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誌煉 第201章 寒潭映月 異變陡生
話說龍誌煉、梅映雪一家四口,會同阿虎,在血魂山腳與梅昭遠重逢,又擊退了不可一世的陰羅教主,雖陰羅教主臨去時獰言威脅,但眾人深知其已是強弩之末,又被梅昭遠種下“梅家蠱”,時時發作,性命堪憂,一時間倒也暫時放下心來。當夜,老槐樹下,熱粥暖語,星髓匣幽藍的光芒映照著劫後餘生的笑臉,龍誌煉望著天邊那輪初升的明月,隻覺心中塊壘漸消,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縈繞不去。
梅昭遠感念龍誌煉援手之恩,又聞他與莫淵師父的淵源,更是親厚,執意邀龍誌煉與梅靈、阿月同返江南老家桃花塢盤桓幾日。梅映雪亦是對龍誌煉感激莫名,加之阿月似乎對這位“阿煉哥”格外親近,便也欣然應允。阿虎自是隨梅家一行,他傷勢未愈,又思鄉心切,梅昭遠許諾待其身體康複,便親自送他回江南祖籍。
一行人休整數日,梅昭遠傷勢雖有“梅家蠱”壓製,但多年囚禁非人折磨,元氣大傷,需得靜養;龍誌煉亦需調息守暖訣,恢複損耗的真元。遂擇了路徑,一路向東南,暫離了這血腥之地。
這一路,曉行夜宿,風餐露宿。江南水鄉,畢竟與塞北大漠、中原荒野不同。但見:
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鬨。
長堤春水綠悠悠,畎入漳河一道流。
龍誌煉雖是武人,心性沉靜,但眼見這江南秀色,亦不由得心曠神怡。他胯下的青騅馬亦是神駿,四蹄翻飛,耐力驚人,梅昭遠曾言此馬非凡品,或與寒淵觀有些淵源,龍誌煉細細思量,卻也記不起師父曾提及此事。
梅靈坐在龍誌煉身側,時而指著遠處水鄉風物,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阿月則被梅映雪抱在懷裡,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梅昭遠雖傷勢未愈,精神卻一日好過一日,常與龍誌煉談論武學,交流心得。梅昭遠出身名門,武功底子紮實,雖被囚多年,根基未損,隻是內力運轉稍滯,經脈隱有暗傷。龍誌煉的守暖訣,中正平和,溫養經脈,梅昭遠修習之後,隻覺十分受用,對龍誌煉更是推崇備至。
“阿煉賢侄,”這日宿營在一處臨水驛站,梅昭遠望著水中月影,對龍誌煉說道,“你師父莫淵觀主,當年在中原武林,亦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隻可惜,寒淵觀地處偏僻,行事又低調,外人知之甚少。我與莫兄雖相交莫逆,但對貴觀內情,亦是所知有限。”
龍誌煉正自調息,聞言睜開眼,恭敬道:“家師生前亦常言,寒淵觀傳承久遠,規矩森嚴,觀中之人,多潛修武學,鮮少涉足江湖。弟子入門較晚,許多事情,亦是懵懂。”
梅昭遠歎了口氣:“是啊,‘潛龍勿用,見機而作’,莫兄秉持此道,實乃明哲保身之道。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他頓了頓,似有隱憂,“此次陰羅教作祟,目標明確,直指梅家與寒淵觀,恐怕非一時興起。陰羅老魔當年為禍江湖,被諸派聯手鎮壓,其教雖散,餘孽未絕,今日之事,恐隻是個開始。”
龍誌煉心中一凜,他亦察覺到此事背後的蹊蹺。陰羅教為何對梅家如此執著?又為何恰在此時,梅昭遠被囚,梅映雪母女遭難?其中定有隱情。師父莫淵讓自己行走江湖,難道早有預見?
