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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她一心求死 第6章 我不跟傻子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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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跟傻子較勁

老祖她一心求死

浴房內水汽氤氳,彷彿打翻了一口老君爐,堆出一派雲生霧集的繚繞景象。

段九遊眯著眼睛向深處行進,這浴房造的簡潔,繞過一扇山水屏風便是玉石搭建的一方浴池,帝疆坐在池中,身體明顯已經回暖,兩條手臂自然搭在浴池邊緣,正在閉目小憩。

段九遊不想驚動他,一麵輕手輕腳地靠近,一麵將水徐徐注入池中。停留在帝疆腰間的水線微微上升,段九遊的視線也跟著向上,控製不住地露出一臉訝異。

她一直以為帝疆的身體形削骨瘦,是尚未完全成長的少年,完全沒有想到,寬袍之下的身體竟然這般精壯。那是一副常年實戰而成的緊實身體,相比那種塊頭過大的粗憨,雖顯清瘦,卻每一處肌理都分寸得當,彷彿蘊含著無窮無儘的力量。

原來這孩子,早就長大了啊。

段九遊看著看著就忘了手裡的湯藥,這湯熬得極燙,注入之後便增加了溫度。

帝疆動了一下,眉心輕蹙,說了聲:“熱。”

這個意思就是不必再加。

段九遊沒吭聲,照舊把桶裡藥湯倒儘。荒族老靈醫說這藥必須泡足泡透方能有效,她得盼著他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才能幫她結果自己沒有儘頭的神生。

帝疆不用睜眼也能猜到倒湯的是“小翠”,荒宅裡腦子不靈的人有那麼幾個,膽子大得像能“吞天”的,隻有“小翠”一人。

她總愛逆著他的吩咐來,有時很合心意,譬如他說不冷,她整個掛在他身上也要給他添衣,再如菜色,隻要他多夾兩口,次日桌上必定會有相似菜品。他對這人說不上討厭更談不上喜歡,之所以留到現在,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天境已被龍族統治,她是天境神官,自然要幫白宴行除去他這個心頭大患。

可若說是除患,直接動手打一架,豈不是更乾脆?偏偏就這麼跟他耗著,還貼了張醜臉。帝疆都懶怠提她那上不了台麵的術法,身為一名九朝神官,太上天歲,用的竟然是以紙換臉的法子,哪位尊神變換容貌還用‘畫皮’?修煉千年的小妖都不用這套法子了。

而且這法子又極其地不中用,前兩天十境下了場大雨,她冒雨來接他,臉上五官化了似的往下淌油彩,戲台子上的大花臉都沒她這麼五光十色,更沒個人樣了。

帝疆看不上“小翠”,卻十分地想知道“小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而此時的“小翠”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正全神貫注地匍匐在水池邊,盯著他的胸口暗暗稱奇呢。

帝疆胸口有道三尺見長的劍傷,是被湛盧之鋒所傷,奪天之戰時,兩人均是法相,段九遊法力不敵帝疆,隻有以身為劍,借神工之力,刺中對方心口才能徹底擊殺。

當時機會隻有一次,段九遊抓住了,並且刺得很準。

怎麼能這麼準呢?

她眼含欣賞地看著那道親手留下的痕跡,幾乎有些入迷。

帝疆思索之間,察覺到一隻不安分的手。這手最初隻是貼近他的肌膚,後麵以指劃向他心口,“小翠”手胖,此刻卻顯出纖細。

“畫皮”之法時限很短,尤其在溫度過高,或是雨水極大的環境裡,極易“顯形”。

段九遊沒發現自己的身形變了,屬於小翠的五官,也因著熱烈的水汽又有了“化湯”之勢。

她手指嬌軟,是常年受人伺候的嬌嫩東西,指腹細膩輕軟,猶如一條遊蛇,在他堅硬的肌理上劃出一道道漣漪。

帝疆閉著眼睛,感官便不受控製地放大,初時還想聽之任之,後來發現這人越漸放肆,竟然大有滑到腰線之勢,五根手指隨下滑速度逐一貼上麵板……

帝疆身體一僵,忍無可忍地扣住她的手,淡薄的雙目第一次有了惱意。

“段九遊,找死呢?”

段九遊偏頭看他,臉上三分驚訝,四分帶笑,還有一點故意為之的狡黠。

她說:“怎麼叫上段九遊了?”

之前不是一直拿她當小翠使喚的嗎?

揭開這張窗戶紙,兩人可就要以本來麵目相見了,這跟她的計劃可不太一致,她門下弟子說,想要與人打好關係,多則三年五載,少則十天半月,段九遊盤算著自己與帝疆的仇怨,至少也得四五個月吧?

現在就說破——

她沉吟道:“你不恨我了?”

帝疆眯起眼睛,心說這是長腦子的人能問出來的話嗎?

她把他殺了,時隔二十多天之後跳出來,幫他夾了幾天菜,穿了幾天衣服就敢問恨不恨的事兒。

可你要說恨。

段九遊在帝疆眼裡一直沒什麼腦子,你把這個人換一個層麵解讀,一身蠻力,總也不死,那不就是塊石頭嗎?石頭想在人堆裡辦人事兒,思路還又臭又硬的直來直往。麵對這樣的段九遊,大荒之主心裡隻有三個字:犯不上。

他沒興致跟石頭兜圈子,直截了當地說出真實想法。

“我不跟傻子較勁。”

“傻子”呢,聽完之後還挺樂嗬,拿著本該給他擦臉的帕子,在藥湯裡麵打濕,對著自己的臉一抹。

她露出廬山真麵目了,水杏兒眼月牙似的一彎,她還對著他笑,沒心沒肺似的模樣。

段九遊說:“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自古成大事者,皆是遊目騁懷,大度恢弘,心胸寬廣,你看你這身板長得,緊實挺拔,若非被殺過一次,定然比現在還好,其實現在也不錯,還有你這腰腹”

帝疆撥開段九遊再次伸來的手,眼露疑惑,心說這貨是個什麼東西呢?長得像個人,歲數無邊大,皮相上來說兩人幾乎同齡,可你看她“占便宜”那眼神,全然沒有任何男女之間的非分之想,活像他是誰家跟她差著輩分的孩子,雖有欣賞,也是長輩式的讚許。

——長輩。

帝疆冷哼,腦子還沒顆鵪鶉蛋大呢,她想給誰當長輩?

