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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181章 雪霽梅初綻 護暖共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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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雪初霽,歸心堡的青瓦上還凝著層薄霜,簷角銅鈴卻被穿堂風撞得叮當響。龍誌煉立在堡門老槐樹下,看左道叔踩著竹梯貼新聯,漿糊刷得太稠,字角兒總往下滑,惹得旁邊周鐵牛拍著大腿笑:左伯你這手法,比去年給我娘貼花布差遠了!

去去去!左道叔把刷子往他手裡一塞,你小子去年非說要貼六畜興旺在祠堂門上,要不是你阿孃攔著,梅家列祖列宗怕要氣活!話音未落,梅靈已抱著個藍布包裹從堡內跑來,發間紅梅在雪光裡愈發明豔:阿煉哥,我把阿孃的舊棉袍找出來了,你試試——昨夜給你縫了領子,說北地風大......

龍誌煉接過棉袍,觸手便知是細針密線。梅靈的手指在他腕間輕輕一戳:莫要嫌我手笨,去年給你補劍鞘,你倒說針腳比陸前輩的劍穗還齊整。她轉身要走,又回頭補了句,灶上熬了紅豆粥,喝了暖身。

梅靈的背影消失在廊角,龍誌煉望著她棉袍上歪歪扭扭的盤扣,忽然想起昨夜整理梅家舊箱時翻出的那方帕子。帕角繡著半朵寒梅,針腳與他小時候見過的梅清寒劍穗上的一模一樣——原來姨母梅清霜與母親梅清寒,連繡工都是這般相似。

龍大俠!陸昭從堡外跑進來,臉上沾著雪,鎮西頭老丈送了年禮來,說是自家醃的糖蒜,還說......他壓低聲音,說上個月有撥穿玄色勁裝的人打聽過歸心堡,問有沒有護心劍主

龍誌煉心頭微沉。前日太行三煞來犯,他原以為隻是尋常劫道的,此刻聽陸昭一說,倒想起張硯昨日翻帛書時的歎息:天工監雖散了,總有些餘孽盯著梅家遺物。當年梅鶴年鑄雙劍鎮寒,後來星髓現世,怕是有不少人想......

阿煉哥!梅靈又跑回來,手裡舉著個生了銅綠的鑰匙,地窖鑰匙找到了!在祠堂神龕第三塊磚下,阿孃的日記裡寫過,說藏著梅家最要緊的東西。她眼睛亮得像星子,你說咱們要不要現在就下去看看?

龍誌煉剛要應,張硯從灶房踱出來,手裡端著碗紅豆粥:先喝了粥再去。陸小哥,你這訊息可還有旁的?他吹了吹粥碗,玄色勁裝,莫不是當年天工監的?梅鶴年當年鑄劍,可不止鑄了雙劍......

三人說著話,已到了祠堂門前。梅家祠堂不大,正中供著梅清寒、梅清霜的牌位,香案上還擺著半塊沒吃完的棗餅——定是哪個小娃趁沒人偷嘴。梅靈跪在蒲團上,用軟布仔細擦拭牌位,忽然指著供桌下的青磚:就是這裡!

龍誌煉蹲下身,按梅靈所說推開第三塊磚。下麵露出個鐵盒,鎖孔裡塞著乾草,顯然多年未動。他取出梅靈找到的鑰匙插進去,一聲,鐵盒應聲而開。

盒中物事讓眾人都屏住了呼吸:最上麵是塊羊脂玉牌,與龍誌煉懷中那塊玉牌嚴絲合縫,合在一起正是完整的星圖;下麵壓著封信,封皮上梅清寒三字筆鋒清瘦,正是梅靈阿孃的筆跡;還有柄短刀,刀鞘纏著褪色的綠綢,刀身映出梅靈的臉——竟是她阿孃當年用的守暖刀。

阿孃的信......梅靈顫抖著拆開,信紙已泛黃,字跡卻依然清晰:阿靈若見此信,我與你梅姨當已不在人世。星髓之力需以仁心養,以護暖存。歸心堡的雪,護暖盟的燈,比任何劍都利。切記,雙劍合璧時,莫要貪求星髓之力,須知......

信末忽然沒了字跡,像是被利刃劃去。龍誌煉正疑惑,張硯已湊過來:這刀......他指尖拂過短刀刀鞘,綠綢是我在天工監見過的,當年梅鶴年的夫人常用此色。梅清寒、梅清霜姐妹,原是天工監最後一任監正之女......

什麼?梅靈驚得站起,阿孃從未說過......

天工監傳至第四代,監正梅鶴年鑄雙劍,本為鎮北境裂空寒。張硯的聲音低下來,卻不想星髓有靈,反噬鑄劍者。梅鶴年自碎丹田前,將雙劍傳給兩位女兒,又命族人隱姓埋名。梅清寒帶著護心劍退隱歸心堡,梅清霜帶著守暖刀去了江南,本以為從此相安......

