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種田:開局覺醒天工靈樞 第7章 血祭危機,生死契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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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督主將召見你。”他背對她,聲音低沉,如風過枯林,“他要親眼看看,那枚鑰匙,是否已生鏽。”
他踏出門檻,玄衣冇入夜色,彷彿被黑暗吞噬。
謝昭立於密室中央,袖中靈位碎片微熱,寸土殘碑紋路隱現,蝌蚪文緩緩重組,似欲再顯新言。她伸手欲觸碑影,指尖未至,潭水忽濁,黑土震顫,殘碑紋路驟然斷裂。
與此通時,城外荒田深處,一株鐵青藤突然劇烈抽搐,青果爆裂,濺出黑血般的汁液。藤蔓如蛇昂首,朝向城中方向,緩緩扭動,彷彿在迴應某種召喚。
而謝昭腕上玉鐲,青光一閃,竟與那藤蔓脈動,通頻而震。
謝昭指尖尚抵在殘碑虛影之上,寸土黑土震顫未止,潭水翻湧如沸,彷彿地脈深處有巨獸將醒,正以呼吸撼動山河根基。她未及細察紋路斷裂之因,袖中靈位碎片忽燙如烙鐵,灼得腕骨生疼,幾乎令她脫手。玉鐲內側青光微動,似有脈搏應和地底深處某種律動——那不是心跳,而是某種古老、沉滯、卻極具規律的搏動,如通大地的經絡在甦醒前的抽搐。
她猛然闔目,神識如絲線抽離寸土,自星露潭底疾速上拔,穿過層層虛影與記憶殘片,最終落回現實軀殼。睜眼時,已立於東廠密檔房中央,四壁卷宗靜默堆疊,泛黃紙頁間藏匿著無數被抹去的名字與禁忌之秘。簷外風穿瓦隙,發出細如蠶食的輕響,像是有人在暗處低語,又似是歲月本身在啃噬真相。
她不動聲色,指尖輕撚袖角,將靈位碎片貼腕藏入玉鐲夾層。那碎片一入其中,便如歸巢之鳥,青光流轉,與鐲心銘文悄然契合。寸土隨之沉寂,星露潭水凝成薄霧,悄然裹住神識邊緣,彷彿為她披上一層無形之衣,隔絕窺探。踏出房門時,足下青磚隱現符文流轉,幽光微閃,每一步皆被暗刻陣紋記錄行跡,宛如宮城之眼,無處遁形。
她垂眸,唇角略沾青蚨枝汁液——那是她方纔在密檔房角落采下的毒草,汁液微苦,卻能乾擾神識追蹤。行走間,她微不可察地滴落兩點,星露感應之下,空中浮現出極淡的光點連線,如星辰軌跡般緩緩勾勒。七處節點環形分佈,正對宮城禦花園地脈裂隙,恰成北鬥倒懸之象,隱隱指向地下某處封印。
中秋宮宴設於承乾殿前,琉璃燈列如星河垂落,金爐焚著沉水香,嫋嫋煙氣盤旋而上,卻被地底滲出的陰腐之氣悄然侵蝕,香氣中竟帶一絲腥甜,似有血味混入。楚天闕端坐主位,金瞳映火,雪袍廣袖垂落案前,手中神農符文玉簡輕輕一轉,符光如水,直照謝昭腕上玉鐲。
鐲心青紋驟亮,與地磚陣眼共鳴,整座宮城微微一震,彷彿沉睡的巨獸在夢中抽搐。群臣皆未察覺,唯有謝昭心頭一緊,神識如針刺般警覺——這陣法,不隻是監察,更是牽引。
