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跟你們這些天龍人拚了 幫凶
幫凶
“你要多少?”宋雅嵐收拾起心情,擦了擦眼睛,她很擔憂餘躍會獅子大開口。
“嗯,讓我想想。”餘躍深思熟慮了一番,“六萬塊錢怎麼樣?”
“就這?”宋雅嵐著實沒想到餘躍隻要這麼點,她不可置信,“就夠了?”
“那你要是多給我也願意。”餘躍聳聳肩,“我要現金。”
事情既然已經談妥,兩位民警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其中一位年紀稍輕的民警大概是想緩和一下氣氛,於是一邊收拾著記錄本,一邊半開玩笑地對著班主任感慨道:
“你們這中學事情還挺多的啊,我記得上次不就有一個跳湖的了嗎?怎麼這次又跳了一個?”
他這話本是隨口一說,站在一旁的餘躍略顯無語地扯了扯嘴角:“上次那個也是我。”
“……”
班主任帶著兩人去學校銀行裡取錢,餘躍帶了個包,將錢裝進了包裡。
臨走前,他意味深長地對班主任笑:“其實有些時候,當老師還是需要點師德的。”
“您說是不是?”
班主任鐵青著臉,一句話也沒說。
“喂,等等。”
餘躍背著錢袋,終於在教學樓前追到了兩位民警,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彎下腰:“等……嗬,等等。”
兩位民警對視一眼,顯然對餘躍追過來有些意外。
年輕些的民警看了看時間,開口道:“怎麼了,小夥子?這個點,怎麼不去上課?”
餘躍直起腰,露出一個儘可能顯得無害的笑容:“想跟警察叔叔們聊聊。”
年紀稍大的那位民警,打量了他一下,點點頭:“行,那找個地方說話。”
三人沒走遠,就在學校附近找了家麵館,還沒到中午,店裡沒什麼生意。
年紀大些的民警很隨和,指著自己對餘躍說:“我叫王勇,你叫我勇哥就行,”又指了指同伴,“叫濤哥。”
年輕的民警對他眨眨眼。
餘躍很有眼力見地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兩人的杯子斟上水。
王勇接過杯子,卻沒喝,直接伸手蓋住了杯口,攔住了餘躍還要添水的動作:“行了,小子,彆忙活了,說說吧,找我們啥事?”
經驗老辣的他已經看出餘躍有所求。
餘躍依言坐回塑料凳上,他雙手搭在膝蓋上,語氣儘量顯得自然:“也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之前我跳湖的那一次。”
他頓了頓,補充道:“就上次。”
王勇正準備點煙的手停住了,有些驚訝地擡眼看他:“你不記得了?”
餘躍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xue,臉上露出一個混著點自嘲和無奈的笑:“嗨,腦袋裡進了點水。”
他聲音低了些:“有些事情……記不得了。”
“你家長也跟你沒說?”王勇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煙霧,隔著煙霧來觀察餘躍的表情,“我們把你撈上來後直接送醫院了,當時你父母都在。”
他彈了彈煙灰,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他們也沒提出異議,同意了學校那邊的說法,認定你是失足落水的。”
“……”
餘躍在桌下默默捏緊了拳頭,混雜著憤怒和失望的情緒讓他喉嚨發緊。
這公母兩個真是沒救了,平時不待見小書就算了,在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麵前,他們竟然也能如此輕描淡寫地略過?
他垂下眼,努力壓製著情緒,生怕被對麵兩位經驗豐富的民警看出端倪。
那所謂的“失足落水”,根本就是糊弄人的說辭,他們甚至連深入調查一下都不願意,就急著把小書的事定性成一場意外。
這群狗爹操的。
“我說,你小子吃完了就趕緊去上學吧。”王勇擡手指了指窗外,“我們還得去巡邏呢,沒空一直在這兒陪你耗著。”
餘躍想了想,還是問道:“那你們就沒有發現點其他的事?”
他這話問得有些突兀,讓正準備起身的兩位民警動作都頓了一下。
王勇重新坐穩,他仔細地看了看餘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怎麼?你覺得還應該有什麼事?”
另一個警察也抱起手臂,等著他的下文。
餘躍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心急了,但他實在不甘心。
他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隻是好奇,而不是在刻意引導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比如,當時湖邊有沒有什麼特彆的東西?或者,有沒有人看到……彆的什麼?”
這點道行在王勇眼裡還不夠看的,他笑而不語:“行了,回學校吧。”
隨後,他的衣角被拽住了。
餘躍很冷靜,他將包放在桌子上,用力拍了拍。
王勇自然能聽出來裡麵是什麼東西,他唇邊的煙抖了抖,還是坐了下來。
“你想知道什麼?”
餘躍笑了笑,指了一下他:“所有你知道的。”
事實上,王勇也隻知道一部分事,不過他提供了兩件事。
當時事發的湖邊,是有另一個人的腳印的,根據鞋碼推斷,應該屬於一個女生;以及排查的時候,警察曾在湖邊亭子上撿到過一張學生卡,失主名叫“關荷婷”。
關荷婷?餘躍想了想,好像是那個班長,在小書的日記裡,雖然這個名字也經常出現,但並沒有記錄什麼實際的行為。
小書的落水會和她有關係嗎?
