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123
(二更)
若僅僅是徐榮動了,因這絕不是個出兵的好時候,他就更像是來打探函穀關一帶守衛情況的,打探他曹操有沒有放鬆了對此地的戒備。
作為應對,需要即刻以一路兵馬將他打退回去,防止他過早發覺陛下全力出兵,轉頭給關中通風報信。
若是董卓呢?
自曹操戍守函穀關以來,便時常嘗試將自己代入董卓的視角,揣測他會如何做。
此人能自邊境小將,一路成長到威懾朝堂的權臣,怎會身處困境便坐以待斃?那這困獸之鬥,會從何處突圍,就顯得尤其重要。
唯一的勝算,就在陛下放鬆了對洛陽的警惕,大舉來襲,一舉奪回中央,重新清洗棋局!
此刻的董卓必定不知,陛下已在洛陽得道多助,軍糧盈倉,或許真有可能做出這樣的抉擇。
那這就與徐榮領兵來襲,情況截然不同了,應對的方略也大有不同。
縱虎歸山,無異於殺人放火。必須即刻告知陛下實情,隨後,令朝廷大軍在恰當的時候全數出動,把董卓的反撲正麵擊碎!
……
那被曹操抓住的斥候猶豫道:“這……這我們不知。”
他們還真沒想到,會從曹操的口中問出這個問題。
“把你們看到的情況,詳細說來。”
曹操心知,此事還真怪不得這些斥候。
他有此猜測也未向陛下彙報,以防影響其餘各處的佈局,這些斥候也沒得到他的命令,如何能知其中利害。
何況,董卓若領兵突進,難道會大老遠地就掛起了旗幡,宣揚自己要上門了嗎?這和提前告知洛陽他要來送死有什麼區彆!
他隻有可能是秘密增兵,人在軍中,忽然跳出。
斥候答道:“弘農的麥田提早收割了,連帶著弘農楊氏等各家都被抄沒,隨後,徐榮點兵出擊,領兵向東而來。但具體有多少人,又有沒有董卓在隊中……我當真不知。”
提前秋收,抄沒家產?
曹操擰著眉頭,滿腹思量。
這可當真是越聽越像破釜沉舟之舉,也讓董卓親自帶兵到來的揣測,越發有了說服力。
但身為函穀關的守將,身為陛下回到洛陽以來還未能立下功勞的將領,他不能把這種“可能”“揣測”,送到陛下的麵前,讓陛下來做這個判斷。
“大哥何必為此事發愁,我領一隊精銳佯裝斥候,殺近那徐榮大軍附近,探聽虛實不就行了!總好過在這裡猜。”
“你說得對!”曹操聽到曹仁這因人夠年輕而發出的大膽建議,非但沒勸阻,反而將那兩條粗重的眉毛往上一揚,抬手指向了他,“時間不等人,陛下又將至函穀關,我們必須速速派出一路精騎前去會一會這路大軍!”
“但是,不僅僅是你去……我也去!”
“大哥你!”曹仁臉色一變。
他不是因為曹操的決定而變色的,是因為——
他和同在此地的其他人都看到,曹操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自腰間拔出了一把短匕,在鬆開了那斥候後,左手抓著自己的胡須,右手快狠準地舉刀劃了過去。隻短短數息,就已將那一向打理齊整的胡須,破壞得七零八落。
曹操卻渾不在意自己這形象突遭重創,朗聲笑道:“哈哈哈哈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富貴人家有水有各種齒梳可用、精心打理的鬍子,與那斥候所有,是相同的嗎?既要扮個斥候,就當這鬍子沒了也好。再倘若那徐榮與董卓瞧見我,也需讓人認不出一些!”
現在胡須已去,便沒了這麼多顧慮。曹操喝道:“我們走!”
“可是,大哥……”
曹操兩眼一瞪:“你是將軍我是將軍?再在這裡多話,不僅叫大哥,叫大伯爺爺都沒用,給我好好留守在這裡算了。”
曹仁:“……”
啊,那倒也不用在這裡加輩分。
“我沒意見了,這就走!”曹仁再不多言,又往曹操臉上多看了兩眼,發覺大哥這對鬍子動手,果然是改變形象的最好招數。
等再把那斥候的衣服往上一套,就更與先前的形象南轅北轍,聯係不到一處去了。
就是,這剛得到了陛下委任為前鋒的詔令,就直接親自前去刺探敵情,是否也太冒險了些?
