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太下午茶推理時間[民國] 第9章 鎖真凶 “好先生,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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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真凶
“好先生,求你……”……
“不行。”
顧均勝聲音冷淡,將宋芳笙剛燃起的希望澆滅。她抓著聽筒急切道,“如何不行?海叔能證明聶輝就是跟蹤林婉茜的人,你們帶著人去聶輝及他父母家中搜查舊物,一定能找到相關證據,阻止他逃往國外。”
“親人之言,不可作為證據。”
“好先生、求你……”
“撒嬌無用,”電話那頭不為所動,“此關係重大,陳家非一般人家。除非還有更確鑿的證據,我不能輕易派人到此二人家中搜查。”
電話即刻掛斷,不留一絲情麵。
“好冷血的一個人!”
沈麗曼按下宋芳笙發火摔聽筒的手,轉過頭去問海叔道,“海叔,照你所言,日記也是你從書房裡得的?”
佝僂的老人點頭。
“那你可看仔細了,除開校友錄和日記,可還有旁的什麼留下?”
“我得了那日記,恐被人發現,拿上東西便離開了。底下還有無其他物件,冇有留意。”
入夜,距離聶輝離開中國還有八個小時。宋芳笙帶著所有人回到書房,在之前看到的報紙堆裡發現一些褪了色的照片,有林婉茜在學校社團活動所拍,也有一些係林婉茜一家人生活舊照。
“還好這些照片被報紙蓋住,冇有被林婉茜的母親帶走。”
沈麗曼盯住其中一張照片,照片上林老爺坐在前方,林婉茜挽著母親站在身後,三人就坐在花園拍攝的全家福。她雙眼倏忽間瞪大,指著照片右上角道,“你們看,這人是誰?”
宋芳笙搶過照片,發現三人身後花園角落,一張男人的臉赫然出現在鐵柵欄外,不過宋芳笙小拇指指甲蓋一半大小。加上照片黑白,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男人帶著金絲眼鏡,與社團所拍照片裡聶輝的照片相比,一模一樣。
照片右下角,被相館的人用紅色墨水寫下日期,顯示這張照片拍攝於火災發生前一週。
好可怕,女孩在花園裡同父母團聚時,身後站著一個覬覦自己的男人。光是看著照片,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這個!這個能作為證據嗎?”
看著掛鐘上指針不停,時間又過去一刻鐘,沈麗曼雙眼眯縫起來,“不太可能,不過聶輝幾次三番暗中跟蹤林婉茜,做出偷窺、偷拍的齷齪行為,實在不是君子所為,倒像是某種心理上的疾病。這種病最難醫治,且容易上癮,若他這些行為一直冇有被髮現,那他改掉的可能幾乎為零。即便是現在功成名就,他私下或許依舊是陰溝裡的老鼠,用這些東西滿足著自己不可告人的癖好……”
她明白沈麗曼的意思,“你是說,他這些年依舊會跟蹤、偷窺喜歡的姑娘,用相機偷拍她們?那他家中必定會留下我們想要的證據。”
轉念想到顧均勝拒絕幫忙,宋芳笙急得咬牙切齒。
不懂變通的男人,關鍵時候一點用處也無,讓她在姊妹麵前丟臉。
“我來吧。”沈麗曼起身,給幫裡打去電話,安排兩個身手好的手下,最好身上還有撬鎖、開保險櫃的本事,到聶宅翻遍書房、暗房等處,勢必要找到證據。兩小時轉眼即逝,虹口幫傳來好訊息,在聶輝家中保險櫃中找到近一百張照片,皆是以女性為拍攝對象且角度不雅的偷拍照。
女人喝醉之後敞開的領口、被擠成一團的胸,還有旗袍側邊露出的大腿,每一張照片都充斥著拍照人不正常的觀察角度。背景有酒會、舞廳,甚至還有戲院裡,從舞台上方向觀眾席角度偷拍到的照片,照片中的女性從富家太太、小姐,到舞女、歌女,甚至還有穿著校服、結伴而行的的女學生。宋芳笙三人看著這些照片,恨得牙癢癢。
“畜生!一定要把他抓起來槍斃!”
“有了這些照片,就算治不了聶輝殺人的罪行,他這輩子也彆想在上海擡得起頭!”
可就這樣讓他茍活於世,實在太便宜他。
苦想後續辦法的間隙,傭人敲敲書房門,身後跟著葉秋容的丫頭四妞,“少奶奶、太太,段三少爺來了,說是夜深,要接三少奶奶回。”
“我不回~”葉秋容撅著嘴起身,一邊抱怨著一邊朝樓下走去,傭人也隨即轉身欲走。
她腰間彆有一串鑰匙,隨傭人走動發出丁零噹啷的聲音。沈麗曼看到了什麼,立刻開口讓傭人站住,“把你腰間的鑰匙給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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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容冇一會兒回到書房,說段澄恩隻允許自己再待一個小時。見宋芳笙和沈麗曼說著什麼,趕忙問他們是否有新發現。
“秋容,你還記得周峰帶來的案件報告裡,關於廚房大門上那把鎖是什麼情況嗎?”
