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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宮後,陛下表弟後悔了 苦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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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藥

夜裡旖旎雲雨綿,臥遲燈滅美人倦。

沐浴換上寢衣後,玄徹又恬不知恥地掀起被褥,胸膛貼薄背,與阿嬌擠在一處,左手穿過頸窩,右手複上荷苞,將阿嬌圍得密不透風。

他擡身,俯首在她耳畔輕聲呢喃,“嬌嬌,你想不想再給朕生個孩子?”

阿嬌方纔揮灑可一身細汗,現下隻覺困頓,閉目養神道,“不想。”

憑他是誰,拘著她馳騁也就罷,左不過,她也得了快活,可那也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權宜之計,她遲早要走的。

末大必折,尾大不掉。若是再懷一個,她到時候就得拎兩個走,無論是揣在肚子裡,還是抱在手上,都太拖累,形同自掘墳墓。

玄徹早有意料,可聽她乾脆利落的拒絕,還是不解氣地朝她耳垂上輕咬一口,嗓音黯啞,帶著微微的惱怒,“你不想也得想。”

他的女人,怎麼能不願意為他開枝散葉呢?

天長地久,遲早有她心甘情願的一天,隻要她在掌控之中,他便等得起。

阿嬌隻當對牛彈琴,朱唇微張,側身慵懶打哈,抵不住睏意,沉沉入夢裡。

耳朵睡著了,聽不見被褥的摩挲聲;眼睛也睡著了,看不見玄徹從她的衣袍裡翻出了藏秘的錦囊。

而袁禦醫正錘著背待命,眼皮一眨一眨,疊出疲倦的橫紋,苦命地抓起天子交給他的珠串。

他手對折仔細摸了摸,又謹慎地抽鼻幾下,越過熏香,嗅出一道陰濕而腥的味道來。

玄徹見他麵色稍變,最先想到的不是子嗣有損,而是擔心對阿嬌有害。

他忙開口道,“有何異樣?”

袁禦醫將珠鏈收會錦袋裡,原物奉回,解釋道,“這海珠雖看起來粗糲,不如宮中所製的精巧,可卻是件實打實的稀罕物。”

玄徹見他一臉新奇,便猜出這珠子對阿嬌無礙,不然他那還敢擺出這幅嘴臉,“殘月都要西沉,朕可沒空聽你在這彆賣關子,說罷。”

袁禦醫兩袖交合,笑道,“那一顆顆珠子,都是從南海底部挖出來的,這種海蚌百裡挑一,且百年才產一顆珠,故而至陰至寒,隻需帶著身邊,不管歡好多少次,都無法令女子受孕。”

玄徹聽罷,鳳眸略過寒光,扯唇自嘲,“難怪朕怎麼留宿也沒用。”

他舉頭望月,見月光暗淡,無力照進窗來,隻覺他是建朝以來最可笑的皇帝,連心愛的女人都拿不住,更可笑的是,即便這樣,他下一句還是想問,“你確定,這珠子不會傷身?”

袁禦醫歎道,“好在陛下發現的及時,隻需喝上一月的補藥即可,隻是秋已末尾,寒冬將至,斷不能再帶在身邊,否則月事紊亂,招致宮寒。”

“嗯,你去開方罷”,玄徹擺擺手,心裡已琢磨好該如何罰她了。

董馥嬌朦朧睜開眼,見天都沒亮,怒火騰地升起,披著一頭散亂的青絲,咬牙道,“玄徹,你又在鬨什麼?”

困頓猶存,她隻想窩進被褥裡再續周公,故而十分不耐,提腳便踹。

下一瞬,腳踝就被大掌捏住,腳心被薄繭撥弄,很快生出癢意,她嚶嚀一聲,羞赧擡頭,卻冷不丁地對上他眼底的慍色。

隻見他手背青筋隆起,甩開腳脖,欺身而近,轉而將黝黑的海珠遞到她眼前,氣勢凜冽,一字一頓道,“朕問你,這是什麼?”