“可不冒險,又如何能知曉敵情?”轢閣曹操答道。“朝廷任我為征西校尉,委以前鋒之職,是讓我順應大軍開拔關中,又蹭一次陛下的名頭的?再者說來……西涼軍沒那麼蠢。”
雖說涼州人大多隻知莽撞一搏的形象,頗有些深入人心,但無論是董卓還是李儒都不是愚笨的人。哪怕是敗於呂布手中的馬騰韓遂,能做到割據一方,不可能全無頭腦。
他們若真要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圖謀反擊,做出的準備不會少。
曹仁是個領兵的好苗子,卻還是年輕了些,難保不會為敵軍所騙。
他必須親自,去做個判斷!
曹操不僅做決定做得快,隨同斥候飛馬向西的速度,也是相當之快。
這二百裡崤函道,對於已往複行慣了的斥候來說,快馬加鞭之下,也不過是半日多的行程。自傍晚出發,將近天明時,便已接近了前方敵軍。
不過這接下來的路,就難走得多了。
這一眾“斥候”短暫地小睡了三個時辰,便再度動身,經由少人經行的小徑,向著徐榮大軍的後方繞行。
因是大軍拔營,這後方駐紮過夜的軍營中,透露著不少有用的資訊。
但曹仁瞧見,曹操翻看清點了一番灶台,甚至連軍中布設溷廁的位置,都捏著鼻子校閱了一番,臉色依然並不算太好看。
“子孝!”
曹操一聲輕呼,讓陷入沉思之中的曹仁一個激靈,連忙回過了神來,拔腿向著曹操的方向靠近。“大哥,有什麼吩咐?”
曹操伸手指了指附近,“記清楚敵軍布設溷廁的位置。”
“……然後呢?”
“帶著人,想辦法偷襲一次敵軍的大營,就往這裡來。”
曹操權當沒看見曹仁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飛快地翻身上馬,向東而去,心中並不覺自己的安排有半分不妥。
探查敵情,辨析優劣這種事情,要臉是沒用的。
沒看到嗎?董卓就很不要臉,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做成功了一些事情。
現在他是要做討董的前鋒,就隻能比董卓更不要臉。
眼見曹仁悶聲不吭地跟了上來,曹操向他問道:“奇怪我為何有此安排?”
“不明白。”
曹操笑了笑,解釋道:“以你方纔所見,這軍中灶台能供給多少人之用,那溷廁,又能供給多少人之用?”
曹仁擰著眉頭,回憶道:“隻看灶台,約有萬人,但看溷廁,又覺不止。”
敵軍沿途留下的腳印淩亂,紮營邊界也異常地模糊,根本無法從旁協助做出判斷。
“這不就結了嗎?”曹操道,“我們若是沿著敵軍軍營繞上一週,必定沒走完,就被發現抓捕,但若是隻打一處摸了就跑,還有走脫的機會。”
曹仁心中一轉,隱有所悟:“直往溷廁這裡衝,是最容易讓敵軍不便追擊的,不僅如此,咱們選個合適的時間,看看這裡排隊的情況,就知道是灶台在騙人,還是溷廁在騙人!”
曹操讚許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
曹仁明白了曹操的用意,對自己要做的事有了成算。
也該當慶幸,對於這種需要接連數日進軍的軍隊來說,為了便於士卒按部就班地行動,便於將帥管理,從設灶到建溷廁的位置,幾乎是不會變的。
當曹操與曹仁等人向著徐榮的大軍追去,摸到了軍營附近的時候,很快便做出了偷襲方位的選擇。
對於這剛剛自弘農起兵不久的隊伍來說,這也完全是一場,令人猝不及防到極點的偷襲。
董卓自軍帳中邁步而出的時候,仍能瞧見某個方向的騷亂不止,直到大半個時辰後,方見徐榮黑著一張臉走來。
“什麼情況?”
徐榮向董卓報道:“敵軍斥候想要探查我軍營中人數多少,直接闖了進來!”
還一闖,就闖了個最尷尬的地方。
排隊去如廁的士卒,會帶著多少武器嗎?
為了讓溷廁免於汙染全營,這也恰好設定在了一處靠邊的地方,諸多營防確實不如其他位置嚴密,誰知道,就被敵軍鑽了這樣的一個空子。
“幸好,斥候就是斥候,來人不多,一見沒找對位置,遭人發現,直接掉頭就走,我派兵追上去了,但……抓住人的機會不大。”徐榮臉色不虞,繼續說道,“我和那曹操交手過數次,此人也不過三十來歲,卻真可以叫一聲老奸巨猾,他那軍中斥候一貫配備了頂好的馬匹,又是先走一步,必定能走脫。”
董卓起先還因這訊息怒了一下,可一想到,連丟了涼州這種絕頂的壞訊息他都已經經曆過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又已平複了心情問道:“軍中並無死傷吧?”
