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壟上煙火(種田) 第200章 第 200 章 我也不會薄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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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會薄待了你……

除開買鋪子,
對於他們這種農家來說,還有一條路可走:買地,多多買地。

活到這個歲數,
杏娘倒是理解了他爹當初的那番話。買得少了,
全家老少累個半死還掙不到銀子,
當家的和兒子們成天泡在田裡,
也沒空接木工活。

要想活得舒坦,
必須置上幾十上百畝地,
坐在家裡當地主老爺,雇長工做農活。可他們家沒有倚仗伴身,錢財多了易招惹是非,
家宅不寧。

耳邊明亮的嘮叨聲還在繼續:“……娘,你還沒說呢,
咱家到底有多少銀子?”

杏娘猛地回過神,打起精神道:“不算這一季家裡的田畝出息,
咱家壓箱底的銀子差不多有二百兩。”

“怎麼才這麼點?”青葉詫異道,“我爹之前不是也在府城做工嗎,怎麼差距這麼大?”

杏娘嘴角抽搐,
突如其來問:“周鄰有多少銀子?”

女孩脫口而出:“他有……”

下一刻立即醒過神,
“嗬嗬……其實我也不清楚,
他家的銀子,我怎麼可能知道,您說是吧?”

杏娘毫不客氣戳穿她:“行了,少在你娘跟前弄鬼,
你是我生的,肚子裡有幾根花花腸子我不知道?趕緊的,他一個小屁孩能有多少銀子,
值當你這般埋汰爹孃老子?”

青葉抿嘴一笑,這可是她娘要聽的,湊近她耳朵悄聲說了一個數。

“什麼,這麼多?”杏娘大驚失色,難以置通道,“他一個未及弱冠的小屁孩竟然有近千兩銀子,哪來的啊,怎麼可能攢這麼多?”

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又急切地問:“不對啊,跑船這麼來錢的嗎,他纔去了多久啊,怎麼掙了這麼多銀子?”

“哈哈!”青葉實在沒忍住,坐在一旁笑彎了腰,她們兩個不愧是母女,親生的,摻不了半分假,聽到這個事的反應如出一轍。

她方纔不懂周鄰為什麼笑得停不下來,眼下倒是理解了,她也笑得肚子疼。

杏娘給這一笑弄得不好意思,也笑了起來,推了女兒一把。

“好了,彆笑了,你娘這不是……沒見過世麵麼,彆說我了,你外祖父也沒有一千兩銀子啊。那可是一千兩,把我們老李家加老叢家捆一處,抖摟個乾淨也秤不出個零頭來。”

青葉擺手,這不是錢的問題,這個事實在好笑,笑得她肚子都抽搐地疼了,好半晌才緩過勁。

周鄰確實掙不了這麼多銀子,但是他爹孃當初去世時有留下家財。

明麵上的財產落到了周老大手裡,可週老爺子私底下悄悄隱藏了一部分,他爹生前的故交過來探望時也有贈予。

爺孫倆這些年來一直過得簡單而清貧,花銷並不大,加之周鄰搗鼓出冬天養黃鱔的竅門,彆看他家田畝少,可收入並不比那些有十幾畝地的人少。

跑船走貨確實來錢快,工錢也高,這些七七八八加起來,周鄰手上有一千兩銀子也就不足為奇了。

杏娘仍在嘖嘖稱奇:“想不到啊,這個小毛孩竟然攢下來這麼多銀子,這麼著一比較,你爹孃的這點身家確實沒看頭,還不如個小屁孩子能耐。”

青葉又開始安慰她娘:“您也用不著妄自菲薄,您跟爹養活了爺爺奶奶,還有我們三個,還能剩下來這麼多銀子,已經很厲害了。”

杏娘斜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我是說周鄰厲害,可沒誇你,你織棉布的工錢也在裡麵,咱們全家捆一處也抵不過人家一根手指頭,誰也彆嫌棄誰。”

青葉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好吧,是她太飄了。

可這真的不能怪她,誰叫她前腳才聽周鄰說有一千兩銀子,後腳一回來聽到自家這麼多年的積蓄,對比太慘烈,陡然間沒反應過來。

也對,普通農戶一年下來能攢下幾兩碎銀已是不易,她家要不是有她爹的手藝,以及娘親時不時的貼補,恐怕也存不下這許多銀子。

看女兒垂頭喪氣,杏娘又心有不忍道:“好了,咱們是比不過周鄰,不過在這條壟上還是能排得上前三的,不用妄自菲薄。

隻不過錢財這個東西吧,自家心裡有數就好,萬萬不可泄露出去分毫。要不然什麼蒼蠅啊,蚊子的都想過來蹭一口,攪得不得安生,你姑媽就是前車之鑒。”

青葉重新打起精神,興奮道:“娘,咱們也去縣裡置鋪子吧,大商鋪夠不上,小的還是綽綽有餘的。

咱們鎮上商貿不興,可縣城不一樣啊,本就是往來水運要道,往後隻有更繁華的。趁著現在訊息還沒流傳開,咱們先低價買下來,肯定有賺頭,後麵該漲價了。”

杏娘躊躇不已,她也知道這個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銀子壓在箱子底下,年複一年,又不能生息,但凡家裡有大事發生,多年辛苦就要花掉一小半。

錢生錢纔是興旺之道,隻有源源不斷的活錢流入,這個家纔不會有衰敗之象,遇事也不會束手無策。

然而自打跟大姑姐家合夥做了一回生意,杏娘對置鋪子做買賣有些犯怵。一年時間不到,幾十兩雪白銀子就這麼打了水漂,連個響聲都沒聽見,白白賠了出去。

在村子裡小打小鬨都能鬨出這般大的動靜,若是去了縣裡,怕是家裡的這些家當還不夠塞牙縫,彆說一年半載了,隻幾個月就能賠的血本無歸。

他們兩口子已經不年輕了,當家的也不能再舍下妻兒去外鄉討生活,人到中年,求穩纔是最重要的。

如今這樣每到趕集日去鎮上擺攤,能掙多少銀子先不說,可至少不用提心吊膽怕虧本,欠錢倒是容易,可還債難呀!