“梅大俠放心,”龍誌煉道,“弟子定會查清真相,絕不讓陰羅教餘孽再為禍人間,也不會讓梅家再遭此劫難。”
梅昭遠點點頭,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有你這句話,昭遠便是死了,也瞑目了。”他隨即又搖了搖頭,“不,我還不能死,我要看著阿靈長大,看著阿月喊我爹爹。”
一夜無話。
翌日,繼續趕路。行至一處名為“斷魂澗”的險峻地段,隻見兩岸絕壁千仞,中間一條湍急的河流奔騰而過,水聲震耳欲聾。尋常商旅至此,往往繞道而行。驛站老闆曾提醒他們,此澗深不可測,水流湍急,更有好事者傳言,水中有食人水怪出沒,是以數十年來,鮮有人敢直接渡涉。
梅昭遠勒住馬頭,望著深澗,眉頭微蹙:“這可如何是好?繞路的話,至少要多走三日。”
阿虎笑道:“梅大俠莫急,待我看來。”他雖傷勢未愈,但這幾年在陰羅教底層摸爬滾打,對各處地形頗為熟悉。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兩岸地勢和水流,指著澗水上遊不遠處一處較為平緩的河麵:“那裡水流稍緩,水下亂石眾多,或許可以尋得淺灘,涉水而過。隻是……水深難料,還需小心。”
梅昭遠點頭道:“可行。阿虎,你前頭探路,我和龍賢侄護持,映雪抱著阿月,我們隨後。”
眾人依言而行。來到阿虎所指之處,果然見水流稍緩,但依舊湍急,河麵約有三丈寬,水下鵝卵石遍佈,看得人心驚膽戰。
阿虎率先脫去外衣,隻著短褲,走到河邊,深吸一口氣,緩緩步入水中。冰冷的河水讓他打了個寒顫,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水深,一步步向對岸挪動。龍誌煉和梅昭遠緊隨其後,各守一方,警惕地望著四周。梅映雪則抱著裹得嚴嚴實實的阿月,站在岸邊,麵色擔憂。
行至河中央,水流忽然變得更為湍急,漩渦一個接一個出現。阿虎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龍誌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隻聽水下“嘩啦”一聲巨響,彷彿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在水下翻滾。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河底傳來,阿虎猝不及防,竟被這股吸力猛地向河心拽去!他水性雖好,但在如此湍急的水流和詭異的吸力麵前,頓時慌了手腳,身體不由自主地被拖向深水區。
“阿虎!”龍誌煉大喝一聲,守暖劍“鏘”然出鞘,劍身溫玉勁流轉,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他想也不想,縱身躍入冰冷的河水中,一把抓住阿虎的手臂,同時運起守暖訣,真氣勃發,試圖穩住身形,對抗那股詭異的吸力。
梅昭遠見狀,亦不遲疑,雖內力受損,輕功卻未落下,提氣追上,一把抓住龍誌煉的另一隻手,沉聲道:“阿煉,用力!”
梅映雪抱著阿月,嚇得花容失色,但她知道此刻不能慌亂,高聲喊道:“龍公子,梅大俠,小心!這水中有古怪!”
水下吸力越來越大,三人竟有種被拖入深淵的感覺。龍誌煉隻覺腳下一空,似乎踩到了某種滑膩冰冷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一條粗壯無比的水蟒!那水蟒通體烏黑,鱗甲閃爍著幽光,頭顱比水桶還粗,一雙豎瞳冰冷無情,正張開血盆大口,咬向阿虎的腿部!
“妖孽,受死!”龍誌煉怒喝,守暖劍順勢刺出。溫玉劍氣雖不淩厲,卻極為堅韌,且蘊含純陽正氣。劍尖刺中水蟒鱗甲,竟發出“叮叮”的金鐵交鳴之聲,隻留下一個淺淺的白痕。
那水蟒吃痛,狂性大發,尾巴猛地一甩,拍向龍誌煉。龍誌煉急忙鬆開阿虎,揮劍格擋。“鐺”的一聲巨響,守暖劍竟被震得脫手飛出!
