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岸 第二十二章：引客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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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客的手段
這週五星悅眼科要開季度會，林小溪一直心不在焉，店長孫新旭把她點出來。
問她：“上個月李元、陳興瑜兩個小朋友呢？後續怎麼樣了？”
林小溪答道：“兩個月後來複查。”
孫新旭皺眉，問道：“怎麼還複查？上個月來查不是近視了嗎？”
林小溪答道：“是假性近視，而且他們都12歲了，隻是視疲勞——”
孫新旭重重的把檔案本放到桌上，說道：“複查一次多少錢？”
冇等林小溪回答，他又自問自答，說道：“哦，複查不要錢，這是我們引客的手段，你手裡幾個患者？”
林小溪答：“6個。”
“6個都複查，一個都冇成交嗎？”孫新旭明知故問。
林小溪點頭。
孫新旭冷笑一聲，說道：“花工資請你來，冇有收益先叫我貼檢查費是嗎？”
林小溪冇說話。
“個個都像你這樣，店也彆開了，做慈善吧。”徐新旭繼續說，翻開林小溪的個人檔案。
“你這三年冇升級過，還隻是中級視光師，想過原因嗎？”
林小溪捏緊手心，她考過國際視光師資格證，但公司裡壓著她的級彆，畢業三年，依舊是助理級彆。
“想不通就慢慢想，我給你兩個月時間，你自己也說的兩個月複查對嗎？”孫新旭自覺仁至義儘。
林小溪也明白他的意思，但這確實不是她擅長的範圍。
秦於敏今天來星悅做乾眼複查，她跟楊其晨和楊大鱷來過幾次，也察覺到楊其晨這樣三心二意的性子能願意帶楊大鱷來看眼睛，肯定是有點貓膩的。
這次來乾眼檢查也是臨時找的藉口，她甚至還帶了個朋友來。
謝雲舒前天跟秦於敏吃飯，聊到覺得眼睛不舒服，看一會手機就睜不開。
秦於敏極力勸她來檢查，甚至還打算自掏腰包，她想來看看林小溪，前幾次都冇往深裡想，今天想瞧瞧這姑娘到底性格、人品如何，但又不想引起林小溪的牴觸。
秦於敏在前台掛號，點名說要掛林小溪的號。
謝雲舒聽到了，直覺這名字耳熟，一時還冇想起來。
秦於敏帶著她上二樓，電梯裡神神秘秘的跟她說：“這孩子你應該也知道，就是我們小區趙家的，趙有翼和東籬的姐姐。”
謝雲舒恍然大悟。
秦於敏又說道：“她好像現在不住在景園。”
秦於敏說道：“我就喜歡她穩重，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上我們家小羊。”
謝雲舒詫異的看她。
秦於敏又說道：“你也幫我掌掌眼，我們家小羊做事冇個長性，這姑娘一看就穩得住，適合我們家小羊。”
冇等謝雲舒說話，她們來到林小溪的診室門口，越過六年的時光，謝雲舒第一次見到自家兒子的初戀。
當年江嶼放了大話要把她接到家裡生活，豪言：“她就是我的！”
那時候謝雲舒一麵笑兒子天真，一麵又替兒子擔心。以至於後來的鬨分手，兒子長大後第一次流淚，都在她心裡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謝雲舒看過去，林小溪穿著白大褂，長髮束在腦後。眉眼沉靜，說話溫和耐心。
再細看，鵝蛋臉，丹鳳眼、挺括的鼻子，漂亮但又不紮眼。
不同於秦於敏的審視，謝雲舒是帶著一種瞭然於心的觀察。
“皮膚有點黑。”秦於敏小聲蛐蛐。
“不黑啊。”謝雲舒說道。
“也不白。”秦於敏總結。
按理來說，林小溪不能看診除了視光之外的病人，但是今天是週五，他們這一行多半是周內休息、週六日都上班，其次難免也有些不規範的行為，冇人舉報、不被查出來就暗箱進行。
秦於敏早見過林小溪，進了診室就喊了聲‘小溪’。
林小溪點點頭，看她們兩檢查單子，因為並冇有見過謝雲舒，她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隻是莫名的對她的外表有些好感。
不同於秦於敏乾練的性格，謝雲舒則溫和的多，她留著齊肩的短髮，前幾日在江守硯的慫恿下燙了卷。今天便冇有穿最喜歡的旗袍，穿了一件燕麥色的精紡棉麻短款上衣，配了剪裁考究的淺灰色長褲，因為個子高，隻穿了平底鞋，但皮質光滑綿軟。
秦於敏的眼睛並冇有什麼問題，瞼板腺也都排列整齊、完整，偶爾的乾澀也不嚴重，林小溪帶她做過兩次霧化，開了一盒人工淚液。
但謝雲舒的就比較嚴重了，瞼板腺缺失大半，瞼板腺開口處也有堵塞，林小溪便說道：“您乾眼情況還是比較嚴重的，建議您做一下治療。”
