舊月照我斬輪回 027

    自從應璃降生後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替這個世界鏟除一切邪祟。

根據寓言的指引，她遊走於世間，找尋所有會威脅世界的邪祟，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們。

戚寒夜是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她劍下留人的人。

那是唯一一次，應璃動惻隱之心，也是唯一一次，讓她險些害了整個世界。

“戚寒夜，留下你是我的錯，如今便由我來償還。”

“哪怕代價是我的命，我也要完成我的使命。”

戚寒夜看著應璃，眼底從錯愕到震驚到痛苦，最後化為一片死寂。

大概是知道自己無力迴天，戚寒夜搖搖頭，輕扯嘴角，不知是不是在自嘲。

“如此看來我是必死無疑了。”

“應璃，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如果再給你一個回到過去的機會，你是不是在我們初見時就會殺了我？”

可這一次，應璃卻搖頭了。

“我不會。”

“我要殺你，是因為你為禍人間，是因為你殘害生靈。”

“可初見時你什麼都沒做錯，就算重來一千次，我也還是會救你。”

從前應璃也迷茫過，想過自己是不是不該救人。

可後來，當她輕撫心口，感受著心臟有力地跳動，她才真正意義上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邪祟從來不是生來就是邪祟，應璃誅殺邪祟也隻是因為他們傷天害理。

可那時的戚寒夜什麼都沒做，她就不該殺他。

“現在說什麼都沒意義了，戚寒夜，你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應璃說完便要自戕，可戚寒夜卻搖頭笑笑。

“不必了。”

“阿璃，有你這句話，我就足夠了。”

說完這句話，戚寒夜掌心彙聚濃鬱的魔氣，竟是直接打向自己的心口，擊碎了自己的心臟。

應璃腦中瞬間一片空白，下一刻，心口氣血翻湧，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她感受到，如今的她隻是狐族公主，而她體內的那顆創世青蓮，碎了。

“戚寒夜，為什麼？”

應璃想不明白，為什麼戚寒夜會在最後一刻自殺。

明明他可以拖她一個下水的。

戚寒夜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已然是強弩之末。

他臉色慘白，卻還是一錯不錯地看著應璃的臉。

“阿璃，真心陣法對你和我都有用，你騙了我，但我自始至終都沒騙過你，我是真的很愛你。”

“我想活下來，也想和你在一起，但如果我活著讓你恨我，我可以去死。”

應璃愣了。

就在這一刻，在最後一刻，她彷彿看見麵前的惡魔又一次變回了那個跟在她身後的少年。

那個愛她愛到毫無保留的戚寒夜，好像在這最後一刻又回來了。

“阿璃，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一定要走到這個結局。”

“我想怪旁人，怪命運怪江曦月，可其實我最應該怪的是我自己。”

“是我敏感多疑，是我自卑，永遠看不到也不相信你的真心。”

“是我作繭自縛，是我傷害了你。”

應璃看著眼前的人，這一刻他的臉是那麼清晰，在無數次回憶裡閃過，可卻沒有半點血腥。

“戚寒夜……”

眼前的視線逐漸有些模糊，戚寒夜搖搖頭，伸手像是想要觸碰，卻又在最後一刻收回。

“阿璃，從我認識你到如今，這還是我唯一一次看見你哭。”

“真好，你終於有什麼東西，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了。”

“其實你穿白色真的很美，是我自己太臟，才會覺得白色礙眼。”

“如果能重來一次，我希望我能站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