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014
早聞黑山賊狡詐,卻不知是這樣的狡詐!
他們兜兜轉轉,蟄伏山林,轉戰千裡,發展到了今日的規模,並不隻是靠著當年黃巾威名!
這山中並無塢堡營寨,隻有一方引誘敵人深入的陷阱,彷彿這就是他們在山中捕獵的技巧。
“將軍……”
“退,退出這包圍圈!”
呂布厲聲疾呼,精乾犀利的眼睛已經環顧向了這周圍殺奔而來的黑山軍。
多年與胡人交戰,不過生死一線之間,讓呂布可以輕易判斷出,包圍上來的敵人誰強誰弱。
張燕領兵而來,忽覺一道鷹隼般的目光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還未等他再下一道命令,就已見一支利箭自夕陽中穿過。
箭如奔雷,直入林間。
三石重弓發出的箭矢,在一瞬間已向前疾馳數百步。
張燕倉促要避,已算身形靈活,卻還是驟然臂膀一陣刺痛。隻見那弩箭已破開了他的皮甲,在他的上臂拉開了一道豁口。
“嘶——”
對麵已有一道高呼響徹林間:“賊首在此,與我同擒此賊!”
呂布一把持戟挑開了兩支利箭,眼中光亮如昔。
他這一箭雖沒直接將張燕射穿,卻在箭出箭落的刹那之間,將並州軍的士氣直接抬升了上來。
縱然身陷重圍,也有這員虎將身先士卒,殺出了一條血路。
“混賬!”張燕勃然大怒。
此刻他纔是占據優勢的一方,卻叫呂布這廝先奪回了氣勢,算怎麼回事?
但這憤怒沒叫他衝昏頭腦,而是匆匆下達了幾條指令。
呂布驍勇無匹,鬥將實屬不智,這山間戰場於黑山軍來說,便和自家後院沒什麼區彆。
那又何懼於呂布這天馬行空的一箭!
當呂布再度凝眸張望之時,身形靈巧的飛燕將軍已消失了蹤影。
周遭的賊兵自斜後方突然增多,分作三路包抄了上來,如同林間暮色裡的噬人藤蔓,迅速攀援上了並州軍的後路。
“啊!”
呂布循聲回頭,正見一名黑山軍一個跳擊,手中的藤鞭便纏繞住了一名並州士卒的脖頸。
他手中的弓箭幾乎是在看到這一幕的同時,便已搭箭射出。
但還沒等箭矢命中,那黑山賊寇的發力,便已將腳下不穩的並州士卒直接扯落在地,順著山坡滾下了一段。
滾動之間,一隻分外有勁的手臂已繞過了敵軍的脖頸,狠狠地順著跌落的力道一擰。
頸骨斷折的聲音稍縱即逝。
呂布已看到,那率先出手的黑山賊一骨碌爬了起來,他的士卒卻已繼續滾向了山坡之下。
趁著並州士卒因這一幕愣神之際,一隊隱沒於林間的黑山賊驟然殺出,飛快地射出了一輪手.弩的利刺。
並州軍士卒剛要追擊上去,砍殺這一路精銳,就見前方驟然拉起了一張漁網,朝著他們的頭頂撲了下來。
日光在林中晃動了一下。
漁網也讓人的視線一陣斑駁。
驚得人不由一個眨眼。
但此刻哪有鬆懈的機會。再一睜眼,原本還在山坡之下的一路賊兵,已在三兩步間手腳並用地爬了上來,手中的長刀木刺果斷地送了出去。
而當前方的並州軍回援之時,這一路人又早已借著一處藩籬的屏障後撤而去,從另一頭發起了進攻。
四麵八方的喊殺聲,還讓人分不出來,這群盤踞在此的山賊到底有多少人,那為首的指揮之人又要從何處再來。
“……!”