卻不想當年天工監有暗樁。龍誌煉介麵,想起陸昭說的玄色勁裝,他們或許還在尋星髓。

話音未落,堡外突然傳來馬嘶。三匹黑馬衝破雪幕,馬上人身披玄色大氅,腰間懸著黑鐵劍——正是前日被龍誌煉打跑的太行三煞!杜九臉上還帶著疤,手中多了柄帶血的刀:龍大俠,某等回來討教了!他身後李七、趙五各舉鋼刀,刀身上泛著幽藍,竟像是淬了毒。

好膽!周鐵牛抄起殺豬刀衝過去,卻被李七一刀劈翻。左道叔舉著燒火棍迎上,卻被趙五一腳踹翻在地。梅靈急得離火珠直顫,卻被杜九一刀逼退:小丫頭,把星髓交出來,某等饒你堡中人性命!

龍誌煉護心劍出鞘,金紋流轉如活龍。他擋在梅靈身前,劍尖挑開杜九的刀:歸心堡的暖,是左伯的燈籠,是周叔的棗餅,是陸前輩的藥罐,是你等砍不碎的!說罷,他手腕輕抖,劍鞘撞向杜九腕間曲池穴——這一招他在灶房看了半月,左道叔修燈籠時總這麼敲釘子。

杜九痛呼鬆手,龍誌煉趁機奪刀,反手一送,刀尖正戳向趙五心口。趙五慌忙後退,卻被自己的刀絆了個踉蹌,重重摔在雪地裡。李七見勢不妙,揮刀劈向梅靈,離火珠突然大亮,梅靈指尖一點,離火化作火鳥撲向李七麵門。李七慘叫一聲,捂臉滾下雪坡。

杜九見同伴受傷,咬著牙揮刀劈來。龍誌煉不躲不閃,護心劍橫在胸前。金紋與刀鋒相撞,竟發出鐘磬般的響。杜九隻覺虎口發麻,刀已拿捏不住,落地。龍誌煉劍尖輕點他胸口:回去告訴你們老大,歸心堡的暖,不是刀槍能搶的。

杜九連滾帶爬上馬,三人策馬狂奔,雪地上留下一串血痕——原是李七臉上被離火燒的。梅靈跑過去扶左道叔,龍誌煉去拉周鐵牛,卻見周鐵牛正拍著趙五的背大笑:好小子,這雪地當床,倒睡得香!

周叔莫鬨!趙五揉著腰爬起來,我們是來討錢的,誰要搶星髓了?他忽然指著龍誌煉懷中的玉牌,那玉牌......我阿爺說過,是天工監的信物,當年......

住口!杜九喝止趙五,三人策馬消失在雪霧裡。龍誌煉望著他們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牌——原來天工監的餘孽,竟連梅家與天工監的關聯都查得清楚。

阿煉哥。梅靈扯了扯他的衣袖,阿孃的信裡說,雙劍合璧時莫要貪求星髓之力......她指了指地窖裡的守暖刀,或許該把守暖刀與護心劍一起......

且慢。張硯從廊下走來,手中端著茶碗,梅清寒信中說歸心堡的雪,護暖盟的燈,比任何劍都利,或許這二字,纔是雙劍的真意。他望向堡內——左道叔正重新貼對聯,周鐵牛在給小娃們分糖蒜,陸承淵在幫左道叔扶梯子,阿福舉著糖葫蘆蹦跳,當年梅鶴年以劍魄鎮寒,如今歸心堡的人以人心護暖,這纔是星髓真正認可的力量。

龍誌煉望著梅靈發間的紅梅,忽然想起昨夜的夢。夢中梅清寒站在星河裡,身後是梅靈、陸承淵、左道叔......所有人的影子都泛著暖光,像幅會動的畫。此刻再看,那畫裡的光竟落在了現實裡——左道叔的燈籠、周鐵牛的棗餅、梅靈的離火珠,哪一樣不是星髓的化身?

阿靈。他將玉牌收入懷中,等過了年,咱們去祖祠地窖。但不是為了找星髓,是為了看看阿孃和姨母留下的東西,看看她們當年怎樣用二字,撐起了歸心堡的天。

梅靈笑了,眼尾的紅痣像雪地裡開的梅。她轉身跑向堡內,發間紅梅在風裡輕顫,倒比雪更豔了幾分。

雪又下起來了,卻比先前溫柔。龍誌煉望著歸心堡的炊煙,聽著陸承淵的咳嗽聲、左道叔的哈欠聲、小娃們的笑鬨聲,忽然明白:所謂星髓,從來不在劍裡,而在這些平凡的日子裡;所謂護暖,從來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左道叔多抹一把漿糊,周鐵牛多分兩塊棗餅,梅靈多藏一個烤紅薯。

他握緊護心劍,劍身上的金紋泛著暖光,像極了梅靈掌心的離火珠。這一回,他不再覺得星髓是負擔,反而覺得它像顆跳得極輕的心臟,隨著歸心堡的煙火,一下,一下,暖著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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