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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她一心求死 第16章 我是一碗大米飯,我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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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碗大米飯,我怕什麼

老祖她一心求死

帝君很少聽九遊提從前。單獨看這個人,總覺得糊裡糊塗,一身蠻橫。實際九朝神官怎是那般好當?遇到災年戰亂,最先出陣的是她,最晚回來的也是她。

不過這些在段九遊身上,都沒留下什麼痕跡,她是隻活當下的人,腦子不大,心眼不多,仇記得也不深,也算是一種豁達。

便如此刻,她就隻是全心全意不滿自己的長相。

“我是見過渡衡,那也不至於把我變成一張發麵餅,咱倆這一看就不像親兄妹。”

她糾結的點還很另辟蹊徑,單純隻是不願被帝疆比下去。

“你按照我本來的容貌修改不成嗎?”

“你本來也不怎麼好看。”

帝疆對段九遊伸出一隻手,九遊自然擡臂,將手腕遞入帝疆手中,帝疆帶著她一縱而入,小小兩道身影,迅速沒入人流熙攘的招招城。

落地之後九遊仍有不忿,板著臉道:“你說這話不虧心嗎?他們都說我長得好看。”

帝疆直視前方,淺淺牽起一抹笑意:“他們是誰?鼇宗弟子,還是離了你幾千萬年都放不下的龜毛老道?”

“不止是他,喜歡我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儘數算起來,可能比你歲數都大。”

“那麼多人,竟無一人陪在你身側,可見也沒多用心。”

帝疆音色散漫,段九遊後知後覺地發現,他今日心情似乎不錯。天上飛著幾朵祥雲,雲邊擴著一層光暈,段九遊覺得這景色,很像帝疆此時的心境。

她問帝疆:“進城之後,你準備叫什麼?”

招招城裡的人雖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所化,也有人類思維,兩人既然變換了身份,自然要給這個身份一個單獨的名字。

帝疆沉思片刻。

“太驍。”

知道他字的人不多,就算聽過,也不會第一時間將荒族之主的身份安到一個孩子身上。

“那我就是——小遊?”

段老祖冥思苦想。

她沒有小字,父母離開太早,連個親近的稱呼都沒留下。她給自己取名“小遊”,想想還挺喜歡,彷彿突然從一個德高望重的老神尊,變成了一尾自在的魚,碧水青山,天高海闊。

“你說好不好?”她喜笑顏開地問帝疆。

——很一般,確定過腦子了麼?

帝疆在心裡腹誹,隻是沒說。眼尾不自覺上挑,帶起一點笑意。

他今日心情確實不錯,說不上什麼由來。

也許是秦嶺渡河比十境有活氣,也許是天氣晴朗,惠風和暢,也許自己久未出行,也許是因為身邊這個叫小遊的“小人”說過:他人還不錯。

帝疆對段九遊說:“叫聲哥哥聽聽。”

這句話的語氣沒有調侃、逗弄的意思,單純就是陳述——你要叫我哥哥。

段九遊聽後呲牙:“你想得不要太美!”

美麼?

荒主大人背著手,跟在小不點“妹妹”身後遛大街。

段九遊的後腦勺也不好看,因為是按小翠的特性幻化而成,從小就是頭發稀疏一類。一頭單薄枯黃的頭發包著一顆大腦殼,乍一看像黑布包裹的鹵蛋。

帝疆看著看著就笑了,心說哪裡好看了,明明那麼醜。

招招城是座還算友好的城池,城內靈力豐沛,哪怕是一片樹葉落地,隻要悟性夠高,都能幻化成人。

這裡每天都有新鮮“人物登場”,入城之後便在守城官處做登記,守城官兒是個山羊鬍子的老爺子,模樣生得有些鼠相,看著挺精明,說話做事反而是慢性,咬字愛拉長音兒。

“器物還是動物?”

老爺子身後還有兩名差役,招招城有嚴格的分管製度,器物和動物分彆住在不同城區,這兩個差官就是負責將人接引到不同方向的路差。

“太驍兄妹”混在一群新城民裡,按部就班回答問題。

淩天白刃是器物,段九遊和帝疆異口同聲,報的也是器物。

“具體點兒,什麼物——”守城官沒擡頭,執著一隻小狼毫停在宣紙上,問得還挺細致。

段九遊沒有準備,挑眼看看守城官桌上的文房四寶,先指帝疆再指自己。

“硯台,白宣。”

這個選擇多少有點弦外之音的意思,硯台黑,宣紙白,帝疆知道段九遊在記剛才的仇,故意說他黑心黑肝,不似她這般正氣凜然。

這是她的小報複,可惜守城官沒能領會其中真意,對著這對兄妹逐一打量一眼,說:“你哥哥一看就比你肚子裡有墨,有書卷氣,你——”

段九遊五官猛地一聚,頂著一張發麵餅似的的孩子臉,幾乎有些凶相。

“眉毛長得挺好,精氣神兒也不錯。”

估計是怕她傷心,守城官兒勉強誇了兩句,劃分之後又問姓名。

段九遊寫字一般,悶著臉將她“哥哥”推到前麵,“哥哥”一點脾氣沒有,文質彬彬斂袖,請過守城官手中狼毫,在登記簿上寫下太驍、小遊四字。

守城官兒倒著腦袋看他落筆,中途讚了好幾句“好字”!

