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122
(一更)
就算要反省治世之道,反省平衡農商地位這樣的問題,那也得先統一天下,方能圖謀發展。
大一統,與四方割據,所能排程的人力物力,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所以現在,當這一批批由富商豪俠送來的軍糧,注入洛陽的軍糧府庫當中的時候,他征討董卓的最後一塊拚圖也就補齊了。
“文若,不必等到秋收了。出兵討董,就在眼前。”
荀彧很難形容,聽到陛下的這一番話時,他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站在他麵前的陛下,成長得太快了。
如果說,他剛來洛陽的時候,還一度為朝廷的野蠻重建而常覺有些無奈,現在他見到的,就已是一位心存大愛,善於反省,卻又堅決果毅的皇帝統領,以及在他統治下,欣欣向榮的朝廷!
而這句宣之於口的決斷,也正是仁懦之君與仁君的區彆。
大漢何其有幸呐……
荀彧俯首作揖:“既是如此,臣冒昧猜測,陛下也不會覺得,有一件事是徒耗財力人力的無用之舉?臣是說,點將閱兵。”
“為何會耗費財力?”劉秉有些奇怪地問道,“先帝曾於平樂觀高台閱兵,這發兵之前的誓師校閱就放在此地,借用當年的場地又有何不可?洛陽已自戰火中複蘇,這平樂觀中的晦氣也已儘數除去,何必再另尋他處築建高台呢?”
那是昔日漢明帝建的送征高台,並非漢靈帝所獨有。
劉秉道:“傳令下去,各方士卒整頓兵馬,於三日後辰時,齊聚平樂觀,揚我君威士氣!”
……
當三日後的晨光投照於洛陽城西平樂觀中的時候,荀彧抬眼望向前方的長階,忽然意識到,對於這位能將罪己詔當成宣戰書的陛下來說,避讖,可能是最沒必要的事情。
反而是眼前的這片高台闊場,因今日的閱兵,重新被擦拭去了舊日蒙塵。
連帶著被擦拭去其上塵土的,還有漢明帝從長安迎回的王權標誌——
一尊三足騰空,餘下一足踩踏龍雀的銅馬。
銅馬位居那九丈高的小壇之上,於日光下輕盈欲飛,也像是俯瞰著此刻奔行歸位,陳列大壇長階之下的騎兵。
銅色如金,甲光向日,同是金鱗曜曜,這鋪天蓋地的顏色,正如陛下所說,已將此地的濁氣一掃而空。
也恰在此時,更漏落下了最後一滴。
“砰”的一聲,戰鼓巨響。
同在此地的劉辯,幾乎是在即刻間,結束瞭望向那馬踏龍雀的雕塑,轉向了長階之下。
因為此刻,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停下了聲音,向著這唯一一支正在移動的隊伍看去。
那為首的不是彆人,正是今日天子冕服加身的陛下!
他按著腰間佩劍,一步步拾級而上,以君王巡查領地一般的穩健腳步,向著上方的大壇走去。
陳列長階兩側的朝堂官員,都如劉辯一樣,望向了步步登台的君王。
赤底金漆的交領雲紋,映襯著這張於搖曳長旈之下露出的麵容,讓其眉眼間徹底擺脫了稚氣,平添一份威嚴。
兩肩處,是星辰托舉著三足金烏與蟾蜍,昭示著漢家天子肩負日月的重任。
而蔓延於玄色大袖之上的龍紋,隨著他的腳步折射著金輝,一如當日誓師渡江時一樣,直跳入所有人的眼底。
咚咚急響,鼓聲未歇,正與天子登台的腳步同調,讓自近處望向陛下,自遠處遙望君王背影的臣子士卒,都隨之心血震蕩。
“……還有誰比他更適合做這個皇帝呢?”
雖然劉辯早就已經用這個事實說服了自己,但在這一幕衝擊眼簾的時候,他依然又一次,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再度重複了一遍。
可又或許,此刻說出這句話的,並不隻是他而已,隻是與他發出這句感慨的意義稍有不同。
他們是真的在感慨,在這漢室傾頹之時,有幸遇到了這樣一位明君!
