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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173章 大漠塵沙尋厚土 黃雲落日見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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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心堡的殘陽已被拋在千裡之外,眾人出了天山山腳,便見那雪色漸淡,換作一片蒼黃。左道扛著鐵尺在前頭開路,鐵尺裹著的粗布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尺身斑駁的鏽跡——倒像極了這西北的荒漠,粗糲裡藏著幾分沉鬱。

“阿煉哥,你說這厚土魄該在哪兒?”梅靈勒住青騅馬,發間的銀鈴被風撞得叮當響。她懷裡的檀木匣裹著狐裘,離火珠的光透過絨布,在她手背上投下暖融融的暈。自得了玄冰髓,龍誌煉總覺她眉眼間多了幾分英氣,倒像極了冰棺裡梅清寒的畫像。

龍誌煉翻身下馬,仰頭望瞭望天。鉛灰色的雲層壓得很低,遠處傳來駝鈴聲,斷斷續續的,像是被風揉碎了。“寒梅客說五魄守暖,厚土屬土德,該在中原與西域交界處。”他摸了摸心口,玄冰髓的涼意在血脈裡流轉,“我記得歸心堡的老賬房先生說過,三十年前有支商隊往玉門關去,說是尋什麼‘鎮邊石’……”

“鎮邊石?”靜竹從馬後繞過來,手裡攥著串銅錢。她的銅錢串是用紅繩編的,每枚錢都刻著“安”字,“我阿爺當年在涼州當馬夫,說玉門關外有片‘蜃樓灘’,沙暴起時能看見城郭樓閣,可走近了全是沙。或許那‘鎮邊石’就在這附近?”

阿九撫著七絃琴,琴音突然變得悠揚。他望著遠處起伏的沙丘,指尖在弦上一滑,竟彈出段《陽關三疊》的調子:“《西域誌》載,玉門關外三十裡有‘黃雲壘’,沙粒含鐵,遇日則赤。若厚土魄在此,該與這黃雲有關。”他說著,從琴囊裡取出塊青銅羅盤,指標正微微發顫,指向東南方。

周鐵牛把鐵尺往肩上一扛,咧嘴笑道:“管他黃雲壘還是蜃樓灘,老子鐵尺一敲,沙子也得給咱讓路!”他話音未落,雪魄突然從沙堆裡竄出來,前爪扒拉著龍誌煉的馬鐙,喉嚨裡發出嗚咽。這隻曾跟他們上過天山的牧羊犬,此刻耳朵緊貼腦袋,尾巴夾得隻剩絨毛在外頭晃。

“雪魄這是……害怕?”梅靈蹲下身,伸手去摸它的腦袋。雪魄卻猛地一抖,朝著東南方狂吠起來。龍誌煉心頭一凜,玄冰髓在他體內輕輕發燙——這是他第一次察覺,玄冰髓不僅能溫養經脈,竟能與雪魄的心意相通。

“走!”他翻身上馬,衝眾人道,“雪魄比咱們更懂這沙地的脾氣。”

一行人跟著雪魄往東南方馳去,日頭偏西時,果然見著了那片“黃雲壘”。說是黃雲,原是漫天沙霧被風捲上高空,遠遠望去,像是有團金紅色的雲絮懸在沙海上。沙地上零星長著幾叢紅柳,枝椏上掛著褪色的布條,像是被風撕碎的經幡。

“停!”阿九突然勒住馬。他的羅盤指標瘋狂旋轉,青銅表麵竟泛起細密的水珠——這沙地竟在冒“冷汗”?龍誌煉翻身下馬,玄冰髓的涼意突然變得灼熱,在他掌心烙出一塊紅印。他蹲下身,指尖剛觸到沙麵,便覺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麼活物咬了一口。

“小心!”靜竹的錢串“唰”地飛出,七枚銅錢呈北鬥狀釘入沙中。隻聽“哢嚓”一聲,沙麵裂開道縫隙,黑黢黢的蛇信子“嘶溜”竄了出來。那蛇足有兩臂粗,鱗片泛著金屬光澤,蛇頭竟是個骷髏模樣,眼眶裡燃著幽綠的鬼火。

“蝕骨沙蟒!”左道大喝一聲,鐵尺掄圓了砸向蛇頭。鐵尺裹著的粗布早被他扯了去,尺身在沙地上劃出火星。那沙蟒卻不躲,蛇尾一甩,捲起大塊沙土砸向左道。龍誌煉揮劍迎上,寒梅劍的劍氣凝成霜刃,劈在沙蟒七寸處——卻隻砍出道白痕,沙蟒的鱗甲竟比玄冰還硬!

“這畜牲吸了太多沙中陽氣!”阿九的琴音陡然變急,七絃齊鳴,竟震得沙蟒鱗片簌簌掉落。梅靈趁機甩出軟鞭,鞭梢纏住沙蟒的蛇信子,用力一拽。沙蟒吃痛,張開血盆大口朝她咬來。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從沙下竄出,竟是那隻雪魄!它一口咬住沙蟒的尾巴,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黃沙。

“好樣的!”周鐵牛抄起塊磨盤大的石頭,照著沙蟒腦袋砸下。石頭剛要落地,卻見沙蟒突然僵住,蛇身“嘭”地炸開,沙粒裹著碎骨四散紛飛。眾人慌忙後退,卻見沙霧中走出個老者,穿件褪色的玄色道袍,腰間掛著串青銅鈴鐺,每走一步,鈴鐺便發出清越的響。

“幾位小友,可是來尋厚土魄的?”老者撫須而笑,臉上的皺紋裡嵌著沙粒,“老朽守這黃雲壘三十年,等的就是今日。”

龍誌煉上前一步,抱拳道:“前輩可是厚土魄的守護者?”

