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124
(一更)
隻有董卓纔能有這樣的號召力,往河西再奮起一搏,也隻有董卓會在這樣一個緊要關頭,排程兩三萬兵馬打向函穀關。
所以,來人,隻能是董卓本人。
這條至關重要的訊息,也被曹操快馬加鞭,帶到了已至函穀關的劉秉麵前。
……
曹昂欲言又止地看向父親,不知該不該說,他此刻的樣子真有幾分少見的狼狽,但想到他此行的意義,又忍不住將話收了回去,頗為曹操感到高興。
眼見曹操又有些尷尬地摸胡須摸了個空,把手放了回去,劉秉也忍不住笑了:“孟德這鬍子,丟得倒也值得。臨戰之中,軍情為先,能先一步知道董卓的動向,都是天大的喜訊。”
“不錯!”曹操坦蕩地應道,“這鬍子割了,還能重新長,把董卓領兵兩萬有餘,當成徐榮帶兵一萬再度開赴虎牢關,那纔有麻煩。”
彆管是不是有陛下親自帶兵、誓師出征,這種驚天差距若是判斷失誤,丟掉的就不是曹操的鬍子,而是士卒的人頭。
是這些相信陛下能帶著他們打向關中的,士卒的人頭!
劉秉甚至在聽見曹操彙報的時候,無比慶幸,他把曹操放在了這個最合適的位置。
多疑謹慎的性情,決定了他一定會去親自查探這份軍情。
而辦事的不拘小節,又決定了曹操會以這神來一筆的突襲溷廁,來判斷軍中的人數與領軍主帥的身份。
“孟德,你隻做個征西校尉,真是屈才了。”劉秉讚道。“那麼以你看來,我軍反擊董卓大軍應在何處,又應如何布設兵力?我見你對函穀關至茅津渡一帶瞭如指掌,應當已有想法了。”
曹操一聽這後半句便明白,陛下這誇讚裡,屈才就是屈才,可沒有什麼對他戳人痛處的指責,當即笑著答道:“隻需要陛下做兩件應對之事。”
“說來聽聽。”
曹操鋪開了輿圖,作答道:“如非必要,自茅津渡強行渡河,一定不是董卓的首選,自此地渡河很難不驚動河東守軍,此地又是陛下起家之地。董卓必須承認,陛下在河東的聲望,完全能做到全民皆兵。一旦他在渡河之時被攔截下來,遭受的損失必然不小。要憑借著這樣的兵馬重返涼州,調集舊部的同時,防止呂將軍來襲,或許……數年前的董卓做得到,如今卻僅剩一線希望。”
董卓已不是當年的英雄豪傑了。
這一線希望,也就是比他在關中被圍困至死,好一些而已。
“這隻能做後手,或者是前線分散去陛下注意力時的——奇襲。”
正如先前曹仁所說,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才能做到的。
劉秉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他現在最多就是準備好了船隻,做好了這一路發兵的規劃,但不會在這三五日內便付諸行動,朕還來得及即刻傳訊河東與並州,讓他們有備無患。這是你說的第一項應對。”
“正是!”曹操將手一指,繼續說道,“陛下再看此處。”
劉秉順著曹操的手看去,會意道:“崤山?”
“繼續向前,從茅津渡往東,撲向洛陽,有兩條路,北道沿河而行,直至函穀關下,南道自崤山中穿行而過,直至與洛水交彙,進而順水而下,繞開函穀戍守最嚴的北段,直抵洛陽,陛下覺得,他會走哪條路?”
劉秉凝眸沉思:“崤山之中道路曲折,不利於大軍行進,數日都走不出來,倘若朕先一步收到了他那大軍變道的訊息,即刻令黑山軍趕赴崤山,藉助地勢迎擊董卓的西涼鐵騎……”
“他會有大麻煩!在山林之中,呂將軍這等猛虎之才,都未必能防得住黃巾出身的士卒,更何況是董卓。”曹操語氣篤定。“所以隻要陛下給董卓一點進軍的耐心,不要讓兵馬即刻自函穀關大舉壓向西麵,董卓在權衡利弊之下,走的一定是北路,也會直接送到陛下的麵前。這就是臣要說的第二項應對。”
等!
等到董卓繼續順著北道往前,來到原本僅有曹操戍守的函穀關下。
董卓以為,他隱藏了兵力,藏起了自己,準備到了關下,給此地的守軍一個大驚喜,憑借著人數,自函穀關向南北方向山中延伸的城牆間突圍,卻不知陛下的大軍已至,人數也不下於董卓。
作為守城一方的劉秉,原本就可以付出少於敵軍人數的代價,確保函穀關不失,現在人數還占優,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隻要不輕率地與對方狹路相逢,正麵交戰,他就能反過來,給董卓一個驚喜!