呂布臉色陰沉。
他隻覺自己看到的,不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山賊,而是一群在叢林間來去無忌的飛鳥,或者是水中的遊魚。
周遭的士卒慘呼,更是讓他不得不即刻做出一個決定。“走!”
不能在此地繼續糾纏。
這裡雖然是並州與河東的界限,但與並州鐵騎適應的作戰環境簡直天差地彆。反而是那群黑山賊,雖然在一開始被他的一箭險些倒下自家的主帥,現在卻已找回了進攻的節奏。
他們以有心算無心,更是掌握了莫大的優勢!
走,退回到山下去,或許還能有一戰之力。
呂布進攻得快,此刻想要殺出一條血路來為麾下士卒謀生,同樣很快。
這臂長腿長的將領一躍而過眼前的壕溝,明明並未騎乘寶馬名駒,仍然像是腳下帶風,一躍數丈。
原本蹲守在這一側的黑山軍士卒駭然抬頭,就見一道有若殺神降世的厲光斬落了下來。
戟上血光迸濺,借勢向前,劈開了一條血路。
“走!”
這是指明方向的一記號令。
隨同呂布而來的並州士卒立刻跟上了他的腳步,與包圍上來的黑山軍鏖戰一處,卻是且戰且退。
張燕隻微一遲疑到底要不要儘數壓上,就已見呂布突圍而出,並州軍精銳半步不曾落後。
黑山軍匆匆收攏的包圍圈,隻來得及啃下落在後麵的一半兵馬,就再難追上前麵的一隊凶人。
張燕一記拳頭砸在了樹上,“該死!”
若非呂布先聲奪人,他何至於慢了這一步。
但幸好,這場交鋒還沒結束。
“將餘下的這些人全給我拿下!”他一邊說,一邊自己領著一隊人向呂布所在的方向追去。
呂布匆忙退下山來,來不及清點士卒的損失,便已與看守馬匹的後軍會合,令士卒上馬後撤。
黑山軍占據山中,提前設伏,分佈在這太行山下的“眼睛”必不會少。他在此時猶豫,非但無法接應山中的殘部,反而會將剩下的人馬全給折進去。
還不如先撤回野王縣中,整頓了隊伍後再行圖謀。
直到此刻,他也還沒懷疑,太行山中的黑山賊和近山的野王縣有所勾連,隻覺得是自己行事莽撞,誤中了那狡猾賊兵的圈套。
畢竟,若是野王縣有心坑騙於他,為何不在先前犒軍的酒水與肉食中動手腳。
呂布策馬疾馳,握住長戟的手心隨著策馬賓士出了一層冷汗,心中暗暗怒罵,隻要讓他有機會捲土重來,必定要叫那黑山賊好看!
他仍有一半有餘的士卒追隨。
夜色也已在此時鋪了滿天,將他們這一行人掩護在當中。
在這庇護之中,隨行的士卒都不覺微微放鬆了心神。
自從並州入伍,到現在抵達洛陽,這是他們頭一次吃到這樣的敗仗。幸而將軍沒在這出驚變中被打倒,那他們也就還能接著打下去。
“將軍,你看!”士卒驚喜的聲音在夜風中傳來。
呂布抬頭,就見月光模糊勾勒出了遠處的一道輪廓,低矮的城牆之上是幾盞照明的燈燭。
或許是因聽到了迫近的馬蹄聲,燭火被走動的人影遮住又露出,在他的麵前閃爍了一下。
他精神頓時振奮,策馬朝著城頭高呼:“敢問城中李公與使者可在?呂布需入城暫歇一夜。”
城牆上響起了一陣奔走的腳步聲,隨即有人回話:“將軍是除了那黑山惡賊嗎?”
呂布眼神一凜,剛要答話,忽聽城頭另一個聲音打斷了對方:“先彆問了……將軍入城無妨,但入夜之後,百姓都已安歇,可否暫居於城曲重門之中,待得天明,自有人向縣令與李公稟報?”
