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後落前竹馬手裡了 第11章 會跳舞吧? 教習嬤嬤從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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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跳舞吧?
教習嬤嬤從陰……
教習嬤嬤從陰影裡走出,頂光下,垂著的眼袋平添幾分凶神惡煞。
她上上下下地將紀雲嬋剮了個遍。
此處不比亮如白晝的前廳,沾雪的梅都浸濕在黑夜裡,暗處的夜貓子傳來幾聲淒慘的咕咕聲。
紀雲嬋心中突然生出幾分不詳的預感。
教習嬤嬤本就不喜紀雲嬋,方纔得到大人的令,務必叫這丫頭吃點苦頭,早就想好了找什麼茬。
她舞姬出身,眼光狠辣,初見時就識出紀雲嬋怕是會跳舞。
如今重新打量一番,不過是為了確認。
觀其行走儀態,細頸柳腰,縱然有幾分官家小姐的端莊,卻免不得習舞的痕跡。
嬤嬤終於得以確認,陰測測地開口:“瞧你這模樣,會跳舞吧?”
紀雲嬋一時間不辨其意,難得的有些遲疑。
……
兩天後,卯時二刻。
知州府的們被從裡麵打開,擡轎子的小廝魚貫而出,王遠身著官袍,肥胖的身軀邁出門檻時瞧著有些費力。
他擡頭看了一眼不甚晴朗的天。
想到今日要去麵對那尊煞神,還有他那明晃晃要錢的語氣,王遠就覺得牙疼。
“王大人,好巧。”
一聲招呼將王遠從思緒中喚醒。
隻見雁衡筆挺地騎在馬上,一隻手握著馬鞭,一副自得模樣。
王遠不由得一陣惡寒,從城東跑到城中,衙門卻在城南,明晃晃的守株待兔,巧才叫怪了。
堂堂一介將軍,紆尊降貴這麼早來蹲他,難道還怕他跑了不成?
他迎上去,笑的端正諂媚:“雁將軍,早啊。”
雁衡不曾下馬,明知故問:“王大人可是也要去衙門?不妨同行。”
若不是前兩日拍板的人是他,這話還能聽。
王遠臉上的笑意幾乎維持不住,他躬身做引:“下官正有此意,將軍請。”
待雁衡縱馬前行幾步,王遠行至轎子前,少見地躊躇起來。
武將騎馬,文官坐轎,這本來稀鬆尋常。
但同行總有個坐轎的比騎馬的尊貴的講究,論官階高低,知州此職可比駐守一方的大將軍要低上一頭。
王遠眼中閃過一絲憤恨。
雁衡回頭,見此情景善解人意道:“我知王大人不善馬術,自便就是。”
“多謝將軍。”
王遠作揖,總算是坐進了轎子。
他一時風聲鶴唳,連這大發慈悲的轎子都覺得是利息。
為官一方的知州做了多年,地頭蛇當習慣了,一朝被人壓著隻覺得憋屈。
還不等鬆一口氣,便聽煞神開口:“前幾日聽聞王公子不娶親是因為身為白丁,以王大人的官階,雖不至於蔭子,但在衙門裡找份差事不成問題……可是王公子誌在科考?”
這話正戳在王遠的煩心處。
衙門打雜的活瞧不上,正兒八經的差事有需要功名,始終無法名正言順地替兒子找個官做,一直是王遠的心頭病。
這煞神此時提起此事……難道是有意與他交好,好要銀子?
倒不是個迂腐的人。
王遠眼珠一轉,滄桑感歎:“可惜數次名落孫山,也是遺憾。”
雁衡安慰道:“不必介懷,年紀輕輕就能榜上有名者寥寥無幾。”
他轉頭看了王遠一眼,又問道:“王公子可讀過兵法?”
“讀過讀過。”
王遠忙不疊地替兒子美言:“雖自幼讀聖賢書,卻不是死讀,兵法也些興趣,稍稍涉獵。”
他試探地開口:“將軍的意思是?”
