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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她一心求死 第21章 段九遊,一起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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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九遊,一起睡嗎?

老祖她一心求死

帝疆隔窗看向對麵,她攏了燈後就出來了,他聽聲辨位,猜測她是去廚房方向。

風挺大,她也知道涼,帝疆微微側出一邊耳朵,聽著她趿拉著兩雙鞋,“噠噠噠”衝進去,又“噠噠噠”衝回來。

路過院中時,似乎有一個短暫停留,帝疆坐著沒動,她使勁兒一摔房門,進屋去了。

帝疆無聲皺眉,實在不理解,凶成這樣的段九遊,為何能結那麼多仙侶。

——圖她歲數大,還是圖她脾氣不好?

還有廚房,他記得她刷完碗後特意溫了四個湯婆子,說是一人兩個,回來正好塞被窩裡。

他回憶剛才投在窗紙上“收獲頗豐”的那道小影,估計她是全部拎走了。

事實證明,段老祖確實將四個湯婆子都拎走了,她一直沒忘記帝疆怕冷,心想萬一今夜走不成,還能讓他有張暖床睡。

此刻一個都不想給,滿腦都是“活該他受凍!”

她對帝疆的心思,至如今一步依舊非常單純,之前視他為“兒子”,是想緩和關係,忽略她跟他之前那段仇怨。如今似君似友,是真的想要衷心輔佐,全心全意將他引歸正道。

可她前前後後輔佐九任,哪怕再加一個天數不長的白宴行,都沒有一個像帝疆這般不會說話!他們至少會哄她,甚至供著他,哪有像他這樣明目張膽跟她談利弊的?

可你要說他不真誠,他又沒跟你揣那些心思,一族之尊怎會不懂帝王權術?他不利用她,還如此直接地表達……

段九遊將這些琢磨了一溜十三週,得出一個更加讓她憤怒的結論——

他覺得她腦子不會拐彎,沒必要藏著掖著。

房門沒鎖,被人從外麵推開半扇,段九遊向門口一看。

她那個“不會說話的未來帝君大人”抱著被子枕頭過來了,身形依然是十歲出頭的小孩兒,表情依舊嚴肅,他像個小大人似的跟她說:“段九遊,一起睡麼?”

“當然不!”段九遊小臉一皺,直接甩給他一個憤怒的後腦勺。

他想什麼美事兒呢!

帝疆直接進來了,抱著被子在床邊坐下,姿態神色都很從容,實際心裡並非不糾結。

他是不肯求人的性子,什麼缺點弱處,但凡讓人見到一點,這人都彆想在他麵前再喘第二口氣。

段九遊在他這裡不太一樣。

她見過他發病,知道他怕冷,甚至親手殺死過他。他將這些統一規整,說不清是因為她死不了,還是段九遊確實有讓人信任的本事,反正他是不大避著她的。

而這種不避,仍然會有所保留,具體留在哪裡,帝疆還沒想明白。比如今天,他在那間房裡凍得要死,就決定屈尊降貴來找她,至於以後會不會找,說不太準,他其實是個挺糾結的人,表麵悶聲不響,越是這樣的人內心戲越多。

“進來為什麼不說話?!”

而他這一思忖,就沉默了許久,床上“小人”等不到動靜,擰著身子一撲騰,帶著氣轉過來,倒把帝疆嚇一跳。

——真是凶得要命。

他暗暗嫌棄,麵上依舊保持淡定,再看“凶死人”的段九遊,頭發因為在枕頭上滾過,亂得像隻雞窩,細小眼睛原本不易表達憤怒,此刻竟像有自己主意一般,硬是從眼縫兒裡撐出一片天地,像門縫裡夾著的兩顆黑豆。

她覺得他應該跟她道歉,至少要說句:九遊,拋開那些利弊,我也是拿你當朋友的。

今日帝疆維護她時,她是發自內心的開心。三界之內,擔心她死活的人不多,她為此竊喜,卻被澆了一頭冷水,她是一個嬌氣包,心裡能痛快嗎?

結果他一字不說,還來她這裡“賣呆”,可不讓她火冒三丈麼?

“說什麼?”帝疆偏頭看看九遊,清秀俊朗的眉眼,天生沒有什麼人情味,“說了你又不高興。”

他在陳述事實,並且不知是不是錯覺,還有幾分不明所以的苦惱。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高興?”

九遊抱著被子跟他論理,那個架勢,擺明就是要挑刺。

帝疆不是傻子,知道這會兒說什麼都要被她拎出來找茬,獨自盯著手裡樸實無華,連點花紋都沒有的素色被麵看了一會兒。

他說:“咱倆睡覺吧。”

“睡什麼覺?”

這話最終也沒逃開斥責。

九遊整個上半身挺起來,氣勢恢宏地道:“男女授受不親,這是女子閨房,你好意思大半夜跑人屋裡來說要睡覺?”

