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她一心求死 第51章 讓人踩了好幾腳
讓人踩了好幾腳
老祖她一心求死
段九遊淡淡一瞥,食火獸瞬間安靜下來。
她打人太疼了,它鬥不過她。
段九遊對白鬍公說:“若真如你所說,它暴症失智,定是不記得發病時的事情,此事你可有向帝君稟報過?”
白鬍公說:“小仙品級低微,沒有向帝君呈遞奏摺的權利,隻能交給六品官員代為呈交,可是他說……這等小事不必驚動帝君。山下寒冷,老人孩子是最受苦的,小仙也曾想過帶他們搬離焰山,可是一來,這些人世代居住於此,山中房舍代代相傳,實有不捨,二來他們是火龍一族後裔,喜暖畏寒,日常以天瓏果為食,這果子隻有焰山纔有,若是離開此地,恐是更難生存。”
“原來竟是我龍族之後?”
龍族幾名長老聽到這裡,才認真打量這些百姓的真身。
段九遊見狀冷笑。
“怎麼?是你龍族的人便覺金貴,他族便可不管不顧了?”
“這……”
“倒也不是。”
“隻是……”
龍族弟子幫忙打圓場。
“老祖教訓的是,隻是為今之計,還是要儘快想出辦法,克製食火獸的暴怒之症纔好。”
段九遊揣著袖子白了這些人一眼:“有病治病,自然是找能治病的過來,那個重外甥——”她下巴向前一遞,“指”到一個人臉上。
龍族不肖子裡混著嚴闊的重外甥,上次殿前吵架有他,這次來焰山還有他。
段九遊說:“給你重舅爺發個報信的碎鴿,講清前因後果,讓他過來看看。”
嚴闊是掌藥仙尊,醫術精湛,若是連他都看不好,三界之中就沒人能治食火獸的病了。
“真不是我!”
食火獸前爪撓地,隱隱又有暴躁之勢,它不記得自己犯過錯,認定白鬍公他們冤枉了自己。
段九遊拍拍它不算可愛的大腦袋,安慰道:“是不是真有病,大夫來了就知道了。”
說完從袖子裡抽出一隻捆仙鎖,上下幾個起落,熟練地將食火獸捆了個結實。
她得防著它逃走,還得提防它暴怒。
“至於我們幾個。”她麵向龍族眾人:“既然來了便等這件事情解決了再走,嚴闊雖是仙尊,術法卻很一般,若是食火獸再發暴症,我們留在這裡也能有個照應。”
眾人聽後自然應是,嚴闊重外甥本想替嚴闊辯駁幾句,他重舅爺位列三尊之首,怎麼就術法一般了?想到昨日在大殿之外,嚴闊招出最厲害的太極箭陣都沒傷到段九遊分毫,又把這話嚥了回去。
確實術法有點一般。
這裡麵最高興的要數白鬍公。
天上掉下來這麼多大人,還這麼辦實事兒,哪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於是連請帶讓,將段九遊一行人請到了焰山山腳休息。
“幾位大人先在這裡小坐,下官馬上叫人準備茶點。”
白鬍公所居之所喚做白廬,房子不大,佈置得還算雅緻,隻是山下不比山頂暖和,地上積著厚雪,樹草失了顏色,寒風簌簌,吹得人透心一涼,猶如從炎夏過到了寒冬。
爐外便是百姓居所,此刻已近飯點,有著急回家做飯的,也有跟過來看達官顯貴的,草廬裡一時間擠擠挨挨,倒把冷意抵消不少。
段九遊落座之後下意識要摸摸帝疆的皮毛,沒想到一手摸空,才意識到帝疆沒在自己身邊。
方纔幾人一起下山,它不肯被抱,高傲地走在她身側,白鬍公向村民介紹他們時,百姓們帶著感激之情一擁而上,帝疆,好像就是那個時候被擠丟的。
——丟了,還得了?!
段九遊心裡一緊,急得起身就走。一怕帝疆小心眼,怪她沒看護好他,二怕他被村民惹惱,動什麼殺念。
要知道這漫山遍野,可都是龍族的人呐!
