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占鵲巢,之子於歸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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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尖絞著繡著並蒂蓮的裙襬:“我當然不會為難郎君的心上人,隻是……”
我話鋒微微一頓:“若要納她進府,可否再過段時日?皇後孃孃的諭旨還熱著,郎君剛娶正妻就急著納妾,傳到禦史耳中,怕是要落個‘寵妾滅妻’的話柄,於您的前程不利。”
我刻意將“正妻”二字咬得輕卻清晰。
傅明承冇接話。
可那雙總含著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卻藏著幾分對我的愧疚。
又摻著對那外室的牽掛。
這副模樣,倒比直接偏袒更讓我心寒。
畢竟我沈雨嫣,是吏部尚書嫡女,三書六禮娶進門的侯府正妻。
如今卻要對著一個未入府的外室委曲求全。
指甲掐進掌心,那點疼讓我保持著清醒,麵上依舊是溫婉大度的模樣。
傅明承沉默半晌,終是輕輕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全。”
他眼底的愧疚又深了些。
金簪挑開我紅蓋頭的瞬間,呼吸陡然一滯。
我能清晰地看見他瞳孔微縮,方纔還帶著猶豫的眼神,瞬間被驚豔填滿。
我順勢朝他羞澀一笑,帶著幾分新婦的羞怯與刻意流露的風情。
我試探著湊近抬手去解他腰間的玉帶。
指尖剛觸到冰涼的玉扣,手腕就被他牢牢攥住。
他呼吸變得粗重,噴在我頸上。
眼波流轉間,我看見他桃花眼蒙上了層水霧,顯然是動了情。
“郎君。”我輕輕喚他。
傅明承喉間溢位一聲低啞的迴應,俯身將我打橫抱起。
剛將我放在鋪著鴛鴦錦被的床榻上,就聽得“砰”的一聲巨響。
緊閉的朱漆木門被人狠狠撞開。
一個穿著青布裙的婆子跌了進來,髮髻散亂,臉上滿是慌張。
“放肆!”
傅明承的反應比我還快,伸手抓過一旁的錦被將我嚴嚴實實裹住。
“誰準你闖進主子的新房!”
那婆子“撲通”一聲跪下。
“侯爺饒命啊!是、是沈姨娘她……幾個時辰前在彆院摔了一跤,動了胎氣!奴婢本想著不擾您的新婚之喜,可姨娘她疼得打滾,夜裡夢魘都在喊‘侯爺救我’,奴婢實在冇辦法纔來叨擾您啊!”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抬眼瞄傅明承的臉色,眼神裡全是算計。
傅明承臉上的怒火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焦灼。
我在被子裡冷笑。
沈月茹倒真是會挑時候。
大婚之夜搞這麼一出,分明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
讓全侯府都知道,即便我占著正妻的位置,她沈月茹在傅明承心裡也重過天。
我掀開錦被一角,露出光潔的小臂:“郎君莫急。”
說著,我示意貼身侍女挽月取來妝奩,從最底層拿出一張鎏金拜帖。
“這是太醫院首席孫太醫的拜帖,是我父親特意為我求來的,以備不時之需。快派人持帖去請孫太醫,讓他即刻去瞧瞧沈姑娘。”
那婆子卻跪著並冇動。
傅明承的目光在我和婆子之間轉了轉,終是開口道:“雨嫣,月茹為我生了兩個孩子,如今腹中還有我的骨肉,我……”
“郎君說的是哪裡話。”
我不等他說完就打斷。
“既然她懷的是侯府的血脈,那便是我的孩子。夫妻本是一體,哪有讓郎君獨自前去的道理?我與孫太醫的父親是舊識,有我在旁,他定會更加儘心醫治沈姑娘。”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彰顯了我正室的氣度,又堵死了他獨自去見外室的可能。
傅明承果然愣住了,張了張嘴竟說不出拒絕的話。
倒是那婆子,臉上的慌張變成了錯愕。
我朝那婆子揚了揚下巴,聲音陡然冷了幾分:“還愣著做什麼?難不成要等沈姑娘出了差錯,你才肯去請太醫?”
婆子一個激靈,剛要起身。
傅明承卻忽然開口:“先去請太醫,孫太醫到了之後,再來回稟我。”
婆子眼珠微轉:“侯爺有所不知,姨娘隻是輕輕摔了一下,彆院的大夫已經看過了,說冇什麼大礙,就是……就是太想念您,夜裡總喊您的名字,您就去瞧瞧她吧,不然她怕是連覺都睡不安穩。”
我攏了攏鬢邊的碎髮,心底明鏡似的。
說什麼動了胎氣,不過是沈月茹爭寵的手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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