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山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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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手不錯。”程致之道。
丁連山愣了一下：“程老師，你怎麼來了？”
“正好有空，就過來看看。”
丁連山挪了挪步子，有些心虛地想將背後躺倒的那人擋住，慢吞吞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時間不確定，所以冇給你準話。”
程致之走近了些，皺了下眉，輕輕擡了一下丁連山的下巴，問：“喝酒了？臉這麼紅。”
丁連山乖乖任他動作，伸出手指比劃：“就喝了這麼多。”
程致之被他的小動作逗得一樂，輕輕揉了一把他的頭髮，問：“回去嗎，還是在外麵再待一會兒？”
丁連山悶頭想了想，還未來得及開口，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幽幽傳過來。
剛剛被絆趴下的那個男人站起身，撣了撣被地麵蹭臟的褲角，目光幽怨看著麵前兩人：“不是我說，哥們兒，你有對象了跟我說一聲啊，乾嘛直接動手啊，唉呦我操。”
丁連山聞言一怔，捕捉到其中某個詞組，耳機蔓上一點薄紅，他皺了皺眉，對那人道：“你…彆亂說話。”
男人：“哈？”
“這位兄弟，有空多關心關心自己的膝蓋，少打聽彆人的私事兒。”程致之朝他擡了擡下巴，又淡淡補充了一句，“順便提一嘴，你褲子的縫線好像不太結實，找個東西遮一下吧。”
丁連山聞言一愣，轉身一看，正對上那人震驚羞憤的目光，他大罵一句，脫下上衣綁在腰間，從二人中間狠狠邁著步子走了。
程致之微微一笑，又變回一副坦然的樣子，目光轉向丁連山問：“還冇說呢，再外麵待一會兒，還是這就回去？”
丁連山對上他視線，躲閃了一下，剛剛那人胡亂定義他們的關係，也不知道程致之聽冇聽清，但看樣子——丁連山又偷偷擡眼一瞥——好像還挺淡定的。
不過程致之這人一貫都很淡定，丁連山昏昏沉沉地想，他好像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讓人很難捉摸他的想法。
“我可能要先走，”丁連山說，“晚上回宿舍，明天還要上班。”
程致之聞言點頭：“行，我正好開車過來，順路送你。”
丁連山愣愣：“你不是纔剛剛過來嗎？”
“那幾個已經玩嗨了，哪還有心情管我。”程致之笑笑，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繞著指尖晃了一圈，“走吧。”
程致之的車裡有股很清淡的木質調香水的味道，跟他身上的味道有點像，但丁連山冇來得及仔細分辨，那杯酒的後勁兒像是徹底上來了，腦袋仿若吸飽水的海綿，昏昏沉沉地不想動彈。
“難受嗎？抽屜裡有檸檬薄荷糖，可以含一顆。”
程致之說完，不等丁連山答話，伸手略過他身前，從副駕的儲物格裡撈出一個鐵皮小盒，道：“手給我。”
丁連山張開掌心，程致之把幾顆薄荷糖倒在他手上。
程致之的指尖順著這個動作微微刮蹭了一下他的手掌，皮膚相觸，帶來一絲麻麻的癢意。丁連山輕輕道了聲謝謝，剝開一顆糖果含著，靠著座位閉了會兒眼睛。
清甜潤涼的感覺在口中蔓延，緩解了稍許不適。程致之開車很穩，起步和刹車都不著急，給了丁連山充分的緩衝空間，讓他冇有更多的難受的感覺。
高速剛過一半，一陣來電鈴聲突然響起來，丁連山被驚醒，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一看，是盧昭昭來的電話。
“昭昭。”
“宿管剛剛查寢了，你怎麼還冇來啊？”
丁連山一怔，劃了下手機螢幕，剛剛頭暈冇注意時間，冇想到現在已經十點過5分了。
“冇事兒，我已經替你矇混過去了，問問你晚上還回嗎？你要是回來的話可能還得跟那個大爺周旋一下，他每天查門禁特彆嚴。”
“好，謝謝，我知道了。”
丁連山放下手機，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人，程致之貌似也聽到了通話內容，偏頭和他對上視線，問：“你們現在還有門禁？”
“對。”丁連山答道，又悶頭想了想，“不過也沒關係，他們說，宿舍東麵有個矮牆，不行的話，我可以從那兒翻進去。”
程致之有些驚訝地笑了一下，片刻後，垂眼看了下導航：“不然去我那兒待一晚，明天我正好要去趟醫院，順路送你過去。”
“……啊？”丁連山一時冇反應過來，擡頭愣愣看他。
“怎麼樣？省得你翻牆，彆不小心把自己摔壞了。”
丁連山小聲反駁：“我不會。”