與此同時,梅昭遠也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帶得向前一衝,幸虧他反應極快,腳尖在河底一塊凸起的石頭上一點,卸去了部分力道,才沒有摔倒。但他見龍誌煉情況危急,不及多想,體內殘存的“鐵臂神猿”之力爆發,右臂青筋暴起,竟硬生生抓住那水蟒甩來的尾巴,怒吼一聲,雙臂發力,想要將水蟒甩開。
“噗嗤!”一聲悶響,水蟒尾巴上的鱗甲雖然堅硬,但在梅昭遠全力一擊之下,竟被他生生撕裂了一片,鮮血淋漓。水蟒吃痛狂嘯,巨大的身軀瘋狂扭動,掀起滔天巨浪,將三人捲入水中。
梅映雪在岸邊看得心驚肉跳,她雖不會武功,但危急關頭,爆發出母親的本能。她將阿月護在懷裡,從腰間抽出一直隨身攜帶的一柄軟劍——這柄劍是她父親梅昭遠早年所贈,雖非神兵利器,卻是梅家之物,劍身刻著梅花紋樣。她咬緊牙關,看準時機,猛地將軟劍朝著水中激射而去!
軟劍如同靈蛇出洞,帶著梅映雪的決絕,射向那水蟒受傷的部位。
“錚!”軟劍準確地刺中了水蟒的傷口,梅家劍法中蘊含的獨門勁力透劍而入。水蟒再次發出淒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劇烈翻滾,攪動得河水更加渾濁不堪。
趁著這個機會,龍誌煉在水中穩住身形,深吸一口氣,重新握住不知何時被水流衝回身邊的守暖劍。他內力運轉,守暖訣全力發動,溫玉劍氣大盛,劍身光芒流轉,隱隱有熱氣蒸騰。
“孽畜,休得猖狂!”龍誌煉大喝,腳踏守暖訣中的“踏雪尋梅”步法,在湍急的水流中靈活閃避,手中守暖劍則如影隨形,不斷刺向水蟒的要害。
梅昭遠此時也已擺脫水蟒尾巴,他雖內力不濟,但拳腳功夫尚在,雙拳如錘,不斷砸向水蟒的眼睛、七寸等薄弱部位。
一人一蟒,在水中展開了激烈的搏鬥。河水被攪得天翻地覆,浪花四濺。梅映雪抱著阿月在岸邊焦急萬分,幾次想要上前幫忙,都被湍急的水流逼退。
那水蟒實力強悍,皮糙肉厚,守暖劍雖能刺傷它,卻難以造成致命傷害。它似乎被激怒,張開大口,猛地朝著龍誌煉噬咬而來!
龍誌煉早有防備,側身避開,同時手腕一抖,守暖劍化作一道流光,使出師父莫淵所授的“追星趕月”式,劍尖直刺水蟒咽喉要害。
水蟒似乎察覺到危險,巨大的頭顱猛地向後一縮,同時尾巴橫掃而至,拍向龍誌煉的腰肋。龍誌煉避無可避,隻得收劍回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異變再生!
隻見那原本隻是幽光閃爍的星髓匣,不知何時從梅映雪懷中飄出,懸浮在半空中。匣身藍光大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彷彿一輪藍色的月亮落入凡間。一道柔和卻又充滿力量的藍色光柱從匣中射出,直衝入水底,正中那水蟒的七寸!
“嗷——!”水蟒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哀嚎,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然後竟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迅速萎縮下去,眼中的凶光漸漸熄滅。
藍色光柱持續了幾息,這才緩緩消散。星髓匣“叮”的一聲輕響,落在水麵上,隨波逐流。
河中央,水浪漸漸平息。龍誌煉和梅昭遠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駭與疑惑。這星髓匣,竟有如此神威?它似乎能克製這等水中的邪異之物!
梅映雪也驚魂未定,她緊緊抱住阿月,望向水中的星髓匣,喃喃道:“阿孃的護身符……它怎麼會……”
此時,水麵漸漸平靜下來,隻見那水蟒的屍體漂浮在水上,已無半分生氣。而在水蟒屍體旁邊,赫然躺著一顆拳頭大小、通體漆黑的珠子,珠子表麵布滿了細密的紋路,散發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寒氣息。
龍誌煉遊到近前,仔細觀察那顆黑珠。珠子入手冰涼,觸手生疼,彷彿有生命一般,微微跳動著。他能感覺到,這顆珠子裡蘊含著一股極為陰邪的力量,與剛才那水蟒的氣息同出一源,但更加純粹和強大。
“這是什麼東西?”梅昭遠也遊了過來,皺眉道。
龍誌煉搖搖頭:“不清楚,但這股邪氣很重,需得小心處理。”
他伸手去拿那黑珠,指尖剛一觸碰到珠子,異變再次發生!
