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袍下的偏私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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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眼前的景象，看到我騎在陳宇飛身上，而陳宇飛嘴角流血，立刻想當然地認為是我在欺負人。

「林晏之！你瘋了！」

她尖叫一聲，衝過來，一把將我從陳宇飛身上拽開，然後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我的臉火辣辣地疼。

我被打得偏過頭，耳朵裡嗡嗡作響，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她，又一次，為了這個男人打我。

「漣漪，你來了。」

陳宇飛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躲到蘇漣漪身後，委屈地告狀，

「我就是來還錢的，他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人，你看我的臉……」

蘇漣漪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然後轉過頭，用一種看垃圾般的眼神看著我。

「林晏之，我真是看錯你了！你爸貪婪無恥，你就有樣學樣，暴力偏執！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跟你在一起！」

我爸貪婪無恥？

我暴力偏執？

我看著眼前這對顛倒黑白的狗男女，隻覺得荒謬又可笑。

「蘇漣漪，」我指著地上的冥幣，聲音顫抖，「你就是這麼還錢的？你就是這麼羞辱一個死人的？」

蘇漣漪這才注意到地上的冥幣，她的臉色也僵了一下，顯然，這超出了她的預料。

但她很快就調整過來，強詞奪理道：「人死債消，他人都不在了，還錢還有什麼意義？宇飛這麼做，也是為了讓叔叔安心！」

為了讓我爸安心？

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惡毒的笑話。

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指著門口，歇斯底裡地咆哮：「滾！你們兩個，都給我滾！」

我的憤怒，在蘇漣漪看來，隻是無能狂怒的歇斯底裡。

她非但沒有離開，反而走上前，臉上帶著一種悲憫又輕蔑的神情。

「林晏之，你鬨夠了沒有？人死不能複生，你能不能現實一點？

你爸犯了罪，他這是罪有應得！你這樣糾纏不休，隻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罪有應得。

這四個字，從她這個金牌律師嘴裡說出來，是何等的諷刺。

我死死地盯著她，眼裡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蘇漣漪，我爸到底是不是罪有應得，你心裡最清楚。」

我的話像一根針，刺中了她的痛處。

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被更濃的怒火所取代。

「你什麼意思？你在懷疑我的專業能力？還是在暗示我故意輸掉官司？」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了，

「林晏之，我告訴你，你爸的案子，證據確鑿，鐵證如山！就算換十個頂級律師來，結果也一樣！你不要把你自己的無能，遷怒到我身上！」

「我無能？」

我慘笑起來，

「對，我無能！我無能，才會信了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無能，才會眼睜睜看著我爸被你送進鬼門關！」

「你閉嘴！」蘇漣漪被我的話徹底激怒了，她衝上來，想再次對我動手。

陳宇飛在一旁煽風點火：

「漣漪，彆跟他廢話了，這種人就是瘋狗，講不通道理的。」

我看著他們一唱一和，心如刀割。

我猛地推開蘇漣漪，衝到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爸的骨灰盒，像是捧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滾出去，不要再來臟了我的地方，不要再來打擾我爸。」我背對著他們，聲音裡帶著決絕的冰冷。

我的退讓，卻讓蘇漣漪覺得是示弱。

她衝了過來，抓住我的胳膊，試圖搶奪我手中的骨灰盒。

「林晏之！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我把你爸送進鬼門關？你今天不解釋明白，就彆想走！」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進我的肉裡，但我渾然不覺。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保護我爸的骨灰上。

「放手！」我怒吼。

「我不放！」

我們兩個，為了一個冰冷的盒子，拉扯起來。

陳宇飛也上前來幫忙，他從後麵抱住我，試圖將我控製住。

混亂中，蘇漣漪的手猛地一揮，狠狠地推在了我的胸口。

我猝不及不及，向後踉蹌了幾步，撞在了背後的牆上。

而我一直緊緊抱在懷裡的骨灰盒，脫手而出。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鍵。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隻深棕色的木質盒子，在空中劃過一道絕望的拋物線，然後重重地砸在了堅硬的水泥地上。

“砰——”

一聲悶響。

緊接著是“哢嚓”的碎裂聲。

盒子裂開了。

灰白色的粉末，從裂縫中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灑了一地。

那是我爸。

是我爸被烈火焚燒後，剩下的全部。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

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緩緩地，緩緩地低下頭。

看著地上那一片狼藉的灰白，我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也跟著一起碎掉了。

我沒有哭，沒有喊，甚至沒有任何表情。

我隻是慢慢地跪了下去，伸出顫抖的雙手，徒勞地，想將那些已經和灰塵混在一起的骨灰，重新聚攏起來。

可是，我怎麼可能做得到。

風從門縫裡吹進來，輕輕一吹，那灰白色的粉末，就揚起了一點，飄散在空氣中，再也找不到了。

「爸……」

我終於發出了一聲如同幼獸哀鳴般的嗚咽，然後，眼淚像是決了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我趴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我的父親，生前被人陷害，含冤而死。

死後，連最後的安寧，都被這對他最信任的女人，親手打碎了。

我的哭聲，淒厲而絕望，像一把利刃，劃破了這間地下室的死寂。

陳宇飛被眼前這一幕嚇傻了，他張著嘴，臉色發白，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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