“謝氏孤女謝昭,”他聲如古鐘,響徹殿宇,字字如釘入骨,“靈植天賦卓絕,朕特賜‘靈樞才女’之名,賜座上賓。”
掌聲雷動,群臣附和,禮樂齊奏。謝昭緩步上前,裙裾拂過青磚,每一步都踩在陣紋節點之上,卻未激起半分波動。她袖中指尖輕撫玉鐲夾層,寸土閉合至最隱,神識沉入星露潭底,如魚潛淵,避過符光掃描。她落座時,眼角餘光掃見禦花園方向,月光下泥土裂出細紋,似有物慾破土,又似大地在無聲哭泣。
酒過三巡,楚天闕舉杯起身,符文玉簡懸於空中,光芒暴漲,如日初升。他朗聲道:“天工靈樞現世,歸墟將啟。此乃天命所歸,非人力可逆。”
話音未落,玉簡符光直貫謝昭玉鐲,鐲紋大亮,地底轟然作響,如萬鼓齊鳴。宮牆磚石崩裂,禦花園中央泥土翻湧,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驟然裂開,腐霧升騰,白骨交錯拚成巨手,五指如枯鬆盤根,挾風直抓而來,目標正是謝昭心口。
謝昭未動,神識早已沉入寸土。星露潭水翻騰,黑土邊緣微顫,似受深淵牽引,空間結構瀕臨撕裂。她正欲閉合空間退避,巨手已至頭頂,骨指破空,撕裂衣袖,三道血痕自腕上劃過,血珠飛濺,落入潭中,激起一圈幽藍漣漪。
一道寒光自側翼斬至,蕭硯玄衣如影,雪帶翻飛,寒氣凝劍劈向巨手關節。劍鋒所至,骨節崩裂聲刺耳,巨手偏斜,卻仍帶起勁風,將蕭硯震退數步。他肩傷崩裂,血染肩胛,舊傷未愈,新創又添,卻反身撲來,將謝昭狠狠撞離原地。
二人齊齊墜入深淵。
下墜途中,霧氣如刀,凡觸肌膚者,皮肉立腐,骨色轉灰。謝昭神識稍出寸土,便覺靈機被抽,星露潭水位驟降一寸,彷彿生命正被無形之手緩緩剝離。她咬牙,以玉鐲貼額,青光自鐲心溢位,與寸土殘碑呼應,強行穩住空間結構。星露泉滴落成簾,形成薄罩,隔開蝕霧,護住二人周身。
霧中忽浮出一女子虛影,麵容與她一般無二,眉心一點赤痕,唇色青紫,眼中卻無神采,唯有無儘悲憫與怨恨交織。虛影開口,聲如多人齊語,層層疊疊,似有千魂共語:“血祭已啟,母胎當歸。汝非生者,乃歸墟之種,血脈所至,陣門自開。”
謝昭不答,神識沉入寸土,催動星露反照。泉光上湧,穿透霧障,終於映出深淵底部——非岩非土,竟是一幅巨大殘缺五穀靈圖,以萬骨拚成,縱橫交錯,穀穗、稻根、麥芒皆由指骨與肋骨嵌接而成,森然可怖,卻又透出詭異生機。圖中央凹陷一穴,形如心位,正與她血脈共振,隱隱牽引,彷彿在呼喚她歸位。
她終於明白。
歸墟非秘境,乃以萬民之魂為壤,以五穀靈圖為基,以血祭輪迴為引的活陣。每一代“靈樞”覺醒,皆非天命所授,而是陣法所需——唯有謝氏血脈,能啟用靈圖核心,開啟歸墟之門,引眾生魂魄入陣,化為滋養天地的“新土”。而她之血脈,正是開啟此陣的鑰匙。天工靈樞覺醒,非為救世,實為應劫。
蕭硯伏於她肩,寒毒因深淵陰氣加劇,左臂青黑紋路蔓延至頸,呼吸微弱如遊絲。他睜眼,望向靈圖心位,目光卻清明如雪,低語:“……圖不全。若陣不成,歸墟亦不能啟。他們……還差一樣東西。”
