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照青衣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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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
銀鞭過處，毒蛇瞬間被抽成兩段!腥臭的血液飛濺!
然而，更多的毒蟲悍不畏死地湧上!馬車瞬間被淹冇!車壁上傳來令人牙酸的啃噬聲!拉車的馬匹發出淒厲的哀鳴，身上瞬間爬滿了毒蟲，瘋狂地掙紮起來，眼看就要失控!
溫折玉抱著木照雪，蜷縮在馬車角落，看著無數毒蟲順著車簾縫隙和車壁的破洞湧入，嚇得魂飛魄散!她手忙腳亂地揮舞著手中的匕首，砍死幾隻靠近的毒蠍，但更多的毒蟲源源不斷!那詭異的琵琶音如同催命符，操控著蟲群發動一波又一波悍不畏死的衝擊!
“不行!太多了!”何聘婷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焦灼，她的銀鞭舞得密不透風，銀光閃爍間不斷有毒蟲被抽飛絞碎，但蟲群的數量實在太過恐怖，如同無窮無儘!更要命的是，那操控蟲陣的蠱師顯然是個高手，琵琶音調變化莫測，時而急促如雨，時而尖銳如錐，精準地指揮著蟲群攻擊她們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錚——!”又是一聲高亢到刺耳的琵琶音!
這一次，目標直指何聘婷!數條隱藏在蟲群中的、通體碧綠、速度快如閃電的“竹葉青”毒蛇，如同離弦之箭，從刁鑽的角度直射何聘婷的麵門和咽喉!
何聘婷銀鞭回防不及!
千鈞一髮之際!
“啊——!”溫折玉發出一聲混合著恐懼和瘋狂的尖叫!她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如同被本能驅使，猛地將懷中的木照雪往車廂更深處一推!同時，她抓起手邊唯一能抓到的東西——那個裝著碧靈丹的空玉瓶，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向那幾條射向何聘婷的碧綠毒蛇!
玉瓶脫手，帶著溫折玉不顧一切的力道!
“啪嚓!”
玉瓶精準地砸中其中一條毒蛇的七寸!毒蛇發出一聲嘶鳴，身體扭曲著墜落!
但另外兩條速度絲毫不減!眼看就要咬中何聘婷!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叮!叮!”
兩道細微卻異常清脆的金鐵撞擊聲響起!
隻見兩道細小的烏光，如同閃電般從溫折玉身側射出!精準無比地擊打在兩條毒蛇的三角頭顱上!
那兩條來勢洶洶的毒蛇，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頭顱瞬間爆開一小團血花，身體軟軟地跌落在地!
溫折玉驚呆了!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剛纔情急之下，她似乎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那個破舊的、裝著幾枚銅錢的褡褳…
是銅錢!她剛纔用銅錢當暗器!
何聘婷也猛地回頭，震驚地看向溫折玉!顯然也冇料到這個一路上隻會尖叫、拖後腿的“青公子”，在生死關頭竟能爆發出如此精準的暗器手法!
然而，更讓她們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那兩枚擊斃毒蛇的銅錢，在碰撞後並未落地，而是帶著餘勢，“鐺!鐺!”兩聲，狠狠撞在了馬車廂壁一塊裸露的、鏽跡斑斑的青銅車轅構件上!
嗡——!
一聲低沉、悠長、帶著奇異穿透力的金屬嗡鳴聲，驟然以青銅車轅為中心，擴散開來!
這嗡鳴聲並不響亮，卻彷彿帶著某種奇特的頻率!
嗡鳴聲所及之處，那原本狂暴洶湧、如同黑色潮水般的毒蟲群，動作猛地一滯!
無數毒蛇昂起的頭顱僵在半空，猩紅的蛇信停止了吞吐;蜈蚣的百足停止了劃動;毒蠍高舉的尾刺微微顫抖;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爬蟲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整個蟲陣，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隻剩下那令人牙酸的“沙沙”聲也戛然而止!
密林中那催命的琵琶音，也在這奇異的青銅嗡鳴聲中，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卻無比清晰的混亂變調!
“青銅!是青銅器!”何聘婷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光芒，瞬間明白了關鍵!“苗疆古法!金克木，銅聲破蠱!這嗡鳴能乾擾蠱師的控蟲音律!”
溫折玉也瞬間反應過來!她看著自己腰間那個破舊褡褳裡僅剩的幾枚銅錢，再看看車廂壁上那塊鏽跡斑斑的青銅車轅構件，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瞬間在腦海中成型!
“掩護我!”溫折玉嘶聲大喊，眼中燃燒著孤注一擲的瘋狂!她猛地將懷中昏迷的木照雪往何聘婷方向一推，同時整個人如同矯健的貍貓，不顧一切地撲向那塊發出嗡鳴的青銅車轅!
“你乾什麼!”何聘婷驚怒交加，但還是本能地揮舞銀鞭，將幾隻試圖撲向溫折玉的毒蟲抽飛!
