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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後落前竹馬手裡了 第18章 不是我 紀雲嬋隻當雁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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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

紀雲嬋隻當雁衡對……

紀雲嬋隻當雁衡對她避之不及。

又是給活計,又是要身契的,許是想著一股腦解決了,省得再來礙他眼,雁衡做事向來乾淨利落。

往日情分能用到這種程度,紀雲嬋也覺得實在仁至義儘。再多,便該生厭了。

可總是有無法忽視的失落。

纖長的眼睫垂下,紀雲嬋深吸一口氣,動作太急了不由得咳嗽了幾聲,單薄的身子隨之起伏,拉扯地胸間隱隱作痛,反倒叫她冷靜下來。

紀雲嬋,做人要知足。

她支撐起身子,慢慢地收儘了眼底的黯淡。

侍女從外頭捧著一件衣裳走進,到了紀雲嬋跟前,道:“紀姑娘,換身衣裳吧。”

旁的什麼也不說,眼觀鼻鼻觀心。

紀雲嬋“嗯”了一聲,由著她替自己更衣。

中衣外頭套了一件薄褙子,其餘的都擱在一旁。藕色的衣襟上繡著梅花,做工精細,紀雲嬋不去看,而是道:“把其他的也給我吧,既然醒了,我也該走了。”

該悄無聲息地離開,不再出現在他眼前。

侍女這會兒倒是開了口,勸道:“姑娘剛受了凍,身子嬌弱,不妨再歇息歇息。”

紀雲嬋搖頭:“不必了。”

侍女名喚雨夜,眼見勸不住。好在將軍預料到救回來的人會走,也冇有強留。她看不透這層關係,卻知道不該說的絕不多說。隻道:“姑娘且等等。”

紀雲嬋點點頭,侍女隨即出了屋子。

屋內靜悄悄的,四周冇什麼陳設,卻寬敞地很。將軍府的廂房這麼大麼?比尋常的正屋都要大些。

侍女去了太久,紀雲嬋又病著睡了個混天黑得,此時精神很好,再睡不著。

她百無聊賴,索性穿了鞋,走到外頭去。

屋外積雪厚重,獨留青石道被打掃乾淨,兩側的樹被雪水浸濕,均勻地掛著雪,頗具白描之寫意感。

紀雲嬋走出門檻,回頭望去。隻見青天下,屋簷高挑,牌匾寫著“省肅”二字。她心中一跳,再去瞧旁院的屋簷,挑高均不及此屋。

這是正屋。

心中的猜測落了真,紀雲嬋瞳仁微顫。

先前覺得的寬敞有瞭解釋,可怎麼會是正屋?怎麼能是她一時竟想不通了。

“紀姑娘,你大病未愈,怎麼出來了?”

雨夜去而複返,瞧見丟了魂兒似的人,忙上前去,“可是身子哪裡不舒服?”

紀雲嬋對上關懷備至的丫鬟,恍了一下,搖頭道:“我冇事。”

見她不想說,雨夜也不多問,隻把藥給了紀雲嬋,說道:“這是郎中開的藥,姑娘拿回去記得按時煎了吃。”

懷中一重,紀雲嬋微微一詫,不由得低頭看。

那藥分量頗大,帶著濃濃的藥味,瞧著吃十天半個月都不止。

藥味順著鼻尖一路到心裡,於是心也跟著皺巴巴起來,場麵話統統不會說了,她笨拙開口:“多謝也替我謝謝將軍。”

雨夜笑著“哎”了一聲,“我尋了轎子,送姑娘回家。”

紀雲嬋身上冇什麼力氣,冇推辭。

小轎從將軍府出來,一路慢慢悠悠地往城西走。

待那扇低矮的家門再次出現在麵前時,紀雲嬋隻覺得恍如隔世。

屋裡的人聽見動靜,簾子動了動,探出個腦袋來,是紀秦年。

見紀雲嬋從轎子上下來,紀秦年瞪大眼睛,喃喃道:“長姐”

他愣了一下,隨即回頭往屋裡喊:“長姐回來了!”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去。

紀母和紀雲娥聞訊也跑出來,紀雲嬋先是拉住了弟弟,見母親出來更忍不住,一下子撲到了母親懷裡,哽咽地喚:“娘”

紀母紅著眼睛,拍拍她的背,不住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幾個人皆動容,哭成一團。

紀母顧及女兒受此蹉跎,身子骨弱,忙帶著人往屋裡去。

到了屋裡,不由分說地叫她躺著。聽到紀雲嬋咳嗽了兩聲,坐在床腳的紀母偷偷低頭拭了拭眼角,拉著她的手道:“我家圓圓受苦了。”

紀雲嬋看著母親,搖了搖頭,隻字不提,問道:“娘娘跟弟妹可有受苦?”她說著,又換了種問法,“那晚發生了什麼?”

她瞧著母親憔悴的臉,越問越覺得心疼,急著要起身。

圍坐在床邊的姐弟心都提起來,紀母按著她的肩,安撫道:“快躺著。”

“我們都無事,不過被關了幾日,算不得什麼。”她叫紀雲嬋安心,又吩咐二女兒道:“雲娥去把藥煎了。”

她回頭,撫摸了一下紀雲嬋的臉,細細地將讓鄭永報信的事說來。“許是鄭秀才把此事報給了雁家那孩子,我們才得以脫困。”

她說得很慢很長,語氣溫和,彷彿那幾日的心驚肉跳都是旁人的故事,紀雲嬋靜靜地聽著,平靜地接了一句:“如此,還要多謝鄭大哥。”

“是該好好謝謝他。”

紀母點頭,再擡頭時有些欲言又止:“隻是”

紀雲嬋擡眼,等著母親的下文。

紀母不忍道:“隻是替你去送信的那個小丫頭冇了。”

“什麼?”

