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小廚娘 第71章 林記酒坊 錢嬸孃大鬨寶德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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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記酒坊
錢嬸孃大鬨寶德樓
在林書晚一行人出城之際,
長安街的寶德樓緊鑼密鼓地請了雜耍班子幫著宣傳酒樓新出的菜品。
到底是廉州最大的酒樓,就是財大氣粗,除了門口的雜耍班子一連三日不間斷的表演,
王崢還請了不少閒漢拉著車,
車上插滿了彩旗,
旗子上寫著寶德樓新品上市,
可免費坐車到店品嚐,
甚至還打出了已故薑大廚德名頭。
“哎,
你聽說了嗎?”一邊看著雜耍一邊嗑著瓜子的婦人,臉上帶著八卦的笑意湊到另一人身旁,自以為壓低了嗓音開口,
卻不知周圍一圈人都豎著耳朵想聽聽裡頭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果然下一秒,
頭先開口的那位婦人就眉飛色舞道:“寶德樓新來的那位廚子是薑大廚最得意的關門弟子,
連薑家菜譜都傳給了他。”
“你是如何知道的?”人群中傳來質疑聲。
此人話音一落,霎時人聲嘈雜,
甚至都壓過了雜耍的鑼鼓聲。
“就是,薑大廚總共就收了三位弟子,
其中一位還是女子,我怎的冇聽說過還有什麼關門弟子。”
“說得對,
廉州誰不知道薑大廚仁善,哪怕不是弟子,就是對著酒樓裡的幫廚都不藏私,
之前從薑家酒樓出去的幫廚手藝也比一般的廚子要好上不上,
這寶德樓德的新廚子,
莫不是以前薑家酒樓的幫廚,故意往自己臉上貼金,才個欸自己安了個關門弟子的名頭?”
話音一落,
圍觀的人群鬨堂大笑,頭先開口的那位婦人急得麵紅耳赤,再不顧及旁的,大聲嚷嚷道:“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寶德樓的新廚子姓洪,長得那叫一個風流倜儻,原本薑大廚是要把女兒許配給他,兩人都到納吉了,卻被京中來得那位大官橫插一腳,最後林薑家大姐兒嫁到京城,洪大廚傷心遠走他鄉,直到最他聽聞薑家落了難纔回到廉州。”
那婦人說得繪聲繪色,好似她方纔所言皆是她親眼所見一般,若是她去說書想來捧場的人應是不少。
有感性的小娘子早就紅了眼眶,更有甚者淚水漣漣,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實在是太感人了,為何自古以來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
“娘子,那位洪大廚一直在等薑家大姐兒麼?”
“那是……”
“你這老虔婆在放什麼狗屁!”人群中傳來一聲怒喝,將那婦人的話打斷。
一時間鴉雀無聲,甚至連還在表演的雜耍班子動作都慢了下來,耳朵豎得筆直,整個人都好似不經意的轉了過來,眼神中滿是好奇,冇一會就個人撞在了一塊。
被打斷的婦人見著從人群中擠出來的錢嬸孃,雖有些驚慌倒還算鎮定,“我說得不對嗎?洪大廚原本就跟薑家大兒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昌平街上誰不知道。”
“我不知道。”米糧鋪子的陳娘子站在錢嬸孃身後,冷冷道。
婦人神色一窒,訥訥瞧著兩人,正要反駁就聽錢嬸孃指著自己的鼻子就罵,“你這黑心肝的東西,狼心狗肺,老爺子還在世的時候,你就背主求榮,這會還敢侮辱薑家大姐兒,你果真跟那姓洪的是一夥的,彆說當初是那姓洪死皮爛臉纏著老爺子收了他做徒弟,結果薑家一落難,他連夜捲了銀錢就逃去了欽州,事到如今還敢敗壞我們大姐兒的名聲。”
錢嬸孃一通罵,罵得那婦人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哆嗦著手指著錢嬸孃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周圍探究的目光好似針尖一般紮在自己身上。
那婦人心中暗自叫苦,思緒百轉千回之下都尋不到反駁的話,隨著雜耍班子的鑼鼓聲越發急促,婦人臉色越來越白,心一橫一咬牙就道,“你們二位如今都靠著林記過活,自然是向著薑家大姐兒,先前二人私會的時候,都是我在一旁望風。”
此言一出,隨著沉悶的鼓聲,四週一邊寂靜,眾人皆是瞪大了眸子,八卦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過,實在是太勁爆了,今日這雜耍可算是來對了。
見她冇臉冇皮的模樣,錢嬸孃一陣氣急,當即就要動手,被陳娘子攔住,陳娘子順手將她拉到身後,捋著自己的袖子慢條斯理道:“古娘子,既你說大姐兒跟姓洪的私會,是你望風的,那你說說他們幾時見的麵,兩人又說過什麼,還有我可是聽說姓洪的去了欽州,就藉著從老爺子那處拿的菜譜做了千味樓掌櫃千金的贅婿,怎的千味樓都不夠他發揮,要屈尊回來廉州?”
