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105章 你罵我的話,我都寫成書了
天光破曉,晨曦如同金色的薄紗,輕柔地覆蓋在講壇所在的荒野之上。
一夜之間,聚集而來的人群非但沒有散去,反而增加了數倍,黑壓壓的一片,從講壇近處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山腳,數千雙眼睛裡燃燒著混雜著迷茫、敬畏與期盼的火焰。
他們席地而坐,寂靜無聲,彷彿在等待一位能夠改寫命運的聖人。
李崇文穿過人群,步履踉蹌,一夜未眠讓他那張年輕的臉龐寫滿了憔悴與不甘。
他手中緊緊捧著一本被翻得捲了邊的《陳師語錄》,那是他和其他幾個識字的同伴連夜抄錄的精華。
他走到陳凡麵前,雙膝一軟便要跪下,卻被陳凡伸手穩穩扶住。
「先生,」李崇文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絕望的苦笑,「先生昨日所言『苛政猛於疫』,學生……學生鬥膽,連夜將其與本地疾疫實情寫成奏摺,冒死托人呈上官府。可……」他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疊被撕碎的紙頁,上麵還殘留著觸目驚心的朱紅色批註,「可他們連看都未曾細看,便斥我為『煽動逆民,妖言惑眾』。」
他的目光黯淡下去,「他們說,我若真有經世濟民之心,就該去考科舉,走正途。可笑,我等賤籍之人,連踏入考場的資格都沒有。」
陳凡接過那幾片奏摺殘頁,目光落在「妖言惑眾」四個字上,那字跡狂草飛揚,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傲慢與輕蔑。
他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將這些碎片輕輕放入身旁的火盆之中。
火苗「騰」地一下竄起,貪婪地舔舐著紙張,將那朱紅的批註與李崇文一夜的心血一同化為灰燼。
就在火焰升至最旺的那一瞬間,陳凡的腦海中,冰冷的係統提示音驟然響起。
「叮!觸發大規模知識傳播事件,言論影響力突破閾值。功德
。」
「叮!解鎖固定建築:【百家講壇·固定場】。宿主可指定任意地點,將其改造為擁有基礎防護與聚靈效果的永久性講壇。」
陳凡的視線從跳動的火焰上移開,望向台下數千張渴求知識的臉龐。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他們說這是妖言,那從今日起,我們就讓這天下所有人都聽一聽,什麼,才叫真正的『妖言』。」
午後,原本晴朗的天空毫無征兆地陰沉下來,烏雲如翻滾的濃墨,沉甸甸地壓在眾人頭頂,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而壓抑。
城中最高的觀星台上,監天司少司寇星河子一襲星袍,無風自動。
他雙手結出繁複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詞,引動九天之上肉眼不可見的北鬥第七星——破軍星之力。
隨著他最後一字落下,一聲令下:「天罰!」
雲層深處,一道刺目的紅光閃過,一顆直徑數丈、燃燒著熊熊烈焰的巨石撕裂雲海,帶著毀滅性的呼嘯聲,如天神擲下的懲戒之矛,直直朝著講壇所在的位置墜落!
那恐怖的威勢尚未臨近,灼熱的氣浪已經讓地麵飛沙走石。
百姓們何曾見過這等如同末日降臨的景象,瞬間炸開了鍋,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人群開始不受控製地向外圍四散奔逃。
混在人群中的官差見狀,立刻抓住機會高聲呐喊:「天降怒火!此乃妖人觸怒上蒼的明證!速速解散,以免被天災波及!」
講壇之上,一直為陳凡護法的墨蟬兒臉色一白,她懷中古琴的琴絃因承受不住那股龐大的威壓,「錚」地一聲崩斷了一根。
她嘴角滲出一絲血跡,卻不管不顧,指尖以更快的速度撥動琴絃,強行奏起她最擅長的《守心調》。
清越的音波化作一道道無形的漣漪,勉力護住了講壇周遭數十丈的核心區域,讓那些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孩童與老人稍稍安定下來。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這音波屏障在毀天滅地的星隕麵前,不過是螳臂當車。
唯有陳凡,依舊盤坐原地,不動如山。
他甚至沒有抬頭去看那顆越來越近的死亡星辰,隻是低聲對身邊嚇得麵無人色的李崇文和幾個孩童說道:「還記得我昨天教你們的那首詩嗎?」
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彷彿有一種奇異的魔力,瞬間驅散了周遭的恐慌。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他輕聲念道,「現在,所有人,跟著我一起念。」
起初,回應他的隻有幾個膽子大的孩童怯生生的聲音,細弱蚊蠅。
緊接著,人群中,滿臉皺紋的老陶頭挺直了佝僂的腰背,用他那滄桑的嗓子第一個大聲吼了出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一個人的聲音點燃了十個人,十個人點燃了一百個人。
很快,從講壇核心到外圍,從讀書人到販夫走卒,數千人,上萬人,不約而同地齊聲誦讀起來。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萬眾齊誦,聲浪如潮,彙聚成一股磅礴無匹的力量衝天而起。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隨著每一聲誦讀,空中竟憑空浮現出一幅幅模糊而生動的畫麵:有烈日下揮汗如雨的農夫,有月光下穿梭織布的織女,有油燈前奮筆疾書的學子,有碼頭上扛著重包的力夫……
這些代表著萬民勞作與生活的畫麵,化作無數金色的光點,飛速彙聚在講壇上空,交織成一道巨大而厚重的金色光幕屏障。
就在這時,燃燒的巨石轟然撞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那足以夷平山頭的巨石在接觸到金色光幕的瞬間,竟如同陷入了泥沼,速度驟減。
光幕劇烈震顫,上麵的農夫織女幻象明滅不定,卻頑強地將其死死托住!
