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慣 第11章 “是的，我會心疼”
“是的，我會心疼”
“那輛小轎車真的好討厭，開得飛快，灰進眼睛了，我沒哭。”
“我知道。”
那個下午，一次安慰的擁抱，卻不停地在薑南案日後的夢中輾轉反複。申秋帶著薄繭的手掌落在他肩胛骨的位置，反複拍弄，輕輕摩挲。樹蔭隔檔了烈陽，從地麵返上來的熱氣，他隻覺得溫暖。
兩人慢悠悠走到烤鴨店門口才分開。
薑南案回家後，外婆看到包紮的紗布緊張得差點沒站穩。
“南南，你來帶我複診，怎麼把自己弄進醫院啊？”
他反複和外婆說是非常小的傷口後，外婆才安下心來。
申秋一擡頭，看見陽台上揮手的薑南案後，才勾了勾唇，低頭進了店。
店裡挺熱鬨，宋阿姨帶著盼盼在玩翻花繩，其他客人喝著飲料、聊著天，正在等他。
他微微鬆了口氣，洗完手後，渾身又一緊。
完了，小電驢落在醫院了。
隔日一大早，薑南案因手受傷了，他怕耽誤申秋店裡的工作，就沒有去添亂。
他陪外婆去了一趟菜場，外婆因碰到姐妹要去嘮嗑，他便獨自回家了。
整個上午，他都在房間裡查昨天申秋給他領回來的藥膏。
他盯著螢幕，自言自語道：“換藥可不能小覷，得先查資料，做一個換藥流程的ppt出來，這樣操作起來就有頭緒了。”
他查著資料，看著換藥教學視訊，在ipad上勾畫著注意事項和重點，圈完的那一刻，他聽到了敲門聲。
“外婆忘帶鑰匙了嗎？”
他抓了抓淩亂的頭發，趿著拖鞋，前去開門。
申秋撐在門框，帥氣擡頭，他用眼睛描繪著薑南案的臉，目光又移到了受傷的手臂。
他衝薑南案揚了揚下巴，說：“走！”
“走？”
“申秋？等……等！？”
申秋的力氣很大，他撈了一把薑南案的腰，人就被帶了出來，再一胳膊肘，門就關上了。
“我還沒換鞋……”
薑南案已經被申秋帶著跑了起來，等出了樓洞，他又大喊，“我沒帶鑰匙啊！”
安全帽呼啦一下就套到了薑南案的頭上，申秋拍了拍他的小電驢，“上車，我馬上要回來開店，我們速去速回。”
昨天薑南案去包紮後，醫生對申秋說，過兩天再來換藥就好。
可是申秋在外麵等待時，他聽到那對夫妻說，換藥還是勤一些好，夏天熱，容易感染。
昨晚，他躺在床上一直在想這個事，所以他決定，今天就算再忙，也要帶薑南案去醫院換藥。
可等薑南案出現在換藥室時，醫生大為震驚，“不是叫你過兩天再來換嗎？”
申秋把從那對夫妻那兒聽到的說辭解釋給醫生聽。
醫生扶額，“人家是大麵積中度燒傷，而且人家是因為工作原因傷口進水了，所以要來處理，你這個傷口，過兩日來就已經痊癒了！”
不過，來都來了，醫生還是拆了包紮，觀察了一下傷口，又塗了碘伏換了藥。
“你這哥哥也太寶貝你了，”醫生對薑南案說，“昨天我就覺得你這個燙傷問題不大，但他似乎非常擔心，還特意給你換了進口的祛疤膏，結痂脫了就可以用了，會長平穩。”
醫生翻看著薑南案的手臂，“不過確實，你這麼白淨的手腕，要是留疤了，叫誰看了都會心疼吧。”
語落，薑南案和申秋兩人竟同時說道：
“什麼？換了進口祛疤膏？”
“是的，我會心疼。”
說完兩人又是互相朝對方看去，默契值滿分，惹得醫生都有些忍俊不禁。
還沒走出醫院，薑南案就拉住了申秋，“昨天忘記這茬了，醫藥費多少錢，我給你。”
申秋不說，一個勁地往前走，這次，他沒有忘記小電驢。
他跨上小電驢，一回頭，就看見五張紅票子，“你這一遇到事就拿錢擺平的行為到底是跟誰學的啊。”
“而且你本來就是我店裡弄傷的，肯定我要負責到底啊。”
申秋彈了彈錢，“收起來，知道你很富有了。”
薑南案已經知道了申秋一個人帶著盼盼生活不太容易，他執意還錢。
申秋覺得薑南案就是那種隻會讀書的死腦筋，遇到人情世故一點兒都不轉彎，“覺得我窮？就一定要給我？”
這麼直白地把窮字說出來，並不是薑南案的本意，他倒是成了支支吾吾的那個，“沒……沒啊，你就拿著吧，拿著。”
“薑南案，我說了你不會演戲，你臉上的那表情，就差把‘申秋很需要錢’寫出來了。”
薑南案的嘴唇動了動，他沒了聲。
申秋還以為薑南案要繼續和他辯論，沒想到直接熄了火，他失笑，“你昨天不是說要以身相許嗎？”
“啊……？”開玩笑的彆當真。
