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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君大人他攻略成癮 等不到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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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不到的等待

寅時剛過,天際沉澱著一片死寂的灰藍。

院中,戚嶼檸的身影已在晨霧中舞動長槍,槍風淩厲,卻驚不散這滿庭的沉寂。

戚羽珩一身朝服,腳步卻停在廊下,靜靜看著院中那抹騰挪飛躍的紅色身影。

他的目光太過沉靜,以至於戚嶼檸一套槍法練完,才發覺兄長已不知看了多久。

“哥?”她心頭莫名一緊,提槍走近。

戚羽珩像往常一樣,用隨身方帕為她拭去額角的汗,目光掃過她磨破的指尖,滿眼心疼:“陛下召見。你……在家好好的。”他本想如常叮囑“彆亂跑”,話到嘴邊卻嚥了回去。

戚嶼檸咧嘴一笑:“放心!對了,你的副將們都說,我這杆槍,頗有你當年的風範!”

戚羽珩也笑了,輕輕推了下她的額頭:“是啊……青出於藍。”而後用指節輕輕蹭了蹭她微涼的臉頰:“走了。”

戚嶼檸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喊道:“哥!晚上我想吃你做的烤雞!”

戚羽珩沒有回頭,隻是擡手揮了揮,身影漸次融入灰暗的晨光中。

另一邊,溫知白尚在睡夢中,便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推開房門,晨光微熹中,薑虞麵無表情地立在門外。

“梳洗好,來東院見我。”薑虞語氣冷硬,不容置疑。

踏入薑虞房中,一股清冷的檀香氣味撲麵而來。算盤重重砸在桌案的脆響,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嚇得她趕忙走到薑虞跟前,半刻不敢耽擱。

“看看你乾的好事!”薑虞將賬簿推到她麵前,嘲諷道:“散儘家財賑濟涼川,換來什麼?天家一句輕飄飄的誇讚?如今更敢接下那萬匹布的催命符!溫知白,你是嫌命長,還是想拉整個薑家給你陪葬?”

“姨母,我……”溫知白臉色煞白。

“你什麼?你怎麼不去寺廟呢?我薑家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見溫知白眼淚汪汪的樣子,薑虞毫不留情麵:“怎麼,覺得自己委屈是嗎?”

“姨母,您聽我說——”

薑虞卻沒有聽她解釋的心思,伸出手擋在她的麵前,搖搖頭:“昨夜子時,你在尚京的布倉,全被燒了。”

“什、什麼!”聞言,溫知白下意識追問:“可有人受傷”

“沒有。隻是你的那些布,全都成灰了。”

不幸中的萬幸,她不禁往後踉蹌一步,薑虞下意識地拽住她的胳膊。

“這就受不住了不僅如此,我還要告訴你,這一切都是陛下的授意!否則早在你回京之前,東宮便敲打了錢氏,你也不想想,都這樣了,還有人敢這般針對你。”薑虞扶著她坐下,遞過一杯早已涼透的茶,“這場火燒掉的不僅是布料,是你所有的退路。”

溫知白捧著茶杯的手不停顫抖,努力平複心中的憤恨,嚥了嚥唾沫,手掌覆蓋上薑虞的手背:“姨母,您放心,我會想辦法彌補虧空,絕不牽連薑家。”

說完,她便準備離開。

“站住!”薑虞在身後喊到:“你就算現在去,也什麼都做不了。”

“若姨母不願相信知白,知白會離開這裡,絕不承認自己與薑氏的關係。”

“誰告訴你,我不相信你溫知白,你是我薑家的孩子,薑家是你的靠山。”薑虞走上前來,想伸手為她挽上耳邊散亂的頭發,在觸碰到前的那一刻,卻又放下手,又換成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回來了就不要再逞強……彆忘了,我們名下也有商鋪,自你接到聖旨那刻,我們便已趕工紡織。”

溫知白驚訝地瞪圓了眼睛,酸澀的淚水湧上眼眶,此刻她的心情無比複雜,一句話也說不出了:“謝謝您……”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你,而是整個薑家。今日我隻想告訴你,彆濫發善心,在任何事前,你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記住了嗎?”

“嗯…知白記住了。”說著,溫知白便要走上前抱住薑虞,卻被薑虞躲開:“姨母……”她委屈巴巴地望著薑虞。

薑虞卻躲閃她的目光,咳咳兩聲:“我不妨實話與你說,我與薑緒婉雖是親姐妹,可我不喜歡她,自然……也不喜歡你,所以彆想和我套近乎。”

望著眼前一臉傲嬌的薑虞,溫知白不禁破涕為笑,不管她拒絕與否,溫知白還是強行擁抱住她。

“溫知白,你——”薑虞驚得眨了眨眼。

“姨母……你的身上有母親的味道,昨日我最想擁抱的人,也是你,抱抱我吧,就像我母親從前抱我那樣……”

溫知白的話語哽咽,將薑虞抱得更緊:“姨母……我想我娘了……”

聞言,薑虞心頭一顫,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懸空的手最終撫上溫知白的後背,輕輕拍著,如同多年前安撫那個總是跟在身後的小妹妹。

在薑虞的眼中,妹妹留下的,隻有出嫁時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還有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孩子。

安慰溫知白的話幾度欲言又止,因為她想的說辭也安慰不了自己。

……

再鬆開彼此時,溫知白終於問出心中所想的問題:“姨母,裴欽洲與薑家,到底是什麼關係”