董馥嬌心頭一緊,立時睡意全無,“這…這不就是一串普通的珠子嗎?”

玄徹麵無表情地扯出一聲笑,狹眸幽深地打量他,琥珀瞳裡暗藏冷怒,“嬌嬌,你當真膽大,事到如今,還敢瞞朕。”

他冷冷道,“禦醫看過了,這是避子的陰物,你怎麼敢放在身上的。”

“這算的了什麼”,董馥嬌絲毫不覺得自己何錯之有,“若不帶著,倘若哪天有孕了,該如何?”

玄徹想也沒想,便道,“生下來,我們的孩子,朕會待之如珠如寶。”

董馥嬌冷笑一聲,“你想生,便生啊,我是什麼逆來順受之人嗎?”

玄徹也是氣極了,揮袖將海珠朝地上一砸,散落四處,兩指擡住她的下巴,“如若不是常山王意圖謀逆,你和阿渡早該隨朕回宮去了。”

阿嬌被那枚和田玉扳指硌地有些疼,但她更被玄徹之言大驚失色,“你你說什麼?”

常山王要謀反?

玄徹暗怪自己多嘴,可話已脫口而出,再要掩飾,不過掩耳盜鈴。

罷了,他相信嬌嬌不會將此等機密泄露出去,“是,約莫就在十日之內,嬌嬌,朕勸你這段時日乖些,不然,等朕除掉常山王”

玄徹意有所指道,“就會來找你算、賬。”

阿嬌眼神閃躲,雙手按上他硬朗的胸肌,使力往外推,“算什麼賬,我又沒欠你的!”

“你欠了。”

“朕也欠了你的。”

所以他們合該糾纏一世。

玄徹低頭,薄唇落在阿嬌的頸側,貼吻吮咬,阿嬌仰著腦袋,又癢又疼,發出一陣婉婉的吟哦。

等玄徹一放開,阿嬌就往後縮,“你…你又來,不要,我累了。”

玄徹低笑一聲,隻起身將窗戶開啟。

“沒用”,他眼神愈發暗沉,將人抱過去,掌住兩條**,霸道朝兩側分,懸空在窗欞上,啞聲道,“朕現在可不心疼你。”

翌日,袁禦醫給兩位主子開好帖藥方,玄徹略微看了看,便交代德元,盯著母子倆每日服用。

董馥嬌和阿渡一人一碗苦藥,那叫一個苦不堪言。

第一日,董馥嬌帶頭抗旨,將養藥倒扣澆進花盆裡,結果被玄徹逮住,光是白日就好一陣磋磨。

不巧阿渡還牽著大暑來找娘親玩,聽見娘親哀哀的哭聲,還以為屋子裡有壞人,扭頭就跑去找救兵,結果撞上了德元公公。

德元瞪直了眼,低聲問道,“小殿下,您怎麼在這兒?”

阿渡急得要蹦起來,指著屋道,“有人欺負我娘親!”

知曉內情的德元聞言,老臉一紅,擡手不輕不重地朝自己臉上一拍,暗罵自己辦事不利,連門都看不住。

還好小殿下沒闖進去,不然他今日少不了要挨一頓板子!

他乾笑道,“小殿下,您誤會了,那屋子裡麵隻有陛下和娘娘呢,來,奴才帶您去蕩鞦韆。”

“可是”

阿渡嘟嘴,小臉嚴肅道,“我剛才分明聽見娘親在哭。”

德元飽含深意地促狹一笑,嘿嘿道,“小殿下,奴纔拿頭擔保,娘娘絕無危險,您呀,就安心地玩去罷。”

到了晚見用膳時,阿渡見娘親眼尾濕紅,鳥羽也不摸了,避開婢女伸來的湯勺,跑過去問,“娘親,下午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他越說越後悔,氣鼓鼓道,“德元公公騙我!”