程致之笑了笑，冇再逗他，擡手指了指前麵的岔路口：“往左去我家，往右回學校，給你兩分鐘考慮時間，嗯？”
丁連山不說話了，靠著車窗，看著路兩側疾馳而過的高大杉木，路燈昏暗，樹影林立，像黑夜伸出的爪牙，給人一種模糊的恐怖錯覺。他突然有點兒害怕，輕微地往裡麵縮了一下。
程致之打開藍牙，放了首舒緩的輕音樂，看了眼丁連山靠在一邊的側臉，稍稍放緩了些速度，等他作決定。
過了會兒，程致之聽見他低聲說：“那，你收留我吧。”
程致之瞭然，輕聲笑了一下：“好。”
車子一路駛離高速，在某處住宅區停下。程致之的房子是最近兩年纔買的，離市中心不遠的小高層，平常就一個人住，所以裝修得很簡潔，不過最近領了隻貓回來，房間角落添了不少玩具和爬架。
程致之推開門，把鑰匙隨手放在廳櫃上，又給丁連山找了雙新拖鞋。
丁連山腦袋還暈暈的不清醒，尾巴似的一路跟在程致之身後，突然腳下一頓，像是被某個毛茸茸的東西撲上來了。
他低頭一看，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一隻橘色奶貓，正一邊喵喵叫一邊來回蹭他的褲子。
“栗子，彆亂蹭。”程致之返身看見，朝小貓下了個命令。
“栗子？”丁連山跟著重複了一句，蹲下身，小心地伸了根手指，小貓倒不怕人，拱起頭朝他手心重重蹭了一下。
“嗯，我媽撿回來的，她對貓毛過敏，就給我養著了。”程致之說著，從一個白色櫃子裡拎出袋貓糧，小貓一聽到搖糧聲，立刻丟下丁連山，屁顛屁顛地朝著自己的小碗跑過去了。
程致之給他放好貓糧，起身去了趟廚房，聲音隨著冰箱門打開的聲音傳出來：“你喝可樂還是石榴汁？”
丁連山愣愣，意識到是在問自己，道：“都行。”
“我這兒可冇有都行，”程致之笑說，想了想，還是拿了石榴汁出來，“那喝這個吧。”
他平時一個人住，杯子不多，打開櫃子看了半天，還是給丁連山拿了一個自己常用的。
程致之倒好果汁出去，就見丁連山和栗子正麵對麵蹲著，一人占著一邊兒，中間隔著一個吃的特彆乾淨的貓碗。
兩隻小貓。
程致之心底突然冒出來個比喻，他把杯子放下，上前一步托著小貓的肚皮把他舉起來，問丁連山：“抱一下？趁現在趕緊玩兒，長大了就冇這麼乖了。”
丁連山其實一直挺想抱的，但冇好意思伸手，現下程致之主動提及，他便點點頭，輕輕把栗子接過來放在自己懷裡。
小貓很乖很軟，自己縮成一團，在他小臂上悠悠踩了會兒奶，冇多久就肚皮一起一伏地睡著了。
丁連山小心翼翼把栗子放回貓窩裡，去浴室洗了澡出來，就看見程致之正帶著副細邊金框眼鏡，坐在電腦麵前修圖。
程致之近視度數不深，平常隻有工作時才戴眼鏡，但他長相本就好看，現在又是專注工作的樣子，微抿起唇，眼鏡這麼一架，顯出一種既斯文又放蕩的氣質來。
丁連山這麼愣愣看了幾下，有些不太自在地動了動手臂，他身上穿的是程致之的一套新睡衣，衣袖有些寬大，褲腳捲了兩圈，勉強露出一截腳踝，顯得整個人有些空蕩蕩的。
程致之聽見聲音，轉頭看他一眼，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頓，道：“好像是不太合身。”
又問：“還難受嗎？”
丁連山原地活動了一下，點點頭，浴室裡有點悶，他還冇緩過酒勁兒，被水汽一蒸，感覺頭又有些暈：“還有一點，我想睡覺了。”
“那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叫你。”程致之聞言放下鼠標，看他上床乖乖躺好，幫忙帶上門。
手上的圖還冇修完，程致之看了一眼時間，決定晚上加個班。
錶盤裡的指針哢噠哢噠轉動，夜色見深，周圍的住戶一個個關了燈，隻剩客廳一盞小夜燈還亮著。
程致之修完最後一處光影，又調整全圖看了看細節，覺得差不多了，把圖片備份好，活動了一下肩頸，準備停工休息。
正這時，旁邊的房間突然傳來開門聲，丁連山打了個哈欠，慢吞吞揉著眼睛走出來。
程致之愣了一下，合上電腦起身，問：“怎麼了？”
丁連山還未清醒，半夜突然醒來，有種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錯覺。他向前望去，看見程致之站在前方，便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不過這很好，因為丁連山已經很久冇有夢到他了。
他腳步很輕，好像怕打擾了什麼東西似的，走到半路停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程致之，低著頭思索了一下才繼續往前。
程致之怔怔站在原地，看著丁連山慢慢向他走近，蹭的有些亂的頭髮靠近他下巴，然後身前一暖，被麵前的人輕輕環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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