薑虞的聲音沉靜如古潭,緩緩解釋:
“他非人非妖,乃是天地靈氣凝結而成的‘靈’。是蛟龍初生之態,是這天地間,最純粹的一縷精魂。”
“我薑氏先祖,曾蒙受靈君救命之恩。自此立下血契,世代為護靈人,以血脈為引,歲歲供奉,滋養靈識,護其周全。”

“所以,裴欽洲便是靈君不是妖”

“嗯,妖物邪祟怎能與靈君相比……不過,一年前,靈君墮魔。”薑虞目光複雜地望向溫知白:“你知道了吧他為此付出的代價。”

“是……”溫知白垂下眼簾,抹去眼角的淚水:“他的聽覺感官,沒有了……”

薑虞閉上雙眼,無奈歎氣:“往後又豈止這些……靈識墮魔,已是逆天改道,勢必遭受反噬,五感儘失也隻是開始。”

“他…他怎麼都不曾與我說過這些……”溫知白慌了神,立馬抓起薑虞的手腕,眼神滿是哀求:“姑母,你知道怎樣救他的,對嗎?”

“知白,我們隻是護靈人,篡天改命,對抗天意,我們誰也做不到……我知道,你在操辦你們的婚事。可事已至此,什麼都無法改變,作為你的親人,我希望你……放手吧,讓他離開,這是對你最好的結果……你們的相遇,從一開始,就是錯誤。”

薑虞的話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小刀,割開她的每一寸麵板。

溫知白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口中彌漫開一股清晰的鐵鏽味,才勉強抑製住喉嚨的疼痛:

“我已經失去過他一次了,這輩子,就算是死,我也絕不會留他一人。我一定,會找到救裴欽洲的辦法……”

……

幾乎同時,宣政殿上,一場無聲的殺戮正在上演。

金磚墁地,玉柱盤龍。香爐中龍涎香的煙霧繚繞,與文武百官皆靜默於天子腳下,隻有身體尚未痊癒的戚羽珩跪在大殿正中央。

他的身影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孤寂。

龍椅上,天子的目光掠過戚羽珩:“戚卿,”威嚴的聲音打破沉寂,眾人皆豎耳驚聞:“你為朕戍守涼川十載,朕,該如何賞你?”

他並未等戚羽珩回答,徑自拾級而下,王書淮躬身捧上金盤,盤中一樽清亮的禦酒。

天子親手執起金樽,遞到戚羽珩麵前。

“臣……”戚羽珩喉結滾動,極力忍耐腿上未痊癒的傷口,聲音沙啞,“為大夏守土衛疆,乃末將分內之事,不敢求賞。”

“是不敢,還是不願?”天子輕笑,笑意未達眼底,“朕聽聞,你麾下五萬戚家軍,隻認將旗,不認龍旗。涼川百姓,隻知戚將軍,不知朕這個皇帝。”

他俯身,聲音壓得極低:“你說,這江山,朕坐得可還穩當?”

戚羽珩重重叩首:“陛下!臣願交還兵符,以證忠心!”

天子凝視戚羽珩片刻:“聽說戚將軍,還有個武功極高的妹妹,上次便出演了一番替兄領軍大勝納乞的巾幗戲碼。如今軍中都在傳言,就算你不在,也可有她戚小將軍領兵作戰。”而後,他又轉身朝王書淮怒道:“王書淮,這酒,不能隻賞戚將軍一人,也得有戚小將軍一杯,怎麼就隻準備了一杯”

王書淮立馬跪下:“陛下息怒!”

“那還不快傳戚小將軍!”

“陛下!”戚羽珩額前全是細密的汗:“這樣尊貴的酒,家妹怎能受如此恩惠。她一介女流罷了,這杯酒,末將受下就是。”

天子冷笑,轉身將那杯一直端著的酒遞向戚羽珩:“戚卿,朕準你在京中好生將養,攢不必返回涼川。這杯酒,算是朕為你為我大夏的功臣,聊表心意。”

杯中的酒,此刻不再是賞賜,而是最後的通牒。

戚羽珩看著那杯酒,腦中卻是沙場烽煙奮力廝殺的時刻,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微微顫抖著,接過那重於千鈞的金樽。

“臣……”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哽咽,“謝陛下……隆恩!”

舉杯,仰頭,一飲而儘。

酒液灼喉,一如他此刻的心。

伴君如伴虎,在天子腳下尋活路,稍不注意,便是絕路。

戚羽珩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腳步停駐在將軍府門前,他仰頭望著門匾,耳鼻中流出隱隱發黑的血。

他再也無法忍耐腿上的痛楚,單膝跪在離家一步之遙的地方。

他眼前閃過涼川的風雪,閃過與將士們同飲劣酒的豪邁,最終,定格在戚嶼檸燦爛的笑臉上。

幾個黑影悄然出現,利刃刺穿他的身體。

不過片刻,威震邊關的戚大將軍,未曾戰死沙場,卻倒在了離家一步之遙的地方。

死後的半個時辰,纔有人發現。

因為當年立下軍功從涼川進京時,戚羽珩選了京城最便宜的一塊地作家,餘下的錢也都分給戰場上丟了性命的戰士。

隻要他和妹妹有個住處就好。

隻要給妹妹安個家……就好。

臨死之前,他的耳邊似乎傳來一聲遙遠的鳥鳴,讓他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了涼川那片自由的天空下。

……

戚嶼檸擦拭長槍的手突然一顫,心頭沒來由地一陣絞痛。

“小姐!!”丫鬟哭喊著衝入後院:“將軍他、他出事了!”

“哐當——”

那杆被她視若生命的長槍,從驟然脫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府外,撕心裂肺的悲鳴終於衝破了喉嚨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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