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掃地三百年,一鍵功德成神仙 第99章 我跪著救人的時候,你在燒書
那道無形無質、彷彿來自九天之上的意念剛剛散去,陳凡的身體便猛地一晃,臉色煞白如紙。
他扶著桌沿,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從肺裡扯出一把灼熱的沙子。
僅僅是與那恐怖存在的意誌進行一次短暫的診斷性接觸,他的心神就幾乎被碾碎。
他清楚,對方口中的「病」,絕非凡俗之症,而是根植於天地法則、牽動眾生命運的道傷。
常規的醫術,在它麵前不過是螳臂當車。
天邊,晨光如一線利刃,劈開了籠罩雲溪鎮的沉沉死氣。
陳凡閉上雙目,強忍著靈魂撕裂般的劇痛,意識沉入識海。
一片混沌之中,一個半透明的麵板悄然浮現,上麵一行金色的古樸文字在閃爍:「是否消耗五千功德,凝練【濟世影】?」
五千功德,這是他穿越至今,救死扶傷、懲惡揚善所積攢的全部家底。
但此刻,他沒有絲毫猶豫,意念化作一隻手,重重地點在了「確認」之上。
刹那間,他眉心處一道柔和的清光溢位,在身前凝聚成一道與他身形相仿的灰袍身影。
那身影的麵容模糊不清,彷彿籠罩在永恒的薄霧之中,唯有一雙眼眸,透著無儘的悲憫與慈和,彷彿能容納世間一切苦難。
係統冰冷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濟世影】已生成。可持續執行療疾、施藥、講醫理等無意識指令性任務。每成功救助一人,可積累『救贖功德』。」
陳凡虛弱地睜開眼,看向那道靜立不動的灰袍身影,用儘全身力氣叮囑道:「去……去最深的村子,疫病最重的地方,一個都不能漏。」
濟世影彷彿聽懂了他的心意,微微頷首。
隨即,它的身形化作一縷比晨霧更淡的輕煙,悄無聲息地穿過牆壁,遁入了被絕望與死亡籠罩的南方疫區深處。
三日後,最南邊的幾個疫村開始流傳起一個奇異的傳說。
每當夜幕降臨,萬籟俱寂之時,總會有一個灰袍的影子穿梭於各家各戶。
村民們說,那影子會悄悄為發燒的嬰孩掖好被角,會為咳血的老人更換額上敷藥的麻布,動作輕柔得像月光。
而當天光乍亮,他又會如鬼魅般消失,無影無蹤。
百姓們不知其來曆,隻因他總在救人,便口耳相傳,敬畏地稱其為「白衣菩薩」。
他們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陳凡,此刻仍在雲溪鎮的藥棚裡,親自主持著湯藥的熬製,他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
老吳嬸帶著鎮上的「藥娘隊」從山裡采回了新一批的苦參和赤苓,堆得像小山一樣。
藥材是夠了,可如何配比,才能對付這變異的奇疫,卻無人知曉。
就在眾人圍著藥鍋一籌莫展時,濟世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灶台前。
它伸出那隻近乎透明的手,撿起一根燒剩的炭筆,在旁邊一塊乾淨的石板上,行雲流水地寫下了一行字——《安神甘露湯》初方。
一直守在旁邊的墨蟬兒眼睛一亮,她天生對韻律敏感,隻看了一眼那藥方配比的節奏,心中便湧起一股奇妙的旋律。
她立刻取來紙筆,將這初方的藥性、配伍,譜成了一曲《醫燈謠》。
她的歌聲清越而溫暖,彷彿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之力。
歌聲隨著藥湯的霧氣飄散開來,所到之處,原本呻吟不止的病人竟都漸漸安睡過去,眉間的黑氣也淡了三分,藥效竟因此倍增。
被陳凡救下的盲女小鈴兒,也喝下了一碗溫熱的湯藥。
片刻後,她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睛裡竟映出了一絲光亮,她驚喜地抓著旁邊人的手,用清脆的聲音喊道:「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陳師師的笑聲……是金色的!」
第五日,天色陰沉。
一隊身披重甲的兵士簇擁著一架華麗的車輦,浩浩蕩蕩地開進了疫區。
旌旗招展,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大字——「奉天清穢」。
朝廷派來的欽差,國師親傳弟子,藥無慈,站上了臨時搭建的高台。
他麵容俊美,神情卻冷酷如冰,目光掃過底下無數雙或絕望、或期盼的眼睛,沒有一絲波瀾。
他揚聲道:「此疫非人禍,乃天降之罰,旨在蕩滌汙濁,篩選強者。仁慈,隻會延緩死亡;唯有淘汰,方是文明進化之真諦!奉天之命,當以烈火淨世,焚儘病源,留存精英,以續我大夏國祚!」
話音剛落,他猛地一揮手,身後的甲士如虎狼般撲出,開始強行收繳焚燒所有民間儲存的藥草,甚至連百姓私下傳抄的《百笑集》摹本也一並投入火中。
那本記錄了無數笑話和趣聞,能讓人在痛苦中覓得一絲歡愉的小冊子,在烈火中化為灰燼。
「那是救命的藥啊!」
「不能燒!求求你們了!」
百姓的哭喊與怒吼響成一片,但迎接他們的,是冰冷的長矛與出鞘的利刃,將他們死死圍困在絕望的圈子裡。
藥無慈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
就在此時,一道灰袍身影,無視了森嚴的兵陣,緩步從人群中走出。
正是濟世影。
它手中托著一碗尚冒著熱氣的湯藥,徑直走向一名倒在路邊,氣息奄奄的老嫗。
「攔住他!」一名軍官厲聲喝道。
幾名甲士立刻上前阻攔,可他們驚駭地發現,自己的雙腳像是陷入了看不見的泥沼,每一步都重若千鈞,竟無法再前進分毫。
他們沒有看到,在他們身後,成百上千的百姓,正用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碗藥,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呐喊——「願她活下去!」正是這萬民心中彙聚的磅礴信念,化作了無形的屏障,抵抗著官兵的暴行!
