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再有迴音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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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上了保姆車,助理還是像個鵪鶉一樣縮在角落裡。
我無奈地掃了她一眼:「早就已經過去了。」
她放下捂住嘴的手,訥訥指了指我的手。
「我之前聽安追說你的手是因為你的前夫才受傷的。」
「對不起,我不該讓他們進後台的。」
我看著小姑娘滿臉的難過,抬手揉了揉她的金色捲髮。
「不是你的錯。」
是我當年太過執妄,傷人又傷己。
窗外路燈落進車內,照得我右手手腕上猙獰的疤痕明明又暗暗。
我收回手,視線無意識飄向窗外。
時間過得可真快。
五年前我像個過街老鼠一樣逃出國的時候。
大概是萬萬冇有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也會這樣平靜地麵對蕭清渠。
和我們之間一地雞毛的結局相比。
我和蕭清渠的開始堪比一本少女漫畫。
小時候的蕭清渠,安靜又秀氣。
總是坐在院子角落裡,膝蓋上放著碩大的素描本,一畫就是一整天。
院子裡的大人總是指著蕭清渠說蕭家人命不好,生了一個自閉症小孩。
我不懂什麼是自閉症。
我也不懂蕭家叔叔阿姨明明有了蕭清渠,為什麼還要再生一個小弟弟。
我隻是覺得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孩很可憐。
所以,我玩什麼遊戲都要拉著一臉不情願的蕭清渠一起。
過家家,我當媽媽,硬塞給他一個布娃娃讓他當爸爸;
跳房子,我畫好格子,把他從素描本前拽過來,推著他的後背讓他往前跳;
老鷹抓小雞,我永遠是那隻張開雙臂的母雞,而他,是我必須護在身後最沉默的那隻小雞。
他起初總是蹙著秀氣的眉毛,身體僵硬。
但我很固執,拽著他的衣角絕不鬆手,比誰的耐心更好。
後來,大概是奇蹟。
某個夕陽西下的傍晚,我們並排坐在石階上吃一根紅豆冰棍。
我嘰嘰喳喳地說著我彈鋼琴把老師氣暈的事,他安靜地聽著。
當我說到最開心處手舞足蹈時,他忽然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揩掉我沾在嘴角的冰涼糖漬。
我愣住了,轉頭看他。
他依然冇有看我,然後,他用我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輕輕叫了我的名字:
「連音。」
十一歲那年,蕭清渠終於開始上小學。
一年級放學比五年級早很多,他就總是乖乖抱著素描本在班級門口邊畫畫等我。
我出來,他就遞一張畫紙給我。
那上麵畫的是在課堂上開小差的我。
這樣的畫,從十一歲到我二十五歲,我攢了整整一書櫃。
我曾以為,家裡那個瀰漫著油彩氣味的書櫃,會見證我們美好的餘生。
直到多年後,在另一片天空下,我看著他用那雙曾為我畫下無數張肖像的手,為另一個女孩作畫。
我才明瞭,蕭清渠這個人太無恥。
連討女孩子歡心,都是用的同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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