加之兒女日漸長大,眼看著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值不值當冒這麼大的險……

杏娘一時心裡也沒有把握,拿不定主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家的這點銀子攢起來有多不容易,經了你大伯和姑媽那一遭,爹孃差點沒扒下來一層皮。

若是再來一回……咱們家想要東山再起可就難了,爹孃老了,你們長大又正是用錢的時候,手裡沒錢,你們三個可就都給耽擱了。”

“娘,彆怕!”青葉沉穩道,安慰她娘。

“我們三個還沒到立時要說親的地步,這個事可以緩一緩,若真是有個萬一……日後我多織一些棉布,孫姑姑答應幫我送去縣裡賣,爹跟青皮多接一些木工活計。

還有娘跟青果,咱們一家子都能掙錢,怕什麼?咱們又不是那等子遊手好閒,混吃等死的人,乾脆賭一把,拿這二百兩銀子去縣裡買鋪子。”

“不行,”杏娘脫口而出道,“你兩個弟弟能等,你不行,小姑孃家家的要是誤了花期,好兒郎都給彆人搶走了,你的嫁妝銀子必須留出來。”

青葉一怔,心裡湧起一股暖流,想哭又想笑,“娘,其實不必如此,我又不是不能掙錢?”

“那不一樣?”杏娘笑著道,“你是你,爹孃給不給是另一回事,當初你外祖父外祖母沒有虧待我,如今我也不會薄待了你。”

青葉眼睛酸澀得厲害,胸膛鼓脹脹滿是熏熏然,像飲了一瓶上等的陳年佳釀,暈陶陶不知身在何處。

她有很多話想說,又不知道從何開口,隻會傻笑著低下頭,遮掩住眼底的濕意。

杏娘又開口道:“再說了,縣城離咱們這裡太遠了,縱是買了鋪子也不能時時照看,要是有個差池,豈不一家子老底都得賠光?”

“不會的,周鄰不是在縣裡嗎,他的那攤子比咱家大多了,他都不怕,我們怕什麼?”

青葉立即介麵,分析得頭頭是道,猛一擡頭,正對上她娘似笑非笑的眼睛,頓時一噎。

“……我是說,我的意思是,都是左右鄰居,一個地方出來的,互相幫襯也是應該的,是吧?爹之前不是一直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在外討生活就得擰成一股繩……”

在她娘洞若觀火的視線下越說越小聲,最後幾個字消失在嘴邊,頭頂響起她娘懶洋洋的打趣。

“我發現你對周鄰家的事熟悉得很呐,瞭然於胸,說起來頭頭是道,連他的私房銀子都一清二楚。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家的賬房先生,專門打理他家的一日三餐,四季衣裳?”

“哪能呢?”青葉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緩慢擡起頭,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我知道的也不多,就一點點,真的,比這還少。”邊說邊掐了個小指頭,比出一個小尖尖。

“少在我這裡油嘴滑舌!”杏娘拍了女兒的頭頂一記,站起身往外走。

“玩鬨歸玩鬨,你們可都不小了,該守的分寸還是要守的。你隻記著,做任何事都得敞亮、明白,萬不可偷摸落了下乘,白白吃虧還遭人口舌。”

“娘,您說什麼呢,我們也沒做什麼呀,我行得正坐得端,無事不可對人言,我纔不怕!”

女孩不滿的抱怨緊跟其後,得到了一個響亮的“哼”聲,她吐吐舌頭,也跟了出去。

雖說在女兒麵前沒透露口風,等到天一黑回了房,杏娘迫不及待抓了當家的商議。

叢孝勞累了一天,本已哈欠連連半睜半閉著眼睛,懶洋洋躺在床上聽婆娘耳語。卻是越聽越精神,不知不覺坐起身,濃眉緊鎖。

“這確實是條出路,隻不過……”

杏娘自然知曉他的意思,介麵道:“誰說不是,壓在箱子底的錢一成不變,咱們勤勞些還能攢一點,一旦花用大過出息,說不得還得往外掏銀子。”

銀子又不是種子,埋在土裡還能長出莊稼,攢多少是多少。

叢孝一愣回過神,彎起嘴角一笑:“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機會難得,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既是叫咱們趕上了,說什麼也得摻和一腳。”

“我也知道是這個理,可是……”

杏娘歎一口氣,愁眉苦臉說:“這麼些年,咱們一大家子攢這點家底不容易,在外頭自然不起眼,可在農戶之家已是一筆不菲的家當。

若是一切順當自是沒話說,稍有差池,家裡一貧如洗也就罷了,三個孩子要是給耽誤了,咱們死了都不能閉眼睛。”

年輕時即便遭了難,可身強力壯精神頭足,從頭再來便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今時不同往日,要是再來一遭之前的那些破爛事,兩口子的心氣可就散了。

男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不會的,不用怕,咱們又不是衝著大富大貴去的,撿些穩妥周全,細水長流的小生意做一做。

有風險但不多,值當冒險一試,且等我仔細謀劃一番,說不得咱家日後也能改了門庭……”

夜已漸深,男女壓低的私語聲斷斷續續,模糊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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