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怎麼還不陪我下地獄 第24章 你騙我 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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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我
瘋狗
瘋狂的殺戮持續了一整夜。
平日裡體麵的貴族們在聖城區驚慌逃竄,
其中不少是在睡夢中驚醒,衣不蔽體地便逃了出來。
但這並不能讓他們逃脫死亡的命運。
乾淨的街道上、奢華的城堡邊,一具接一具慘死的屍體橫陳其上。這些屍體男男女女都有,
唯一相似的特點卻是——
他們都被斬斷了雙手。
待到東方的太陽升起之時,聖城區將近四分之三的貴族被殺,昔日的人間天堂一夜之間化為地獄。倖存的人膽戰心驚地縮在角落裡,握著手中的聖神像祈求庇佑。
而惡魔卻並未將殺戮進行下去,
他望著天邊漸漸升起的太陽,收起了那把滴著血的長劍,
帶著滿身的血腥,回去了神殿。
…………
神殿內,薩萊維拉才醒來不久。
他揉著痠痛的手腕打了個哈欠,轉頭卻發現,本該睡在自己身側的阿斯莫德卻不在。
他一愣,摸了摸身側床單的溫度——
冷的。
阿斯莫德應當是一夜未歸。
薩萊維拉想不到惡魔會因為什麼而離開神殿整整一宿,聯想起昨夜這人的異樣,心中總有一些不妙的預感。
神殿的門就在這時開了,門口站著一個人影,逆著朝霞的陽光,
裹挾著滿身濃重的血腥氣。
薩萊維拉眉頭狠狠一跳,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下意識叫了一句阿斯莫德的名字,
下一秒,門口那人的身影便動了,明明是緩步走來的樣子,
可朝他接近的速度卻快的驚人,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
惡魔便站到了他的跟前。
這樣近的距離,讓薩萊維拉能夠清清楚楚地看清對方身上正順著衣襬往下淌的汙血,
濃鬱的腥甜氣息熏的他發昏。
這一切都在昭示著剛剛結束的一場……
屠殺。
薩萊維拉的腦海中頓時“嗡”了一聲。
他呼吸幾乎停滯了,無數個可怕的猜想從腦海中劃過,想要問些什麼,可雙唇反覆開合幾次卻都冇能發出聲音,最後隻能睜大著雙眼望著麵前鬼魅一樣站著的阿斯莫德。
終於,阿斯莫德動了。
他將手上的一點鮮血抹到了薩萊維拉的側臉,欣賞一番對方驚駭的神情,才終於開口:
“薩萊維拉,來猜一猜,我剛纔都去殺了誰?”
這話中竟還夾藏了幾分惡劣的炫耀。
“你……”薩萊維拉竭力令自己的語調平穩,可這一句話纔剛開了個頭,他就再說不下去了。
他在恐懼。
恐懼著自己心底逐漸浮現的那個可怕答案。
而惡魔卻對於這份恐懼感到癡迷。
他握住薩萊維拉微微發顫的雙手,緩緩地蹲下身,仰起頭,用這樣一個紳士又體貼的姿勢看著床上的美人。可與之相反的,卻是他眼裡那種近乎病態的炫耀,以及挑釁。
“猜不出來嗎?沒關係。”
阿斯莫德拉著薩萊維拉的手腕,貼在自己的濺上鮮血的半邊臉。
“我可以給你一些提示,但是……要拿東西換。”
充滿著暗示性的話語,薩萊維拉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要交換的“東西”是什麼——
過去的這段時間內,他不止一次地和眼前這個惡魔玩過這種惡劣的“遊戲”,自認無論身體還是精神上都早已能夠坦然接受這樣……的折磨手段。
可……每當他以為自己已經將那些羞恥心徹底拋卻之後,惡魔總會用各種威逼利誘告訴他,他還可以在這壇汙泥之中淪陷的更深。
就像現在這樣。
薩萊維拉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阿斯莫德……你要說話算數。”
“當然。”
“……”
薩萊維拉深深地撥出一口氣,睜開眼睛,望著被牢籠的鐵欄杆分成無數塊的天花板。
他想,希望真是世界上最殘忍的東西。
明明他很清楚,以惡魔的凶殘以及對人類的厭惡程度,自己心中那些最可怕的猜測很有可能都已經成真。但偏偏在答案揭曉之前他還存有一絲希冀,而這份希冀,卻驅使著他不得不對惡魔委身。
…………
難耐的情潮和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恐怖猜想折磨著薩萊維拉的神經。等到惡魔終於滿意,肯放過他的時候,薩萊維拉已經被汗水和眼淚淋成了濕漉漉的樣子。
但就算看上去這樣可憐了,薩萊維拉也還是咬緊下唇,努力讓自己維持住最後的清醒:
“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嗎?”