他仍然年輕,背影也不若武將一般寬敞結實,但當他終於踏上那三重華蓋之下的大壇之時,沒人會懷疑,他不能如這件冕服的章紋陳設一般,托舉日月青天,匡扶天下。
劉秉轉過了頭來,白玉旈無可避免地在這轉頭間碰撞在了一處,也正在這一晃而過間,又一次露出了天子那年輕而朝氣的麵容。
因甲兵萬人陳列在前,或許光用朝氣,還遠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神情。
那是一種意氣風發,慷慨激昂。
連帶著他的聲音,也遠比平日裡鏗鏘有聲:“朕,承襲漢誌,忝為君王,當肅清叛逆,平定四海,令百姓安生,令老幼有依!”
“今有董卓倒行逆施,篡政另立,霸占關中,妄圖僭越,朕既上定冀青,下撫荊揚,得眾臣效力,群賢服膺,正值兵精糧足之時,豈能再容逆賊割據為禍!”
“當——發兵討賊,逐獵關中,以定天下!”
他忽然在此刻,一把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直指向前。
原本因君王開口而停下的鼓聲,又一次大作轟鳴。
與此同時,還有一陣陣浪潮一般的呼喊,自下方士卒的口中發出。
“殺!殺!殺!”
“逐獵關中,征討董賊!”
“陛下萬歲——”
“討賊!討賊!”
因捐獻了軍糧而在此地擁有了一方席位的甄堯,被這排山倒海、氣勢驚人的呐喊驚得兩眼發直,忽然無比慶幸,自己在被劉表找上門來的時候,並未做出任何不當的舉動,最多就是在心中暗罵了兩句。
一句“逐獵”,昭示著陛下已再未將一度廢立的正統與否看在心中,有著絕對的自信與絕對的坦蕩,向著身處關中的董卓,發出了真正的宣戰號令。
董卓是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大權在握、河東複起的君王為了重定秩序,打碎陳年弊病,無需向任何人妥協,也勢必要以這滾滾車輪,碾壓向那些自以為沉默就可以糊弄過關的庸人。
若是他中山甄氏並未給出這樣及時而又有效的支援,當董卓覆滅的時候,下一個被清算的會不會就是他?
因這已是一件不會實現的假設,甄堯在此時無法給出答案。
他隻能無比震撼地看到,漢家天子與那王權銅馬的俯瞰之下,是一支支招展的戰旗,是一名名整裝備戰的士卒,哪怕這一次,天子不需要那“無上將軍”的名號,統領的也是一支真正的精銳雄獅鐵騎。
而隨著天子的收劍入鞘,所有的呐喊宣威,又忽然被捂住了嘴一般,紀律嚴明地戛然而止。
“宣旨!”
陛下的一句命令,讓尚書郎攜旨出列。
也已有一名名早已蓄勢待命的傳令官,順著高台與校場排開,確保這隨即宣讀的聖旨,能夠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荀彧手執聖旨,宣讀出聲:“陛下有令,圍剿董卓,重振漢家聲威,出征將士數萬,當以軍紀法度為先,不可輕慢將令,貽誤軍機,不可擾亂軍營,臨陣脫逃,不可背國棄民,貪生怕死!軍令既下,當聞鼓而進,聞金則退,舉旗則起,落旗則伏。當下,兵馬已動,糧草同行,直取長安!”
朝廷兵馬,已非昔日還需要靠著誘騙才能擊敗呂布的賊兵,而是各路齊整,威風赫赫,自當嚴守軍紀,在陛下麵前,爭出個表現來。
華蓋之下,劉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在了眾臣的麵前。
“屯騎校尉趙雲何在!”
“臣在!”輕騎甲冑在身的英武將領向這長階的當中邁開了一步,抱拳拱手。他所統領的屯騎營精銳,也在此刻,於校場之上挺直了腰桿,一正軍旗,像是響應著這位將領的表現。
不必多言,也能讓人瞧出,那是怎樣的一路沉穩之中暗藏銳氣的騎兵。
“白波校尉徐晃何在!”
“臣在!”步兵輕甲,包裹著這位麵容剛毅的將領,讓他在邁步而出時,幾乎已無法看出,他也曾流落賊寇之中,就連他統率的步兵,在一年前,還是要被陛下捉拿的賊黨。
但他們如今,已因挖鹽掘礦的體力活打熬了心性,又在陛下的治下吃飽了飯食,迎風照日下,與日行百裡的精銳有何區彆?
