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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1044 第七十九章 宰相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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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你在雅集上也請了宣慶使?但他卻從來沒說過,他同咱們家大公子相識?”

子寧聽說白玉堂也見過周暮綰,甚至還請他赴宴,有些驚訝。

“你為什麼邀請他?”蕭華問。

“因為這個,”白玉堂一指桌上攤著的一堆賬冊,“這些,都是兄長曆年來的記錄,我翻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他翻出來一部分,“這些是景佑元年至景佑五年的記錄,初時隻有市舶司調派的貨物記錄,去向也隻有汴京一地。我查過了,這些貨沒有直接進鋪子,而是由一個叫賈所的商人收了。”

說著,他又取出另一份記錄,“這個賈所是汴京的商戶,他收了貨,也沒有在鋪子裡賣。而是轉到了三司度支司那裡,接收人是範應純。”

白玉堂又取出幾本賬冊,“這裡,是寶元、康定、慶曆這些年的,我瞧了瞧,貨物調派的數量和次數也越來越多。且去向也不止汴京,而是多了蜀中、慶州等地方。”

“最重要的是,在這裡,兄長清楚地記著這些貨物調取的名義和去向。”白玉堂拿出一本小小的冊子,放在桌上,“每一個人,每一筆錢,每一批貨,都甚為觸目驚心。”

子寧和蕭華仔細看了,蕭華仍不明白,“但這裡麵並沒有宣慶使的名字呀?”

白玉堂輕聲說,“他的名字不在這賬冊裡,但他,是和北苑在一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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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苑地契的主人自然不是白錦堂。

周暮綰最清楚這主人是誰,但他不能講,因為一旦說了出去,怕是全天下百姓都會議論,官家高高在上的威儀也保不住了。

他隻能用“戌字號客”來代為標記,這是他與白錦堂達成的共識。

自然,周暮綰和白錦堂都沒去過建州,他們偶爾在汴京碰麵,也都極隱秘小心。周暮綰派人與白錦堂交易地契,將交貨地點選在了婺州。

這些都是極機密的事,除了周暮綰和宰相,這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周暮綰還沒來得及派人去收北苑的地契,白錦堂就死在大理寺牢獄裡了,事發突然,他本想悄悄派人去將地契取回來。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計劃就被白家的二公子一棒子打得稀碎。

周暮綰開始擔心,他怕白玉堂會將地契都翻了出來,又像他散播的話本子一樣,宣揚得全城人儘皆知。

所以,當龐籍來求周暮綰去雅集會一會白玉堂時,他很痛快地答應了。

無論如何,不能使官家的小金庫被抖擻出去。

宰相龐籍自然知道北苑的秘密,既然不與自己相乾,便樂得掙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見。

若是賺了錢,他們便相安無事;若是不小心賠了,便由著這些王爺們去和三司鬨,左右都不關自己的事。

但這層窗戶紙卻被白玉堂捅破了,眼看著就要將北苑的秘密公佈於眾,他有些坐不住了。

雖與他不相乾,但他並不想眼睜睜看著捅出這麼大的亂子,官家的麵子也掛不住,自己這張老臉,怕是也要被啐上幾口。

他很清楚北苑都牽扯了哪些人,旁的都無妨,他第一個就要將周暮綰摘出去。

周暮綰的背後是官家,而他身為宰相,是官家最後一道防線,他決不能將官家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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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籍來見周暮綰,不及寒喧,急道,“老夫有一事要與都知商議:北苑牽扯了多少人,你我心裡都有數,但事已至此,應該立刻停止,不能再任由白家撕扯下去了。”

周暮綰點頭,“使相說的我明白,但北苑在他手裡,就算你我現在去阻攔,也隻攔得住一時。那些人往年從北苑貪了多少,使相心裡應該也有數。現在突然要斷了他們的錢路,那些人又豈會善罷甘休。”

龐籍不待周暮綰說完,立刻打斷他,“為今之計,我們隻能將錯就錯。不如就讓白家網住幾個,我們也殺雞儆猴,讓大家也收斂些。這樣兩全其美,白家得了想要的結果,周都知也可以趁此機會,替官家收回一些應有的茶利錢。豈不是好?”

周暮綰瞧了他一眼,心想,“這老狐狸果真狡猾,打著替官家收茶利錢的旗號來拉攏我,日後萬一追究起來,我便是與他在同一條船上,脫都脫不掉了。”

心裡這樣想著,他麵上卻很恭敬,“不知使相想要推出去的是哪幾位?可否與我明說?”

龐籍見周暮綰沒有反對,心裡鬆了口氣,“都知去過雅集,請都知細想,雅集上可有誰會引起他的懷疑?若有,推出去就是了。”

周暮綰聽龐籍這樣說,立刻就明白了,原來龐籍這老狐狸誰也不想得罪。

他直接將雅集上的人全推了出來,目的也很明確——既然雅集請了你們,就從你們當中抽幾個當先行官。

這樣一來,去過雅集的也怪不得旁人,隻能怪自己言語不當,被人揪住了小辮子。沒去過的,自然也不必擔驚受怕。

此舉既可以做到殺雞儆猴,也能暫且穩住白玉堂複仇的心。

而最重要的是,當日去的幾乎沒有龐籍的門生,既然沒有自己人,便都當成炮灰送出去,他也不會心疼。

周暮綰懷疑龐籍想藉此機會,將反對新政的人打壓幾個,但他不能過問政務。所以,他隻是心裡懷疑,嘴上卻沒有問出來。

但他心裡不由得佩服起龐籍:果然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想到這裡,周暮綰便點了頭,“使相此計甚妙,我絕無二話,但憑使相吩咐。”

聽他同意了,龐籍一張老臉終於鬆泛下來,笑得越發慈祥了,

“說起來,周都知還是被我求了纔去的,還有嘉國公,您二位自然不必在其列。聽聞魏王是臨時起意要去湊熱鬨,他也算不得數。那位開封府的緝司是白員外的摯交,便自然是他的人。與緝司相熟的將軍來自皇城司,我們也不必管。餘者,便是舒國公、廣陵郡王、駙馬都尉、三司副使、中散大夫、鴻臚大夫和轉運按察使。依我看,這七人定有他想要的,我們也不便阻攔了。”

周暮綰點了點頭,“舒國公竟唆使女婿去做這種事,駙馬都尉更是個笑話,真是可悲。”

龐籍道,“請周都知向官家道明,眼見駙馬是保不得了,官家應為公主早些做打算。”

周暮綰應了,龐籍又道,“還有北苑的地契,周都知且安心,我已通過樞密院,將地契都轉記在元豐庫。即便白員外查起來,也最多落個‘年久,無訪’的結果。”

周暮綰這才真正地鬆了口氣,他也笑了,連讚還是使相最懂得官家的心意。

見事情都辦妥了,龐籍也起身回家。人剛進門,迎頭就看見禦史,正坐在他家裡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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