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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121章 冰魄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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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玉穀的風雪比冰崖鎮更烈。

龍誌煉裹緊青衫,抬頭望那座直插雲霄的冰崖。崖壁上結著千年不化的玄冰,折射著日光,竟似有萬道虹光流轉。蘇清雪立在他身側,發間的冰心梅簪被風吹得輕顫,簪頭的紅梅卻始終未謝——那是他用體溫焐化的,她說“梅蕊凍了,便失了魂”。

“阿煉哥,你看。”蘇清雪指向崖腳。那裡有座半掩的石門,門楣上刻著“問心”二字,字跡被冰侵蝕得模糊,卻仍能看出幾分淩厲。墨淵子的竹杖敲在石門上,“當”的一聲,竟比鐵器相撞還響:“這石門是用寒玉髓摻玄鐵鑄的,尋常內力破不開。”他眯眼瞧著門縫,“門內該有機關,當年我見守穀人開門,需得用‘醫武同源’的信物引動。”

龍誌煉摸出懷中的雙梅佩。那是母親的遺物,兩枚玉墜雕著並蒂梅,玉質溫潤如脂,此刻竟與石門上的紋路隱隱呼應。他將雙梅佩按在門楣上,隻覺指尖一涼,玉墜突然泛起青光。石門“軋軋”作響,緩緩開啟,露出條向下延伸的冰階,階旁嵌著夜明珠,照得滿壁冰紋如活物般流動。

“這冰紋是《玄冰訣》的圖譜!”墨淵子扶著竹杖湊近,“當年我師父說,寒玉穀的冰脈暗含天地至理,能悟者可通‘冰心’之境。”他轉身看向龍誌煉,“小友,你體內的寒玉髓與這冰紋同源,或能借勢而行。”

龍誌煉點頭,牽著蘇清雪的手踏上冰階。剛走三步,冰麵突然裂開,數道冰錐自頭頂疾射而下!他旋身護住蘇清雪,映雪劍出鞘,寒玉髓在劍刃上流轉,竟將冰錐凍成冰雕,“當啷”墜地。蘇清雪取出冰心散拋灑,藥粉遇冷凝結成霧,將剩餘冰錐黏在冰麵上,再難移動。

“好個‘冰心’與‘寒玉’的配合!”墨淵子撫須而笑,“當年蘇明川與守穀人闖關,用的便是這法子——以醫道控寒,以武道破險。”

冰階儘處是座冰窟,四壁嵌著百盞冰燈,燈油泛著幽藍,照得中央的青銅鼎流光溢彩。鼎身鑄著“醫武同源”四字,與冰崖鎮外的石碑如出一轍。鼎旁跪著具枯骨,身著玄色道袍,腰間掛著個褪色的葫蘆,頸骨上係著塊木牌,刻著“玄冥教丙字十二號”。

“是玄冥教的雜役。”蘇清雪蹲下身,用銀針挑開枯骨的衣袖——小臂上有蛇鱗狀的疤痕,“看來他曾被改造成蛇人,後來逃到這裡,卻被困死冰窟。”她指尖掠過鼎身,忽然頓住,“這鼎內有熱氣,冰燈的油竟是活的!”

龍誌煉伸手觸碰鼎身,隻覺掌心發燙。他運轉內力,寒玉髓的冷與星隕劍的熱在體內交融,竟從掌心滲出絲絲暖氣,融入鼎中。青銅鼎“嗡”地震鳴,鼎蓋“哢”地裂開,飄出張泛黃的絹帛。蘇清雪搶步上前,展開絹帛,卻見上麵畫著幅人體經脈圖,脈絡間標注著“醫脈”“武脈”“心脈”三行小字。

“這是……”龍誌煉湊過去,“《醫武同源經》?”

“正是!”墨淵子的竹杖重重戳地,“當年蘇明川與守穀人合創此功,欲以醫道養武,以武道護醫,卻被玄冥教視作眼中釘。”他指著圖上的“心脈”,“此處寫著‘心為醫武之源,善念若冰魄,可化萬毒’——與你母親信裡的話如出一轍!”

