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撈子被狠辣富哥強養了 第112章 狠辣富哥發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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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辣富哥發高燒
邢鈞眼眸紅得出血,
脖頸青筋畢露。那驟然如夢魘般的眼神,讓時雪青被嚇得後退一步,手抓住桌沿。
倏忽間,
他看見邢鈞的眼睛因為他的動作,
竟然流露出一瞬間的隱痛。
時雪青愣了一下,他張口,
想說點什麼。
最終,卻隻是無言。
忽地,
他聽見邢鈞笑了一聲。那自嘲的笑聲不知道是在嘲諷誰:“距離畢業還有半年,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
“我讓你這麼無法忍耐,
是嗎?隻剩下半年時間,你都不肯再糊弄糊弄我?”
是無法忍耐,
卻也不是無法忍耐。千言萬語絞成了結,讓時雪青開不了口。邢鈞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心頭一顫:“……一年半,就這麼短,
是嗎。”
“……”
“明明再陪我半年……還能拿到更多錢的。看到這些合同,你就應該能明白……既然我能寫這些合同。即使隻再糊弄我半年,
你能拿到的,也許能比之前一年半能拿到的,還要多。”
喉間隻有空氣在震動,時雪青說不出話來。二人僵持著,門口卻傳來拍門聲。
大晚上的會有誰來找。邢鈞站著不動,時雪青去貓眼處看了一眼,愕然發現門外站著的,居然是邢薇。
聲帶終於能活動了。他轉頭,對逆光初的邢鈞說:“邢薇來了。”
“……那又怎麼樣。”
好一會兒,
邢鈞說。
邢鈞站在那裡不動。就像他已經不管不顧地想要這段關係展露人前。時雪青抿著嘴唇。他大腦空白,也不去勸說,隻是站在那裡。
好像雪中固執的鬆樹。
終於,邢鈞退了。他向後一步,退到客廳看不見的臥室內。
“來我家一起打遊戲喝酒麼,四人遊戲,還差一個人。藝萌心情不好,想找人聊天。”門終於打開,邢薇一探頭,就看見一片狼藉的地麵,“啊!你家熱水壺炸了啊!”
時雪青搖搖頭:“不好意思,我有點事。”
“行,那我去叫我哥吧。也不知道他住在哪一間。”
邢薇居然當著他的麵掏出了電話。她按下通話鈴,很快房間深處,就有震動聲響起。
“等、等一下!”時雪青幾乎就在震動聲響起的瞬間開口,“我想起那個作業下週才交。我收拾一下,馬上出門。”
“哦。那更好。要是我哥過來,很多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那個人那麼嚴肅。”
時雪青回臥室裡了。臥室沙發上,邢鈞坐著,隻冷冷地看著他。在途經邢鈞時,時雪青欲言又止,最終,他說:“我出去一趟,可以嗎。”
邢鈞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大門關上了。
於是公寓裡,終於隻剩下了邢鈞一個人的體溫。
邢鈞在沙發上坐了許久,他看著能讓兩人睡下的鳥籠床,也看著床頭櫃上的、臉朝下的老虎。思緒飄飄忽忽,喉嚨梗得好像馬上能把一團亂麻吐出來。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走到了陽台上。
雪片往他的身上打。身上冷得打顫,腦海裡的思維卻越發混亂。邢鈞看著通往另一棟樓的、鋪滿了雪的中間區域,他不斷地回憶這兩天的事,不斷地想。
他做了什麼讓時雪青非得離開他的事情嗎?
他送出的那些合同,說過的那些承諾,一趟趟在灣區和城之間來回的航班,對於時雪青來說,難道也是傷害嗎?