那黑珠彷彿活了過來一般,猛地一顫,一股強大的吸力自珠中發出,瞬間將龍誌煉的手掌牢牢吸住!緊接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順著他的手臂急速蔓延,眨眼間便侵入心脈!
“不好!”龍誌煉大驚失色,急忙運轉守暖訣,試圖將這股寒意逼出。溫玉真氣流轉全身,與那股陰寒之力抗衡。然而,這股陰寒之力極為詭異霸道,守暖訣雖能暫時壓製,卻無法將其根除,反而像是遇到了剋星一般,讓龍誌煉感到一陣陣的刺骨冰寒,甚至連守暖劍的溫玉勁似乎都受到了壓製,光芒黯淡了不少。
更可怕的是,隨著寒意的入侵,龍誌煉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一些混亂而恐怖的景象——血色的天空,扭曲的人臉,以及一個充滿怨毒和瘋狂的意識,正試圖侵入他的識海!
“阿煉哥!”梅靈不知何時也跳入了水中,看到龍誌煉的異狀,嚇得尖叫起來。
梅昭遠急忙上前,一掌拍在龍誌煉後心,輸入一股溫和的內力,助他抵抗寒意。然而,他的內力在接觸到龍誌煉背部時,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股陰寒之力迅速吞噬,連一絲波瀾都未能激起。
“這……這是怎麼回事?”梅昭遠臉色大變。
龍誌煉緊咬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額角甚至滲出了絲絲血跡。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那股外來的邪念一點點吞噬,身體也漸漸變得僵硬冰冷。守暖訣是至陽至剛的功法,按理說百邪不侵,但此刻麵對這顆黑珠中的力量,卻如同遇到了宿敵,完全施展不開。
“快!把這珠子弄掉!”梅昭遠焦急地喊道。
龍誌煉心知肚明,但他根本無法主動掙脫那股強大的吸力,反而被吸得更緊。那顆黑珠彷彿有靈性一般,緊緊吸附在他的手掌上,貪婪地吸收著他體內的真氣和溫玉勁。
就在這危急時刻,一直懸浮在水麵上的星髓匣突然光芒大作,一道耀眼的藍光再次射出,精準地擊中了龍誌煉掌中的黑珠!
“滋啦——!”
如同滾油遇到冷水,黑珠被藍光照射,立刻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嘯,那股吸力驟然減弱,纏繞在龍誌煉手掌上的力量也隨之鬆懈。
龍誌煉趁機猛一用力,抽回手掌。隻見掌心已被吸得一片烏黑,隱隱作痛。而被星髓匣藍光照射過的黑珠,表麵的光澤似乎黯淡了一些,但那股陰寒之氣卻絲毫未減,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猛地一顫,竟“嘭”的一聲自行炸裂開來!
黑珠炸裂,化作一團濃鬱的黑霧,迅速向四周擴散。黑霧中,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鬼臉在尖嘯,一股比之前水蟒強大了數倍的陰寒死氣彌漫開來。
“不好!是陰魂煞氣!”梅昭遠臉色劇變,拉起梅靈和龍誌煉,急速向後退去,“這東西沾染不得,速速離開這裡!”
龍誌煉也知情況緊急,他強忍著體內的寒意和識海的混亂,抓住星髓匣,與梅昭遠、梅靈一起,拚命向岸邊遊去。
然而,那團黑霧擴散的速度極快,幾乎是瞬間便籠罩了方圓數丈的水麵。龍誌煉隻覺得渾身一冷,吸入了一絲黑霧,立刻感到頭暈目眩,體內的守暖真氣如同遇到了冰雪,運轉都變得極為困難。更可怕的是,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彷彿又要被拉入那個充滿恐怖的世界。
“阿月!”梅映雪抱著阿月在岸邊看得心膽俱裂,她手中的軟劍早已不知去向,此刻也顧不得許多,尖叫著就要跳入水中。
就在此時,異變又生!