“此外,”曹操向劉秉道,“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臣請領一路兵馬,先行趕赴函穀關以西的山中,一旦董卓受困關前,便自後方,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話一出,劉秉沒什麼特彆的反應,卻見馬超太史慈這些將領大多露出了懊惱之色,遺憾於沒能搶先一步開口,申請這份重任。
曹操打眼一瞥,便將這些目光儘收眼底,心中冷哼一聲。
他不顧生死,也要探明敵情,可不是為了慷慨地成全其他人的。哪個位置最能在圍剿董卓之時立下大功,他會看不出來嗎?
不趁著此刻向陛下分析軍情,儘早提出,隻怕真要被那些爭功上進的年輕人搶了先。
那他的鬍子纔是真的白剃了……
劉秉同意了:“好,此事就交予孟德了。隻是這董卓曾數次死裡逃生,如今孤注一擲打向洛陽,必已重燃心火,不可小覷,孟德繞後而擊,也務必小心。”
至於其餘的人……
“高將軍。”
高順忽見陛下轉回頭來,點了他的名字,連忙出列應聲。
“你與孟德同去吧。這函穀關前山穀狹路,本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有陷陣營堵截後方,何愁董卓大軍不亂。”
“趙將軍,馬將軍。你二人騎兵各自待命,隨時預備出關衝陣。”
“徐將軍與太史將軍接手函穀關一應戍防要務,迎戰董卓。”
安排完了這諸位將領的職責,劉秉也微微鬆了一口氣,抬眼向著遠處望去,心中為之一動:“來一隊人馬,隨朕去那兒。”
曹操順著陛下伸手指去的方向而望,就見那正是此間城牆向北蜿蜒而入山中,能看見的最遠處。
鳳凰山南北展開,似是組成了這險關的一部分,城牆順勢而起,於高處,修建了一座瞭望敵情的烽火台,當年漢武帝遷移函穀關至此時,為這座烽火台起了一個名字,叫做望氣台。
當董卓來襲的時候,除卻在前方巡探的斥候,這裡,就是最先看到敵情的地方。一旦關前有變,從此地也能窺見戰場的交鋒情況。
曹操笑道:“昔日秦函穀望氣台,得名於關令望見老子入關中,是聖人之紫氣,今日陛下登望氣台,便是望董卓之死氣了。”
這又如何不是一種望氣呢?
但此刻仍在趕赴函穀關而來的董卓卻不知道,他的行蹤以及意圖藏住的兵馬數量,已在曹操的火眼金睛中無所遁形。
已誓師出征的劉秉不僅為他準備了兩路“斷後”的大軍,安排好了馬超、趙雲兩路追兵,還已全麵接管了函穀關,預備在此地迎戰董卓。
他隻是為了防止如同斥候襲營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令徐榮在行軍中調整了溷廁的位置,也愈發小心地打探敵軍的動向。
可隨後的種種風平浪靜,卻好像是在告訴他,這些準備,都沒有多大的必要。
函穀關守軍按部就班地估量著兩軍交戰的時間,似是因兵力不足,仍打算依靠著關城壁壘,完成對“徐榮大軍”的攔截。
一想到此,董卓雖然仍對劉秉的飛速發展心頭惴惴,還是不免在此刻,發出了一聲嗤笑。“徐將軍,看來那曹操真沒將你放在眼裡。”
他敢說,曹操的斥候必定已經看到了,徐榮此番行軍所攜的糧草輜重不少,不會如先前一般,輕易被糧草運送的弊病拖累,被迫撤向弘農。但就算如此,他做出的反應,仍是以靜製動。
徐榮冷靜地分析道:“不應該說是曹操沒將我放在眼裡。黃巾之亂時,先帝令人重啟洛陽八關,這函穀關位居其首,確是易守難攻,無論是從哪個方向都是如此。若我們僅有兵馬萬人,以曹操所統的四千部眾,完全能將我們攔截在此,說不定還能藉此,消耗太尉的糧草兵馬,為荊、涼二州的兵馬,尋找突圍的機會。”
“……是,你說得對。”提到荊州涼州,董卓便忍不住咬了咬牙。
一個是他派出劉表意欲奪取為劉秉添堵的地方,現在雖有李傕重新被他派去坐鎮武關,但也難保,在劉備孫策平定宗賊壯大兵馬後,不會全力破關,自東南殺入關中。
一個是他那斷絕關係的義子呂布駐兵所在,以對方威震涼州的表現,董卓毫不懷疑,隻要朝廷下令,馬騰又為他籌措完畢軍糧,呂布一定不會止步於來信氣他!