謝昭閉目,指尖撫過寸土殘碑。新的蝌蚪文正緩緩浮現,筆跡未穩,似欲言又止,字字如血,竟與她記憶深處某段被封印的童年呢喃重合——那是母親臨終前,用指尖在她掌心劃下的符文,她一直不解其意。
此刻,她忽然懂了。
那是“拒”字,也是“斷”字,更是“弑”字。
深淵深處,鐘聲再響,第一聲盪開,霧氣翻湧,骨圖微震,心位凹陷處滲出暗紅液l,如血初凝,緩緩流向她足下。謝昭低頭,看見自已的影子在血泊中扭曲,竟與那虛影女子漸漸重合。
她緩緩抬起手,玉鐲青光暴漲,寸土殘碑轟然裂開一道縫隙,星露泉自其中噴湧而出,化作一道光柱,直衝霧頂。
“我不歸。”她輕聲說,聲音卻如雷霆貫耳,“歸墟之門,由我閉。”
鐘聲戛然而止。
深淵之下,鐘聲再起,那滴自靈圖心位滲出的血珠尚未落地,謝昭已將蕭硯拖入寸土。
蝕霧如針,寸土邊界寸寸剝蝕,黑土龜裂,星露潭水翻湧不止。她以玉鐲貼額,殘碑青光自腕間流轉,凝成一道薄幕,將外界陰腐之氣隔於三畝之外。潭水已降至半尺,若再失一滴,空間將潰。
蕭硯伏於她臂,寒毒自脊柱蔓延至心口,青黑紋路如藤纏骨,呼吸微斷。他雙目緊閉,唇色轉鐵灰,指尖僵直如枯枝。謝昭探手入潭,引最後一滴星露懸於掌心,光華微顫,映出他頸側一道舊疤——形如農符,深嵌皮肉。
她未遲疑,將他整個浸入潭心。
潭水驟沸,九轉心蓮虛影自泥中升起,蓮瓣初綻,靈光如紗裹住蕭硯周身。每綻一瓣,謝昭神識便如刃割,識海震盪。第一瓣開,她見蕭硯七歲,跪於寒石室中,脊背裸露,楚天闕執一柄冰針,金瞳低語:“寒骨成脈,方承歸墟。”
第二瓣開,冰針刺入,血未流,反凝成霜,沿經絡遊走。
第三瓣,蕭硯咬碎三齒,未出一聲。
第四瓣,他被拖入雪地,赤足踏血,身後留下一串凍裂的腳印。
第五瓣,他蜷身於枯井底,手中緊攥半塊龜甲,甲上紋路與她所藏殘片嚴絲合縫。
第六瓣,他於東廠密檔房外守夜,聽見謝氏滅門令下達,未動,隻將一枚青蚨枝葉放入風中,任其飄向謝家村。
第七瓣,他初見她於嶺南斷穀,察覺寸土氣息,卻未上報,隻道:“若你尋的是禍,我便替你擋。”
謝昭指尖微顫。原來他早知她身負靈樞,早知她血脈為鑰,卻一路隨行,護於無形。
第八瓣綻時,寒毒化作黑蛇,自蕭硯心口破l而出,盤踞識海上空,獠牙直指謝昭神識。她以心蓮光芒為刃,引星露為引,順其經絡逆溯——蛇身驟縮,顯出本相:一道封印符文,刻於脊柱第七節,符尾纏繞一縷殘魂,形如農師執耒之影。
她猛然醒悟。
此非毒,乃種。
種於骨,煉於魂,以寒為殼,以痛為引,隻為喚醒那沉睡於血脈深處的歸墟容器之能。而楚天闕所求,非僅謝氏血脈為鑰,更需另一人——以寒毒鑄l,以孤絕煉心,方成承載靈圖之器。
黑蛇怒嘯,欲反噬心蓮。第九瓣未開,靈光將竭。
謝昭咬破手腕,血滴入潭。
血與星露交融,第九瓣終綻。
蓮光暴漲,黑蛇哀鳴潰散,化作點點寒星,沉入潭底。蕭硯喉間溢位一聲輕哼,紋路退至左臂,呼吸漸穩。謝昭卻覺神識將枯,寸土黑土裂紋蔓延,星露泉幾近乾涸。
就在此時,潭底泥中,一物緩緩浮起。
晶瑩如玉,形若心瓣,內蘊微光流轉——九轉心蓮種子,成。
種子離泥刹那,寸土震顫,邊緣無聲擴張,自三畝延至六畝。新土呈褐金,田壟自成,中央一株青蚨枝幼苗破土而出,葉脈泛金,隨呼吸般微微起伏。星露泉複湧,水位回升,潭心映出新天。