劉秉雖有些遺憾,張燕並不在此,但眼見這兩路於他而言也算元從的兵馬,拿出了這般令人滿意的表現,不覺在神情中又添一份出鞘的銳氣。
“陷陣校尉高順何在!”
“金吾校尉馬超何在!”
“射聲校尉太史慈何在!”
一聲聲點將,讓三位各有千秋的將領紛紛出列,將他們和其所部,都陳列在了陛下的麵前。
而無論是高順自數年前就有備無患,重金打造的陷陣營,是馬超臨時找段煨借了一部分騎兵才組建起來的西涼騎兵精銳,還是太史慈憑借著高超的箭術迅速收複、訓練成型的皮甲弓弩兵,都是毋庸置疑的強軍。
那也難怪,從陛下口中隨即說出的,會是這樣一句號令。
“朕欲禦駕親征,著此五路大將並其兵卒護持左右,討逆不臣!”
“臣等遵命!”
這話出口之時,就連因年輕而仍有些跳脫的馬超,都讓自己的聲音隨同心境一並沉穩了下來,誰讓此刻他代表的,正是陛下的臉麵,是要守衛在禦前,與陛下一起進入關中的重要將領。
“城門校尉孫輕何在。建威中郎將段煨何在!”
孫輕與段煨一並出列,抱拳應聲。“臣在!”
劉秉:“著你二部留守洛陽,維係京中秩序,協助糧草轉運。”
這句命令……這句命令啊!相比於已提前得到過一次陛下這信任交托的孫輕,陪同陛下自涼州折返後休息了數月的段煨,便是因這條詔令目露震驚。
他沒有聽錯陛下的話,就是讓他這位曾為董卓效力的西涼降將留守後方,為陛下保衛京中的太平!
這份器重,怎能不讓人為陛下拋頭顱、灑熱血,為這天下太平儘心竭力。
“虎賁中郎將呂布何在!破虜將軍何在!征西校尉何在!”
這三句點將發出,眾人俱是紛紛一驚,不解陛下為何會忽然說起當下並不在洛陽的人。
可他們很快就意識到,陛下早就對此有了安排。
隻因這點將號令既出,當即就有三人走了出來,代替著不在京中的三路兵馬統帥應答。
那是於夫羅之子劉豹,孫堅之子孫權,曹操長子曹昂。
其中前兩位的年紀,似乎並不應該出現在此地,但這兩名孩童哪怕身處這等恢弘的場麵中,也毫不見他們有露怯的表現。
這份在少年人當中少有的沉穩,已能讓人隱約看到,陛下的後備人才,並未因百官被劫掠至長安而稍有損失。身居洛陽京城要地,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仍有源源不斷的人填補上來。
不僅是這些正待長成的年輕人,還有那些如同魯肅一般趕來洛陽的賢才,那些準備入讀太學的新人……
討伐關中的董卓,正是為了讓這些人,能在這十三州土地上儘情發展。
隻見這三人站定在了第三列,接連答道。
“回稟陛下,虎賁中郎將與長水校尉已屯兵涼州。”
“回稟陛下,破虜將軍已派遣偏師,自荊州腹地趕赴武關。”
“回稟陛下,征西校尉枕戈待旦,不敢稍有懈怠,死守函穀關,以望長安!”
曹昂不知道為何,越說越覺精神振奮,好似先前的鼓聲與呐喊,都已讓他一腔熱血沸騰,也無比慶幸,父親領著這個征西校尉的官職,便必定是征討西方長安最重要的前鋒。
劉秉深吸了一口氣,振聲應道:“著呂布、張遼,於涼州出兵,封鎖董賊去路,絕不可令其逃遁。”
“著孫堅、劉備,擇人留守荊州,另出將領自武關突襲關中,為朝廷大軍策應。”
“著曹操自函穀關先行出兵,為前鋒攻打弘農,破除戍守敵軍!”
三人整齊劃一的聲音,響了起來:“是!”