這兩路打向關中,都比關中對外應戰容易。也正是因此,董卓不得不劍走偏鋒,直取洛陽而來,與那兩路敵軍搶的,就是這個時間差。
他遙遙望著東麵,彷彿已越過了百裡之遙,將目光如刺一般,落在了遠處的函穀關上,“那就讓曹操看看,他這個穩健的應對,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雖是全力發兵洛陽,但董卓控製著行軍的速度,又有徐榮為副手,管理著軍中士卒,當距離函穀關僅剩十裡之時,董卓可以確定,他此番帶來的士卒都未因行軍而疲累,而是正值精力充沛之時。
他也隨即下令,讓士卒各自一頓飽餐,就地休整,預備在下一次拔營進軍中,發起函穀關的真正進攻。
而當大軍再一次起行的時候,在這大軍之中雖高懸的仍是徐榮的軍旗,身為主將的董卓卻已經騎乘戰馬,居於中軍之首。
那些遠遠望向他的西涼士卒也終於在這一刻,彷彿重新見到了昔日的董卓。
那個在涼州領兵,大破羌軍,斬首數千的董卓。
那個得賞賜九千匹縑,也全部分給士卒的董卓。
那個能得流星相助,能靠著佯裝捕魚,兩次從敗局裡脫身的董卓。
在他臉上,好像還有一份未曾休止的桀驁張狂,以及一份,必要絕處逢生的執拗。
“諸位——”董卓舉起了手中的刀,中氣十足地大喝出聲,“隨我殺破敵軍,踏破函穀,打向洛陽!”
這三萬精兵當中確實有自董卓入關中才征調而來的,有他從皇甫嵩處搶奪來的,但能讓他選為此次進攻函穀關的兵馬,最多的,當然還是對他來說的元從。
於是在這一刻,驚天的喊殺聲,頓時響起在了這一路士氣重振的大軍之中,也讓其他的聲音,都被淹沒裹挾在了當中。
後退的卻步,也被遏製在了這向前又向前的大勢之中。
……
“他們來了!”劉秉臉色一沉,肅然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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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扶住瞭望氣台的城牆,目光一瞬不眨地望向了遠處。
哪怕斥候已先一步向他告知了董卓相距此地的路程,在望見遠處因萬人行軍而於山穀中揚起的沙塵時,他仍然無可避免地心中一顫。
但這不是他第一次和董卓相抗,隻是第一次這般正麵地交鋒而已。
此番的有備而來,更是讓他一收初時的驚詫,能以足夠穩重的語氣,喊出兩個字:“點火。”
點火!
點的,是烽火台之上的報信之火!
一時之間,從望氣台至函穀關關門處的數座烽火台儘數燃起了報信的烽煙。
這把火,不僅令已埋伏於山中的曹操收到了這個訊號,也讓正在行軍之中的董卓,看到了這個“敵軍向洛陽”發出的通報。
可,他不僅沒有停下,反而用著愈發聲嘶力竭的聲音,發出了一個字。
“殺——”
“殺!!”
殺了眼前的這尊攔路虎,打破關中的困獸處境!
隨著這聲號令發出,軍中當先的戰車與巢車,都已在士卒的推動下頂替到了前方,向著已見輪廓的函穀關衝去。
函穀關上的守軍不是瞎子。
當他們衝至函穀關射程之內的刹那,一蓬蓄勢待發的箭雨,頓時向著他們迎頭罩下。
但也就是在此時,戰車前的精鐵圍擋,巢車雲梯前的大盾,都先將它們阻攔了下來,讓西涼大軍頂著為數不多的死傷,又向前推進了一步。
董卓心中大快,令軍中進攻的訊號發出得愈發急促。
那咚咚戰鼓,更是敲得他的心臟都劇烈地顫動了起來,也在一瞬間,點燃了他眼中的迫不及待。
“步兵!步兵以盾掩護,也上前去。把衝車推上去!”
