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穿三國?朕讓大漢再次偉大 第59章 奉天子以討不臣
曹操正伏案審視著軍情急報,眉頭緊鎖,麵容雖不算英偉,但眉宇間那股沉鬱果決、銳利如鷹的氣質,卻讓人過目難忘。
此刻,他正深陷於前所未有的戰略困境之中,焦頭爛額。
案幾上,幾份來自不同方向的軍報幾乎同時送達,每一份都代表著巨大的壓力。
一份來自東線,詳細描述了呂布軍雖退守定陶,但仍憑借其驍勇和陳宮的謀略,不斷襲擾兗州邊境,如同附骨之疽,難以徹底清除。
與呂布的拉鋸戰,持續消耗著他本就不算充裕的兵力和糧草。
另一份來自北麵,探馬急報,袁紹在北方已基本肅清公孫瓚的殘餘勢力,吞並幽州,兵鋒正盛。
其大軍正在黎陽一帶集結,旌旗蔽日,糧草輜重轉運不息,南下之意,昭然若揭!這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
還有一份來自徐州方向,提及劉備其人素有雄略,民心依附,又有關羽、張飛這等萬人敵的猛將輔佐,絕非甘居人下之輩。
更重要的是,曹操不會忘記,當初劉備之所以與自己反目,正是因為他出兵乾預,意圖阻止自己為報父仇而對徐州進行的殘酷報複屠城。
這份舊怨與新慮交織,讓曹操對劉備始終抱有極大的戒心。
而最讓曹操心緒難平的,則是關於西邊那位天子的最新訊息。
此前,天子劉協在新豐斬殺郭汜,傳首諸州,宣示還於舊都的決心。
訊息傳到兗州時,確實引起了巨大震動。曹操麾下首席謀士荀彧與毛玠當即力諫,認為此乃天賜良機,應即刻派精兵強將,西進迎駕,將天子迎至洛陽,如此便可“奉天子以令不臣”,占據政治道德的絕對製高點。
曹操當時也頗為心動,但稍微耽擱就錯過了最佳的時機。
因為天子逃亡到華陰之後,居然不逃了,反而糾集段煨張濟兩人兵馬,反而率軍西進!
並且以雷霆萬鈞之勢,先是擊潰李傕前鋒,迫降馬騰,後又千裡奔襲,將韓遂打得狼狽逃竄,如今更是兵圍長安,眼看就要徹底鏟除李傕、郭汜的勢力!
“陛下竟有如此手段?!”曹操放下軍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位少年天子,不僅擺脫了控製,更展現出驚人的魄力、軍事眼光和馭人之術!
他麾下彙聚了徐晃、張繡、段煨等將領,更收服了西涼鐵騎這支天下勁旅!
荀彧再次被召至帳中,他的臉色同樣凝重:
“明公,局勢已變!陛下非複當年董卓、李傕手中之傀儡矣!其掃平關西,重掌精銳,若再據長安舊都,則名分、大義、實力皆備!”
“屆時,天下諸侯,誰敢不尊王命?若其下詔,責問明公與袁本初等為何不勤王、為何互相攻伐……明公將以何言應對?”
程昱也補充道:“更可慮者,西涼兵之悍勇,天下皆知。陛下若以關中為根基,東出函穀,其兵鋒之銳,恐非如今忙於內鬥之關東諸侯所能擋!屆時,吾等恐成俎上魚肉!”
曹操深吸一口涼氣。他完全明白兩位謀士的擔憂。一個空有名義的天子,大家尚可陽奉陰違,各自割據。
但一個手握實權、尤其是掌握著最強悍軍隊的皇帝,意義就完全不同了!他完全可以憑借大義名分和軍事優勢,逐步收拾不聽話的諸侯。
“四麵皆敵啊……”曹操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看著上麵標注的各方勢力,苦笑一聲,“呂布未平,劉備不定,袁紹虎視於北,劉表坐擁荊襄,看似中立,實則觀望……南陽袁術,更是個誌大才疏的蠢貨!如今,天子重整聲威……”
他感到自己彷彿被無形的網困在兗州這一隅之地,四麵八方都是潛在的敵人和競爭者。
“文若,仲德,”曹操轉過身,目光重新變得銳利,“依爾等之見,當下該如何應對?”
荀彧麵對曹操的困境,並未表現出絲毫慌亂,他目光沉靜,緩緩開口:
“明公,當前局勢雖危如累卵,然禍福相依,未必沒有轉圜之機。”
曹操聞言,精神一振:“哦?文若有何妙策,速速道來!”
荀彧從容分析道:“首先,西邊陛下之勢已成,其手握大義名分與西涼銳卒,鋒芒正盛,反而可能成為明公破局的關鍵一步。”
“其一,遣使稱臣,非但要言辭恭順,更可主動‘示弱’!”
“明公可在表文中陳說兗州境內呂布肆虐、士族反複、民生凋敝之狀,言明自身才德淺薄,難以安定地方,懇請陛下派遣一位德高望重、能力出眾的州牧大臣前來兗州,主持大局,安撫百姓!”
曹操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明白了荀彧的深意:“文若的意思是……以退為進?”
“正是!”荀彧點頭,“陛下初定關中,重心必在長安,絕無可能立刻派遣重臣來接管這遠在關東、且強敵環伺的兗州。”
“我等的請求,陛下多半會婉拒,甚至可能為了安撫明公,反而下詔正式承認明公對兗州的治權,並責令明公儘力剿匪安民。如此,明公治理兗州,便有了天子明詔,名正言順!”