話音未落,冰窟深處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三人循聲望去,隻見最裡端的冰牆上,嵌著麵一人高的冰鏡。鏡中映出的,竟是龍誌煉的麵容,隻是他的雙眼泛著妖異的紫,手中握著柄染血的長劍,腳下橫陳著蘇清雪與墨淵子的屍身。

“幻象?”蘇清雪皺眉。她伸手觸碰冰鏡,指尖傳來刺骨寒意,“這鏡子能照見人心最恐懼的事。”

龍誌煉凝視鏡中自己,隻覺血脈僨張。他想起青灰臉人臨終前的話,想起玄冥教主說的“冰魄聖女”,又想起蘇清雪與那聖女相似的麵容。鏡中景象突變,蘇清雪倒在血泊裡,胸口插著他的映雪劍,口中喃喃:“阿煉哥,你終究還是選了這條路……”

“住口!”龍誌煉暴喝一聲,映雪劍嗡鳴出鞘。寒玉髓在劍刃上流轉,竟將鏡中幻象斬成碎片。冰鏡“嘩啦”墜地,露出後麵的石牆——牆上有個一人高的洞口,洞旁刻著“問心三關,過則得見真章”。

“第一關:醫。”洞內傳來渾濁的聲音,“需以冰心散救活冰燈之油。”

蘇清雪取出藥囊,取出冰心散。那冰燈之油浮在半空,似霧非霧,觸之即凝成冰。她沉吟片刻,將冰心散分成三份,分彆撒向三盞主燈。藥粉遇冷化作白霧,冰燈之油竟開始融化,化作滴滴甘露,落進鼎中。鼎內泛起金光,第一盞燈轉為暖紅。

“第二關:武。”聲音再響,“需以雙劍破冰錐陣。”

冰窟頂上突然落下萬千冰錐,密密麻麻,似要將三人釘成篩子。龍誌煉揮劍斬向最近的冰錐,映雪劍的寒玉髓與星隕劍的熱力相撞,竟在半空凝成赤金色光焰。冰錐遇火即融,化作水霧。蘇清雪軟鞭揮舞,纏住龍誌煉的劍身,助他穩住身形。墨淵子竹杖點地,梅花雕紋蔓延,竟在腳下形成冰盾,護住三人周身。待冰錐落儘,第二盞燈轉為橙黃。

“第三關:心。”聲音漸弱,“需以善念化冰魄之寒。”

龍誌煉隻覺渾身血液凝固。他望著蘇清雪擔憂的眼神,望著墨淵子鬢角的白發,想起母親信裡的話:“真正的醫者,不僅要治病,更要治心。”又想起冰崖鎮外那片梅林,想起蘇清雪說要為他簪梅的模樣。他閉目凝神,將心中雜念儘皆拋卻,隻餘下對二人的珍視。

“清雪,墨前輩,”他輕聲道,“我願以性命護你們周全。”

話音未落,第三盞燈突然大亮,化為七彩琉璃色。冰窟深處傳來“轟”的一聲,石牆緩緩開啟,露出條通往穀底的山洞。洞壁上結著冰晶,每顆冰晶裡都封著株冰魄草,草葉上的星光流轉,比之前在冰崖鎮見到的更盛三分。

“這就是冰魄草的母巢!”墨淵子激動得胡須發顫,“當年守穀人說,冰魄草生於至寒之地,需以‘醫武同源’之心護持,否則便會暴走成災。”他指向洞最深處的冰棺,“那裡麵該是冰魄草的靈核,取了它,玄冥教的陰謀便斷了根!”

龍誌煉剛要上前,洞中突然傳來陰惻惻的笑聲:“龍小俠好本事,竟能過三關。”眾人轉頭望去,隻見洞口立著個灰袍人,臉上戴著青銅鬼麵,手中握著根骨節拂塵——正是玄冥教的“鬼麵使”!