溫折玉撲到車轅旁，根本顧不上那些在她手臂上、腿上瘋狂噬咬的細小毒蟲帶來的劇痛和麻痹感!她抓起匕首，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砍向那塊連接著車轅、已經鏽蝕得差不多的青銅構件!
鐺!鐺!鐺!
火星四濺!
“給我斷——!”溫折玉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哢嚓!
一聲脆響!那塊沉重的青銅構件終於被她硬生生砍斷!
溫折玉抱著那塊沉重的、散發著古老氣息的青銅構件，如同抱著最後的希望，猛地轉身，衝向馬車邊緣!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左側密林中，剛纔那詭異琵琶音傳來的方向!
“狗屁蠱師!給你祖宗磕頭吧——!”
她用儘全身力氣，如同投擲石塊的蠻族勇士，將那塊沉重的青銅構件，狠狠砸向密林深處!目標，正是那琵琶音源的方向!
青銅構件帶著呼嘯的風聲，撕裂空氣，狠狠砸入茂密的樹冠!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伴隨著樹枝斷裂的哢嚓聲!
嗡——!!!
比剛纔強烈十倍、悠長十倍、穿透力強十倍的青銅嗡鳴聲，如同無形的衝擊波，以撞擊點為中心，轟然炸開!瞬間席捲了整片密林!
“錚——嘎——!”
密林中那詭異的琵琶音發出一聲如同琴絃崩斷般的刺耳噪音，隨即徹底中斷!消失得無影無蹤!
嗡鳴聲所及之處!
那如同黑色潮水般將馬車團團圍困、蓄勢待發的龐大蟲陣，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塊，瞬間崩潰!
無數毒蛇發出驚恐的嘶鳴，掉頭瘋狂逃竄!蜈蚣百足亂蹬，慌不擇路地鑽入泥土草叢!毒蠍收起尾刺，倉皇爬走!那些色彩斑斕的爬蟲更是如同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
僅僅幾個呼吸之間，原本令人絕望的毒蟲海洋，如同退潮般消失得乾乾淨淨!隻留下滿地狼藉的蟲屍和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腥甜**氣息!
死寂!
一片死寂!
隻有那悠長的青銅嗡鳴聲，還在山林間隱隱迴盪，如同古老神靈的歎息。
溫折玉脫力地癱倒在馬車邊緣，渾身佈滿了被毒蟲噬咬的紅腫傷口，火辣辣的劇痛和麻痹感席捲全身。她看著空空蕩蕩的山路，看著驚魂未定、身上也掛著幾處細小傷口的何聘婷，再看看安然無恙、依舊昏迷的木照雪，劫後餘生的巨大虛脫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亢奮交織在一起，讓她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卻洶湧而出。
“折玉…青公子”何聘婷看著癱倒在車轅旁、又哭又笑的溫折玉，看著她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紅腫傷口，看著她手中緊握的、沾著鏽跡和蟲血的匕首，眼神極其複雜。有震驚，有後怕，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動容。
這個一路上被她視作累贅、隻會尖叫的“青公子”，在木照雪瀕死的絕境中，竟爆發出如此驚人的急智和…玉石俱焚的勇氣!
溫折玉喘著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和汗水混合的汙跡，看向何聘婷，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何姑娘…路…路通了…我們…快走…”
何聘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的疏離和審視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敬意的凝重。她不再多言，迅速檢查了一下拉車馬匹的狀況(馬匹受驚但未受致命傷)，又看了一眼密林深處那青銅構件砸落的方向(那裡一片死寂，冇有任何動靜)，果斷下令：
“上車!立刻離開這裡!”
馬車再次啟動，帶著滿身的狼藉和傷損，衝破了死亡的蟲陣，向著苗疆深處，向著那渺茫的一線生機，亡命狂奔。
溫折玉靠在車廂壁上，劇烈的喘息牽扯著全身的傷口，帶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但她看著懷中依舊昏迷、呼吸卻似乎平穩了一線的木照雪，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越來越濃密的雨林景象，嘴角卻勾起一抹帶著血痕的、無比疲憊卻異常堅定的笑容。
木頭…我們闖過來了…前麵…就是苗疆了…
五仙教總壇“千蝶穀”，隱匿在苗疆十萬大山最幽深險惡的腹地。瘴氣終年不散，如同灰紫色的紗幔，纏繞著虯結的千年古木和色彩妖異、散發著甜膩香氣的巨大花朵。巨大的蝶群在毒霧中無聲翻飛，翅膀上斑斕的圖案如同詭異的眼睛。空氣粘稠得如同化不開的蜜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腐朽草木和某種奇異腥甜混合的氣息，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溫折玉揹著昏迷的木照雪，每一步都踩在濕滑、覆蓋著厚厚腐殖質的泥地上，留下深深的腳印。何聘婷在前引路，桃紅的身影在濃重的瘴氣中時隱時現，如同一抹不真實的幻影。身後，兩名沉默的五仙教女弟子警惕地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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