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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宮後,陛下表弟後悔了 落天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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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哪敢回去傳話,這豈不是直接暴露了郡主的位置。

玄徹好整以暇地把劍收回去,頭也不回地走了,並不在意莫愁是留或是走。

郭紀見她一副死鴨子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恨鐵不成鋼,“你呀你,嘴比骨頭還硬,事到如今,還藏著掖著做甚?陛下是來和娘娘重修舊好的,又不是要降罪責罰於她…何必呢?”

於公,琅嬛郡主是她的主子,於私,郡主教她讀書識字,恩同再造,她怎能背主?

莫愁漠聲道,“無需你苦口婆心,莫愁不知道你是何意。”

郭紀無可奈何地搖首,也罷,陛下對娘娘有恩情在,想必不願對娘孃的部下動手而傷夫妻情份,郭紀想通了,不再費心勸她。

天色漸晚,玄徹甫一擡腳,梁山上的氤氳霧氣猶如女子的輕紗撲麵而來,朦朧而綽約,再硬朗的男兒,也得被飄飄柔霧打濕衣裳。

卻說玄徹初登基之時,空有抱負欲點兵出戰,卻被太皇太後狠狠壓著,莫說是朝堂上,連宴請皇親國戚他都懶得表言,畢竟眾人皆以太皇太後唯命是從,他這個小兒再怎麼費口舌,他們也是一隻耳朵進,另一隻出罷了。

鬱鬱不得誌的時日裡,他常常率龍騎營的將士們上山遊玩,名為打獵,實則練兵,故而他對山林的層巒疊嶂頗為親切。

然則,董馥嬌可不同,她自小錦衣不離身,金玉不離手,是個嬌貴的女祖宗,居然能耐下性子安生待在山裡長達數百日。

玄徹折下一朵海棠花,諷道,“竟然對朕避之不及至此嗎?阿嬌,你還口口聲聲說朕心狠,你比朕更狠。”

樹上休憩的鷓鴣被天子散出來的慍怒驚動,紛紛振翅而飛,玄徹似是受了刺激一般,取腰間白羽,挽弓如滿月,將亂飛的鳥兒悉數射下,這才舒心了些。

玄徹獰笑道,“還不快把這幾隻鳥禽收好,待會兒就用它給你們娘娘燉湯喝,過幾日她可得入道寺吃齋食素了,先給她補補,免得日後嘴饞了。”

郭紀深知天子麵上無波無瀾,實則早已按耐不住躁意,根本不敢多言,隻一邊用羅網兜起這幾隻飛來橫禍的鷓鴣鳥,一邊暗道,陛下掌權後,雷厲風行卻喜怒無常,太皇太後已逝,也隻有皇後娘娘能震住陛下了,娘娘呐,您快些現身罷!

天子折騰出來的動靜不小,宿雲莊的護衛們早已察覺,不知是否是被龍威震懾,眾人都預感不詳,紛紛相視而歎,總覺得這次躲不掉了。

暗衛統領比部下們更早察覺到這不妙的形勢,果斷下地道疾步到董馥嬌跟前,根本來不及解釋,推著董馥嬌往另一個出口走,“郡主,卑職誤判,陛下已尋過來了,這次恐怕要將梁山裡裡外外搜刮個遍,您快些走罷,在這待著隻怕要坐以待斃。”

董馥嬌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六神無主,茫茫摸著夜明珠,想把它製成後悔藥吞下去,缺憾道,“誒!早該知道,原地不動已不能瞞天過海,也是,玄徹那家夥向來自省,怎肯在一個跟頭裡栽倒兩次?”

暗衛統領自知大意,還想亡羊補牢,“方今走為上策,郡主,您快快抽身離去罷。這地道有足足十八個出口,各個出口都派上人,足以令他們障目,屆時您可乘亂而逃。卑職先上去和陛下儘量周璿,再為您爭取些時間。”

頃刻之間,統領已是急中生智,董馥嬌卻另有想法,“風止,你說的不錯,走為上計,可卻不是我走,是你。”

風止呐呐地說,“這…這是何意…”

董馥嬌繼續冷靜分析,“玄徹這次逼近,不找到我是不會罷休的,他既已上山,山下早已被他重重包圍,我縱使跑出去也有天羅地網等著我,倒不如你先遁去藥穀,與另一半部下通風報信,再另尋出路。”

風止幾欲開口,董馥嬌知道他要老調重彈。身為暗衛統領,風止有勇有謀,可到底是皇祖母培養出來的人,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黃老之術的迂腐,沒點改規矩的魄力。

說時遲,那時快。見燭炬都短了一截,董馥嬌正色道,“勿要浪費時間,就這麼定了。”

風止見郡主如此堅持,隻得重重地點頭,董馥嬌這才放下心來,她就怕風止糾結半天,到頭來沒一個人逃出玄徹的視線。

風止也是個聽勸的,改弦易張後旋即指著西南角補道,“那有勞郡主往這個方向隱匿,卑職躲在另一處的貓耳洞裡,等陛下離山後再逃。”

董馥嬌心領神會,點點頭,“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不錯。”

風止躬身作揖,“郡主,多日方長,多加保重。”

董馥嬌牽唇一笑,“靜候佳音。”