申秋彷彿會讀心一樣，“開玩笑的啊，那玩笑也開全麵一點啊，都以身相許了，我能沒錢養你嗎？”
他二指一彈，指甲蓋削到了薑南案額前的碎發。
薑南案才反應過來申秋說了什麼，桃紅瞬時攀附上了他的臉頰，象牙白的的肌膚之下湧起的紅色極為明顯。
申秋看了眼時間，不再和他廢話，替他把錢放好後，把僵在原地的人摟抱上了小電驢，套好安全帽，出發！
直男撩人真的太犯規了。
薑南案一下小電驢就想往樓上跑，他覺得現在的申秋有點危險。
可是，他一摸褲子口袋，完球了，他沒帶鑰匙，外婆還沒回來，他隻好乖乖跟著申秋回了店裡。
他一進店，就被顧客包圍了。
“小兄弟，你沒事吧？”
“昨天對不住啦，我太急了，沒想到害你受傷了。”
桌上堆滿了紅塑料袋，裡麵裝著雞蛋和水果，還有不知道誰，拿了一盆豬肉排骨堆在旁邊。
“噢，這是章老爺子給你買的，說受傷了燉點骨頭湯喝，會好得快！”
村裡就是這樣，大家是個大家庭，事情就像鳥兒展翅一樣，一瞬間會傳到每個角落。
薑南案覺得昨天傍晚飛馳而過的小轎車似乎又飛了過來，揚起的灰塵弄得他熱淚盈眶。
他不想在人前哭，彎下腰道謝後，就往櫥窗後的操作檯走去，他假裝洗手，站在洗手檯前平複情緒，好不容易把淚液壓了回去，一轉頭，就看到昨天燙傷他的烤爐上竟然貼了張紙條。
“申盼夏和薑南案不得觸碰。”
“！？”已經嚴肅到要寫大名了嗎！
最後，經過申秋深思熟慮，以及在薑南案抗議無效下，他的工作已經變成了每天下午到點去幼兒園接盼盼放學，以及攪拌蜜汁醬料和醃烤鴨，還有賣冰櫃裡的冷飲。
申秋拍了拍薑南案的肩膀說：“這可是非常艱巨的任務！”
話是這麼說，等薑南案的胳膊徹底好了以後，申秋還是去商場買了防燙厚棉袖套、教薑南案如何安全地從烤爐中撈出烤鴨。
這次，申秋似乎已經習慣了，他講一句話，停半分鐘，因為薑南案的手指一直在螢幕上戳戳戳，不用想，就知道他又在整理ppt了。
不過，這樣工作職責調整一下後，最開心的人還是盼盼，她現在一下課，就能衝出來，大喊：“南南哥哥！”
她覺得即使是炎熱的夏天，即使是好朋友都不在的暑期的托班，都變得美好了起來。
週末一大早，媽媽就打電話來了，薑南案再三保證會儘快回去，才穩住媽媽今天就要來安村的心。
媽媽說：“小時候帶你去村裡，沒幾天總吵著要走，現在是怎麼回事了，你還不願意回來了？有妖怪勾了你的魂還是怎麼著了？”
薑南案停了幾秒，默默轉移話題，“我給外婆買了魚油，現在外婆每天都在吃，身體情況還不錯。”
兩人又嘮了幾句，才掛掉電話。
這時，外婆的呼聲在客廳響起，“南南。”
薑南案擔心有事，他赤著腳衝出房間，客廳中央站著兩個人，一大一小，正看著他。
“南南哥哥！”盼盼一見他就笑，點著腳圍著他打轉。
薑南案拿了個冬棗遞給盼盼，又不動聲色地整理自己亂飛的黑發，他希望現在的自己有個好的儀容儀表。
一擡頭，卻見申秋勾唇道：“睡衣不錯。”
“是吧，我準備的，南南一開始還不肯穿，說很幼稚，你看小西瓜小葡萄的圖案他穿著多可愛啊，他小時候可是看到這種小圖案的衣服吵著要買的。”外婆一聽有人誇了她的審美，話就止不住了。
薑南案揉了揉臉頰，咳了一聲，“你一大早跑來乾嘛。”
“我要去農莊進貨，盼盼今天托班休息，讓陳阿婆幫忙帶一個上午。”
“附近有農莊？”
“嗯，隔壁小鎮，大概要坐四十多分鐘的公交，”他笑著問，“你想去嗎？”
薑南案搖了搖頭。
站在旁邊幫盼盼梳理頭發的外婆忽然說，“那個農莊我知道，是韓召家的吧，韓召的女兒好像也跟你們一般大。”
“嗯，大兩年。”
“也是同齡人嘛。”外婆的手一扭一拐，盼盼的小麻花辮就編出來了。
“薑南案之前也見過。”
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他疑惑擡頭。
“在商超，你們還打過招呼。”
“啊……”想起來了。
薑南案警覺地瞥了申秋一眼，他最近在店裡醃料，知道庫存還是有的，不至於緊急進貨的程度，所以申秋今天忽然要去農莊肯定另有目的。
薑南案靈機一動，他上前一步，撚著申秋的衣角，“我長這麼大好像沒有去過農莊，要麼我今天也去玩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