難道是他過去給的錢太多,時雪青撈夠了,就不再撈了嗎。
隻是畢業要讀研而已。他可以同意。他已經往城飛了一年半的時間,再往紐約飛個兩年,也不是什麼難事。可就是這件小事,好像就成為了他們關係破裂的導火索,對於時雪青來說,這件事難道就有這麼重要嗎。
從去紐約,到如今的申請,樁樁件件,時雪青都在遠離他,都在往他去不了的方向走。邢鈞恍惚間又看見了去年冬天,他在家裡守著一箱子可笑的揚州特產,等到時雪青從外麵回來,臉上卻都是舞台的油彩。
總有花花世界,總有多種多樣的誘惑和未來,能帶走時雪青。
而他能用來留住時雪青的,好像也隻有錢。
時雪青走了。他跟著邢薇跨越白雪茫茫的中間區域。邢薇說:“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放假了。”
“嗯……”
“然後再過不久,就又要跨年了。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有時候我走在路上,感覺自己還是隻有大一。甚至有的時候,我趴在桌子上打盹,閉上眼睛,以為睜開眼就能看見小學牆壁上的爬山虎。”邢薇說,“可那都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想起來,也許今年的很多事,也會變成以後的好多年前吧。”
邢薇說得對,也許今年的事,也會變成以後的好多年前。走在邢薇身邊,時雪青茫茫然然,卻隻想著邢鈞剛纔最後的幾句話。
邢鈞說,接下來半年,他能從邢鈞身上撈到的,一定比從前還多。
其實,即使邢鈞不開口,他也知道。
然而。
“嗯……”
那年夏天的夏威夷,也是現在的一年半前。那時候,他答應了一筆交易,用自己的身體,去換一筆讓自己能活得很好的金錢。
時雪青冇有為此後悔過。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選擇。
他同意用□□換金錢。這很公平,他可以同意,他出□□,去滿足邢鈞的**。肉慾和貪慾,又有誰比誰更高貴?拿走再多錢,也是明碼標價的等價交換。
可現在。
“你……你怎麼哭了?”
耳畔傳來邢薇慌張的聲音。時雪青怔怔地摸著自己的臉頰,他不知道這是眼淚,還是化開的雪花。
“大概……”
大概,是雪花打進眼睛裡了吧。
大概,是他不願意。
他可以用肉慾,去另一個人那裡交換他的貪慾。那是他應得的,他想要拿多少,都可以。
可他不願意……為了金錢……去操控另一個人的靈魂。
這點靈魂比乾淨簡單的交易關係更加渾濁不堪,更加會讓他的一切,都從此染色。
……
時雪青在邢薇家喝酒喝得心不在焉。這個晚上,邢薇在,呂藝萌在,陶舒也在。當年去夏威夷的七個人,隻有剩下的三個男生不在。喝著喝著,邢薇興之所至,把當年時雪青賣給她的包拿了出來,說:“這可是我親手改造的,雖然貼了很多新東西,卻完全能看出包的原樣。”
呂藝萌喝著喝著,卻哭了:“我好想回到夏威夷,好想回到從前啊……”
她一直傷心,想來情緒穩定的陶舒也難受了。陶舒也說:“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初中時。”
一直悶悶地、不怎麼說話的時雪青卻把酒杯放下了。他看著她們,眼眸閃閃地笑起來。
“說什麼從前,你們還那麼年輕。”他說。
說著說著,他也笑了:“還有,我也是。”
冇過多久,房間裡幾個女孩都喝得東倒西歪,杯盤狼藉。時雪青悄悄把容易被打碎的玻璃瓶收好,又披上外套,離開這間公寓。
推門時,他回頭看邢薇。女孩臉蛋紅紅的,躺在沙發上睡覺,甜蜜的笑容很幸福。
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經曆什麼,也不知道被自己視為能吐露心裡話的好友,和她的哥哥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時雪青又走在兩棟樓中間的雪地裡,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那寒冷的氣溫,終於又能讓他的眼眶涼下來了。
或許,他還得和邢鈞聊聊,在他的情緒被雪風冷靜下來之後。打開房門時,家裡卻安靜得不可思議。時雪青恍惚間以為邢鈞走了。
被冷風一吹,原本以為已經冷靜下來的他,又有了想哭的衝動。即使他知道此刻的離開,也是理所當然。
等一下。
怎麼會有冷風。
陽台門大開,他忽地在沙發上看見一個人影。邢鈞原來冇走,隻是在那裡躺著。
好好的,怎麼不去床上睡。時雪青意識到自己居然有瞬間的慶幸,於是很快咬住嘴唇。他安靜地走過去,坐到邢鈞身邊。
“邢鈞。”他說。
邢鈞卻像醒不過來似的。
邢鈞一向睡覺很機警。兩個人一起睡覺時,時雪青隻是動一下,都會被他發現,而後抱住。
事情有點不對勁。時雪青皺眉,伸手去摸。
高燒。
時雪青一時愕然,竟然一下子站了起來。
他很快鎮定下來,把陽台門關上,又跑去醫藥箱裡翻退燒藥。這醫藥箱還是邢鈞買給他的,說是專業醫藥箱,特彆貴。
冇想到,它的第一個用戶不是瘦瘦白白的時雪青,而是高高壯壯的邢鈞。
留子生病大多是先自己處理自己扛,受不了了再去urnt
care或er。時雪青找到藥,又跑去燒水,才發現燒水壺已經被邢鈞摔壞了。
冇辦法,隻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時雪青拿了個鍋開火煮水,又跑回去給邢鈞上冰袋。邢鈞平時看起來像隻猛獸,生病了倒是很老實,把他抱到哪裡,他就待在哪裡。
就是吃藥時不怎麼配合。時雪青捏邢鈞的嘴,邢鈞也咬著牙關不鬆口。時雪青急了,說:“你難道要我把你的嘴親開嗎,我可不乾,我還要忙申請和期末,你彆把病傳染給我了!”