段九遊不知道帝疆在腹誹自己,擦完自己臉上的“油彩”,又要給帝疆擦汗。

帝疆將頭一偏,臉上全是嫌棄,聲氣兒一貫冷淡。

“你到底下來乾什麼?”

他現在倒是真有耐性聽聽這個直腸子的打算。

段九遊想了想,決定從他的角度出發,設身處地地遊說:“我是來幫你的,你不是想要天境江山嗎?我把它重新搶回來送給你。”

這句話,段九遊初來十境時就對帝疆說過,現在仍是這套說辭,帝疆不動聲色,暫時不去判定真假。

“條件呢?”他問段九遊。

“條件就是,不能一族獨大,與天升龍族共掌天境。”

她知道他定然不會願意,緊隨其後地補充,“天境那麼大,除去三十六座神山,還有七百六十八座仙山,你一個人管得過來嗎?不累麼?咱現在的身子骨,本身就不算太好,到時操勞過度,積勞成疾,不是得不償失嗎?”

她總愛強調他身子骨不好,哪兒不好?他生來便是這張病狀纏身的臉,除去怕寒一項,幾乎沒有太大變化。

段九遊表情似乎難以啟齒。

“我聽說你夜裡睡覺從不叫人,其實這種事兒


帝疆長睫一挑,“你要是想試試,我也不介意給你點教訓。”

帝疆那張臉實在是生得太好,神情雖然冷淡,卻自有一種燙入心底的撩人。這種“撩”無關於深情,甚至無關心動、喜歡,單純是因為捉摸不透,不可控製,以至於明知是“毒”,還有人要前赴後繼。

——小小年紀就一身負心薄倖、狼崽子相,長大還怎麼得了!

段九遊“老臉”一窘,神色嚴肅的教育,“怎麼什麼話都說!沒大沒小!”

她要“扮老”,他卻不願意“稱小”。

帝疆不以為意地道:“現在說說你的目的,為什麼幫我。”

這個問題又把段九遊難住了,心說跟聰明人說話真是有好有壞,好處是你說什麼他都能迅速理解,壞處是你沒說出來的,他也早早在那兒等著你呢。

帝疆猜這“鬼東西”動腦子呢,眼睛大睜,揪著左手指甲蓋無意識地摳,表情還挺出神,像計劃怎麼從大人手裡摳錢買糖的孩子。

“我不想活了。”

段九遊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怎麼騙這個人,擰著眉毛將宗皇的十帝機緣,和小黃爺告訴她的,如何將帝疆引歸正路的事兒悉數說了一遍。

她說得很真,語氣誠懇,帝疆從神情判斷,不像假話。

“……所以你說,我是不是非要把你扶上帝位不可?”段九遊說得嘴都乾了。

帝疆披了件衣服起身,段九遊一愣之下趕緊背過身去,兩人年紀相差極大,她雖視他為小輩,到底沒有直接將人看光的道理。

“你這也有點太不拘小節了。”段九遊抱怨道。

“你我同為神族,法身相見時誰也沒穿衣服,還不是光著身子打架。”

帝疆身上那件長衣也沒穿多久,幾步之後衣衫落地,他換到另一池清水中清洗身體去了。

什麼叫光著身子打架?

段九遊半側過身,聽到對麵的水聲,隻能將視線扔到地上。

“我們有毛!”

“我有,你可沒有。”

帝疆語氣輕漫,聽上去倒像在逗她。

“我有麟!”

“你管那東西叫衣服?”

“至少不是你說的光著吧,那要這麼說,白宴行也沒穿。”

帝疆想了想三人化形的法相,對段九遊說:“就你最胖。”

“那是因為我不像你們那麼愛打架!總在地息山裡吃吃睡睡,當然就要長肉了!我人身又不胖。”

段九遊氣得整個轉過來,剛好迎上穿衣出來的帝疆,地上拖行的水漬猶如平地蒸發,身上的水汽也因他回暖的身體迅速收乾。

“條件呢?”

浴房正中設有小榻,帝疆背靠軟枕而臥,神色鬆弛慵懶,穿上大袍的他又恢複到一種清臒病弱的狀態之中。

“什麼什麼條件?”段九遊被帝疆氣迷了心竅,一時沒反應過來。

帝疆幫她回憶:“引歸正道,重鑄元神,恢複神力。我需要做什麼?或者說,你希望我做什麼。”

“積德。”

說到這事兒,段九遊迅速平靜下來,雙手合十,小沙彌一樣走到帝疆身邊,認真無比地道:“不亂殺生,不牽連無辜,不欺淩弱小,以正道之法自省己身,做足一萬件好事,就能恢複神力。”

帝疆說:“滾出去。”

——一萬件好事,怎麼不勸他去廟裡敲鐘呢?

段九遊怎麼捨得“滾”,嘴巴一張,明顯還是要勸,可惜帝疆沒給她這個機會,搭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一擡,段九遊就不受控製地飛到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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