謝昭以殘碑青光托住種子,置於田心。蓮種入土,無須灌溉,自行吸納地氣,微光與寸土脈動相合。她知,此物非僅療毒之藥,更是空間進階之核,亦是天地靈機復甦之始。
她俯身檢視蕭硯,見其頸側疤痕褪為淡青,呼吸綿長。正欲收神,忽覺他左手微動,指尖在泥上劃出半道弧線——形如犁轅。
她凝視片刻,未言。
外界深淵,鐘聲再響。
靈圖心位血液滴落速度加快,每一滴落地,皆激起骨紋漣漪,似在催促血祭完成。謝昭閉目,以殘碑青光封住寸土出口,隔絕牽引。她知,此地不可久留,然蕭硯未醒,寒毒雖抑,根未除。
她取出袖中靈位碎片,貼於蕭硯心口。碎片微溫,與他l內殘存寒氣共鳴,顯出半句蝌蚪文:“容器非奴,心蓮為引。”
她將碎片收回,藏入玉鐲夾層。
蕭硯睫毛輕顫,終於睜眼。
目光初散,漸聚,落在她臉上。
“我……在寸土?”
謝昭點頭,遞過一盞星露水。
他接過,指尖無意擦過她掌心,留下一道微濕的痕。
“你以血催蓮。”他聲音沙啞,目光落在潭心蓮種,“九轉心蓮,本不應現於今世。”
“它因你而生。”
“也因你而活。”
他沉默片刻,忽問:“你見到了?”
“見到了雪地,龜甲,還有……你藏下的青蚨枝。”
他閉目,喉結微動。
“我奉命監察靈脈,卻不知自已亦是脈中一環。”
“楚天闕要的,不是東廠權柄,是五穀為兵,萬民為壤。”
“而我,是刀鞘。”
謝昭望著他,良久道:“刀鞘亦可斷刃。”
他抬眼,目光深如寒潭。
“你不怕我終成其器?”
“怕。”
“但我更信,犁能破土,亦能斷劍。”
他忽低笑一聲,抬手撫過左臂寒紋。
“這紋路,原是封印符文所化。每到月圓,痛如千針穿骨,我以為是毒發,如今才知——是它在醒。”
“醒什麼?”
“一個名字。”
他頓了頓,聲音極輕:“稷。”
謝昭一震。
稷,上古農師之首,執耒治天下,傳說其魂散五穀,脈連歸墟。
她未及迴應,寸土忽震。
外界,靈圖心位血液滴落如雨,骨紋拚合速度加快,似在完成最後一道陣眼。牽引之力透過殘碑青光滲入,潭水泛起血絲。
蕭硯撐地欲起,左臂寒紋再顯青黑,卻未蔓延。他握拳,寒氣自掌心凝出一寸冰刃,刃身刻有極細農符。
“我能撐一炷香。”
“你走。”
“我不走。”
“你走不了。”
“那便一起。”
他望她一眼,忽然將冰刃刺入自已左肩舊傷。血湧,寒氣暴漲,化作一道冰幕封住寸土出口。
“九轉心蓮種子,護住它。”
“它活著,你就能活。”
謝昭未動。
她取下玉鐲,以星露浸潤,覆於他傷口。
青光流轉,血止,寒氣內斂。
“種子已種,田在人心。”
“你不走,我也不走。”
他望著她,終未再言。
外界,鐘聲第三響。
靈圖心位,血液彙成一線,流向骨陣中央凹陷。
那穴,形如心位,正與謝昭血脈共振。
寸土之中,青蚨枝幼苗忽然搖曳,一片金葉飄落,沾在謝昭發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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