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她一心求死 第38章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來了?
老祖她一心求死
“……哦?”
段九遊壓下眼,斂住震驚,凝著眼前的桃花酥道:“一個氣象之妖還會做點心?可真是多纔多藝,什麼時候捉到的?”
白宴行說:“此事說來也奇怪,各路天兵上天入地找了五日都未尋到,沒想到她自己飄到隆盛殿來了。不過我們在這孩子嘴裡問不出東西,她亂了心智,口不能言,也不會寫字,我不忍為難一個孩子,便將她留在隆盛殿內。她心思純善,常去後廚幫忙,經常在我桌上放些茶點,我記得你愛吃桃花酥,便讓她做了這些。”
“亂了心智?”段九遊生出疑惑,“可找醫仙看過?”
白宴行說看過了:“說是孩子年紀太小,突然闖下禍事,亂了心神,他們對症醫治,已經吃了幾副藥下去,隻是暫時還未見效。”
“如此。”段九遊靠坐到椅子上,似煩悶似感歎道,“便隻能等她清醒再做盤問了。”
說完飲了一口桌上的茶,似乎覺得自己沒幫上忙,多少有些無用,看著白宴行道:“我腦子生得比旁人簡單,看不出一些彎彎繞繞,無法替君上分憂,但若需要動武,我倒是有身力氣,屆時隻需遣一人去地息山報信,定會竭儘全力。”
段九遊生了一張真誠無比的臉,眼神天真乾淨,一點複雜的因素都沒有。
白宴行被她看得一笑:“你不作死了?”
九遊認真思索道:“沒死成前,都聽君上吩咐,不過焰山一趟……”
她舊話重提,是擔心白宴行忘了對她的賞賜。
白宴行對上段九遊的視線,心裡想:多沒轍,她就那麼看著你,還有點可憐巴巴的樣兒。偏她一點不是裝的,旁人覺得“可憐”,實際她隻是死命盯著人家等答案。
“君無戲言。”白宴行輕笑,像在安撫一隻隨時會奓毛的幼獸,若非擔心她拒絕,甚至想在頭上輕撫兩下。
他應承她的,就一定會給她辦。
無論現在還是將來。
……
段九遊從隆盛殿出來後,神色一路如常,直至坐回官轎之中才沉沉歎出一口氣。
招招城一遭,留下太多尾巴,若非四季被“封口”,隻怕疑點還會更多。
她沒有造反的經驗,腦子不夠用,準備也不充足,忽然跳出這麼一檔子事,就讓她亂了心神。
她不相信小四季是被嚇瘋的,白宴行雖然沒說,但也一定不相信這個答案。
隻是封印四季神智的人並未給他留下任何破綻和線索,醫仙查不出異常,白宴行也看不出異樣,而能做出這件事情的人,段九遊想來想去隻有帝疆!
可他是如何發現招招城出事的?又是如何遇到的小四季的?連她都是入朝之後才知道的前因後果,難道天境朝堂之中,也有荒族的人?!
段九遊理不清這些思緒,剛從官轎中下來,就被趕來接駕的弟子告知了另一個訊息。
“老祖,咱們宮裡來了一隻異獸,凶死了。”
地息宮裡來了一隻異獸,它在宮裡溜達,弟子們以為它是哪位仙家走失的神獸,不停詢問情況,它一概不理。
“它像認識路一般,簡單逛了一圈便朝您的寢宮去了,我們想攔它,它一個回眸便將我們震出數米。”
段九遊腳下不停,一路聽著弟子回稟,弟子們小跑跟在一側,月白公服上全是摔出去時,蹭在身上的土。
“它直接上了您的小榻,還用嘴叼著,給自己蓋了被,我們再次阻止——”
“這異獸身形多大?”段九遊步子一停,打斷弟子。
她殿裡那張羅漢榻雖說不小,也不該容得下身形巨大的異獸。
“就……”弟子神色窘迫,雙臂張開又縮回去一點,比了一個枕頭那麼大的距離,“就這麼大。”
段九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們管這麼大的東西叫異獸?還特彆凶?”
“真的特彆凶!”弟子們異口同聲,用力點頭,“它長得像狼,毛色銀白,身形確實不大,可那眼神冷得駭人,彷彿一眼就能刺穿人心。”
狼?