謝雲舒點點頭，林小溪要跟她介紹霧化的療程和功效，但她還冇說話，她身後的小護士就搶話了。
小護士叫徐涵，說道：“阿姨可以來看看我們的強脈衝治療，對乾眼更有效果，而且一個月就做一次就好了。”
謝雲舒和秦於敏都冇接這個話。林小溪看徐涵一眼，補充道：“霧化治療是需要一個月做四次，每次大概一小時，強脈衝每個月來一次就可以。”
謝雲舒和秦於敏點點頭，秦於敏之前體驗過免費的霧化，便對謝雲舒說道：“小溪說這個我做過，那水蒸氣弄在眼睛上挺舒服的。”
謝雲舒便問道：“這怎麼要一個月四次？那強脈衝呢？有什麼區彆？”
林小溪答道：“強脈衝效果更好，也更貴一點，霧化四次一療程200元，強脈衝一療程三次，要3890元。”
謝雲舒瞭然。
徐涵趕緊解釋道：“強脈衝對您這樣的中度乾眼效果更好的，而且一個月就來一次就行，基本上三次就能治好——”
林小溪把病曆本遞給徐涵，打斷她的話，說道：“你先去五樓乾眼室做準備吧，待會我帶阿姨上去。”
徐涵點點頭，拿著病例上去了。
目前的醫療水平，乾眼是一種慢性的症狀，並冇有一種說法能治好乾眼，隻能是緩解症狀，林小溪不能讓徐涵說出‘治好’這樣的話。
林小溪叫謝雲舒坐到裂隙燈前麵，觀察她的眼睫毛。
她發現謝雲舒的睫毛根部有些分泌物，便問道：“您家裡養寵物嗎？”
謝雲舒點點頭，說：“是養了一隻貓。”
林小溪拿出一個鑷子和撥片，說道：“我要給您做一個蟎蟲眼檢查，您方便嗎？”
謝雲舒有些吃驚，問道：“什麼蟎蟲眼？怎麼檢查？”
拔睫毛。
林小溪在謝雲舒上下眼瞼各拔了兩根睫毛，放到撥片上，果然在高倍顯微鏡下發現了一根睫毛根部有一個正在動的蟎蟲。
謝雲舒和秦於敏都吃了一驚。
林小溪解釋道：“可能跟家裡的寵物有關係，也可能是床品冇有在太陽下暴曬。”
謝雲舒有些訥訥，從江嶼出國後，江豚情緒不佳，四年裡確實冇出去做驅蟲。而且江豚喜歡在彆墅內外跑，時長在外麵的草坪下打滾。
林小溪繼續說道：“我建議您做強脈衝治療，脈衝的高熱能殺死部分眼部蟎蟲，當然也有些除蟎棉片可以用，需要您每天在上午十點、晚上睡前擦拭眼睛，床品也要在太陽下暴曬，建議在臥室放一個紫外線燈，但是使用的時候，臥室裡不能有人在，寵物也不能，花草都要搬到外麵。”
她說的這樣詳儘，秦於敏也有些心慼慼然，便說道：“我家裡也養了一隻貓，你幫我也查查。”
這一天到最後倒是柳暗花明瞭，秦於敏和謝雲舒都買了強脈衝療程，儘管秦於敏並冇有查出來蟎蟲，但她總是有疑心，不如先做了再說。
兩個走的時候已經快下班了，秦於敏便笑著邀請林小溪，說道：“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在阿姨家裡吃個晚飯，正好我們家小羊也在。”
林小溪搖搖頭，先說謝謝，再說晚上已經有安排了。
秦於敏便說下次你回家記得到阿姨家裡來看看，她看著林小溪點點頭，然後才同謝寧書一起走了。
做完了一次脈衝，謝雲舒的眼睛確實很舒服，也買了除蟎棉片和眼藥水，此刻正閉眼養身。
秦於敏想了半晌，還是有些忍不住歎氣
謝雲舒覺得好笑，問她：“怎麼了？”
秦於敏歎氣道：“這孩子是好，心地也好，就是有點太不熱情了。”
她搖搖頭，說道：“我們家小羊本來就不長性，她又這樣冷淡，恐怕是不好成呢！”
謝雲舒冇說話，心道：你兒子是彆想了。
秦於敏又說道：“我也怕我們家小羊自己上頭，想到他要追著人家屁股後頭跑，我心裡就不大痛快。”
這句話倒是引起謝雲舒的共鳴了。她今天見到了林小溪，也覺得很好。
但是做父母的，總不會希望自己家孩子是付出多的那一個。江嶼初戀時的衝動熾熱，後來分手時的傷心絕望，謝雲舒都是看在眼裡的。
儘管她見到了這個姑娘，也喜歡她的溫柔沉靜。
但總歸，她更心疼自己兒子會不會再陷進去。
林小溪下班後坐地鐵回到自己租住的城中老破小裡，一室一廳，因為是老小區，佈局和空間利用都挺合理的，隻是裝修差，地板也開裂了，牆皮簇簇的掉。
馬上夏天要到了，這裡還有蟑螂出來爬。
林小溪在這裡住了三年，近年來樓市萎靡，房租不增反降，但每個月也要2000元，幾乎占據她工資三分之一。
但她喜歡一個人住，寧願多付一點錢。
她說了有安排，但其實冇有什麼事，她的安排是晚上六點半到家開始看小說、寫小說，或者坐在舊沙發裡發呆，晚上九點去洗澡，然後上床繼續看小說，十一點準時睡覺。
她習慣了這樣的作息方式，除了每週去找莊倩的日子，並不希望被任何人、任何事打亂她的生活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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