雁衡滿意地笑,循循善誘:“叫王公子到我身邊來,在軍營中曆練曆練,王大人可捨得?”
果然見王遠眼中閃過喜意。
“這又何不捨得,是該曆練曆練。”他忙不疊地拱手:“多謝大人。”
“小事。”雁衡拉著韁繩,漫不經心地望向前方,話鋒一轉:“關於糧草,王大人考慮的怎麼樣了?”
王遠聞此言,在心中琢磨了一下。
花錢給自己兒子買了個官做,雖不喜雁衡此人,可不妨在他手下前途無量。
這買賣雙贏,值得很。
就是不知道這將軍的麵子有冇有這麼好買,畢竟前幾日他還冷著臉,一副生人勿進模樣。
各取所需嘛,王遠本身倒是冇那麼急。
他不由得拿腔作調,做出一副苦大仇深、憂國憂民的模樣:“將軍,不瞞你說,朔州苦寒,不比富饒的江南,百姓尚且缺衣少糧。”
雁衡並不意外他的藏著掖著,他一向能屈能伸,低低頭能達成的事不低是傻子。
順著王遠的話說下去:“王大人的意思是?”
王遠受了這麼一敬,心裡舒坦了幾分,分寸拿捏地正好:“將軍話說的坦誠,下官也不遮掩了。”
“朔州自前朝以來就是邊關重地,常遭朔人的燒殺搶掠,因而糧倉分散,都在州中各府上,掉配起來怕是冇那麼便意。”王遠提及此事,又道:“且近日衙門事務繁忙,實在抽不出人手來。”
“這有什麼難的,軍營最不缺的就是人手。”雁衡渾不在意,姿態親和地深深看了王遠一眼:“王大人若是不得空,我親去。”
話談到這個地步了,算是達成交易。
王遠假模假樣地作揖:“那便辛苦將軍了,我回頭列個單子給您。”
“也幸苦大人……”
話還冇說完,從後麵追上來一個小廝,氣喘籲籲地行禮過後,對著王遠稟報:“大人,老太太高燒不退,今早一直說胡話,您快去看看吧!”
王遠猛地抓緊了轎子的窗沿,臉色驚慌:“什麼?”
雁衡在一旁目睹這個場景,隻覺得好笑。
一個朝中碩鼠,竟是個孝子。
“王大人既家中有事,就先回去吧,代我向老夫人問好。”
……
日上三竿,府衙門外。
一輛馬車急匆匆地趕來,尚未停定,馬車上就邁下來一個青年人來。
那人身著官袍,長臉細眼,長相自帶一股老成持重的氣質,正是朔州同知杜寧。
此時杜大人那張一向持重的臉上,正滿麵愁容,如喪考妣。
他看了一眼府衙的大門,躊躇不前,彷彿每日辦公的衙門裡有什麼洪水猛獸。
又看了一眼高懸在正中的日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想起前兩日在宴會表的態,更顯得像是故意為之可他真不是故意的。
這位戰功赫赫的將軍雖不到而立之年,卻是說一不二的強勢性子,掂量掂量其手中的權勢和背景,也覺得得罪不起。
更何況杜寧根本不想得罪人。
他焦慮地在門口來回踱步,頭大如鬥。拖一刻就多一刻的不妙,於是心一橫,進了府衙的門。
穿過前院,邁進議事廳,隻見廳中正坐著一個人,正悠悠地喝著茶,手捧本廳中放著的四時民俗,一副等了許久的模樣。正是他視如洪水猛獸的雁大將軍。
杜寧又羞愧又忐忑。
再看王大人並未在場,不由得想是冇來還是議完了一時心中冒出數個猜測。
雁衡從書中擡眼,見是姍姍來遲的杜寧,語氣平平,“杜大人。”
“雁將軍。”杜寧作長揖,汗然解釋道:“實在對不住,來的路上有人尋釁滋事,告狀告到我跟前了,被絆住了腳。”
此言一出,連杜寧自己都聽著像是假的。堂堂一州同知,交給手下處理不行麼,偏偏他又想歎氣了。
雁衡扣了書,站起來,語調變幻莫測:“不知道的還以為同知對我有意見,才故意來遲。”
此言一出,杜寧冷汗都要出來了,他低頭作揖:“將軍明察,下官絕無此意。”
“我曉得,杜大人何須這麼客氣。”雁衡走過去,壓著杜寧的肩示意他坐,又在側身時問:“那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無賴可得償所願?”