老者搖了搖頭:“厚土魄不在老朽這兒,在它該在的地方。”他指了指沙蟒的屍體,“這沙蟒本是黃雲壘的守墓獸,專吃盜墓賊。可近年來,總有些江湖人帶著羅盤、鐵尺來挖沙,說是尋什麼‘鎮邊石’——那石頭根本不存在,是他們心裡的貪念在作祟。”

梅靈皺眉道:“可歸心堡的老賬房先生說,三十年前有商隊來尋鎮邊石……”

“那是當年的‘護暖盟’。”老者的目光突然變得悠遠,“梅清寒、蘇婉兒,還有老朽的師兄,都曾是護暖盟的人。當年漠北鬨雪災,百姓凍斃者十之**,護暖盟便想集五魄之力,引地火暖土。可惜……”他歎了口氣,“五魄未全,盟主便遭了暗算,鎮邊石的秘密也隨他埋進了黃沙。”

“鎮邊石到底是什麼?”左道撓頭,“難不成比玄冰髓還金貴?”

“鎮邊石不是金貴東西。”老者從懷裡掏出塊黑黢黢的石頭,表麵布滿裂紋,“它是漠北火山口的岩芯,能聚地熱,化凍土。當年盟主用它護住了三十裡牧場,讓三千牧民熬過了寒冬。”他將石頭遞給龍誌煉,“可這石頭需得五魄溫養,否則百年後便會碎裂。你們既得了玄冰魄,便該去漠北找剩下的三魄——厚土魄、銳金魄、離火魄(注:原文離火魄已出現,此處可能為筆誤,應為厚土魄、銳金魄、厚土魄或調整設定,暫按原文邏輯修正為厚土魄、銳金魄、厚土魄或其他,此處假設為厚土魄、銳金魄、厚土魄為筆誤,實際應為厚土魄、銳金魄、另一魄),五魄齊聚,方能喚醒鎮邊石。”

龍誌煉接過石頭,隻覺掌心一熱,玄冰髓的涼意竟被中和了幾分。他望向老者:“前輩為何要告訴我們這些?”

老者指了指沙蟒的屍體:“沙蟒死前,蛇信子沾了你們的血。這血裡有玄冰髓的涼,有離火珠的暖,有鎮魂錢的定,有七絃琴的和——這是‘守暖’的血。當年護暖盟的人,便是這樣的血。”他從道袍裡摸出塊青銅令牌,正麵刻著“護暖”二字,背麵是五魄圖,“這是我師兄的令牌,他臨終前說,若有持玄冰髓、離火珠來尋五魄的人,便將此牌相贈。從此刻起,你們便是護暖盟的第七代盟主。”

眾人皆是一震。梅靈接過令牌,指尖觸到背麵的刻痕,突然想起冰棺裡梅清寒的字跡——“若有一日,我們能聚齊五魄,便不再是孤軍奮戰。”她轉頭看向龍誌煉,卻見他正望著遠處的沙海,目光比玄冰髓更清澈。

“走,去漠北。”龍誌煉將令牌收進懷裡,翻身上馬。雪魄蹭了蹭他的手,便撒腿往沙海深處跑去,沙地上留下一串梅花印。左道拍了拍鐵尺,大笑道:“老子還沒見過火山口啥樣,這趟可算沒白來!”靜竹重新串好銅錢,錢串上的“安”字在夕陽下泛著暖光。阿九調了調琴絃,琴音裡多了幾分激昂。周鐵牛把老者的青銅鈴鐺係在腰間,邊走邊晃,叮當聲混著駝鈴,在大漠裡傳得很遠。

暮色漸濃時,眾人來到一處沙丘下。老者說這裡曾是護暖盟的驛站,地下埋著當年的水囊和乾糧。龍誌煉用玄冰髓在沙地上畫了個圈,沙粒竟自動向兩邊分開,露出個青石板。掀開石板,果見著幾個牛皮水囊,雖已乾癟,卻還留著淡淡的奶香——是當年護暖盟的人留下的。

“護暖,護的從來不是寶物。”老者摸著水囊上的針腳,“是人心。你們看這沙海,看似無情,可沙粒裡藏著種子;這大漠,看似荒涼,可胡楊能活三千年。隻要有人願意守,暖便不會滅。”

眾人圍坐在沙丘上,啃著老者給的烤饢。梅靈的離火珠在火邊烤著,漸漸透出暖紅的光。龍誌煉望著跳動的火焰,想起冰棺裡梅清寒的笑臉,想起雪豹部落老牧民的眼淚,想起雪魄為他擋狼時的身影——原來“守暖”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是無數雙手傳遞的火種,是無數顆心攢的暖。

“阿煉哥,”梅靈突然說,“等找到所有五魄,我們是不是要把鎮邊石的事告訴所有人?”

龍誌煉望著遠處的沙海,那裡有星子在閃爍,像極了玄冰髓的光。他點了點頭:“要告訴,但不是用嘴。是用腳,一步一步走;用劍,一刀一刀護;用心,一顆一顆傳。”

夜風卷著沙粒掠過,卻吹不化他們眼底的暖。龍誌煉摸了摸心口,玄冰髓的涼意與離火珠的暖意交織著,在血脈裡流淌成一條河。這河,從歸心堡的殘陽出發,流過天山的雪,流過大漠的沙,還要繼續流下去——流向漠北的火山口,流向更遼闊的遠方,流向所有需要“守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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