“老祖,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她一出去,身後便跟了一大串人,她擺手示意他們不用跟,他們又怎敢真放下她不管,一群人就這麼盲目跟隨著,忽然看見段九遊背影一僵,看向一戶院中。
那裡有兩三個小孩子在烤火,火堆正中坐著一個老婆婆,婆婆邊上有張破舊的小板凳,板凳上麵坐的,就是帝疆。
他還是幼狼的形態,整個趴臥在凳子上,兩隻前爪伸得筆直,正在一臉嚴肅地張著狼爪烤火。一身乾淨雪亮的皮毛,不知何時沾了塵土,以至於整隻狼看上去灰撲撲的。
段九遊合理懷疑,這是老百姓們一擁而上時,無意踩踏出來的結果。
帝疆被踩了好幾腳。
山上山下兩個溫度,那些不長眼的人衝上來時,正是他四肢凍得冷硬之時,他受不了這種極熱極寒的變化,被人踩臟以後就挪到草叢裡調息運氣去了。
老婆婆眼神不太好,以為它是一條凍僵的狗,拎著後脖子上一層皮,不由分說地拎回自家院子來了。
小孩子喜歡毛絨絨的動物,一看婆婆這裡有“新鮮玩應兒”,便都聚了過來。
幾個孩子喜氣洋洋地圍著一條“狗”,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不對勁。
“它應該是頭狼吧,你們看它耳朵,這裡尖尖的。”
有個小孩子張開小手,一把握住了帝疆的耳朵。
“我也覺得是狼,它眼睛是綠色的,嘴也有點長。”
另一個豁著小牙的孩子,奶聲奶氣地比劃分析。
“小狼彆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有小孩兒摸它的頭,手勁兒挺大,頭都快被他按扁了。
“它得吃些熱的才能緩過來。”
真正讓段九遊倒吸一口涼氣的,是老婆婆手裡那碗大米粥。
這鍋粥一直在火堆上烤著,此刻熱得冒泡,老婆婆趁熱盛了一碗,她家裡沒什麼好吃的東西,隻有這口熱粥可供取暖。
火龍一族不能常年住在嚴寒之地,尤其年長一輩,身體感官會迅速衰退,比如這個婆婆,她對溫度的感知就退化了,她感覺不到燙,以為手裡是一碗溫熱的粥,正要將它喂到帝疆嘴裡。她的手很粗糙,手背上全是龜裂的痕跡。
帝疆盯著那雙蒼老的手看了很久。
荒族百姓不懼寒,很少會在手上生這種凍瘡,他被這雙手抓來,被它順毛,生著厚繭的手心像把粗礪的梳子。
這是雙乾農活的手,常年握住的是鋤頭,不是與荒族對戰的武器。
帝疆收回視線,沒有拒絕,隻是伸出一爪,按住了即將靠近自己的那隻陶瓷碗。另一隻爪指向不遠處的湯匙,示意婆婆拿勺喂他。
邊上小孩兒看懂了意思,天真爛漫地說:“你看它還挺機靈,想來已經通了靈智,我再給你配點竹節菜好不好?”
“還有脆心筍,我跟哥哥去拿。”
邊上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長得圓圓胖胖,很是乖巧,哥哥在前邊跑,她伸出小手去跟,兩個孩子蹦蹦跳跳,看得婆婆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層。
他們不知道婆婆抱回來的“這位”姓甚名誰,隻知道“它”很冷,需要一份溫暖。
“神官恕罪,他們不知道這狼是您的愛寵,這才……”
白鬍公看清院子裡那頭狼的全貌後,嚇得不輕,慌忙向段九遊請罪。
段九遊說無妨,獨自走到帝疆麵前,猶豫地說:“你,沒事兒吧?”
讓人踩了,還像隻小野狗似的被投喂。
帝疆看了她一眼,漠然地移開視線,眼神一如既往高傲,意思表達得很明白。
——他懶得搭理她!
段九遊看著帝疆身上的腳印,心說,那不是你自己非要下地走的嗎?人多,你又長得小,被踩了你還不吭聲。
但這話是萬萬不能說的,隻能蹲下來給他順毛:“今日人多事雜,一時沒照顧到也是有的,彆生氣了,跟我回去吧,好嗎?”
正商量著呢,幾個小孩子回來了,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院子裡多了一個衣著華麗的大姐姐,她的身後跟了很多人,連他們這裡身份最高的白鬍公都躬身立在一側。
“姐姐,小狼餓了,可以吃嗎?”
孩子們眼巴巴地看著她,想的是:這個看起來身份很高的姐姐,不會欺負小狼吧?
段老祖看著這些單純可愛的“小土豆”,想的是:你們可能不知道,你們口中的這頭小狼,真身是隻裂天犼。
《旁文誌物》有載:犼性極惡,喜食龍腦——她怕的是帝疆會把他們都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