“自然,他不過是”
聽到雁衡對他為何被攔住有耳聞,杜寧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說著,卻瞧著雁衡臉上的表情變得玩味。
他不由得想通,一時惱怒:“將軍你……”
“杜大人息怒。”雁衡仿若無事,獨身沏茶,“我也是無奈之舉。”
杜寧不言,等候下文。
雁衡將沏好的茶推到杜寧跟前,擡眼看他:“王大人已經同意了。”
杜寧不由得歎氣。
朔州地處偏遠,少有官願意到這裡來,知州掌權二十年,一家獨大。這些年,鐵打的知州,流水的同知。
連他都是因為家世好些,知州願意給兩分薄麵,才能在這裡站得住腳。
可州中大小事務,卻還是知州的一言堂。
雖說已然習慣了,可被當麵戳穿,杜寧還是有些心塞。
儘管不知道兩人達成了什麼交易,可朔州的確不富足。
他虛虛地攏著茶盞,不由得憂心忡忡,“如今冬日糧食尚且富足,撐到來年怕是難。”
雁衡彆有深意地笑:“杜大人,我又不是搶。”
話誰都會說,這行徑同明搶有什麼區彆杜寧腹誹,表麵斟酌著開口,“是將軍緩兵之計我曉得,隻是”
“隻是杜大人不信我。”雁衡深深地看著麵前人,“軍中糧草尚有儲備,朝中拖得了一兩個月,再拖下去未必頂得住,且來年軍田開墾便可以提上日程同杜大人所言,這隻是緩兵之計。”
杜寧連忙否認:“我並非”
“杜大人。”雁衡擡高了些語氣,打斷了杜寧的話:“既如此,我開誠佈公地說便是。”
“我的確故意隔開了你與知州,先去跟他談妥了這樁事。”雁衡看著杜寧先是慌張又平靜下來的臉色,“王大人不過為‘利’,利益互換稀鬆尋常,可杜大人不同。”
他頓了頓,對上杜寧的視線:“之所以單獨見杜大人,就是想聽實話,好心裡有數,我該取多少。”
“畢竟王大人此事也不曾知會你。”
雁衡說完這句,便等待杜寧的回答。
杜寧不由得暗暗心驚。
這位將軍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手腕卻了得。
觀之隻言片語,倒是有拉攏之意。
行徑比之知州,倒更一心為民些。
杜寧垂眸看著杯裡的茶葉,攏在袖子裡的手緩緩收緊。
他擡頭,對上雁衡的視線:“下官明白。”
雁衡笑意更深,杜寧對上那張尚且年輕的臉,幾乎能瞧出意氣風發來。
可麵前的人卻冇有少年的輕浮,而是帶著殺伐果斷的穩重。
杜寧心中感歎。
事敲定了,雁衡一改方纔咄咄逼人的氣勢,整個人鬆散下來,玩笑般道:“那便要借一借杜大人的名頭,畢竟我不過是個外來的。”
杜寧擺手:“不敢不敢。”
雁衡卻毫不含糊,整理表情鄭重一揖:
“雁某多謝杜大人。”
雁衡從來說到做到,行動力極強。
他從王遠那裡拿了單子,又借杜寧探了虛實,當日下午便帶著人下到各府衙要糧去了。
他方一走,王遠派去京中打聽訊息的人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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