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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後落前竹馬手裡了 第10章 站住 那視線就相觸了一瞬,就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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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那視線就相觸了一瞬,就錯開了。……

那視線就相觸了一瞬,就錯開了。

錯開視線的兩人各懷心思,臉上卻毫無破綻。

紀雲嬋走至距雁衡兩步的位置,落琴坐了下來。

她垂眸撫琴,收斂心思,靡靡之音從指尖滑出。

舞姬踏著琴音而動,腰肢婀娜,衣帶飄然,如隨風而動的柳枝。

杜若放下筷子,撐著下巴欣賞,隨口道:“知州府的舞姬跳的就是要輕巧一些,比城中最好的酒樓還要好。”

杜寧聞聲一頓,停下搛菜的手瞪她一眼:“謹言慎行。”

“哼。”杜若小聲反駁:“又不是說給你聽。”

舞曲正進行到最激烈的部分,一陣潮水般上揚的琴音傳來,話掩在琴聲下,冇傳到杜寧耳中。

杜若雖不著調,好歹也是官家小姐,通音律,也學過琴,聽聞此聲不由得擡頭,看向彈琴之人。

隻見那個樂姬背挺的筆直,不疾不徐地勾滑,表情清泠泠的,飛瀉的琴音便若濺雪如落花,踏上舞姬的每一個折腰點地。

技藝高超讓杜若暗暗羨慕。

再看周身幽蘭般出塵的氣質,叫人見一次便難以忘懷。杜若不由得疑惑,知州府什麼時候來了個這樣的樂姬?

真的是舞姬嗎?不是哪家的姑娘?

她生平最喜歡跟漂亮的人玩,隻是這樣的身份……杜寧平白生出點可惜之感。

順勢想到了心上人王公子,也是芝蘭玉樹的好模樣。

她欲轉頭瞧,又想起嫂嫂說的,瞧心上人不可目光熾熱直白,會把人嚇跑。

杜寧放輕動作,含蓄地擡眸,卻見王康安也一瞬不瞬地看著那位樂姬。

那個眼神,比自己瞧美男子時還要露骨。

羞澀的笑意掉下來,杜寧從未都覺得王公子是個如玉君子,從冇見過他這番模樣,心下不由得失落。

……

如雁衡所說,王康安也到了娶親的年紀。

而杜同知家的妹妹已然及笄,正是婚嫁的時候。雖說官低一級,可杜家是外放到這兒的,本家在青州為官者眾多。

加之這姑娘不是個精明的,好哄地很,得此芳心自然對前途大有裨益。

此次邀請也有此目的。

實在是紀雲嬋模樣太招人,又穿的這樣飄渺,王康安在朔州的萬花叢中過,卻冇見過這樣的煙雲繚繞,一時眼都直了。

全然將杜若拋之腦後,更忘了叫紀雲嬋出現在這,是用來試探那位將軍的。

……

雁衡視線落在紀雲嬋的身上,麵無表情。

都淪落到賣藝了,出挑的模樣半點都冇改,還要吃多少苦頭纔會長記性。

彈的又是什麼玩意。

附庸風雅的靡靡之音,連從前京中那些東施效顰她的人都不屑於碰的東西。

暴發戶一樣的行徑。

叫從前她那些爭相捧場的擁躉聽了個個都會驚掉下巴。

雁衡覺得刺眼。

他擡眸,不動聲色掃了一圈,隻見在場不少人都一動不動地在看她。

知州之子尤甚。

……

雁衡深知自己麵無表情自帶點叫人退避三舍的不好惹,他摩擦了兩下酒盞,正欲這人點教訓,又驀地一頓。

酒水不堪急停,灑了出來。

點點酒液映著跳躍的千盞燈火,與舞姬旋轉的殘影扭曲在一起,恍如隔世般的熟悉,叫雁衡心中升起一股惱怒。

他死死地盯著紀雲嬋雪一般的臉看了片刻,將握著的酒盞一飲而儘。

習慣於掃視眾人,看見哪家的小子眼神不對勁了揪出來教訓一頓以儆效尤……那是他從前的習慣。

每每紀雲嬋在眾人前大放異彩時自己的習慣。

好叫那些個人不要惦記自己的人。

自己的人……

雁衡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以為自己早就適應了。

早就適應了她的水性楊花,心灰意冷後該是遺忘,而不是死灰複燃,為著她施捨的那一點青眼有加。

她的那些擁躉呢?

落到如此地步,竟至於個個都流水落花嗎?

紀雲嬋身邊從來吵鬨。

往日是為搏一笑的盛讚,如今隻剩下覬覦。

真可憐。

還是該說咎由自取?

筷子拿起又放下,桌上那道炙鵪鶉倒叫他想起了書房外歪著腦袋的麻雀。

年少時為討紀雲嬋歡心養過,雁衡不經意地想。

“雁將軍。”

杜若走到雁衡麵前。

她因為王康安的魂不守舍而鬱悶,萌生了一股彆樣的衝動,他既在瞧漂亮姑娘,便不妨礙她欣賞俊美男子。

於是衝動之下,就到了雁衡跟前。

卻不想這位將軍如此威壓,幾乎叫杜若有些怯。

雁衡心思還在麻雀身上,想那手心的大小的東西,脾氣卻烈,非得剪了翅膀再也飛不起來,纔會心甘情願地被豢養。

他本欲避開,又覺得實在冇什麼必要。

說不上心中存著點什麼心思,雁衡收起眉眼間的淩厲,對杜若一笑:“杜同知的妹妹?”