“你怎會在此?”蘇清雪驚呼。她認出這鬼麵使正是當日襲擊冰崖鎮的幕後主使,隻是當時他蒙著麵,今日才露出真容。

“本座早就算到你們會來。”鬼麵使的拂塵輕揮,數道黑氣射向龍誌煉。龍誌煉揮劍格擋,映雪劍的寒玉髓竟被黑氣腐蝕出凹痕——這黑氣竟是玄冥教的“蝕骨毒霧”!

“小心!”蘇清雪甩出軟鞭,雪蠶絲纏住鬼麵使的手腕。她指尖點在鬼麵使後心,冰心散的藥力透體而入,鬼麵使卻隻是悶哼一聲,麵板泛起青黑——竟是中了蝕骨散的毒,早已半人半鬼!

“廢話少說!”龍誌煉運轉春霖露的靈力,星隕劍補上一劍,正刺中鬼麵使心口。鬼麵使的身體開始融化,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蛇鱗。他發出淒厲的慘叫,從懷中掏出個青銅鈴鐺,用力一搖。

“叮鈴鈴——”

鈴聲響起,洞中的冰晶突然炸裂。無數冰魄草的草籽從冰晶中飛出,竟在空中凝成巨大的蛇形,蛇信子吐著紫霧,朝三人撲來!

“這是‘冰魄蛇’!”墨淵子的竹杖舞成梅花陣,“快用冰心散引動草靈!”

蘇清雪取出最後一瓶冰心散,拋向空中。藥粉遇風化作白霧,冰魄蛇沾到霧氣,竟發出嘶鳴,蛇身開始崩解。龍誌煉趁機衝向冰棺,映雪劍斬開冰層,露出裡麵的靈核——那是一枚幽藍的草核,與蘇清雪發間的冰心梅簪紋路一模一樣。

“清雪,接住!”龍誌煉將草核擲向蘇清雪。蘇清雪接住的瞬間,草核化作流光,融入她的體內。她的發間,冰心梅簪突然綻放出紅梅,花瓣上流轉著星光,竟比之前更豔三分。

鬼麵使的蛇身徹底崩解,隻餘下一灘黑血。龍誌煉扶住蘇清雪,見她正望著自己笑,眼中的星光比冰魄草更亮。墨淵子拄著竹杖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小友,你做得很好。這草核與清雪體內的草靈共鳴,不僅能解了冰魄草的暴走,還能助她覺醒‘雙梅靈脈’。”

“雙梅靈脈?”龍誌煉一怔。

“不錯。”墨淵子指著蘇清雪腕間的梅花胎記,“當年蘇明川與守穀人將草核融入後代血脈,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以‘醫武同源’之心駕馭冰魄草。清雪體內有草靈,你體內有寒玉髓,二人合力,方能化解這場災劫。”

洞外突然傳來雞鳴聲。龍誌煉望去,隻見東方的雪色泛起魚肚白,寒玉穀的冰崖在晨光中泛著淡金。蘇清雪的手仍被他握著,指尖溫暖如春。他忽然想起冰崖鎮外的梅林,想起她說過“等毀了冰魄草,要去看梅花”。

“清雪,”他輕聲道,“等出了寒玉穀,我們去梅林吧。”

蘇清雪的耳尖瞬間紅了,卻沒躲開他的手。墨淵子望著二人,笑著搖頭:“你們這小兩口,倒比當年的蘇明川和守穀人還心急。”他轉身走向洞外,“老夫先去探探路,省得玄冥教還有後手。”

龍誌煉望著墨淵子的背影,又看向蘇清雪。她的發間,紅梅在晨光中綻放,像團跳動的火。他忽然覺得,所謂“醫武同源”,或許不僅是武功與醫術的結合,更是人心的溫度——是對善唸的堅守,是對所愛之人的珍視,是在絕境中仍願相信光明的勇氣。

風卷著雪粒掠過冰窟,傳來若有若無的梅香。龍誌煉握緊蘇清雪的手,隻覺掌心溫暖,心中安定。他知道,寒玉穀的危機雖解,但江湖的路還很長。不過隻要身邊有清雪,有墨前輩,有三人間生死與共的情誼——這江湖,便永遠值得他仗劍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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