見他青鬆般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地道裡,董馥嬌才忽覺自己馬上就要對上玄徹了,先前雲淡風輕的假麵如同被澆了盆涼水被化解,露出惴惴不安的愁容來。

董馥嬌喃喃自語,“玄徹啊玄徹,你怎麼不死心,難道真像話本子裡寫的,失去後才懂珍惜?可我之初衷卻不是以退為進…”

頂上的泥倏忽落下來,淅淅瀝瀝地像是一場短暫的春雨,董馥嬌心頭突突的跳,苦笑道,“罷了,許是我太自戀了些,他坐擁天下美人,怎肯獨戀一枝花。定是覺得當初那道廢詔傷他臉麵,才記恨至此,想必不抓到我泄了怒火誓不罷休啊。”

且說玄徹此刻恰至宿雲莊,他向來師心自用,武斷專橫,既是帝師眼中的缺點,亦是禦人的優點。

宿雲莊的護衛們早有準備,正想以主人翁的姿態暫先矇混過關,誰知天子帶著人二話不說乾脆上手打了起來,郭紀先前便是用這法子將莫愁的武功摸了個透。

話說回來,玄徹見宿雲莊人人皆兵,瞭然擺手道,“行了,朕懶得同你們這些蝦兵蟹將,免得傷了夫妻和氣。”

遙想上回董馥嬌離宮,玄徹命人在長安苦尋無果後,轉至外城,中了董馥嬌的調虎離山之計,這回他勢要一雪前恥。

龍騎營人才濟濟,不出一刻鐘便尋到了地道,一行人在底下走走停停,山窮水儘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經意間,玄徹就這麼地乍然地,在轉角處遇見了董馥嬌。

看似萍水相逢,實則是一個窮追不捨,一個自投羅網。

玄徹雖早有意料,可還是愣在原地盯著董馥嬌看,就這麼一眼,眼眶發澀鼻發酸,曾近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他們自總角相識,眼前嬌美的女人既是他的青梅表姐,又是年少元妻,思及這三載悠悠苦恨,太難熬,竟覺得比他們相伴的時日還長!

玄徹澀然開口,“為什麼要救朕?”

“為什麼救了朕又把朕丟了?”

“董馥嬌,你真以為朕不敢拿你怎麼樣?”

燈下美人強裝鎮定,“玄徹,你我早已和離,我審時度勢地避著你,你倒好,竟窮追不捨,怎麼,你難不成真要押著我進那什麼慈恩寺給你的子子孫孫祈福?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他獨守空房,眾裡尋她,可董馥嬌當真卻避他如蛇蠍,玄徹眉宇見閃過一絲不快,一字一頓地欺身詰問,“朕有沒有良心?怎麼?是朕要廢了你?是朕要把你趕出宮去?還是是朕千方百計地躲著你?你說呀,你說呀!”

董馥嬌朱唇煽動了幾次,竟覺著無話想說。

她本是長安城有名有姓的紈絝貴女,從前她和彆人乾口舌之仗,向來奉行三就準則,懟得過就懟,懟不過就打,打不過就找人來打。

可眼前這個冤孽前夫君,論各自的手下,她打不過;論言詞思辯,她懟不過;論身後勢力,就更比不過了。

以往她和玄徹吵架,吵煩了,輕則將椒房殿的錯金銀博山爐一個接一個地砸,重則展十指將玄徹的臉撓破。這法子如今可使不出來了,她現在隻是他的表姐,周朝以忠孝治天下,君君臣臣,她應對他敬而遠之。

董馥嬌摸不準玄徹到底意欲何為,在心底翻了數個白眼後,擺出一副誠心受教的服軟樣,“陛下說的是,是我驕縱跋扈,不堪後位,還請陛下高擡貴手,放我走罷。”

玄徹見她巴巴地想離場,隻覺又好氣又好笑,大掌緊緊裹住她的柔夷,她越掙紮,他握地越緊。

董馥嬌蹙眉道,“你鬆開!快鬆開!”

玄徹陰著臉自是不肯放手,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郭紀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站在一旁,恨不得拿手捂住雙耳,普天之下也隻有皇後這個女祖宗敢和天子以舌相擊。

他看得真著急,恨不得跪下來求兩位活祖宗握手言和,不要再折騰他們這些手下了。

玄徹哪裡是想同董馥嬌鬨口角,失而複得本是他的喜事,玄徹根本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爭論上,可她見了他絲毫沒生出一絲笑意,他難免有些惱氣,也歇了哄人的心思。

玄徹直截了當,手一收,將人往懷裡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出一塊浸滿蒙汗藥的絹布,堵住口鼻,董馥嬌根本來不及反應,霎時軟了身子,杏眼無可奈何地閉上。

玄徹抱著昏睡過去的董馥嬌,幽幽數落道,“從前就嬌氣放縱,離家幾年,性子愈發野了。”

郭紀頗有眼力見地諂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願陛下和娘娘鴛鴦比翼雙雙對,恩愛不移連理枝”,這察言觀色的本事就是黃門總管見了,也得將之拉到桃樹下,結義為兄弟。

天子笑得誌得意滿,比在閩越打了勝仗還高興,摟著心尖上的女人,朗聲道,“還不快些備轎,朕要帶皇後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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