“其二,劉備乃漢室宗親,此身份在陛下重振聲威之時,尤為敏感。明公可暫緩對其用兵,轉而以陛下之名,修書一封於劉備。”
“信中可言:‘今天子蒙塵而歸,正欲重振漢室,玄德公乃帝室之胄,正當戮力王事,共扶社稷。豈可同室操戈,望公以大局為重,暫息兵戈,謹遵天子號令。’”
“此舉,一則可暫時穩住劉備,至少令其不敢公然助呂布與明公為敵,否則便是違背‘共扶漢室’的大義。若其不從,則其‘漢室宗親’的招牌便自砸了三分,日後明公再討伐他,更占理義。”
“其三,明公在表文中,必須毫揭露袁紹昔日曾有立幽州牧劉虞之子為帝的不臣之心!此乃滔天大罪,形同謀逆!更要痛陳袁術在淮南僭越禮製,私藏天子印璽,狼子野心,已露篡逆之兆!”
“明公要向陛下表明,此二袁,一北一南,實乃漢室心腹大患,天下動蕩之源!而明公自己,雖困於兗州亂局,但忠心可鑒,日夜所思,皆為陛下掃除這些真正的國賊!”
荀彧最後總結:“如此,明公便可向陛下,也是向天下人說明。明公您,是在兗州這片四戰之地,實是被這些逆臣賊子拖住了手腳,分身乏術!”
“一旦陛下認可此說,甚至下詔斥責二袁,那麼明公日後任何針對袁紹、袁術的行動,便不再是諸侯間的私鬥,而是‘奉天子以討不臣’!”
“是代天行誅!屆時,明公握有大義名分,進可攻,退可守,眼前的困局,自然迎刃而解!”
曹操聽完荀彧這一整套環環相扣、深謀遠慮的策略,方纔的焦躁鬱悶一掃而空,朗聲大笑:
“好!好一個‘奉天子以討不臣’!文若此策,真乃洞悉時局,直指要害!如此,非但西邊之危可解,更可借天子之名,反製袁本初與袁公路!甚妙!甚妙!”
他當即下定決心:“就依文若之言!即刻選派能言善辯之心腹為使,攜重禮與表文,西入長安!表文就按文若之意撰寫,務必要寫得情真意切,憂國憂民,將兗州之困、二袁之惡,淋漓儘致地呈於陛下麵前!”
荀彧躬身道:“明公英明!”
荀彧向曹操獻上“奉天子以討不臣”的連環妙策後,便行禮告退,前去草擬給天子的表文細則。
帳內,隻剩下程昱與毛玠二人。
方纔在曹操麵前一直保持沉默的毛玠,此刻望著荀彧離去的背影,眼中卻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惋惜與一絲隱憂。
他之前也跟曹操提過,“公內奉天子,外令諸侯,則天下可定。”。和荀彧的說法方向上是一樣的,但是卻有著差彆。
他轉向身旁的程昱,壓低聲音,語氣沉重地說道:
“仲德兄,‘奉天子以令不臣’與‘奉天子以討不臣’,這一字之差,個中區彆,可謂天壤之彆啊……文若此策,固然精妙,能解眼下燃眉之急,甚至可為我等爭來大義名分。“
”然其根本,是將明公最終裁決之權,拱手交予了那位遠在長安的陛下。”
“若有朝一日,陛下羽翼豐滿,根基穩固,不再需要我等‘奉’他,反而下一道明詔,要收回兗州之權,甚至要追究明公往日某些不得已而為之的舉措。”
“屆時,以文若之秉性,是會向著明公,還是會向著天子呢?”
程昱聽著毛玠的擔憂,麵色平靜,眼神卻深邃如古井。
他緩緩捋了捋胡須,淡然道:“孝先,你所慮,難道以為明公不知嗎?”
毛玠一怔。
程昱繼續道:“明公何等人物?豈會看不出文若策略中隱含的這層風險?然則,眼下之局,四麵皆敵,強敵環伺,內有呂布劉備之患,外有袁紹袁術之脅!我等已是退無可退,近乎絕境!”
“西邊那位陛下,手握大義與強兵,其勢已成。若其真有意此刻加罪於明公,隻需一紙詔書,斥明公為逆,命天下共討之,以我等如今之力,可能抵擋?怕是旦夕之間,便有覆滅之危!”
他看了一眼帳外,彷彿能穿透營壘看到遠處的重重殺機:
“文若此策,乃是於絕境中,為我等爭得一線生機!先借天子之名,穩住局麵,剪除近患,再圖後計。此乃以小搏大,不得不為也!”
程昱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微妙:“況且,我等皆是漢臣,聽命天子本乃天經地義。孝先兄想得太多了。”
毛玠聞言,目光銳利地看向程昱。他從程昱那平靜無波的臉上,分明讀出了一絲言不由衷的敷衍。
程昱感受到毛玠的目光,並不迴避,彷彿在說:“看破,何必說破?”
兩人沉默片刻,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與沉重。
最終,毛玠歎了口氣,低聲道:“但願文若之忠,能始終與明公之業,殊途同歸吧。否則……”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憂慮之情,溢於言表。
程昱淡淡道:“世事如棋,步步為營。先渡過眼前難關,再論其他。走吧,孝先,我等也需為明公仔細籌劃,如何將這‘奉天子’之策,施行得更加穩妥。”
兩人不再多言,各懷心事,並肩走出了大帳。陽光照射在他們身上,卻彷彿帶不起絲毫暖意,隻有亂世謀士如水似淵的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