“當然記得。那紙上寫著,火災發生之後,大門不知道被誰從外麵上鎖,鑰匙牙花斷在鎖眼裡無法取出。警察在敲斷鎖鏈後打開門,發現了林婉茜和吳兆堂的屍體。怎麼了?”
女人表情慵懶,食指徐徐轉動鑰匙圈,胸有成竹道,“我想,我知道證據在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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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封電報從上海發往哈爾濱警署。當第一縷日光擦亮天際線,戴金絲邊眼鏡、穿褐色長衫的矮小男人手提兩隻皮箱走進火車站,身側跟著一個粉光脂豔、身穿葡萄紫水鑽盤花短旗袍的時裝婦人。
火車轟隆隆駛入站台,候在站台上的人便陸續收拾起身,準備上車。
聶輝同送行之人告彆,扶著夫人陳靜儀的腰正登車,身後驟然響起一個聲音將他喝住。轉頭看來,七八個警察已經圍上來,“聶先生,你涉嫌一樁十年前的命案,還請跟我們走一趟。”
十年前?
林婉茜和吳兆堂的麵容自男人腦海一閃而過,聶輝慌張起來,躲開他們伸過來的手,“胡說什麼?你們有什麼證據?我這是要代表國人到外頭表演,冇空陪你們浪費時間。”
“自然有證據。”為首的警察眼角掛笑,看向陳靜儀道,“證據就在您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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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一則標題為“十年火災案凶手落網”的新聞登上報紙,引起轟動。隻因這名被捕的凶手聶輝不但是上海名聲在外的戲劇演員,更是禮查飯店老闆的女婿。警察在聶輝夫人陳靜儀從不離身的香包裡找到一枚葫蘆形狀的銅片,與十年前華南大學火災案中,廚房大門上找到的那把鎖,鎖眼裡斷掉的鑰匙牙花剛好能合成一把完整的鑰匙。十年前倖存的廚子也確定,這就是廚房大門門鎖的鑰匙無疑。陳靜儀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闊小姐不識,將葫蘆柄的仿洋銅鑰匙錯當成吊墜,戴在身上九年。
兩人結婚九年間,陳靜儀已經將這枚葫蘆銅片的來曆傳得人儘皆知,名媛圈所有太太小姐都知道,這枚銅片是十年前火災,聶輝將她從火場救出來的時候,陳靜儀在男人西裝口袋裡找到的。
加上她這些年一直珍藏在身邊,從未清洗過銅片,警方很快在銅片浸泡的水中提取到油漬,確認這是一種叫“馬寶山”牌子的橄欖油。而十年前,華南大學女生宿舍裡隻有那場聖誕夜跳舞會上使用過昂貴的橄欖油,聶輝重新進入警方視野,被警察從去往莫斯科的火車上強行帶回上海。
定情信物變鎖凶證據。
聶輝被帶回上海的第二天,又傳來他家中遭竊的訊息。一百多張女性不雅照被匿名送到報社,不少人認出這是聶輝在許多宴會上拍攝的照片,隻是從未見過這些不雅的角度,想來是聶輝借替人拍照之名,私自抓拍到不雅照洗出來之後,並冇有與其他照片一起交給被拍的太太,而是自己私藏起來。
知名戲劇演員變成殺人嫌犯的同時,又被冠上偷拍色情狂的名號,鬨得滿城風雨。
他原本就是入贅,陳靜儀因此在陳家丟儘臉麵。陳老爺甚至為此大病一場,直言要兩人立刻離婚,絕不會拿一分錢出來幫助這個令陳家蒙羞的女婿。
一月後,人財兩空的聶輝在牢裡認罪,將自己十年前如何跟蹤暗戀林婉茜,在跳舞會上發現她與吳兆堂舉止親密,惱羞成怒後放火殺人全過程一五一十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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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秋天是黃色的,日出鞜樰證裡、落葉,梧桐葉被風吹起,飄落到騎自行車經過的人頭上,又被追趕行人的風吹下來。丫頭四妞頂著秋風從大門口出來,一路小跑到門口取了信件,報紙頭版上碩大的標題吸引住她。新聞報道讀起來比日記困難,她卻一眼在字裡行間認出了“段家三少奶奶”幾個字。
這是葉秋容這段時間識字的時候,最先熟記於心的。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你快看,聶輝認罪了!報紙上還專門提到你了!”
“當真嗎,快給我瞧瞧。”
葉秋容趕緊把最後幾枝花插進花瓶裡,順手把嘴裡的煙擱在菸灰碟裡,接過報紙。
她從未如此慶幸自己識字,白底黑字一排一排,嘰嘰喳喳在她眼前吵著,她如今都能看懂了。寫這篇報道的人不知從何處得了訊息,知道聶輝落網同她們三人有關,讚譽她們為時代女性之典範。
“瞧瞧,說我們的聰慧與膽識,不輸男兒呢。我要告訴芳笙去。”
顧不得肩頭披巾滑到手腕,她踩著絨麵布拖鞋登登登下到一樓,打算給宋芳笙去個電話。伸手剛把聽筒拿起來,被一隻從身後伸出來的手按回去,大嫂何美玲和二嫂許小月走到她麵前,一口煙吐到她臉上。
“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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