“小遊”氣得咬牙切齒,待到“哥哥”回到身邊,咬牙切齒地跟他咬耳朵。

“我字也不差的!”

帝疆輕笑著應了一聲“嗯”。

——史書有載,神官九遊字如竹耙,春蚓秋蛇,難看以極。

她那點兒老底,早被史官一筆一劃記下來了。

今日入城登記不多,半炷香左右,守城官就統計好了所有名單,段九遊和帝疆隨同路差進入主城,再從一個分叉路口,進入到一處名為清樂的長街。

路差將他們帶到一戶民宅前,一邊熟練地解開一把大鎖,一邊對二人說,“這房子是借給你們住的,一家一戶,一人一間,還有這三十文招招幣,也是送給你們用的。你們要在這段時間內找到謀生之法,再將這兩個月的房錢補交到守城老爺那裡。”

渡衡雖然自己“不勞而獲”,經常白撿法寶,對城內百姓卻有明令。

他希望他們能像個人,是人就要自給自足,若是事事都由他提供創造,那麼變成人的器物依然隻是一些沒有思考能力的“玩具”。

他希望招招城是活的,是熱烈而有生氣的。

事實證明,招招城確實做到了這一點,就拿清樂長街為例,有攤鋪,有書院,有藥房,有酒館。十丈紅塵所有之物,在這裡都能見到。

但要說這裡一切正常,又絕對不是,尤其清樂城區,簡直有種孩子在辦家家酒的胡鬨氛圍。

這裡的人手藝欠佳,大到酒館小到攤販,沒有一樣東西好吃。器物們沒有味覺,隻要熟了就覺得是食物,隻要能喝便覺解渴,他們的思想較動物成精者差著一個檔次,教書的胡亂認字,看病的瞎亂抓藥,段九遊親眼看見一個郎中,抓了一把地上的土,用水衝成湯藥給病人喝,病人不知是心態作祟,還是腦子有病,喝完以後真說自己好了,還對郎中千恩萬謝。

段九遊蹲在大街上觀察了一陣“人生百態”,拉著帝疆在一片生意非常興隆的餛飩攤上坐了下來。

這個辦法是她跟大碎子蜚蜚學的,想要打聽訊息,就要往人多的地方鑽,即使被問的人不知道答案,周圍也會有熱心群眾幫忙補充。

“誒呦,這倆小孩兒看著麵生,是今日新來城裡的吧?”

餛飩攤主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聲音粗憨,待人熱情,段九遊點了一碗他們這兒的招牌餛飩,笑眯眯說是的時候,咬了一口餛飩,差沒當場吐出來。

這餛飩是豆沙餡兒的,湯是鹹口的,豆子沒蒸熟,豆泥裡麵混著幾顆“不服輸”的嘎嘣脆,口口硌牙。

段九遊為了跟攤主拉關係,抻長脖子使勁一吞,開始跟攤主東拉西扯,她先從自己跟“哥哥”初入招招城開始講起,鋪墊許多之後方似無意地對攤主道:“我聽說咱們這邊法寶神器隻要成人,落地就比咱們尋常器物發的錢多,好像能給六十文錢呢。”

這事兒在招招城不是什麼秘密,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一直是個隻要提起,就忍不住要說道幾句的話題。

“何止是六十文,他們還能住四合院呢。”

攤主甩著擦桌子的抹布往肩膀一搭,指著東南方向對段九遊道,“就那邊,看見沒有,方方正正那所大宅,來了就能住。這些東西矜貴,不像咱們抗摔抗打,剛成人的時候最是脆弱,一陣風就能吹倒。城主為了照顧他們,不僅給的住處比咱們好,還給分配丫鬟仆從,宅子裡冬天有炭夏日有冰,養足半年方叫他們出來做事。”

攤主說完語氣生恨,“那麼不容易活,還成人做什麼!乖乖呆在仙家手裡,當一輩子‘死物’不是更好?”

“誒呦!你又說這些口無遮攔的話,再讓那人聽見,不知又要挨什麼打!”

攤主媳婦嚇得擺手,使勁給了他一下。

攤主很硬氣,揚著一張白牆似的圓胖臉道:“我是一碗大米飯,我怕什麼,打碎了、潑地上、放餿了都比他們硬朗!”

“你那麼硬朗,上次不是也差點被熬成一鍋大米粥嗎?”

“大米粥怎麼了,大米粥照樣活著,他不是也沒本事把我弄死麼?天上有王法,招招城有城規,就因為他是神仙用過的物件就能隨意打人了?”

攤主情緒激動,膀子一甩,差點把桌子掀了。

段九遊看著濺在桌麵上的湯水,帶著攤主往正題上拉,“您剛才說,打您的是個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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