“可!”
野王縣畢竟是小城,並無護城河環繞,隨著呂布的這句回答,城門緩緩開啟在了他的麵前。
呂布先行策馬行入,但還未等全軍進入重門之內,一種驀然湧起的危機感忽然讓他後背一涼。
他下意識地回過了頭,驚見城頭一張麵容被月光照亮,相隔著少許距離,也能看出那上麵寫著的,絕不是歡迎的表情。
更像是,蓄勢待發的殺機。
一個字從他口中脫口而出:“退!”
能跟隨呂布到此的,本就已是並州軍中絕對的精銳,在聽到呂布這句號令的下一刻,就已動了起來,向後方匆匆撤退。
守在城頭的孫輕臉色一變,高呼一聲:“莫讓呂布走脫。”
先前的平靜頓時被這接連的兩聲打破。
還在城外的並州軍驚見城頭弩機抬起,朝著城下便是一通箭矢飛射而來,在這匆忙之間,竟有一半沒能躲過。
死傷慘叫連連。
然而還沒等孫輕高興片刻,便有一杆長槍忽而被呂布從身旁士卒的手中搶過,狠狠朝著城頭擲了上來。
孫輕連忙後退,卻因腳下的雜物被絆倒在地,跌坐在了城頭。
可還沒等他站起身來,一杆長槍已貼著他的麵頰擦過,紮進了他後方的門樓之中。
但凡他還站著,現在已被那一杆槍紮了個對穿。
“他……”
“殺出去!”呂布一擊之下未能得手,也沒覺遺憾,乾脆利落地縱馬穿過了大批直衝他而來的箭雨,就是重重的一戟,拍在了前方的城門之上。
肩頭方甲之間穿入的一支羽箭,好像完全沒有影響到他的行動,仍讓他衝出了一條生路。
當他越過城門之時,更不知在何處撿起了一架盾牌,擋住了城頭向他追來的一支利箭。
走,繼續向前走。
沉浸在夜色之中的野王縣內,還不知道藏匿有多少敵軍,呂布怎敢久留,隻能帶著自己的一眾騎兵匆匆逃離。
但當他頂風回頭之際,已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敵方發難匆匆,明明射箭的水平絕稱不上高明,竟也又讓百餘名騎兵留在了那裡,跟上來的裡麵也有不少人受了傷。
他必須儘快折返河邊大營,與張遼會合,方能重新站穩腳跟。
一想到張遼,他就忍不住一拍大腿,心中暗恨,自己為何先前要被敵軍的花言巧語所誆騙,不聽張遼的勸阻,非要出兵走這一趟,這才讓自己落到了這樣窘迫的境地。
卻不知此刻的野王縣城頭,也有一雙眼睛正在看向他們撤離的方向,眼裡是說不出的震撼。
這是劉秉第一次親眼見到一場交戰,也是親眼看到士卒死傷在他的麵前。
就算他自己沒在戰爭的第一線,站在城樓上時,撲麵而來的血腥味依然讓他止不住地發抖,甚至想要轉身吐出來。
電視劇裡看過,和看到實際的場麵,完全是不同的。
但一想到他現在認下的是什麼身份,又有幾雙眼睛盯著他的行動,他隻能死死地掐著手心,努力平複了心緒。
“力拔山兮氣蓋世,這呂布或許真有昔年項羽之勇了。”
劉秉趁機彆過頭來,不再看城下的慘狀,對司馬懿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何讓你彆冒頭,留在安全一點的地方了吧?”
孫輕哆嗦著手,把那杆天外飛槍從城頭拔了下來:“那您怎麼不提醒提醒我呢?”
劉秉牙關一顫,故作鎮定地回話:“這不是你說你要去守在上麵,等他被騙進來之後,來上一出周圍燈火大亮,你高喊一句候他多時嗎?”
有人這麼有表演慾,他攔著乾什麼?
