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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245章 寒潭曉霧踏征程 五毒陰風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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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潭的晨霧裹著鬆針的清苦,漫過茅舍的青瓦。龍誌煉立在階前,指尖拂過門框上那道淺淺的劍痕——那是昨夜與陰煞交手時,守暖劍氣擦過的痕跡。晨光透過霧靄漏下,在劍痕上鍍了層淡金,倒像是母親當年在陳家舊宅刻下的那枚“安”字印。

“誌煉哥,該走了。”蘇阿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換了身月白布裙,發間隻插一支青玉簪,是梅清歡翻出的藍婆婆舊物。少女的眼尾還帶著未消的紅腫,卻已強撐著收拾好包袱,袖中鼓鼓囊囊塞著梅清歡硬塞的乾糧和草藥。

龍誌煉回頭,見蘇阿月眼巴巴望著自己,忽然想起昨夜心燈中母親的模樣——她總愛這樣站在院門口,望著他去學堂的背影,鬢邊彆朵野菊。他喉頭一澀,伸手替蘇阿月理了理被霧氣打濕的發梢:“走慢些,山路滑。”

梅清歡從屋內提著竹籃出來,籃中是曬乾的野菊和一葫蘆清水。她眼眶微青,顯然昨夜也未睡安穩,卻仍將每樣東西碼得整整齊齊:“蠍王大哥說,往東三十裡有座破廟,可暫避風雨。我們抄近路,天黑前能到。”

蠍王牽著黑鬃馬立在院外,齊眉棍斜挎在肩頭。他今日戴了頂舊氈帽,帽簷壓得低低的,隻露出半張飽經風霜的臉。見三人出來,他拍了拍馬背:“小丫頭坐中間,蘇姑娘靠左邊,龍小友坐右邊。”語氣粗啞,卻帶著幾分妥帖。

龍誌煉注意到,蠍王腰間多了柄短刀——刀鞘是陳舊的鯊魚皮,刀鐔雕著五毒教特有的蛇紋。昨夜陰煞死後,他翻遍屍體,隻尋到半塊刻著“五”字的青銅令牌,餘下的線索,或許就在這短刀的主人身上。

四人剛跨上馬背,山風驟起,吹得晨霧四散。龍誌煉握著韁繩的手微微一頓,心燈在懷中發燙。這是他昨夜臨行前特意揣上的——藍婆婆說“心燈認主,危難自明”,此刻燈身隱隱透出金芒,似在警示什麼。

“走!”蠍王低喝一聲,打馬先行。黑鬃馬踏碎滿地鬆針,蹄聲碎玉般滾過山路。

行至午時,霧氣漸散,山道兩側的野果漸次顯露。蘇阿月摘了顆朱紅的山莓,遞到龍誌煉嘴邊:“誌煉哥,甜的。”她眼角微彎,倒像是回到了陳家舊宅時,那個蹲在藥圃邊等他采藥的紮羊角辮的小丫頭。

龍誌煉接過山莓,隻覺酸甜在舌尖炸開,竟比記憶中更濃烈幾分。他望著蘇阿月被山風吹紅的臉頰,想起昨夜心燈中母親的叮囑:“阿月這孩子,心熱如火,你要替我護著。”他重重點頭,將山莓囫圇嚥下,喉間泛起暖意。

“停!”蠍王突然勒住馬韁。

眾人隨他望去,前方山路被一棵合抱粗的老槐樹攔腰壓斷,斷木上還掛著幾縷殘破的紅綢——看樣子,是今早被山洪衝倒的。

“繞路。”蠍王翻身下馬,用短刀撥了撥斷木上的藤蔓,“這樹折得蹊蹺,不似暴雨所為。”

龍誌煉翻身下馬,蹲在斷木前仔細檢視。樹心處有焦黑的痕跡,像是被烈火燒過,又像是被某種毒蟲蛀空。他伸手觸控,指尖傳來刺痛——樹汁黏稠,泛著幽綠,竟是“腐骨藤”的汁液!

