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壟上煙火(種田) 第22章 第 22 章 熱火朝天春耕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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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火朝天春耕忙

淡紫紅色的紫雲英布滿綠色的田野,
在濕潤的微風中開的熱烈張揚,肆意霸道,即便是最隱秘的角落也要占有一席之地,
顯示它的存在。

不過這樣一副美得像一幅畫的景色在農人眼裡已是司空見慣,
什麼詩意啊意境啊,
那是完全毫無所覺的存在。又不當柴又不當米的,
有什麼用,
最多發自肺腑的感歎一句:今年的綠肥長得可真好,
秋下能有個好收成了,可喜可賀。

殊不知,這已是對它最美的讚揚。

有那勤勞的農戶急不可待地趕了水牛架上犁開始春耕,
雖然還不到扯秧的時候,先把田犁出來有什麼關係,
再等下去地裡也長不出金子。

叢三老爺就是一個這樣的老農人,在他看來乾巴巴的數著日子等秧苗長高再耕田,
簡直是不可理喻。明明事情放在那裡沒做,非要等到火燒眉毛了才著急忙慌地吆五喝六,典型的懶驢蛋子。

他不允許家裡有這樣的懶蛋存在,
所以叢孝也被迫成了“恨活計”的漢子。

經驗老到的農戶能一手牽牛繩,
一手扶著犁的把手,
有條不紊地控製水牛的前進方向,同時掌握犁的耕種深度。犁頭所到之處的土塊像大片的海浪,一塊一塊的翻轉過來,排成一條整齊的直線。

叢孝不在這個老手的範疇內,
他還沒練到能一人耕種的熟練程度,叢三老爺經驗是足夠了,卻是年老力衰,
心有餘而力不足。

於是兩人通力合作,老爹牽牛繩,兒子扶把手,配合默契。

水牛性格溫順,一步一個腳印,龐大的身軀架著犁頭恭順地往前走,鼻子往外噴出白氣。叢三老爺手裡的鞭子毫無用武之地,牽著牛繩的手都怕太緊勒了它的脖子。

成群的白色鳥兒隨著翻轉的土塊上下起伏,土壤深處肥胖扭曲的白色蟲卵是它們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夢。每年的這個時候就是它們大飽口福的盛宴,飛躍的身影如同在彈奏一首古老的樂曲。

叢三老爺家父子心有靈犀一點通,越耕越順暢,隔壁田的朱老二家是戰火紛飛,火星四濺。

朱老爺子的咆哮聲不說方圓十裡了,至少河對岸這一大片農田裡的人都聽得清楚明白。

“你是早飯沒吃還是怎地,看你那個衰樣,你是在給地撓癢癢麼,田裡的皮都沒破一層。用力按著犁頭往下使勁,使勁,飯都喂到狗肚子裡了是吧?”

朱青山頭上青筋直跳,雙手用力往下壓,肚子都快頂到把手上了。

叢孝咬著嘴唇憋笑,朱老爺子可真是中氣十足,老當益壯,看來再活個十來年一點問題都沒有。

過了還沒一刻鐘,朱老爺子憤怒的吼叫再次衝破雲霄,驚得爭搶肥蟲的鳥兒們險一趔趄,呼啦啦揮舞著翅膀飛走了。

“我是讓你使勁,沒讓你刨坑啊,杵這麼深,你是在給老子挖墳麼?老子還沒老到那個地步,用不著你挖墳。”

“噗嗤”一聲,叢孝實在沒忍住噴笑出來,不是他不厚道,實在是朱老爺子說話太逗了。

這一笑就泄了氣,犁頭鬆了勁,兩人一牛停了下來。

朱青山滿腹委屈,白胖的臉漲得通紅,壯實的身板隻穿了一件單衣,累得兩鬢冒汗,胸口後背的衣裳濕了一大片。

他亦是又氣又累,衝著老爹叫屈:“先前您說我白吃了乾飯,我使勁您又說我太用力了,到底要怎麼樣嘛?您老人家可太難伺候了。”