他隻是一個可憐無辜被迫裝皇帝還被迫打呂布的人,當然要以保命為先。
但一看司馬懿似乎是把他這句話聽進去,還鄭重其事地點頭,他又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不太對勁的事情。
“……等等南麵的訊息吧。”
張燕分兵兩路,一路候在了山中,另一路則因司馬朗帶去的訊息,向河東渡口發起了進攻,算起來現在已分出了結果。
若是僥幸讓留守在那裡的張遼以少勝多,也算呂布命不該絕,若是……
……
呂布勒住了韁繩。
先前捱了一記伏擊,讓他不敢再草率地回到先前的營地中,而是令數名哨探先行一步。
但當這些人折返回來的時候,帶回的卻不是一個好訊息!
原本的營寨周遭儘是交戰的痕跡,看足印,人數絕不會少,甚至有可能是留守此地士卒的數倍。
岸邊的船隻少了大半,或許是張遼看情況不對先行撤離,等回到南岸後再從洛陽調撥人手反攻。
可對於呂布來說,第三次驚變,已經徹底打亂了他的思緒。
他的後路也被人抄底了。
偏偏就在此時,又有一陣喊殺聲從遠處襲來。
呂布來不及多想,當即下達了軍令:“趕赴河岸,奪船渡河!”
他們這一行在連夜趕路中已是饑餓難當,更彆說是騎乘的馬匹,然而對麵,這一波接一波的山匪卻仍精力充沛,還讓呂布在趕赴河邊時,看到了令人絕望的一幕。
沿河停泊的船隻本就所剩不多,此刻更是在將要亮起的天色裡燃燒了起來。
熊熊烈火,燒起在了江麵之上。
而後方,已有一群黑山賊用十倍的人力圍攏了上來。
若是他沒經曆先前的交戰,還有這個自信帶著部將再殺他個進出,但現在,他手中的畫戟都已讓他覺得有些沉重了。
那也隻能……
“走!卸甲泅渡——”呂布的聲音裡都多了幾分嘶啞。
他們並州軍長於騎射,但不是旱鴨子。塞上黃河在北方常有羊皮筏子漂流,用於兩岸運輸,若能從火場中搶救下幾塊浮木,或許還有回到對岸的機會。
他也毫不猶豫地當先表率,一戟劈下了半艘渡船,縱身跳入了已有秋涼的河水之中。
一個浪頭拍向了他的麵門,讓他險些吞嚥了一口河水下去,但也正是這一躍,讓他避過了後方蜂擁而來的追兵,與對方依然準頭很差的一輪射箭。
等他回到洛陽就好了……
呂布心中懷揣著這樣的希望,也忽然看見,在映出了一點天光的河麵上,出現了一盞河船上的燈火,從河流的中段向他這邊行來。
但這刹那的希冀,斷絕在了那船隻拋下來的一隻漁網之中。
以及,一杆拍向他的船槳。
……
呂布覺得,他一定灌進肚子裡了不少水,在吐出了一口腹中積水後,仍舊意識模糊。
突然之間,他還無法徹底抬起的眼簾裡映照出了一點寒光,讓他下意識地就認出,那是一支箭正在指向著他,必須即刻跳起來躲避。
但四肢的沉重又讓他完全做不出這樣的動作,彷彿已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
隻有一個沉穩的青年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張將軍這是在做什麼?”
張燕拉開了手中的弓箭,對準了地上的俘虜,冷哼了一聲:“陛下看不出來嗎?就算不為了我那些戰死的兄弟,就算隻為了我自己,我也要將他射我那一箭的場子找回來!”
……
呂布徹底清醒了。
但也徹底懵了。
等一等,他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稱呼!
【作者有話說】
呂布(司馬朗司馬懿同款震驚):他在喊誰陛下?我之前的義父白認了??????
張遼(翻出本子寫):呂將軍沒回來的第二天……
今天寫了快五千,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