“五毒教的標記。”蠍王湊過來,捏起一片焦黑的樹皮,“這藤子專啃腐木,若混在梁柱裡,能蝕穿整座大宅。司徒空若想設伏……”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簌簌”聲響。龍誌煉猛地抬頭,隻見老槐樹的枝椏間垂下數十條碧綠的絲絛,每條絲絛末端都墜著拇指大的毒囊,正“啪嗒啪嗒”滴落毒液!

“小心!”他大喝一聲,拽住蘇阿月的韁繩向後猛拉。幾乎同時,毒囊紛紛炸裂,墨綠色的毒霧如潮水般湧來!

蠍王的短刀“哐啷”出鞘,刀鋒劃過,帶起一陣腥風。毒霧觸到刀氣便發出“嗤嗤”聲響,如同滾油潑雪。但毒霧太濃,仍有幾縷鑽入眾人領口。蘇阿月“哎喲”一聲,捂住脖子踉蹌落地;梅清歡取出隨身攜帶的解毒丹,分給眾人服下,自己卻吸入了半口,臉色瞬間煞白。

“是‘蝕骨霧’!”蠍王揮刀劈開一片毒霧,聲音發沉,“五毒教的追魂手段,沾上三分便要爛筋腐骨!”

龍誌煉心知不妙。蝕骨霧遇熱則散,遇冷則凝,若不儘快逼出體內毒氣,眾人怕是要被困在此處。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運起《守暖訣》的心法,將守暖劍往地上一插——

“嗡——”

劍身震顫,銀芒如水紋般擴散。守暖劍的溫潤之氣與蝕骨霧的陰寒相觸,竟騰起陣陣白霧。龍誌煉趁機將心燈取出,金芒大盛,如同一輪小太陽懸在半空。

“啊!”

毒霧中傳來數聲慘叫。龍誌煉轉頭望去,隻見七八名身著青衫的漢子從樹後竄出,人人手持毒鏢,卻被心燈的金光灼得睜不開眼。為首的是個獨眼老者,左眼蒙著黑布,右眼泛著幽綠的凶光,正是五毒教的“千手閻羅”魏七!

“好個‘輪回蓮心燈’!”魏七抹了把臉上的毒霧,聲音沙啞,“司徒老魔說得沒錯,這燈果然能破我五毒教的邪術!”

蠍王冷笑一聲:“老東西,司徒空給了你多少好處?值得你這把老骨頭來送死?”

魏七咧開嘴,露出半口黃牙:“司徒老魔許我‘萬蠱窟’的‘千蛛萬毒手’秘籍,隻要取回這燈,我便能……”

“住口!”龍誌煉厲喝一聲。守暖劍在他手中輕顫,劍身上的銀芒與心燈的金光交融,在地麵投下一片明亮的光域。他望著魏七,目光如刃:“我孃的魂魄,你可見過?”

魏七渾身一震,隨即狂笑起來:“陳婉的魂魄?司徒老魔天天捧著那盞燈唸叨,說要請‘陰司先生’做法,將她的魂魄煉成傀儡!老夫雖未得見,但司徒老魔的瘋病,你難道不知?”

龍誌煉隻覺氣血上湧。母親在他記憶中,永遠是溫柔的、慈愛的,怎會被這等邪魔如此糟踐?他握緊守暖劍,正欲上前,卻聽梅清歡輕聲道:“誌煉,他的毒功厲害,莫要硬拚。”

話音未落,魏七已甩出三枚透骨釘,直取蘇阿月和梅清歡!蠍王的短刀橫掃,擊落兩枚,第三枚卻被梅清歡用竹籃擋住——“當啷”一聲,竹籃裂開,裡麵的野菊撒了一地。

“阿月,躲到我身後!”梅清歡推開蘇阿月,從腰間摸出個瓷瓶,倒出些白色粉末撒向魏七。粉末遇風即散,化作一片白霧,魏七頓覺喉頭一甜,踉蹌後退兩步。

“是‘雄黃散’!”魏七捂住嘴,“你師父的‘百毒解’?!”