一息,兩息,三息!
三息之後,金色光幕終是耗儘了力量,轟然破碎。
但那顆巨石也被這股源自萬民的宏大意念之力硬生生改變了軌跡,擦著講壇邊緣飛過,最終在一裡外的荒蕪山巔上轟然炸裂!
地動山搖,碎石穿空!
觀星台上,星河子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踉蹌後退,滿臉的難以置信。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區區凡人之聲,一群螻蟻的念想,怎可能撼動我引下的天象星隕?!」
而在講壇上,陳凡的身軀微不可察地一顫,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從他手腕上的掃帚印記處傳來。
他的眼前,一道猩紅的係統提示光芒一閃而逝。
「警告!首次驅動大規模民心共振,引發世界規則反噬。懲罰:宿主修為停滯七日。」
星隕事件的餘波,遠比想象中更為劇烈。
朝廷麵對這「天罰」都未能阻止的民意洪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動。
三日後,一紙皇榜昭告天下:為體現皇恩浩蕩,體恤萬民,特開「臨時恩科」,不問出身,允許賤籍之人參考。
訊息一出,舉國嘩然。
考場之外,人山人海。
陳凡沒有再開講,而是在考場附近支起一個簡陋的攤子,免費分發他連夜趕印的《識字入門三百篇》與熱氣騰騰的「靈米飯團」。
這米並非凡品,而是他用少量功德兌換的靈穀,能補益精神,讓這些食不果腹的考生們能以最佳狀態應考。
星河子的反擊陰魂不散。
他暗中派遣監天衛混入人群,四處散播謠言:「大家千萬彆吃那飯團!裡麵摻了**藥,是那妖人用來控製人心的毒物!食之者,三日後便會淪為他的亂黨,永世不得超生!」
謠言迅速發酵,許多正要伸手去接飯團的考生都猶豫了,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然而,不等陳凡開口解釋,一個已經拿到飯團的瘦弱書生,當著眾人的麵,毫不猶豫地將飯團掰開。
他並非要檢查裡麵是否有毒,而是想分一半給身旁更饑餓的同伴。
這一掰,一張小小的紙條從飯團中心掉了出來。
書生好奇地撿起,念道:「張廚子夢見自己捏龍須饅頭,醒來一看,枕頭邊的棉花絮都被搓沒了。後來他發奮圖強,真給皇帝做了禦膳。」
書生唸完一愣,隨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周圍的人探頭一看,也跟著笑了起來。
很快,更多的考生掰開了自己的飯團。
「東家地,西家地,對著日頭盼下雨。——《農諺·求雨篇》」
「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
一個個或是各地有趣的農諺,或是暖心又帶著傻氣的笑話,從飯團裡被發現。
緊張壓抑的考場外,瞬間被一陣陣輕鬆的笑聲所取代。
那幾個散播謠言的監天衛,在眾人的笑聲和鄙夷的目光中,臉色漲得通紅,灰溜溜地擠出了人群。
謠言,不攻自破。
李崇文站在人群中,手裡也捧著一個溫熱的飯團。
他看著周圍那些與他一樣出身卑微的同伴們臉上久違的笑容,眼眶一熱,淚水險些奪眶而出。
他用力咬下一大口飯團,米香與暖意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一直暖到了心裡。
「這是我……這是我二十年來,吃上的第一頓,真正熱乎的飯。」他含著淚,咀嚼著,聲音哽咽。
「叮!宿主通過食物與知識的共享,初步構建了基於善意與信任的新型社會關係網路。解鎖【民心契約】雛形。」
夜色漸深,喧囂了一天的臨時考場終於歸於沉寂。
陳凡的帳篷裡,油燈如豆。
一道白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帳前,彷彿是憑空從月色中走出來的。
來者仙風道骨,正是白鶴真人。
他沒有進去,隻是隔著帳篷的門簾,用一種極為複雜的語氣低聲道:「掌門師兄讓我來問你一句——你現在所行之道,已然觸及了凡俗皇權與仙門秩序的根本。若此道繼續走下去,終將動搖天下所有仙門的根基,你,還敢走下去嗎?」
帳篷內,陳凡抬起頭,目光穿透薄薄的帳簾,望向那片亙古不變的星空。
他輕輕撫摸著手腕上那已經不再疼痛,卻依舊醒目的掃帚印記,平靜地回答:「如果修仙的終點,隻是為了高高在上地看著眾生在你腳下跪著,那我寧願在山門前,掃一輩子地。」
他的話音剛落,白鶴真人沉默了,似乎被這句簡單卻決絕的回答所震撼。
也就在此時,陳凡腦海中的係統界麵猛然劇烈震動起來,一道血紅色的緊急警報彈窗霸道地占據了他的整個視野。
「緊急警報!偵測到南荒十萬大山深處,【萬靈血契】儀式程序異常加速!目標人物『夜琉璃』生命波動急劇衰減,瀕臨崩潰!」
「是否消耗50萬功德,立即啟動【跨域渡厄替劫】方案?」
「是/否」
陳凡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為之一滯。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刺眼的「是」選項,手指抬起,卻懸在半空,遲遲未能點下。
他比誰都清楚,每一次替劫,都意味著將對方的死劫與因果,毫不保留地轉移到自己身上。
那沉重的負擔,已經讓他舉步維艱。
而這一次,麵對那深不見底的南荒血契,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承受得起。
夜色,彷彿在這一刻變得愈發深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