帝疆想了想,退而求其次地說:“那你送我兩個湯婆子,我拿到被子裡暖暖。”

他跟她打商量,神色語氣竟然有點乖的意思。

段九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決定冷下心腸,板著臉將四個湯婆子全部攏到懷裡。

意思也蠻明顯,她不給。

帝疆頭疼地皺眉,終於有些明白封臣的意思了,惹惱了段九遊,他這日子確實不大好過。

這在他會喘氣的一萬六千多年裡是頭一次,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日子得看彆人臉色。

“你為什麼生氣?”

隔了一會兒,他語帶困惑地說:“就因為我說了實話麼?好聽的話我也會說,隻是不真,你願意聽的話,我下次多想幾句糊弄你。”

段九遊氣得一歪腦袋,帝疆早有話在後麵等著。

“你當然也不會願意我糊弄,既然不願意,為何不肯聽實話?我怎麼想便怎麼說,既沒拿你當外人,又沒與你隔心,為什麼要挑我的錯?”

他現在是張“孩子臉”,神色語氣雖然並不委屈,可他那般孤零零的陳述,沒來由便給人一種受欺負的感覺。

段九遊被他幾個問題問得,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一個刻薄的“後媽”!

“帝疆你——”

怎麼好意思的呢?

堂堂荒族之主,四神之首,天境最大反派,三界通緝要犯,跟她這兒裝小男孩兒來了?她但凡不認識他便算了,偏她將他看得最透!一張少年麵孔,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單純一個心情不好,都能讓整個天境抖三抖。

“你跟我這兒裝什麼委屈呢?”段九遊一臉求知。

帝疆裝沒聽見。

停頓片刻,把話往回帶。

“你殺過我,整個大荒一族,被你鼇宗一族打得像傻子一般,現在我是冷了沒人披衣,夜裡無人暖被,唯一一個腦子正常的,還被你帶到身邊做了叛徒。我跟你的仇怨,按說該很深吧?我都沒惱你,你做甚惱我?”

他這一講道理,一提從前,又把段九遊問啞住了。

她其實是個不太講理的東西,萬事隻從自身感受出發,至於自己原本有沒有對不住對方,壓根沒往深想。

九遊說:“……你今日的話,為何這般多?”

帝疆暗暗歎氣。

——還不是凍的。我那屋裡冷得要死,今夜若是在那邊過夜,一定會被凍醒。

段九遊又補充道:“那我不是想跟你交朋友麼?之前種種不好我也在彌補,你看你冷了我照顧,餓了還讓人給你做湯,就是想緩和關係,你自來不是氣量狹小之人,怎得今日翻這些舊賬?”

帝疆發現段九遊意識到沒理的時候,就會在話裡夾雜一些哄人的話,乍一聽像在認錯,細一品她也沒少表現自己。

彷彿是厚顏無恥地搬來了一本功勞簿,一張一張在他麵前細數,明明沒有多少功勞值得炫耀,卻因她將字型放得極大,而變得十分不得了起來。

帝疆看著她說:“你平日也這麼哄你那些仙侶?”

九遊迅速搖頭:“他們哪裡用哄,我不找他們的錯處,他們都要燒高香了。你跟他們不同,既是朋友又是君上,我對你比對他們更赤誠。”

所以他也應該赤誠對她,諸如關心生死一類,該用心就得用心,他要是不拿她當朋友,她以後怎麼有份量替白宴行在他麵前求情?

想到這些之後,段九遊不用帝疆再勸,自己先把之前的氣消了。

她從之前攏到身前的湯婆子裡選了兩隻最光滑,顏色看上去最亮的銅壺推過去,說:“你拿這兩隻走吧,這倆最熱乎。”

帝疆看著湯婆子沒動,這屋裡他已經坐熱了,側耳一聽窗外大風小嚎,再熱的銅壺也不香了。

他不願意走,也沒拿湯婆子,段九遊以為他身體不舒服,熟練地伸長胳膊,去探他蒼白細瘦的手。

“你是不是舊疾要發了?”

段九遊的手很暖,指節柔軟,十分好捏,帝疆手心翻轉,無聲回握,順便將被子枕頭堆到一旁:“沒有,就是天太冷了,受不住寒。”

這是段九遊第二次問帝疆這個問題。

那時他也說天冷,隻不過這次罕見地加了一個字尾。

他攥她的手,長睫垂下來,施在兩人身上的幻術跟著消失,改換回了本來麵目。

他變回了冷眉冷眼的少年神尊,氅衣華貴,袖口處暗紋浮現,亦如深居大殿,俯瞰眾生的神祇。

可說他受不住寒,那麼矜貴桀驁的一個人,能把這句話說出來,隻給兩個湯婆子,說得過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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