餘躍懷揣著滿腹疑慮,剛踏上教學樓的樓梯間,一個身影就低著頭,急匆匆地從上麵拐角處走下來,與他撞了個滿懷。
“哎喲!”
餘躍被撞得後退半步,定睛一看,這不是宋雅嵐嗎?
她背著鼓鼓囊囊的書包,懷裡還抱著一個塞滿了私人物品的紙箱,神情倉皇,眼圈還有些發紅。
兩人在狹窄的樓梯間裡麵對麵,餘躍驚訝道:“你這是去哪?”
宋雅嵐看清是他,臉上浮出一絲未散的怨憤,她咬著嘴唇,側過身,幾乎是貼著牆壁,想要從他身邊快速擠過去。
餘躍自討沒趣,隻好繼續上樓,對方卻在背後叫了他一聲。
“蘇文書,我想跟你聊聊。”
宋雅嵐的聲音裡沒有往日的驕縱,而是帶著一種近乎疲憊的平靜,這幾乎是餘躍第一次聽到她用這種語氣說話。
他有些詫異地停下腳步,看著她。
兩人找了間空教室,關上門。
餘躍看著她放在腳邊的紙箱,還是沒忍住:“就這件事,至於轉校嗎?”
在他看來,處分或許難免,但直接轉學,似乎有些反應過度了。
宋雅嵐靜默地站在那裡,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紙箱的邊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擡起眼,眼神複雜地看著他,聲音很輕:“和這件事沒關係。”
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才繼續說道:“是我說錯了話。”
這話讓餘躍微微一怔,他立刻想起了之前在教室裡,宋雅嵐那句險些脫口而出的指控。
看來宋雅嵐觸及了某些令她更害怕的底線,她的轉學,或許是一種迫不得已的自保。
“不會吧?”餘躍覺得她有些小題大做,“你家不是很有錢嗎?”
在他看來,宋家的財富足以擺平這種學生間的糾紛,甚至能讓學校網開一麵。
“有錢又能怎樣?”宋雅嵐輕聲反問,她的目光掃過窗外那些氣派的、象征著精英階層的教學樓,“你看看這裡,缺有錢人嗎?”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更低,人也更頹廢:“錢在權麵前,又算得了什麼?”
“什麼?”
餘躍下意識追問,他確實沒明白這話裡更深層的意思。
宋雅嵐看著他臉上純粹的困惑,忽然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是一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你知道嗎,在這裡,學生分三種,有錢人,有權人,學習好的人。”
她在自己的頭頂比劃了一下:“有權人。”
然後她指了一下自己胸前的位置:“有錢人。”
最後,宋雅嵐把手放在膝蓋處:“這就是你們。”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刻意羞辱,隻是在陳述一個她所認為的事實,那個高度,意味著可以被隨意忽視、踐踏,如同蘇文書曾經經曆的那樣。
“喂。”餘躍不滿,“這時候了還要搞歧視?”
“在某種程度上,我們都是一樣的。”宋雅嵐聲音低沉下去,意有所指,“有些事情,就算不想做,也得去做。”
餘躍敏銳地抓住了話中的核心,他身體前傾,眼睛盯住宋雅嵐:“什麼意思?”
“你做的這些事,後麵還有主謀?”
宋雅嵐靜靜地望著他,繞開了他尖銳的提問,語氣飄忽地說了一句:
“如果我是關荷婷,或許就不會到這種結果了。”
餘躍笑了笑:“不管你是不是主謀,但你欺負我的事都是真的。”
“所以我已經受到懲罰了呀。”宋雅嵐辯駁著,忽然,她目光灼灼地盯著餘躍:“欺負過你的,可不止我一個。”
“你會像對付我一樣,去對付他們嗎?”
她刻意加重了“你”字,彷彿在提醒他蘇文書所承受的一切。
餘躍很堅定:“當然。”
“那就祝你成功了。”宋雅嵐咯咯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千萬不要放過她。”
“你那天有沒有看到什麼?”
餘躍看著她這樣子,猜測對方或許會知道些什麼,於是試探著詢問道。
宋雅嵐這次沒有迴避,而是直接回答:“沒看到什麼,但我路過人工湖的時候,聽到你和一個女生在講話。”
“誰?關荷婷嗎?”餘躍下意識猜測。
“不。”她搖搖頭,“不是她,我隻聽到了聲音,沒看到人。”
那就奇怪了,他摸著下巴,和小書交好的女生幾乎沒有,除了本班同學,還會有誰呢?
宋雅嵐沒有再解釋下去,隻是抱起那個紙箱:“我該走了。”
門開了又關,獨留一臉困惑的餘躍。
看來事情比預想的要複雜的多,不過可以肯定一點,小書絕對不是失足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