阿嬌聽清意思後,臉色驀然躥紅,輕聲道,“阿渡,你說什麼呢”

玄徹被兒子弄得忍俊不禁,放下快箸,耐心朝他解釋,“你娘不乖,大夫開的養藥都不肯喝,爹得好生勸勸她。”

“所以,阿渡要乖乖喝藥,是不是?”

阿渡懵懵懂懂地點點頭。

接下來,連喝三日黑乎乎的藥,阿渡砸吧嘴,夢裡舌頭都在發苦。

“好苦哦”,阿渡癟了癟嘴,“喝完了有糖吃嗎?”

傻孩子,想什麼呢,董馥嬌唇角微翹,數落道,“還吃,你就是吃糖吃多了才喝藥的,娘看你是還沒喝夠。”

阿渡耍賴地扭扭小身板,“娘,阿渡不想喝了!”

董馥嬌低眉,吹散湯勺裡的熱氣,又餵了一口,“是你爹爹給你開的藥,可不是娘要苦著你。”

“唷,我來的不巧,怎麼一進屋就聞到一股藥味兒?”

長樂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董馥嬌擲下瓷碗,桌上彈出清脆的響聲,她翠眉輕蹙,沒好氣地朝剛進門的長樂侯瞪一眼,“你還有臉說,你這個舅舅,淨給你侄子塞糖吃,到時候長了一張爛牙,你給他喂飯!”

長樂侯擺著手,討饒道,“妹妹,我錯了!”

見阿嬌扭過頭去,他腆著臉湊過去,“彆生氣了,我可是來將功補過的。”

阿嬌略一擡眉,隻看他又唱什麼戲。

長樂侯清清嗓子,環顧一遍裡屋,確定再無旁人後,擡手掩麵,悄聲道,“聽著,過幾日,你帶著小侄子去宏元街的鼎食軒,到時候,我給你添一把火,你不就能趁機脫身咯?”

他挺直腰板,手往下拍了拍阿嬌細瘦的肩膀,笑道,“哥哥可是連屍骨都給你安排好了,不過,隻有你和阿渡的,他那隻大鳥,我可找不著同類,不如給我養著罷。”

阿嬌杏眸發亮,“真的?”

她撲上去抱住他,俏皮地撒嬌,“真是我的好哥哥,小妹感激不儘。”

長樂侯啞然失笑,撫著妹妹的背,猶疑道,“不過,阿嬌,你當真決定要遠走高飛嗎?”

“哥哥要說的話,你聽了彆氣惱”,長樂侯默默半響,聽見阿嬌應聲,才道,“我瞧著,天子對你愈發上心,每回他在你身邊都是捧著你、慣著你,比以前更好了。”

長樂侯接著說,“哥哥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哥哥希望你幸福,不要為了一時之氣而錯過了待你一心一意的郎君。”

阿嬌退開身,抿唇不語,略微搖頭後,開口道,“哥哥,你彆勸了,我呀,是鐵了心不想和他共處一室了。”

“現在對我再好,也彌補不了當年的過錯。我不知道他如今的示好,用意何在,我隻知道,那時,我得知被騙,心碎的不成樣子。”

長樂侯喟然長歎,“好罷,怪我多嘴。隻是,你離家三年,好不容易回了長安,這下又要遠走,我和娘是真捨不得你和阿渡。”

“我也捨不得你們呀”,阿嬌氣餒道,“誰讓他壓我們一頭呢。”

長樂侯深以為然,嘴角皺成翻轉的月彎,和妹妹同仇敵愾,“誒,當年,若是找個贅婿,哪還用愁這麼多。”

凡事不能總往壞處想,譬如,阿渡就是她天賜的寶貝,等長安亂起來,她就帶著阿渡南下,去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過冬,一定溫暖又舒心。

阿嬌旋即眉目輕展,笑道,“無礙,過些日子,就是我絕佳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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