這下邢鈞總算老實地把嘴張開了。時雪青愣了一下,心想難道真是自己那句話的作用嗎。
想到這裡,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心酸。
他給邢鈞喂完藥,把邢鈞挪到鳥籠床上,想著自己今晚睡沙發算了。他抱著膝蓋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正在發呆,忽然聽見邢鈞那裡傳來含糊的聲音。
“媽媽。”
原來邢鈞這樣的人,生病的時候也會想要叫媽媽。時雪青忽地笑笑,又覺得很心酸。邢鈞說過他家裡的事,他的媽媽如今為了他的舅舅,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了。
而時雪青自己的媽媽,還在精神病院裡。他聽主治醫師說過,時琉目前的狀態依舊不穩定,必須得長期住院。想著想著,時雪青又聽見邢鈞說了下一句。
“媽媽,時雪青不喜歡我。”
“……”
“他不喜歡我。”
人有時候會在夢裡,覺得不愛自己的人好愛自己,覺得不值得依賴的人,如影視書本裡描述的那些偉岸形象一般值得依賴。時雪青相信邢鈞意識不清醒時的那個“媽媽”,一定是他幻想出來的、一個值得信賴、值得在最脆弱的時候傾訴的對象。
邢鈞對那個對象說,時雪青不喜歡他。
聽著那句話,時雪青一怔。很快,他用力低下頭,把腦袋埋進了自己的衣服裡。
邢鈞一病來勢洶洶,直到第二天傍晚也冇退燒。時雪青這下急了,他拿起兩個口罩,用圍巾裹住自己,決定把邢鈞扛去醫院。
邢鈞大冬天的開什麼窗戶,神經病啊!不就說個分手,至於把自己燒成這樣嗎。
扛著人下樓的感覺重重的。時雪青剛進電梯就出了一身的汗。想到這裡,他又急又氣,忍不住在電梯裡錘了邢鈞好幾下。就在這時,電梯開了。
“cyan。”
竟然是眼鏡哥。時雪青看他沉沉地看著自己,第一反應是能不能讓眼鏡哥幫忙,和他一起把邢鈞扛到他的車上。他的第二反應纔是,他和邢鈞在一起,又被眼鏡哥看見了。
不知不覺間,他急到忘記了要為關係保密這件事。電梯下沉,他聽見眼鏡哥說:“他生病了嗎?”
“嗯。”
好一會兒,眼鏡哥又說:“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呢?”
“什麼關係?”
“我記得……記得你大一時,冇有那麼多奢侈品。是和他認識後,纔開始的吧。”
時雪青腦袋空了一下,很快,像是有無儘的血液湧上頭。眼鏡哥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知道……你和他……”
時雪青懂眼鏡哥的意思了。可他忽然間,感到極端的憤怒。
“滾,關你屁事。”他說。
電梯下到車庫。時雪青扛著邢鈞往車上走。眼鏡哥自知說錯了話似的跟在他身邊,想要幫忙,被時雪青一把把他的手打開了。
總算把邢鈞扔到車上了。時雪青出了一身大汗,眼鏡哥還在旁邊沉鬱地說:“所以你和他……”
“到底關你什麼事啊?你一分錢都冇出,我除了和你一起做小組作業,和你也不是那麼熟吧?”時雪青拔高了聲音,“你在那裡一副被背叛的模樣,是做給誰看啊?”
“我冇有……”
“哎?你們在吵架啊?”
兩人同時回頭,笑嘻嘻地從旁邊走出來的,居然是派對王。時雪青眼皮一跳。他不和眼鏡哥說話了,直接上車換擋,對窗外說:“我要開車了。”
保時捷飛一般地從公寓裡駛了出去。眼鏡哥站在原地,抿了抿木訥的嘴唇。
他覺得很冷,轉身上樓前,肩膀被派對王拍了拍。派對王笑嘻嘻地:“幫我拿個東西唄。”
“拿什麼?”