朱老爺子氣急敗壞,抖著手指兒子:“你這個不孝子,還敢跟老子頂嘴,老子抽不死你。”

說著舉起趕牛的鞭子就朝二兒子打去,邊打邊罵,老黃牛也顧不上了,頓時兩父子鬨得不可開交,熱氣騰騰的。

叢三老爺看傻了眼,眼瞅著兩人在田裡轉起了圈圈,忙扔了牽牛的繩子快走幾步過去拉架。叢孝怕自家老子出事,也丟了犁跟上去。

兩家的田本就隔的不遠,叢三老爺衝上去架了朱老爺子的胳膊,連聲開解:“老哥哥,彆打了,彆打了,聽我的,消消氣。”

拉扯著他往旁邊的田埂上走去,“年輕人不懂,咱就慢慢教嘛,時辰還早著呢,誤不了農時,彆著急上火的氣壞了自個。”

朱老爺子仍是氣得呼呼喘氣,嘴裡罵罵咧咧:“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跟老子嗆聲,今天不好好教訓一頓,他眼裡還有誰?”

這一出鬨劇讓附近幾塊田地的看客都停了手,三三兩兩走過來勸架順便歇腳。有那瘦骨嶙峋,鬍子花白的老莊稼把式操著乾癟的聲音開導:“朱老弟,誰年輕時不是這麼過來的,不值當發這麼大火。”

“是啊!我家小子那會兒耕田,一年壞一架犁,一年壞一架犁,也不知道是牛在拉還是他在拉,氣得我恨不得把犁架他脖子上算了,現在不也乾得好好的。我要像你這麼發火,早給氣死了。”

“氣死了拉倒。”朱老爺子喘息逐漸平緩,雖然仍舊板著一張老臉,卻不再痛罵兒子,“早死早超生,死了倒享福了。”

“說的什麼胡話,孩子們還擔不起事,我們這些老家夥且還得用呢!”

“誰說不是……嘿,我跟你們說,我家小孫孫昨兒……”

人一多話題就偏了方向,七嘴八舌東扯西拉說得起勁,早忘了剛才鬨騰的那出。

朱青山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仍在喘氣,望著說得喜笑顏開的老爹苦笑,叢孝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

朱家老二被老子罵得不痛快,朱家小兒媳婦英娘更加不痛快。

螺螄用清水養了三天,每日早晚換一次水,臨近晌午撈起一盆剪掉尾巴上的小尖角,另倒進清水盆撒一把鹽倒一勺醋使勁揉搓。

晌午飯就是用加了蔥薑蒜辣醬等各色調料,用大火爆炒的一盆螺螄。

水鄉人是吃螺螄的高手,螺螄入口輕輕一嘬,辣湯伴著螺肉應聲而入,辣的人一激靈,舌尖發麻,猛扒一口飯緩解辣味,越嚼越香。平日吃兩碗就飽了的人,這時候也沒忍住又添了一碗。

就連最小的青果麵前都擺放著一隻裝了白開水的碗,胖乎乎短短的手指頭捏著竹簽挑出螺肉。過碗裡唰一道再放入嘴巴,肉嘟嘟的兩個腮幫子吃得鼓鼓的,油汪汪的小嘴巴一嚼一翹。

青葉含著一顆螺螄吸儘了汁水,兩指捏著外殼嘴巴對準螺口使勁一吸,“噗”一聲,螺肉飛入口中順著喉嚨滑了進去。

“咳咳咳!”嗆地她喉嚨似著了火,眼睛辣得通紅,嘶啞地喊娘,“辣,水。”

叢孝忙倒了茶水給大女兒灌進去,杏娘心疼地拍著她的後背,“彆急,慢點喝,使那麼大勁乾什麼,嗆了喉嚨可不是好玩的。”