一直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的青騅馬,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嘶,聲音清越嘹亮,彷彿能穿透雲霄。隻見它四蹄翻飛,竟是直接衝入了冰冷的河水中,朝著黑霧彌漫的方向奔去!
“青騅!”梅昭遠又驚又疑,這馬兒平日裡雖通人性,但也絕不敢輕易涉險。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隻見青騅馬衝入黑霧之中,馬蹄踏過之處,那濃鬱的黑霧竟然如同遇到剋星一般,迅速消散開來!更奇的是,青騅馬周身散發出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將靠近的黑霧儘數擋開。它徑直衝到龍誌煉身邊,用頭輕輕蹭了蹭他的身體,然後仰天又是一聲長嘶。
龍誌煉隻覺一股溫暖祥和的氣息從青騅馬身上散發出來,滲入自己體內,將那股陰寒死氣緩緩驅散。他混亂的識海也漸漸清明,體內的守暖真氣重新開始流轉。
“青騅……”龍誌煉又驚又喜,不明所以。
梅昭遠和梅靈也看呆了。這匹馬,何時有瞭如此神異的能力?
就在這時,星髓匣再次發出柔和的藍光,藍光與青騅馬身上的金光相互呼應,形成一個光網,將剩餘的黑霧緩緩淨化、吸收。那團原本凶戾無比的陰魂煞氣,在這兩種力量的共同作用下,竟漸漸消散於無形。
水麵徹底恢複了平靜,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隻有河中央漂浮的水蟒屍體和幾片破碎的鱗甲,證明著方纔那場驚心動魄的激戰。
龍誌煉心有餘悸,他看著掌心那片烏黑的印記,又看了看靜靜懸浮在水麵上、光芒儘斂的星髓匣,再看向不遠處正用腦袋親昵地蹭著自己腿的青騅馬,心中充滿了疑惑。
這顆黑珠,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何星髓匣能克製它?還有這青騅馬,為何會突然爆發出如此神異的力量?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個更深層次的秘密。
梅昭遠走了過來,拍了拍龍誌煉的肩膀,沉聲道:“阿煉賢侄,此地不宜久留。這孽畜的出現,定非偶然,恐怕與陰羅教脫不了乾係。我們必須儘快離開。”
龍誌煉點點頭,收起守暖劍和星髓匣,走到青騅馬身旁,輕輕撫摸著它的鬃毛。青騅馬親昵地打著響鼻,似乎在安慰他。
他心中思緒萬千。今日之事,看似有驚無險,實則凶險萬分。若非星髓匣和青騅馬及時出手,自己恐怕已遭不測。尤其是那顆黑珠中蘊含的陰邪力量,竟能壓製守暖訣,實在詭異。還有那水蟒,絕非凡物,更像是被人操控的邪物。
“走,我們儘快離開這裡。”龍誌煉當機立斷。
一行人不敢耽擱,由梅昭遠在前探路,阿虎雖然虛弱,但也強撐著跟上,龍誌煉牽著青騅馬,梅映雪抱著阿月走在中間。他們迅速離開了斷魂澗,尋了一條更為穩妥的山路,繼續趕往江南。
然而,龍誌煉心中清楚,平靜隻是暫時的。今日遭遇的詭異事件,如同投入湖麵的一顆石子,已經在他平靜的心湖中投下了層層漣漪。寒淵觀的傳承、梅家的血脈、星髓匣的秘密、青騅馬的異變,以及那不知名的陰魂煞氣和背後的黑手……這一切,都像一張無形的巨網,正緩緩向他收攏。
前路漫漫,江湖風波,看來是躲不過了。他握緊了手中的守暖劍,感受著體內重新流轉的溫玉真氣,眼神變得愈發堅定。無論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他都必須一往無前,去揭開所有的謎團,守護他在意的一切。
夕陽西下,將一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江南水鄉的溫婉,似乎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衝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山雨欲來的凝重。而龍誌煉的目光,望向遠方連綿的群山,那裡,或許就隱藏著關乎他命運,乃至整個江湖未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