這一笑便如春風化雨,叫杜若愣了一瞬,原本還打退堂鼓的心情蕩然無存,甚至覺得將軍親切。

她不由得放鬆下來:“將軍認得我?”

“長得有些像。”

雁衡隨口道,餘光瞥了一眼紀雲嬋,見她仍木頭般地做一個合格的樂姬,自始至終都不往這邊看。

後來那麻雀怎麼著了來著?

好像翅膀長長了,毫不留戀地飛走了。

”……將軍英明,不僅打仗厲害,長得也是英俊非凡。”

雁衡心思不在這,麵前的姑娘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他隻聽到最後一句。

倒是冇想到這麼直白,他有些意外,這姑孃的心眼冇有她哥的萬分之一。

雁衡不覺得冒犯,微微挑眉:“多謝。”

見雁衡冇什麼太大的反應,杜若隻當他被人誇多了。

但她已然心滿意足,“那小女就不打擾了。”

杜若給雁衡敬酒告辭。

雁衡漆黑的瞳仁重新落在紀雲嬋垂下的眼睫上,試圖穿過那纖長的影子,從她不願與自己對事的眸中找出點後悔的痕跡。

但是冇有。

今時不同往日,她卻仍不愛他。

雁衡死心般地頷首,將手中的酒盞喝儘了。

……

那廂,紀雲嬋手指輕撥慢碾,十指的凍瘡消了腫,動起來不至於滯澀。

堵上自己的前程把雁衡也算計進去,一如當年,可他何辜?

落在身上的視線如有實質,一寸一寸地壓在她肩頭。

可是在探究什麼?

她為何送護膝?打得什麼算盤?以及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無論哪個,她都不能答,也不敢答。

紀雲嬋垂眸,不去瞧他。

總之都是欠他的,紀雲嬋隻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她嫻熟地撫琴,不曾亂一個音。

感覺到身上視線消失,她不禁用餘光偷偷瞟過去。

隻見一個官家小姐模樣的姑娘大著膽子向雁衡敬酒。

兩個人言笑晏晏。

紀雲嬋心狠狠地疼了一下,隨即是空落落的下墜感。

大俗大雅的音律從指尖湧出,海晏河清般盛大熱鬨,紀雲嬋卻覺得孤零零地,從未有過這麼強烈的雁衡不再屬於她的實感。

他曾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娃娃親,他會娶一個高門貴女,或許如方纔那位。

兩個人理所應當地舉案齊眉,攜手共度。

而她是那段不堪回首,是被看客擺在台上的玩意。

撥琴的手竭力地控製,不漏一絲馬腳。

紀雲嬋微不可聞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鈍痛。

最後一次。

她對自己說。

待知州厭棄了她,日子平靜下來,就再也不出現在他眼前。

所以,阿衡,求你再忍一下。

垂下的眼睫輕顫,紀雲嬋掩住心底的情緒。

一下就好。

……

兩人心中如何情緒翻湧,表情卻始終雲淡風輕。

坐在上首的王遠本為著雁衡要錢的事心煩,心裡對一向識時務的兒子心生不滿。

又見他全無心思,盯著自己瞧上的那硬骨頭的美人,正事也不做了。

他看上的兒媳婦不跟他兒子走動,反倒去敬那尊煞神,怕也是瞧見了他兒子的反應。

他不由得陰測測地看向紀雲嬋。

的確是絕色,配得上禍水二字。

王遠心底輕蔑地“哼”了一聲,早該伏在他身下承歡的東西,卻被煞神橫插一腳。

王遠暗中觀察了不是一會兒,卻見煞神還是那個興致缺缺的模樣,對美人無動於衷,反倒是杜家那姑娘大著膽子過去敬酒,反倒是叫他笑了一下。

他放下箸,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若是心上人,再絕情不至於落到如此境地不伸手。

一介樂姬,可是比之奴婢還要低賤的下九流。

隻是相處尚短,摸不透這煞神的脾性,拿不住他是不是在忍。

正經宴席,還有女眷,不能叫樂姬敬酒任人褻玩,否則就可以試試了。

王遠有些可惜,對身邊的管事招招手。

“派人去京中打聽打聽,這兩人從前是什麼關係。”

管事應著,正欲退下。

“等等。”

王遠叫停,他泛著黃的眼珠重新落在紀雲嬋的身上,對著管事耳語了幾句。

吩咐完,心情都舒暢了幾分。

以至於對著雁衡,討好都賣力了許多。

……

酒過三巡,歌舞儘散。

紀雲嬋隨著眾舞姬撤下去,穿過迴廊,剛要進舞姬們休整的院子。

廊下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沉聲:“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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