“當然。”惡魔俯下身,在狼狽的聖子身上印下一吻。
但當他看見薩萊維拉那情潮未散的雙眸中盛著的一點希望後,心裡卻浮現出一個殘忍的想法。
“薩萊維拉,你其實應該能猜的到,對吧?”阿斯莫德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薩萊維拉的耳邊響起,“我昨晚去了索倫特,那裡的反抗軍一個不剩,全都被我殺了。”
薩萊維拉呼吸猛地滯住。
過了很久,他纔像是剛從夢裡醒來一樣,喃喃地重複著:“反抗軍……卡爾他們……”
“對,卡爾,這個討厭的人類反抗的尤為激烈,死狀也最為淒慘。薩萊維拉……需要我為你仔細地描述一番嗎?”
“……不,不行!”薩萊維拉忽然劇烈地掙動起來,幾乎要逃脫阿斯莫德的禁錮,就連之前他們在床上做的最過分地時候都冇有這樣的激烈。
阿斯莫德不滿地“嘖”了一聲,立刻召來了四周的黑影,將身下這個不乖的傢夥捆了個結結實實。
“反應這麼大……你就這麼在乎他們?”
薩萊維拉的掙紮卻更激烈了,眼中憤恨的情緒幾乎要將人生吞活剝了:“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他們明明和你無冤無仇!!”
“為什麼?”阿斯莫德怒極反笑,“薩萊維拉,你忘了嗎?我已經和教廷的大主教結過盟約了,替他們清除禍患,不過是舉手之勞。”
“……什麼?”
薩萊維拉反抗的動作一頓,隨即竟安靜了下來,定定地盯著阿斯莫德看。
後者被這樣審視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正想說些什麼,卻見薩萊維拉忽然笑了出來:
“不對,阿斯莫德,你騙我。”薩萊維拉的眼神銳利,幾乎能洞察一切,“你其實根本就冇有去索倫特城,對吧?”
阿斯莫德心頭一跳,否定的話來不及出口,就聽見薩萊維拉篤定的話語:
“你是地獄最尊貴的主人,絕不可能為教廷做事,哪怕你們的確有著表麵上的盟約也一樣。”薩萊維拉頓了頓,又想起了昨日的經曆,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我猜,你是去聖城區殺那些貴族了,對嗎?”
阿斯莫德的眼睛頓時睜大了,而這一瞬的反應徹底出賣了他。
“果然。”薩萊維拉笑道。
他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緩緩地撥出一口濁氣。
“但是阿斯莫德,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
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卻叫阿斯莫德沉默了很久。
“那些傢夥……原來你也會在乎?”
薩萊維拉一噎,想不明白為何每次涉及到有關人類的話題,他說出口的話都會被這傢夥曲解?他張口想要解釋,卻忽然發現阿斯莫德看著他的眼神開始不對勁起來——
不甘,嫉恨,還有……委屈?
有那麼一瞬間,這樣的眼神令薩萊維拉想起了他曾在貴族那裡見過的負傷獵犬,他們因傷被主人拋棄在了荒野,等憑著記憶好不容易“回家”來後,卻發現主人的懷裡已經有了彆的小狗。
薩萊維拉心裡頓時一揪,忽然湧上來一股莫名的酸楚感,驅使著他立刻否定了這句話:
“我當然不在乎!”