紀雲嬋驚愕到幾乎失聲,從眼眶裡落下兩滴碩大的淚來。

她傾身而起,攥著被子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見母親不忍答,她哀求地望著,執拗地又問一遍:“什麼?”

紀母歎氣,擡眼看滿麵心碎的長女,輕聲開口:“我也是聽雁衡那孩子的身邊人說的,說替你報信被髮現了給人打死了。”

沾濕的眼睫壓下,淚痕由眼眶長到下頜。

鈴蘭言笑晏晏的模樣就在眼前,那樣地鮮活、純真。

如今卻化為枯骨,做了枉死的鬼。

她渾身顫抖,哀痛之餘一陣深入骨髓的恐懼油然而生,彷彿回到了那些為獻祭之舞而生的暗無天日的夜晚。

父親下獄、全家流放、鈴蘭之死這些血淋淋的警示就在眼前。權勢互博,動輒傾軋,這裡頭又有多少冤魂骨枯黃土。

紀雲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平靜下來。

她自心中默默地下了一個決定,再看向母親時已然恢複如常,“我知道了,娘。”

紀母無言,將女兒攬進懷中。

她輕輕地拍著圓圓的背,像小時候女兒每每怕鬼時做的那樣,那輕柔的動作帶著一股安心的意味,彷彿一切妖魔鬼怪都不複存在,從此雨過天晴。

“紀嬸嬸?”

門外傳來隱約的呼喊聲。

紀雲嬋自依偎的溫存中起身,看向外頭。

紀母自然也聽到了,她叫紀雲嬋躺著,替她掖了掖被子,溫聲道:“睡一覺吧圓圓。”

見紀雲嬋自被子中乖乖點頭,這纔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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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鄭秀才拎著個籃子,躊躇不安。

見紀母掀簾子出來,連忙上前一禮,“紀嬸嬸。”

又問:“紀姑娘可回來了?”

“回來了,叫你掛唸了。”紀母感念道:“本該叫她出來見你,隻是病得有些重,這會兒尚在臥床,還請見諒。”

聽得紀雲嬋已然歸家,鄭永鬆了一口氣,擺手道:“不妨不妨,養病要緊。”說著將籃子遞給紀母,誠心道:“這是我娘讓我送來的吃食,嬸嬸家剛回來,連日勞頓的,怕是冇工夫置辦。”

紀母推辭:“已然麻煩了你家許多,這我們不能再要了。”

她將那個籃子推回去,情真意切道:“鄭公子有所不知,此番倒也因禍得福,我家幾口人從此不在知州府做活,新東家送了一應生活必需來,如今,倒也過得去。”

鄭永聽到‘新東家’三個字,不由得愣了一瞬,往紀母那邊推籃子的手也收了回來,他失魂落魄,強打精神替紀母高興:“如此,也算化險為夷了,解了嬸嬸家的後顧之憂。”

“是啊。”紀母點頭,“改日等雲嬋病好了,便叫她”

話音未落,卻見紀雲嬋掀了簾子出來。

“圓圓,你怎麼出來了?”

紀母話音中夾雜著心疼與責備,鄭永許久不見紀雲嬋,此時毫無準備,乍見她麵色蒼白,身形比從前更為瘦削,心中翻湧了多日的思緒湧上來,一時手足無措。

紀雲嬋咳嗽了兩聲,打定主意看向紀母:“娘,我想跟鄭秀才說兩句話。”

她素來有主意,此情此景,紀母一瞧便知改不了。

饒是如此,紀母還是心疼地不行,試問道:“進屋去說可好?”

“娘,不會太久的。”紀雲嬋搖頭,安撫道:“你瞧我穿得多厚。”

紀母多說無益,替女兒仔細理了理披風,好叫寒意侵不進來,見她抱著手爐,又頓住,欲言又止地進屋去了。

紀雲嬋穿著從將軍府回來時的那身衣裳,說不上多華麗,隻是厚實無比,鬥篷上精心的繡紋也非常人所得。

鄭永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衣裳才襯得上她的眉眼。

他底氣全無,聲音發澀,頗有些自暴自棄:“紀姑娘不必勉強,你病還冇好,合該多歇著。”

紀雲嬋搖頭,“鄭大哥,多謝你的相救,我怎麼也該出來。”

這彷彿是一個開場白,說話的人是感激的,卻也僅有感激。

男子與女子之間,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佳話時有發生,隻是郎有情妾無意,於是冇齒難忘、結草銜環,卻唯獨冇有以身相許。

鄭永懊悔地垂頭,搖了搖:“不是我。”

紀雲嬋有些驚訝。

“不是我。”鄭永自問還算君子,猶豫躊躇、搖擺不定已失了風範,絕不會再占他人功勞,他帶著恥意艱難開口:“我去晚了,是雁將軍自己把你帶回來的。”

紀雲嬋猛地擡頭,瞳孔顫抖。

鄭永見此模樣,心中一痛。

他拳攥了又鬆,鬆了又攥,如此幾番,終還是看向紀雲嬋,唐突問道:“紀姑娘,你跟雁將軍可曾有過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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