段九遊心裡明明有了一個答案,一聽是狼又猶豫起來。
弟子說:“我們見它似有疲憊之態,拿了些水和食物裝在瓷盆裡,放在離榻不遠的方桌上,它看了一眼,虛爪一擡,隔空就掀翻了。”
“它在您寢殿睡了有一會兒了,對我們沒有防備,隻是佈下一道結界,我們不能靠近它,它也沒傷害我們。”
聽到此刻,段九遊認為**不離十了。
她提起裙擺,摘下頭上墜人的九珠朝冠,隨手一拋,自有弟子接住,她行得快,幾步衝進殿內。
常睡的軟榻上果然臥著一匹毛色銀白的小狼,她這邊一隻腳剛跨進內殿,它的眼睛就睜開了。
段九遊看它揣著小爪趴在軟枕上的姿勢,幾乎立時想到某人走到哪裡都鬆散躺臥的姿態,心裡五味雜陳,轉身阻住身後弟子,留下一句“守好門戶”便將殿門關了起來。
弟子得了吩咐,不敢怠慢,深知來者身份必然不小,暗暗交換一個“我們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能對外麵泄露分毫”的眼神,分散至地息山各處,以便有外人來訪時及時通報。
寢殿裡,小狼張嘴打了一個嗬欠,氤氳著水汽的眼裡透出幾分興味。
段九遊神色煩悶,當著它的麵摘掉一身繁重朝珠,脫下大袍,去屏風之後換了一身輕便長裙,才一屁股坐到小塌上,似驚又怒地說:“你怎麼來了?”
小狼神情高傲,臉上似有得意之色。
段九遊端詳半晌又道:“為什麼是狼呢?你就算要遮掩原身,也該形似白狗,其實你這個耳朵就是狗耳朵,狼耳比這個要尖,更像狗……”
小狼眼神溫度驟降。
犼族類犬一事,他從未覺得有何不妥,就是因為段九遊成日在他麵前狗啊狗的,他才十分忌諱與狗相關。
“不然我現在變回原身,去外麵走一圈?”
不知道為什麼,帝疆聲音一出來,段九遊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就這樣鬆懈了下來。
她得承認,在猜到他出現在自己寢宮的那一刻,在隆盛殿內的種種擔憂便有了安放的地方。
她可以儘情跟他討論接下來的對策,不必與誰斡旋,也不必注意用詞,與此同時又很矛盾,覺得他不該出來,尤其是不該到這裡來。
她看著他道:“四季身上的封印是你下的吧?”
“不然是你下的?”帝疆聲氣兒一貫冷淡,臭著一張狼臉。
“你是怎麼遇到四季的?還有柳天時,她去了哪裡,為何神器歸位的名單裡沒有她的名字,她不是跟齊星河一起出來了嗎?我跟你說,現在柳天時這個人非常危險,我們不是丟了兩成功德靈力嗎?她跟小四季,她們的記憶,還有忘唸咒。”
段九遊心急,嘴也急,帝疆拍了拍她的手,說:“柳天時在臨培山趙奉禮那裡。”
段九遊看著手背上的狼爪,神情比之前在隆盛殿時還要複雜,她說:“你什麼時候能變回來?”
他這個樣子,她真的很容易走神,並且非常想抱著他的腦袋揉一會兒!她喜歡毛茸動物!
“這次靈力消耗太大,恢複之後才能變回人身。”
帝疆不知道段九遊對他的毛絨身子起了歹意,收回狼爪改成之前揣手的舒適姿勢。
他說:“你說得沒錯,四季和柳天時都因功德靈力恢複了記憶,柳天時為了能跟齊星河在一起,對他說明瞭真相,齊星河答應會帶柳天時走,卻在封官之後在飯食裡下毒,要柳天時的命。
“原來他很早就搭上了玉成仙尊家的仙子,想借對方之力謀取更大的官職,柳天時拚死逃出,奄奄一息之時被恰好路過的小四季救下。柳天時本想帶小四季回到趙奉禮身邊,揭穿齊星河的陰謀,不想齊星河先柳天時一步,在趙奉禮處埋伏了人手,柳天時走投無路,隻能跑來十境找你。
“她那時還不知你回了天境,隻知道你跟我住在十境,她想向你我尋求幫助,卻因天海石門阻隔,無法進入十境,她倒也聰明,以身體撞擊石門,被你留在石門處的弟子聽到聲音,以為你回來了,誤打誤撞放了柳天時和小四季進來。”
帝疆說到這裡頓了頓,段九遊不明其意,還在等他下文,直到帝疆親口說:“渴了。”
他說了這麼半天,一口水都沒有。
“哦——”段九遊穿鞋下榻。
這還真不怪她沒眼力見,這事要是放在過去,他一個細微表情,或是視線往茶杯上一落,她自然知道他要喝水,可你看他現在一張狼臉,除了眼神有變化,其他都是一個表情。
段九遊去給他倒了杯茶,用的是自己常用的琉璃茶具,小榻上沒有放茶具的地方,段九遊一隻手端著,帝疆抖抖身上的毛站起來,埋頭喝水。
段九遊盯著他毛絨絨的耳朵,怎麼看怎麼想抓一把。而當她反應過來時,一隻手已經抓住了帝疆的一隻耳朵。
一人一狼相距很近,帝疆擡起眼睛看她,並未阻止,埋頭喝了幾口之後,複一擡眼。
他在她身上嗅到一股白宴行身上的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