藥無慈臉色驟變,怒極反笑:「好一個裝神弄鬼的東西!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慈悲硬,還是我的針利!」
他猛地從袖中取出一根細如牛毛、卻閃爍著幽藍寒光的金針——「斷魂針」!
手腕一抖,金針化作一道肉眼難辨的流光,以奔雷之勢直取濟世影的心口!
麵對這足以斷魂滅魄的一擊,那灰袍身影不閃不避。
它隻是緩緩張開雙臂,用自己虛幻的身體,將身後近百名重病的老弱婦孺,儘數護在了身後。
「噗!」
金針毫無阻礙地刺入了它的胸膛。
沒有鮮血,沒有慘叫。
濟世影的身軀以針尖為中心,寸寸龜裂,如同被打碎的瓷器。
在徹底消散的前一刹那,一道微弱而慈悲的低語,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代受此苦,願眾得安。」
就在這一瞬間,所有喝過《安神甘露湯》的病患,無論老幼,隻覺得心頭猛地一熱,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從四肢百骸湧起。
他們不約而同地捧起身邊還未喝完的藥碗,望向濟世影消散的方向,齊聲高呼,聲音彙成一道撼天動地的洪流:「我們願意替她痛!」
轟——!
陳凡的識海中,係統界麵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轟鳴:「群體救贖共鳴達成!解鎖【安神甘露湯】完整配方,可逆轉中期病症,大幅壓製晚期病症!」
藥無慈駭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手中的一疊用以「淨世」的烈火符,竟在萬民的呐喊聲中,噗的一聲,自行熄滅,化為飛灰。
夜深人靜,雲溪鎮的藥棚裡。
「噗哇——」
陳凡猛地伏在桌上,咳出了一大口帶著暗沉血絲的鮮血。
濟世影被毀,那毀滅性的力量,有相當一部分通過冥冥中的聯係,反噬到了他的本體之上。
他隻覺得五臟六腑都像被那「斷魂針」攪過一遍,痛得幾乎昏厥。
他顫抖著手,翻開了那本古舊的《醫隱錄》。
借著昏黃的油燈,他驚恐地發現,其中一頁空白的紙張上,竟緩緩浮現出一行血紅色的新字:「第七夜,心燈燃儘時,病根自現。」
正在這時,一隻小手摸索著伸了過來,將一碗溫熱的湯藥遞到他嘴邊。
是小鈴兒。
她的大眼睛依舊看不真切,卻準確地找到了他的位置。
「陳師,」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怯怯的關懷,「這是我自己學的,用大家省下的藥材熬的。你說……它能治『看不見希望』的病嗎?」
陳凡接過那碗湯,碗沿的溫度燙得他一顫。
他看著女孩臉上純粹的擔憂,一行滾燙的熱淚,終於無聲地滑落。
而在千裡之外,戒備森嚴的皇宮密殿之中。
身著龍袍的皇帝,正死死地盯著麵前沙盤上代表南方疫區的漆黑板塊。
良久,他終於提起禦案上的朱筆,聲音冰冷而威嚴,穿透了沉沉的夜幕:「召陳凡,即日入宮——朕要親眼看看,這盞在絕境中點燃的燈,到底能亮多久。」
夜色愈發深沉,陳凡望著屋內那盞孤零零的油燈,跳動的火焰在牆壁上投下一道長長的、顫抖的影子,彷彿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熄,一如這滿城懸於一線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