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夕 是金子總會發光
是金子總會發光
他回到辦公室，在名單上添了一個名字：高二8班，七許。
陳亦禾的再次出現，像一根刺紮進韓雪的記憶。
六年級那場刻骨的背叛，消失許久的記憶，又再一次的在夜晚清晰回放。
她曾視陳亦禾為珍貴的朋友，卻換來背後最惡毒的刀。
韓雪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場景：她無意撞見陳亦禾躲在角落，正用最不堪的語言詆毀她。
“嗬，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高傲什麼？還說什麼她爸是校長，不稀罕那二十塊錢？笑死人了！”陳亦禾的聲音尖銳刺耳，引來周圍一片鬨笑。
更深的刀子緊隨其後：“幸好我當時把那二十塊塞她兜裡了，不然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韓雪的手指瞬間攥緊，心中的怒火中燒。她猛地走進去，聲音冰冷：“看不慣我？那就把眼睛閉上。”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那二十塊錢的汙名，像甩不掉的陰影，讓她在整個初中都被孤立。
從此，她在心中築起心牆，不再輕易交付信任。
除了七許，這個是她的妹妹，儘管不是親的，起初難免有些不接受，但最起碼的尊重是有的。
實驗中學的公開挑釁，像一劑猛藥注入明德中學。
看不起明德中學就是看不起所有明德學生，瞬間點燃了沉寂的校園。
無形的戰意彌漫，課間的喧鬨被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取代，課堂專注得近乎凝滯。
講台上，老師正深入講解習題。而昨晚被舊夢糾纏的韓雪，此刻正撐著頭，眼皮沉沉合攏，與整個教室全神貫注的氛圍格格不入。
老師書寫的粉筆頓住，目光銳利地投向韓雪。
同學們也順著視線望去。身旁的七許輕輕碰了碰她。
韓雪驚醒，老師才重新拾起粉筆。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正悄然滲透進每個學生的骨血裡。
與此同時，高二文科2班。
聽月沉默地看著蔣輝收拾書本，眼神黯淡。
“你真的要轉科？”
“嗯，我爸的意思，學理。”蔣輝頭也沒擡。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聽月追問。
“學文學理，對我都一樣。”蔣輝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
他的東西很多，聽月和聽敘白默默幫忙搬到高二理科1班門口。
聽月站在門外，看著蔣輝在陌生的教室裡整理書桌。
“該走了。捨不得的話，你也可以轉過來。”聽敘白溫和地提議。
聽月搖搖頭，聲音很輕卻很堅定：“不，我有我的路，他有他的理想。”
兄妹倆回到自己班，座位調整，聽敘白前移，成了聽月的同桌。
蔣輝在門口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與兄妹倆相處的瞬間就像一場幻夢。
這次，大概真的不會再有交集了吧。
學校群裡的美術競賽參賽名單終於公佈。
下課鈴剛響，七許就去了洗手間。班主任走進高二8班教室。
“七許在嗎？”
“不在。”皖小伊回答。
“她回來讓她來找我。”班主任說完，又補充道，“美術競賽，我們班入選的是七許。”
郝南手中的筆猛地停住，擡頭，眼底的欣喜瞬間點亮了臉龐。
韓雪和皖小伊也立刻高興地小聲議論起來。
“老天都在幫七許，她肯定行。”郝南忍不住走過去加入她們。
“讓七許好好教訓一下實驗中學那幫人。”皖小伊握拳。
“尤其是那個陳亦禾。”韓雪語氣裡的怒氣不加掩飾。
這時，七許回來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熱情的同學們圍在中間。
“加油七許！打敗實驗中學！”
“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七許你是最棒的！”
……
突如其來的鼓勵讓七許有些茫然，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發生什麼了？”
“你入選美術競賽了！”郝南的聲音帶著由衷的笑意。
“不可能啊，我沒報名。”七許困惑地皺起眉。
“有什麼不可能，我們七許就是有才華，不該被埋沒。”韓雪摟著她的肩。
七許沉默著。皖小伊以為她在擔心：“彆怕，徐盛肯定也入選了，我讓他多關照你。”
“好了，這是你的實力，快去找老師吧。”皖小伊催促。
“這是個好機會，我們相信你能獲獎。”郝南再次為她鼓勁，眼神明亮。
七許的目光掃過周圍一張張充滿期待的臉，最後落在郝南身上。
她本無意參加，計劃著高中畢業就進公司。
但此刻，全班的目光彙聚於此，已成定局。
她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謝謝大家，我會努力。”
說完，轉身走向辦公室。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郝南臉上的光彩黯淡下去。
保送名額已經送入了七許的手裡，現在，他和七許之間似乎又拉開了一道新的鴻溝。
他總覺得自己在原地踏步，而她卻在不斷向上攀升，光芒越來越盛，讓他不敢觸碰，生怕自己會玷汙那份美好。
他暗暗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回到座位，重新將全部心神沉入眼前的習題，還有一年多，他必須拚儘全力追上去。
韓雪看著郝南近乎自虐般專注學習的背影。
他幾乎把所有課餘時間都獻給了書本，氣質沉靜了許多，連麵板都透出一種清冷的白。
她看到了他的決心，也看到了七許對他非同尋常的影響力。
或許，自己當初的偏見真的錯了？郝南也許對七許充滿了真心。
但未來如何，終究要看七許自己的選擇。韓雪這些天與七許相處，深知她表麵佛係隨和，內心卻對真正熱愛的事物有著驚人的執著。
她走到郝南身邊：“郝南，之前我對你那些話，抱歉。”
郝南的筆尖沒停，聲音平靜：“不用道歉，你說的，沒錯。”韓雪不再打擾，默默走開。
七許剛走不久，聽家兄妹聞訊趕來祝賀。
“七許呢？”聽月探頭進教室張望。
聽敘白環視一圈：“看來不在。”
“韓雪。”聽月喊道。
韓雪走到門口：“被班主任叫走了。”
聽月失望地歎氣：“我們來晚一步！還想當麵給她加油呢！”
“唉聲歎氣的，好運氣都被你歎沒了。”聽敘白輕斥。
聽月趕緊捂住嘴，含糊不清地辯解：“唔，不是我說的。”
韓雪和聽敘白看她那樣子，忍不住笑了。皖小伊也湊過來：“聊什麼呢？”
聽月依舊捂著嘴搖頭，堅決不肯再破壞七許的好運。
這時，徐盛來找參賽者集合，看到門口眾人：“都在這兒？郝南呢？”眾人目光投向教室裡那個埋頭苦讀的身影。
三人不禁感歎：“這麼拚？受刺激了？”目光又齊刷刷轉向韓雪和皖小伊。
“還不是實驗中學太囂張。”皖小伊憤憤道。
“沒錯。”聽月立刻放下手，“明德中學不是好欺負的，必須讓他們知道厲害。”
眾人紛紛點頭。
“七許入選了，我們正說要給她慶祝打氣呢。”皖小伊說。
“意料之中，她畫得很好。”徐盛朝教室裡望了一眼，“七許人呢？美術老師讓去社團教室集合。”
“還沒回來呢。”皖小伊答道。
“行，她回來告訴她一聲。”徐盛轉身欲走。
“哎！”皖小伊叫住他，“七許性格比較靜，競賽的時候，你多關照點。”
徐盛走了幾步，回頭揮揮手：“知道了。”
上課鈴聲適時響起，眾人各自散去，校園重新被筆與紙的協奏曲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