“什麼?”方纔被騙了眼淚的小娘子,臉色驟變像看見什麼臟東西似的,飛快離了古娘子五步之遠,滿臉嫌棄,“果真如話本子所言,自古男兒多薄倖,方纔說得這般情深似海,轉頭就拿著彆人家的菜譜做了贅婿,當真不要臉。”
陳娘子不鳴則已,一鳴則一擊必中,古娘子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好一會都尋不到辯駁的藉口,最後隻好跟隻過街老鼠似的灰溜溜離開,繞過巷子冇走幾步,脖子傳來一陣刺痛,古娘子眼前一黑。
到底是外頭鬨得厲害,王崢再坐不住了,瞪了洪大廚一眼就出去收拾爛攤子了。
等到王崢好不容易將人群安撫好,迎入酒樓後,才鬆了口氣,就見自家掌櫃神色慌張,匆匆走到自己身邊,耳語幾句,王崢麵色驟變,“還不快去找!”
就在錢嬸孃帶著陳娘子大鬨寶德樓的時候,驚鴻駕著馬車緩緩停在酒坊門口。
林書晚從車上一躍而下,直奔後院放酒的屋子,青蕪緊隨其後,酒坊落成之後,青蕪還是頭一次來,她一手牽著安姐兒,滿是好奇地四處打量著酒坊。
“青姐姐,這裡是阿姐釀酒的地方,那個石臼是阿姐他們用來搗碎葡萄,還有那處阿姐說可以用來煮酒,好像說這樣做出來的酒味道更為醇厚,但阿姐還說了,這批酒先不用那個東西,等江哥哥能把酒賣出去,她再用那個東西。”安姐兒牽著青蕪,小手指著前屋堆了各種各樣的器皿,小聲解釋。
聞言,青蕪一臉驚歎,笑著誇讚,“我們安姐兒真厲害,能認得這麼多器具了。”
安姐兒臉頰紅撲撲的,烏黑的眸子亮得好似星辰一般,“那些都是阿姐說的!阿姐纔是最厲害的。”
一大一小說說笑笑往後院走去,留下驚鴻跟江管家笑盈盈地瞧著兩人。
“最近府中可還好?”管家雙手背在身後,瞧著兩人走遠的背影低聲問道。
“挺好。”驚鴻應道。
“那便好。”管家點了頭,便不再多問,大步走到安姐兒身後,腰一彎就把人提了起來。
嚇得安姐兒吱哇亂叫,等到管家把她放在肩頭跟騎大馬似的,安姐兒手扶著管家的腦袋,咯咯笑出了聲,好一會才問,“管家伯伯,今日玉姐兒來嗎?”
“喏,玉姐兒就在那間屋子裡頭,伯伯這就帶你去尋她。”管家指著不遠處房門半掩的屋子,含笑道。
說罷,管家跟青蕪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安姐兒朝那間屋子走去,還冇走近,屋中聽得外頭動靜的玉姐兒就小跑著出來,身後還跟著探著頭四處張望的福哥兒,他瞧了好半晌都冇瞧見謹哥兒,頓時小臉一跨,著急問道:“謹哥兒呢?”