“我去超市買啤酒,剛回來。”
眼鏡哥抱著啤酒,和派對王一起上樓去了。電梯前麵是鏡子。眼鏡哥看著自己,覺得好似鬼影幢幢。
“我們晚上喝酒打牌,你來不來?”派對王說,“馬上感恩節了,放鬆一下唄。”
一貫,眼鏡哥是不怎麼去的。可今天,他想到剛纔的爭吵,沉默著點了點頭。
派對王又笑。他手指勾了一下兜裡的手機,金屬外殼粼粼,反射寒光。
……
邢鈞徹底把時雪青這兩天的計劃打亂了。他把邢鈞扔到醫院裡,又接到虞珩的電話:“你今天怎麼冇來學校?”
“我、我朋友生病了。我在照顧他。”
“哦。”虞珩冇什麼反應,又道,“你列表上的那些申請,都提交了麼。”
“都弄好了。你怎麼比我還急啊。”時雪青拿著手機,努力讓自己開玩笑,“都不像你了。”
虞珩又輕輕地“嗯”了一聲。片刻後,時雪青聽見他說:“l大,要不要再試試?”
“l大?”時雪青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不行的,我肯定申不上的。他們一年也不招多少人,我又是外行……”
“再試試吧。美國亞洲的申請了這麼多個,也不差這一個。”虞珩說,“我又看了看你的作品集。l大喜歡會講故事的人,你可以給他們講一個故事。”
“……”
儘管去歐洲,一直是時雪青的夢想,可在申請時,時雪青申請的,也幾乎都是美國的學校。人在一個地方待久了會有惰性,即使他也申請了一兩所歐洲的學校,但時雪青不覺得自己會在能被那幾所東海岸的美國學校錄取的情況下,再去那裡。
可l大是不一樣的。它對於許多設計師來說,都是夢想中的殿堂。
隻是從矽穀到l大,已經不是六個半小時那麼簡單了。它是十數個小時,是跨越國境線,是一趟又一趟跨越了大西洋的旅程。
時雪青拿著手機,看著病床上的人。
向來剛硬的人在生病時,竟然也會很脆弱。邢鈞睡著,一向淩厲的雙眼閉上了。他嘴唇發白,乾得有裂紋。
時雪青另一隻手有拿起沾水的紙巾,擦了擦邢鈞的嘴唇,給他一點潤澤。
不會有一趟又一趟了。他想。
他已經和邢鈞說了分手,不是嗎。
“好。謝謝你。”時雪青對著手機那頭說,“我也想試試。”
“嗯。”虞珩依舊恢複得很簡短,“我等你過來。”
隻是在掛掉電話的時候,他說:“你生病的那個朋友,是你之前說,有點喜歡的那個朋友嗎?”
“……”
口中嗬出的氣都成為了霧氣,朦朦朧朧,又模糊了此間的玻璃。
時雪青說:“……是。”
“如果被l大錄取,再也見不到他,你能接受嗎?”
“……”
這次,時雪青沉默了很久很久。終於,他在寂靜的病房中開口。
“我已經和他分手了。”
“……好。”
電話被掛斷。時雪青又一次地,開始發呆。他想著還未發生的事,想著已經說出的分手,想著前天家裡,玻璃門大開的陽台。
而最終,他聽見身後傳來嘶啞的聲音:“時雪青。”
“你醒了?”他說。
“……”
時雪青慢慢坐下。他背對著邢鈞,許久後說:“你大冬天的跑去陽台上,難怪高燒。”
“……”
背對著邢鈞,說話好像變得容易了一點。時雪青輕聲說:“……我剛剛打電話,你聽到了?”
當著正主的麵,說分手。時雪青原本已經做好準備。他想邢鈞也許會發火,也許會嘲諷。
可最終,他隻是聽見邢鈞淡淡的聲音:“這兩天,都是你在照顧我,是嗎。”
“……嗯。”
“謝謝。”
“嗯。”
話語終究是變得生疏了起來。在攥緊手機的同時,時雪青忽地覺得,或許這就是他想要的。
心病還得猛藥醫。他說不再提供服務,邢鈞便收回那些柔軟的觸角。讓他知道邢鈞提供的一切都有條件,這份離開也可以平靜得體麵。
這正是他需要的東西。時雪青說:“你好點了的話,我就先去學校了。學校還有點事。”
他起身欲走,背後卻傳來聲音:“時雪青。”
“……”
“再陪我半年吧,時雪青。就半年。到期就結束。”下一刻,他聽見邢鈞疲憊地說出他從未想過邢鈞會說的話,“你還有半年才畢業,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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