“他們曾經那樣對我,你替我殺了他們,我高興還來不及。”
阿斯莫德愣了愣,好半天纔想起了確認一句:“……真的?”
“當然。”薩萊維拉看他的眼神非常認真。
於是,一條原本快要咬人的瘋狗看上去總算正常了些。他像是在眷戀著什麼一樣,緩緩地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了薩萊維拉的肩窩,輕輕地蹭著,感受著血液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在血脈之中鼓動。
尖牙時不時地剮蹭著細嫩的皮膚,讓薩萊維拉總有一種性命被握在彆人手中的感覺,從脊背處漫出幾分滲著涼意的戰栗。
他正想叫阿斯莫德不要咬了,卻先一步聽見阿斯莫德微啞的聲音:
“不對,薩萊維拉……”
尖牙刺破了皮膚,鮮血汩汩湧出,阿斯莫德含著腥甜的血液繼續喃喃著——
“你騙我……和那次一樣,你又在騙我。”
…………
聖城區內。
一輛馬車從教皇宮的方向緩緩駛入此地,在法力的加持下,碾過滿地的汙血和屍骸時絲毫冇有搖晃和顛簸。
車子到聖城區中心的富倫特廣場停了下來,一卷紅毯鋪開,教皇格萊特在一名侍者的攙扶下走了下來。
——滿地屍骸映入眼簾。
但教皇卻像是看不見這血腥場麵一樣,步履匆忙地走進了一座府邸內。
這座府邸在整座聖城區相當低調,門上不僅冇有多少華麗的裝飾,高度也比尋常的矮了一些。進來之後,這裡也看不見多少生活氣息,因為府邸的主人並不久居此地——
洛威爾是前一日才從索倫特回來的,隻是歇歇腳的功夫,就好巧不巧被捲入了惡魔的屠殺中,重傷昏迷。
他為教皇蒐集來的那些情報,自然也還冇來得及呈上去。
但教皇顯然有些心急,見他遲遲未醒,便親自來這裡找尋線索了。
一主一仆進了會客廳內,直奔牆上一座浮雕而去,之間侍者在浮雕上按了幾下,那堵牆便豁然打開一道暗門!
暗室狹窄,裡邊存放的東西也不多,再加上洛威爾平日裡便是謹小慎微、井井有條的性格,格萊特很快便找到了羅威爾此行帶回來的東西——
一隻裝著蟲子殼的小匣子,和一條簡陋的黃色吊墜。
兩樣東西平平無奇,可格萊特卻在看見的一瞬間怔在了原處,半晌,他才緩慢地拿起那條吊墜握在手心。
“陛下……”侍者跟隨格萊特數年,自然知道她的陛下現在沉湎進了哪一段往事之中。
但身為教皇身邊的侍從,她卻不得不提醒:“陛下,這一次屠殺的死亡名單已經出來了,我們的人死了一百七十九個,掌管金十字軍隊的布倫德將軍也在其中。”
“嗯……”格萊特依舊心不在焉。
“陛下,如今整個權力層遭到血洗,冇了布倫德將軍後金十字軍隊很可能不會再聽我們調令,反抗軍若是在這時打過來,那我們……”
“我明白。”
“既然如此,陛下就先將舊時恩怨放一放吧。”
“不行。”格萊特很認真地搖了搖頭。
侍者一噎:“為何?”
卻見格萊特歎了口氣:“因為冇有時間了。”
他轉過身來:“伊莉娜,你不是什麼勘不破局麵的愚鈍之人,應當能明白,眼下的教廷早就已經茍延殘喘,大廈將傾了。”
“可……”
格萊特看清了伊莉娜眼裡的擔憂,卻是輕蔑一笑:“可我不打算為它續命。”
“為何?”伊莉娜十分不解。
“因為……它、活、該!”
說罷,格萊特便帶著那兩樣東西離開了暗室:“走吧,接下來,我們恐怕得想辦法到神殿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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