足喝了一碗水才止住了那股彷彿要在喉嚨口炸開的辣意,青葉心有餘悸地喘口氣,一時對吸螺螄有了怯意,隻敢夾彆的菜。

滿桌人都吃地津津有味,香辣的氣味直衝腦門,忍了沒一會,青葉禁不住又夾了一顆螺螄,這回小心謹慎了許多,隻敢放輕了力道吮吸。

一頓飯吃得大夥胃口大開,心滿意足,滿身的疲勞一掃而空,渾身上下又充滿了乾勁。

飯後陳氏收拾碗筷,杏娘端著剩下的一盤螺螄往西去了英孃家。

這家夥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幾天沒見著人影,往常家裡做了好菜還不等端上桌,她就跟聞著腥味的貓似的端了飯碗過來。今天晌午飯都吃完了也沒看到她的身影,害得她吃飯都分了一隻眼睛盯著灶房門口,打算招呼她好好吃一頓,結果竟等了空。

沒等她想明白就到了朱老四家,兩家就隔了一戶叢五老爺家,幾步路的事。

“英娘!英娘!”杏娘走進堂屋喊了幾聲,沒人應答,她轉身走向東間推開半掩的房門,床上躺著一個人影,不是英娘是哪個。

“喊你怎麼不應聲呢,你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後背朝外的英娘還是沒有吭聲,頭一動不動麵向裡側。杏娘疑惑地推了她一把,“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可要去看大夫?”

“噌”的一下英娘翻身坐起,嚇了杏娘一大跳,她大聲說道:“彆說生病了,就是死了有什麼打緊,又沒人關心我。”

“我怎麼不關心你了。”杏娘舉起手中的盤子,“你看我晌午炒的螺螄,特意多做了一盤給你留著,結果你沒去,一放下碗筷我就給你端來了,這還不夠關心啊。”

英娘委屈地側過身子,頭偏向一邊,“你少來哄我,你不是跟那誰打的火熱,哪還記得我這麼個人?”

“跟誰?”杏娘一頭霧水地反問,隨即恍然大悟,“你說雲嫂子啊,我那是有正事求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之前就沒說過幾句話。”

“有什麼事是她會做我不會的?”

“你會孵小雞?”

“……”英娘啞巴了,彆說孵小雞了,她也就能分清公雞和母雞,但這並不妨礙她家裡有吃不完的雞蛋。

這就要說到朱老爺子兩夫婦了,兩人生了四個兒子,一朵金花也沒有。

等到四個兒子都成了家,除了最小的朱青水隻有一個兒子外,上麵的三個大的又各生了兩個兒子。每到吃飯的時候,十好幾個男丁往那一坐,加上媳婦、老孃,好家夥!兩張桌子勉強排的下。

盛飯菜的傢什那都不是碗盤了,統一的大盆搭小盆,每頓飯吃得是熱火朝天,唾沫與筷子齊飛,這氛圍跟雲孃家豬圈也沒啥區彆了。沒辦法,但凡動作稍慢點,彆說菜了,蒜苗都搶不到一根,餐餐熱鬨的跟吃席一樣。

朱老爺子看這不是辦法,人越多搶地越快,吃地越多啊!老婆子每天啥都不乾,光做一天三頓就忙的腳打後腦勺,這比養十幾頭豬還累哩!

他老人家大手一揮分了家,田畝家財均分成了五份,老兩口自個拿一份,平日吃住都分開,隻一頭老黃牛均分不了,人多力量也大,索性農活就合在一起乾。

一下子隻用做兩個人的飯菜了,江氏從忙碌的鍋碗瓢盆中解脫出來,空出來的時間全泡在家畜跟菜園裡。房前屋後的邊邊角角都種滿了菜,雞也養地多,老兩口吃不了多少,江氏就提了籃子挨個兒子家送菜送蛋,從不落空。

英娘是最小的兒媳婦,在孃家時就養地嬌,江氏本就偏疼小兒子,更是加倍的送菜蛋。

所以英娘雖不養雞,從年頭到年尾也沒差過蛋吃,她家的菜園子還要江氏時不時幫忙打理,英娘也就越發的當個甩手掌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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