哪怕這三路兵馬,並不在洛陽閱兵的方陣中,並不在天子的麵前,卻毫不影響,這三路兵馬的所在,因此刻的點兵,而被告知於在場的所有人,也讓本就已經沸騰振作的士氣,又一次被推向了高峰,彷彿要隨同那馬踏飛燕之勢,直衝雲霄而去。
當他們抬頭,向那高處大壇望去的時候,也看到的是愈發激動人心的一幕。
陛下又一次拔劍在手,像是在向著麵前響應點將的將領發出一句最後的號令,又像是遙隔千裡,向著董卓發出了一句最終的宣戰。
“傳令,整軍!出兵!”
對這座平樂觀來說,打從漢明帝將它修建起來到如今,隻有天子在此校閱兵馬,隻有天子為出征的將領送行,在高台上目送著士卒遠去,但這一次不同。
陛下如同來時那樣按劍而行,一步步在華蓋與官員的護送下走了下來。
在高台之下,已有人將一匹神駿寶馬牽了過來,雖不如赤兔一般能當一句“馬中赤兔”,可當陛下翻身上馬的時候,威嚴的君主自與這寶馬成為了出征的一體,讓士卒之中又發出了一聲歡呼。
聞鼓而進,聞金則退。
於是在此刻,戰鼓又一次咚咚擂響,伴隨著一聲拉長的口令。
“出兵——”
出兵!
一時之間,整個洛陽都熱鬨了起來。
校閱兵馬的場地位居洛陽以西,並不在城中,但一想到此行是要收複關中,讓天下不再如此荒謬地有著兩個皇帝,讓陛下成為這唯一的君主,洛陽的百姓又怎能不在秋收前暫時的農閒裡蜂擁而至,希望能目送著陛下的出征。
以十萬石為數的軍糧,也隨著一輛輛木車行動了起來,向前方運去。按照陛下與荀彧商討的計劃,這些軍糧將會先一步抵達函穀關,咬著前鋒的行軍,趕赴弘農前線。
骨碌碌的木輪,踢踏的馬蹄,還有士卒彷彿並不怕口乾舌燥的鼓勁呐喊,彙聚成了遠比鼓聲還要分明的進軍訊號!
若是聲音能夠無休止地向前傳遞,它必定能越過函穀關,直籠罩在關中的土地之上,宣告王師到來!
不過……
這委任曹操為討賊先鋒的敕令,已經先一步送到了這位征西校尉的手中,也讓他眉眼一振,大笑出聲:“好,好!”
“子孝!子廉!聽到了嗎,陛下有令!咱們與那董賊麾下的徐榮糾纏數月,去歲也是這混賬玩意,把我們攔截在了虎牢關外,讓陛下自己先殺回了洛陽,現在找回場子的機會,就在眼前了。”
被他大聲呼喊的曹仁曹洪,都是與他同宗的悍將,又豈會不明白這前鋒的意義,一聽曹操的話,頓時就一改先前待命的狀態,各自操著武器站了起來。
“何止是找回場子!”曹洪聲如洪鐘,“最好是能直接殺奔到那董卓的麵前,把他的腦袋送到陛下的麵前。”
“哈哈哈正是。”曹仁應聲了一半,忽然目光一轉,望向了遠處一支搖動的小旗,連忙提醒道,“大哥,有軍情!”
曹操笑意驟斂,大步向著那快馬執旗的身影走去,直到一把扶住了跳下馬來的信使。“何事相報。”
那信使連忙開口答道:“回稟校尉,弘農方向,有大批兵馬異動,正向函穀關而來。”
弘農方向兵馬異動?曹操皺了皺眉頭,總覺得以和對方交手的經曆來看,徐榮不像是這麼莽撞的人。他先前因糧草供應不足,都不得不退向了西麵,怎麼會突然在沒有勝算的情況下,又一次趕赴函穀?
曹操眼中一閃,握住斥候臂膀的手猛地發力:“是徐榮有異動,還是董卓?”
這其中,天差地彆!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以及,曹操終於有表現的機會了,曹昂大喜(?)
上一章評論區的紅包發啦!順便再討要點月初的營養液,長篇後期沒啥榜單了,保一下衍生的營養液榜。
ps.本章的有一部分流程,有參考老三國的周瑜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