三百步,是一個對弓弩來說一瞬可至的距離,對於巢車、投石車、衝車這種需要由人力來推動的攻城器械來說,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
敵軍斥候知道他們的到來,勢必已在函穀關上籌備了足量的弓弩與箭矢,此刻正在不遺餘力地藉助著有城關庇護,以及居高臨下的優勢,將這利器向著前方發射而來。
這鋪天蓋地的密集箭雨中,甚至無法讓人從中分辨出,有一把勁弓的發射來得尤其精準,哪怕有著諸多遮擋,依然能夠精準地命中敵軍的要害。
因為董卓看到的,是第一批殺出的衝車,直到距離城牆三十步的位置,才因兵力耗儘而徹底停下。
第一批投石車已發出了第一枚呼嘯而起的巨石,隻是因倉促發出,纔打得有些歪了。
對比於當年董卓在冀州征討廣宗的攻城戰,現在這些躍入眼簾的景象,無一不是莫大的好訊息。
這意味著,他突然加大了進攻的規模,確實打了敵軍一個措手不及,在這突然之間,光憑借著此地的守軍,根本無法形成足夠有效的攔截打擊。
既然如此……
“上!壓上去!”董卓毫不猶豫地下令。
若是五輛衝車在百餘名士卒的掩護下,已能隻剩三十步的距離,那麼換成十輛衝車,五百士卒,是不是就能起碼讓一輛鐵皮衝車,撲到函穀關下,向著城牆發出第一聲撞擊?
這是一個完全能夠換算清楚的問題。
他也經得起這樣的損失。
這些同樣因先頭部隊表現而亢奮的士卒,當即尊奉著董卓的命令,向著前方的城牆蜂擁而去。
望去一片灰褐之色。
以劉秉得到了東海麋氏和中山甄氏的支援,尚且不能讓士卒全部披甲,董卓這邊的條件也就更加艱苦些。
那些混雜在盾牌之間的人肉壁障,幾乎是無可避免地迎著當頭箭雨,直接順著向前撲去的架勢,倒在了血泊當中。卻還有更多的人,更多的戰車,碾過了同袍的血肉,以凶悍的架勢,撞向前方的關隘。
彷彿在這等驚人的攻勢麵前,就連前方的弓弩手都為之一震,發出的反擊稀稀落落了起來。
董卓又怎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隨著又一聲戰鼓的擂響,一批士卒高聲呼喝,在徐榮的帶領下向東急進,作為接續前方兵車的真正攻城主力。
熾烈的夏秋烈日,讓鎧甲加身的徐榮和董卓都已覺額角有熱汗奔流而下,但又很快被此刻熱火朝天的戰場蒸乾,讓他們仍能睜開眼睛,看到前方——
在士卒的掩護下,有一輛最是爭氣的戰車,距離城門已又一次拉近到了三十步的距離。
然後是二十五步,二十步……
饒是董卓已經曆過不知多少次戰場,他也無可避免地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隻等著看到衝車撞上城門,發出一聲比鼓聲還要動聽的聲響。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先響起的,卻不是這一聲撞擊,而是函穀關城頭,一聲轟然敲響的戰鼓。
“咚——”
董卓原本以為,那也不過就是個尋常的進攻助威訊號。
可當他抬眼向著關上望去的時候,頓時麵色一變。因為他看到的,竟是他始料未及的一幕。那關上守軍忽然間就變得密集了起來,像是直接憑空翻了個倍,把這在眼前展開的城牆,直接填得密不透風。
與此同時,起碼有數十杆大旗,也隨同這些守軍一起立了起來,出現在了城頭。
旗色紛紛,這霎時間隨風張揚的大旗上,也林林總總出現了數個不同的字樣。
壞了!
董卓還來不及分辨這些旗幟上的文字,便看到,箭如飛蝗,又一次密密麻麻地向著前方飛撲而來。
而這一次,愈發淩厲而密集的箭雨,再未能讓他的兵馬從中尋到前進的縫隙。
隻聽到嗖嗖箭鳴不息。
那輛距離城牆此時僅剩十六步的戰車,在電光石火間被射成了個篩子,再未能向前半步。推動衝車的最後一名士卒在這驚變麵前,下意識地想要掉頭求援,卻被一隻利箭貫穿了胸膛,隻來得及發出了一聲慘叫,便倒了下來。
但隻是如此,對董卓來說尚是能接受的損失。
就像此刻,徐榮一扯韁繩,以一種極為老練的方式停下了進攻的趨勢,也恰到好處地避開了這第一波雷霆打擊,依然有著繼續向前進攻,與敵斡旋的資本。
那是極有天賦的將領在危機麵前的本能應對。
可那箭雨還未停歇,就在那一片亂戰聲裡,無論是徐榮還是董卓,又或者是已深陷關下戰場的士卒,都聽到了關上的一聲齊齊大喝,瞬間,就壓倒了前方的金戈與腳步聲。
“陛下在此,等逆賊董卓多時!!!”
陛下在此。
等——逆賊董卓多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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