梅清歡臉色更白,顯然雄黃散耗儘了她不少內力:“我師父中了‘萬蠱窟’的‘蝕心蠱’,若再尋不到解藥……”她話未說完,眼中已泛起淚光。

龍誌煉心中一動。司徒空搶奪九葉冰蠶,莫非是為了給梅清歡的師父解毒?可陰煞說九葉冰蠶能助他修煉邪功,這又作何解釋?

“小子,你娘若泉下有知,定後悔生下你!”魏七突然嘶吼一聲,從懷中掏出個青銅匣子,“這是司徒老魔給的最後期限——若今日子時前不交出輪回蓮心燈,他便用‘萬蠱噬心’煉了你師父!”

龍誌煉瞳孔驟縮。他這才注意到,魏七腳邊躺著具屍體,正是昨夜被他殺死的陰煞!

“你……”他怒火中燒,守暖劍化作一道銀虹直刺魏七咽喉。魏七卻不閃不避,從懷中摸出個竹哨,放在嘴邊用力一吹——

“嗚——”

尖銳的哨音刺破山穀,四麵八方的樹林中竄出無數毒蛇!青竹標、赤練蛇、銀環蠱……各種毒物鋪天蓋地而來,其中竟有幾條通體赤紅、頭頂生角的“火鱗蛇”,正是五毒教的“鎮教之物”!

“走!”蠍王大喝一聲,揮棍打飛兩條火鱗蛇,拉起梅清歡翻身上馬。蘇阿月嚇得縮在龍誌煉懷裡,顫抖著拽住他的衣袖。

龍誌煉咬著牙,將心燈舉過頭頂。金芒暴漲,形成一道屏障,毒蛇觸到金光便紛紛蜷縮著退開。他趁機抱起蘇阿月,翻身上馬,守暖劍在身側劃出銀弧,逼退逼近的毒蛇。

“魏老賊!我龍誌煉若不死,定要你血債血償!”他回頭吼道。

魏七站在毒蛇堆中,仰天大笑:“司徒老魔早就在前方設了‘五毒鎖魂陣’,你們插翅難飛!等今日子時,你師父的魂魄便會與陳婉的魂魄一同煉成傀儡,到時候……”

他的話被龍誌煉的怒喝打斷。黑鬃馬四蹄翻飛,踏碎滿地枯枝,朝著東方狂奔而去。龍誌煉回頭望去,隻見魏七的身影漸漸被毒蛇淹沒,隻餘下那聲刺耳的狂笑,混著毒蛇的嘶鳴,在山穀中回蕩。

“誌煉哥,我怕……”蘇阿月的聲音帶著哭腔。

龍誌煉將她摟得更緊,輕聲道:“彆怕,有我在。”他摸了摸懷中的心燈,金芒依舊溫暖。昨夜母親的影像浮現在眼前:“誌煉,心有明燈,何懼黑暗?”

他深吸一口氣,夾緊馬腹,朝著破廟的方向疾馳而去。

行至未時,前方出現一座破敗的土地廟。廟門半掩,門楣上的“有求必應”匾額歪斜著,落滿灰塵。蠍王勒住馬韁,跳下來推開門——

“吱呀——”

廟內蛛網遍結,供桌傾倒,神像缺了半邊臉,露出裡麵填充的草絮。正中央的蒲團上,卻整整齊齊擺著三碗冷飯,每碗飯上插著支未燃儘的香。

“有人來過。”梅清歡皺眉,“香灰還熱著,最多半個時辰。”

龍誌煉心頭一緊。他翻身下馬,走進廟內。供桌下有半枚銅錢,是五毒教的“五毒錢”;牆角有塊帶泥的靴印,紋路是常見的江湖客鞋樣。

“誌煉,你看!”蠍王指著神像背後。

龍誌煉過去,隻見神像背後的牆上刻著個箭頭,箭頭下方寫著個“南”字,字跡歪歪扭扭,像是被人強行刻下的。

“司徒空的陷阱?”梅清歡猜測。

“未必。”龍誌煉摸著箭頭,忽然想起陰煞的話——司徒空與五毒教勾結,而這破廟,或許是兩撥人的交彙點。他蹲下身,撿起地上的銅錢,銅錢內側竟刻著極小的“司”字!