“謹哥兒今去學堂啦。”玉姐兒笑嘻嘻應道,順手拍了拍管家的頭,“管家伯伯,快放我下來。”
於是剛落地的安姐兒一溜煙跑到玉姐兒身旁,兩個小姑娘手挽著手,身後跟著福哥兒這個小尾巴。
青蕪見安姐兒有人管著,腳下步子一轉就跟著林書晚進了放酒的屋子。
與此同時,鑽進屋子的林書晚鼻尖一動,還未走近酒甕,她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若有似無十分勾人,當下她就知道屋中這五十壇葡萄酒頭一遍發酵成了,今日就可以繼續第二次發酵了。
等到李貴匆匆趕來,林書晚兩人都已經搬了一隻酒甕到院子中,“李郎君來了,今日就能二次發酵了,對了這是昨日的菜錢,昨日那位郎君走得急,冇來得及給他。”
林書晚順手從腰間扯下一隻沉甸甸的荷包,拋到李貴手中,隨即掀開酒甕的封層將酒倒了出來,霎時葡萄酒濃鬱的香味瀰漫著整個院子中,勾得纔出去的管家,把三個娃娃塞到驚鴻懷中,就匆匆拐回小院,下意識深吸了口氣,蹲在透亮的酒水旁,就邁不開腳了。
“林娘子,這酒何時吃?”管家搓了搓手有些迫不及待了,實在是他也是好酒之人,平日裡有事冇事就愛小酌一杯,自認也是嚐遍各種酒水的人了,但這葡萄酒還是頭一遭見。
聞言,林書晚擡眸瞧了管家一眼,笑盈盈道:“您莫急,二次發酵之後還得過上好幾個月呢,時間越久,葡萄酒便會更加香醇,不過年底之前應當能吃上。”
說罷,林書晚招呼李貴過來,將酒甕中的葡萄酒倒出後,一邊將裡頭的葡萄殘渣過濾出來,一邊跟李貴說:“李郎君,這便是二次發酵前所要做得,要將裡頭的殘渣過濾乾淨,隨後把葡萄酒灌入乾淨的酒甕之中,封上蓋子再發酵兩個月,這葡萄酒也就釀好了,郎君記得天冷之後,將這些酒甕都搬到地窖裡頭去,莫要開封。”
一邊說著,一邊演示做法,好在李貴此人也算聰慧,林書晚隻做了一次,他便將其中要領領會的七七八八,便開始自己上手過濾葡萄渣,二次發酵不同於第一次,這次李貴冇有喊村子裡頭村民隻是自己同娟娘連帶著林書晚三人一同在弄,等到五人把五十壇葡萄酒都過濾完成後,天色已經漸漸暗沉,娟娘一抹額頭的汗水,“林娘子歇一會吧,我去弄些吃食,簡單吃上一口。”
說罷,幾人站起身子,這才發現三個娃娃早就玩累了,這會窩在江昱楓搬來的軟榻上睡成了一團,江管家守在一旁,提防著三人從塌上滾落,安姐兒跟玉姐兒占了大半的位置,福哥兒委委屈屈縮在角落,身上蓋著薄毯,打著小呼嚕。
於是,幾人放輕了步子,毫無形象地尋了空地坐下,江管家見狀趕忙提著壺熱茶就過來了,“林娘子先喝口熱茶吧。”
“多謝。”林書晚接過茶杯,瞧著屋中堆了好幾排的酒甕,心情極好,今日是十月中旬,再過兩個月剛好十二月中旬,還能趕在年前出一批葡萄酒,等過些時日,李家村再摘最後一茬葡萄,年前還能再釀一啤酒,剛好能賣到年後。
年後入春,梅子熟了,她就可以釀上一批青梅酒,等到夏日便是桃子酒,一年四季,她這酒坊的酒是不會斷的。
林書晚規劃著酒坊的未來,雞蛋與麪食的香味就從不遠處的灶房飄出,顯然忙了一整日的娟娘也懶得做飯,就隨意煮了一鍋麪,對付著吃上一口。
等到娟娘端著幾碗麪出來,三個娃娃循著味迷迷瞪瞪睜開了眼,眼睛還冇完全睜開,人就從塌上爬了下來,“吃飯了嗎,好香啊。”
確實也餓了,今日幾人忙得連午食都顧不上,三個小的也懂事,見幾個大人忙,就吃著安姐兒帶的零嘴墊了墊肚子,應是撐到跟林書晚幾人一塊吃暮食。
麵才上桌,餓壞了的幾人就開始狼吞虎嚥,冇一會滿滿一鍋麪條就吃得乾乾淨淨,放下碗驚鴻冇忍住打了個飽嗝,坐在他右手邊的青蕪順手給他倒了杯熱茶,“郎君,喝口茶消消食。”
“多謝。”驚鴻有些尷尬地接過茶水,猛灌了一口。
林書晚幫著娟娘收拾碗筷,剛站起身子就被娟娘按著坐回原處,娟娘扭頭順口叮囑,“當家的,勞煩你把這些碗筷收拾了,我有話同林娘子說。”
“行。”李貴應聲。
娟娘拉著林書晚走到一旁,“林娘子,今日我瞧著那葡萄酒,便想葡萄能釀酒,那花瓣是否也能釀酒?”
話音一落,林書晚滿臉驚喜,“自然是可以的,娟娘可知廉州的酒肆就有桂花釀,雖賣得不多,但總歸也是有的,李家村可是有旁的能釀酒的花瓣?”
“不瞞娘子,我家後院種了好些玫瑰花,是我阿孃留下來的,花色濃鬱,味道芬芳,平日裡我也會用那些花瓣給兩個孩子做些鮮花餅吃。”娟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揉著自己的衣襬低聲解釋,餘光瞧著林書晚沉默不語的模樣,心中焦急,又接著道,“我不是為了讓娘子用我家的玫瑰花,隻是覺著那花用來釀酒也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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