“僅有十數人。”
對麵是斥候,又不是悍將,沒有怎麼動手。
這個訊息總算讓董卓的臉色好了一些。
他道:“既然如此,讓他們走了也好,正好讓他們向曹操報信,說你捲土重來,哼……”
“等到了函穀關下,一萬人變成了三萬人,我倒要看看,他曹操是什麼表情。”
董卓對曹操的怨氣可一點也不少啊。
要知道,當時他霸占洛陽,對袁紹袁隗這些人既存利用之心,又不免敬而遠之,可對於家世稍有些尷尬的曹操,他還是很欣賞的,也滿心想著將他收為己用。
結果曹操是如何回應他的?
嘴上說得好好的,卻連家人都不管了,直接掉頭即跑!跑了還不算,還要在兗州召集好友、召集鄉黨,聚眾舉兵討伐於他。
若此番征討洛陽得手,他頭一個要解決的,是那洛陽朝廷的皇帝,第二個就是這曹操!不把他的腦袋砍下來當酒杯,便對不起他昔日對曹操的器重與信任!
現在……現在就連他的斥候都如此可惡。
“對了,”董卓努力抬了抬嘴角,迫使自己在這決然進軍中,莫要被這些閒雜瑣事牽絆住頭腦,隻開口問道,“我讓你沿途行軍中打造的船隻,如何了?”
徐榮應道:“隻差最後三艘,就已全部準備妥當。”
甚至為了防止訊息走漏,就連長安的百官都不曾見到,董卓此次攻向洛陽的大軍中攜有船隻,僅知道他要經由陸路突襲那函穀關。
不知有多少人因他脫離了關中這“鐵甕”,可能是要去送死,而在暗中拍手叫好,卻不料,在出兵之前,李儒其實給了他兩手準備。
一路是直走函穀關,以一變三,憑借人數,速破險關。
二路,便是假若劉秉支援函穀關太快,即刻變更計劃,從……
……
曹仁有些奇怪地看到,當他們脫離了徐榮的軍營,倉皇奔逃,以甩開敵軍追擊後,曹操扶著腰接連喘了兩口氣,卻還沒等從這高強度的策馬疾馳中緩過神來,便已從懷中摸出了一張輿圖,攤開在了眼前,以手指在其上比比劃劃。
他探過去,就見曹操的手指,停在了其中的一個位置。
“茅津渡?”
曹操嗯了一聲:“記不記得這裡有什麼典故?”
曹家有錢,念得起書,就算曹仁隻是曹操的從弟,也並不影響這一點。
曹仁思索了一番,答道:“秦晉之好。”
曹操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後腦勺,怒道:“你就記下這個?”
曹仁訕笑了兩聲,答道:“我這不是為了方便記嗎哈哈。昔年六國紛爭,秦國為了從關中突圍,先討伐了位於茅津渡的茅津戎人,想要借這處跳板北上河西,結果被晉國搶先一步假道伐虢,把那河西的渡口給搶了,唯一的出路也被斷了,不得不與晉國結盟為好。嘿,我沒記錯吧?”
他那話剛問出口,又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問道:“大哥,你說起這個乾什麼?”
曹操嚴肅著臉色,說道:“方纔襲營之時,有一件我讓你去留意的事情,你應該看到了。”
曹洪重重地點頭:“他們的每一片溷廁區域都建得大,光這一處等候的士卒還不少,可見灶台是騙人的,這軍中起碼也有兩萬人!”
隱藏軍隊人數,是何用意不好說,但必定不是好事。
曹操眯著眼睛,冷聲說道:“那還有一件事,不知你留意到了沒有,在那溷廁附近有一處空地,正有一艘在打磨中的航船!船是不大,意義卻非同小可。”
曹洪輕嘶了一聲:“他們要航船乾什麼!”
打函穀關反正是不要船的!那船也沒法在陸地上如履平地,撞開關城。
它隻能是下水所用。
再一想到曹操先前的那個問題,曹洪頓時會意:“大哥是說,他們要打茅津渡,為自己留一條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路?”
“是!”曹操回答得萬分篤定。
在說出這個結論的同時,他也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胡須,卻在發覺手感不對的刹那,又尷尬地把手放了下來。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給出一個結論。
“若隻有隱藏人數,還不足以讓我斷言,此地的主將不是徐榮。但如果,他們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是從茅津渡重返河西,進而折返涼州,重新打通後方,我敢說,身在軍中主持大局的人,一定是董卓!”
董卓,他親自來了!
【作者有話說】
來的好呀(狗頭)
明天看看情況,能加更就繼續加更。
突然發現,居然剛好是八月一號寫到了點兵,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