“是司徒空的人!”蠍王眼睛一亮,“他們故意留下線索,想引我們去南邊!”

“那北邊呢?”蘇阿月指著相反方向。

龍誌煉望著廟外的山路,北邊是更茂密的樹林,南邊則是下山的官道。他沉吟片刻,道:“兵法有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司徒空若想引我們去南邊,北邊或許纔是生路。”

“有理。”蠍王點頭,“老夫去前麵探路,你們守在廟裡。”

“我跟你去。”龍誌煉按住蠍王的肩膀,“我有力氣,能幫你。”

蠍王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堅定,便不再推辭。兩人各牽一馬,悄悄出了廟門,朝著北邊樹林走去。

樹林裡的光線比外頭暗了許多,落葉積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龍誌煉握著守暖劍,心燈在懷中微微發燙。他想起昨夜心燈中的啟示——“善惡同淵,心燈可渡”,或許司徒空的瘋狂,正是源於對母親的執念?可執念若成了魔,便再難回頭。

“小心!”蠍王突然低喝。

龍誌煉抬頭,隻見前方樹杈上垂下一根細絲,絲上纏著枚閃著幽光的毒鏢!他反手揮劍,斬斷細絲,毒鏢“當啷”落地。

“是‘絆馬索’。”蠍王蹲下身,撥開地上的落葉,“司徒空的人埋伏在前頭,我們得繞路。”

兩人正要後退,卻聽身後傳來“唰”的一聲——是箭矢破空的聲音!

龍誌煉反應極快,拉著蠍王撲向旁邊的灌木叢。“噗”的一聲,一支羽箭擦著他的耳際飛過,釘在身後的樹乾上,箭羽上染著硃砂。

“是梅姑孃的‘赤羽箭’!”蠍王臉色一變。

龍誌煉心中劇震。梅清歡還在廟裡!他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回衝,卻被蠍王一把拽住:“你瘋了?回去送死?”

“梅姑娘還在裡麵!”龍誌煉掙紮著,“她若中了埋伏……”

“那更不能回去!”蠍王低喝,“司徒空要的是心燈,隻要你活著,他便不會殺梅姑娘。你若回去,纔是正中他下懷!”

龍誌煉僵在原地。他望著廟的方向,耳邊彷彿響起梅清歡的聲音:“誌煉,你要護好自己。”

“走!”蠍王拽著他往更深處鑽去,“先甩開追兵,再想辦法救人!”

兩人跌跌撞撞地在林子裡穿行,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喝聲。龍誌煉的心跳得厲害,懷中的心燈卻愈發溫暖。他想起母親的話:“誌煉,真正的勇敢,不是不怕死,是明知危險,仍要護住所愛之人。”

“蠍王大哥,”他輕聲道,“等出了這林子,我去引開追兵,你帶梅姑娘和阿月先走。”

蠍王猛地停住腳步,回頭看他。龍誌煉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青澀,眼神堅定如刀。蠍王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好。但你要活著回來——老夫還沒見過輪回蓮心燈的全貌呢。”

龍誌煉笑了:“一言為定。”

他勒住馬韁,轉過身,迎著追兵的方向,緩緩舉起了守暖劍。

陽光穿透樹葉,在劍身上灑下斑駁的金斑。龍誌煉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身影,深吸一口氣,心燈的金芒與守暖劍的銀芒交相輝映,在林間投下一片璀璨的光。

這一戰,他必須贏。

因為他要護住的,不僅是身邊的人,更是母親在心燈中留下的,那一縷最溫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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