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047
(含加更)
袁紹心中暗暗道,正如許攸所說,他如今處處受製,還不如借機生事,先拿到主動權再說。
許攸卻不似袁紹這麼樂觀:“可您如今承認了這份天子檄文,等將來真發現其中有假,再要反悔,出言改口,就沒那麼容易了!”
可袁紹隻猶豫了短短一瞬,便已重新給出了答案:“容易不容易的,也不全是由我說了算。若是我袁紹的分量不夠,難道盧公他們的分量還不夠嗎!如今隻做不知,借勢而起,將來自有旁人先我一步爭辯真偽。”
“許子遠——”他目視著許攸,眼神凜冽,“你為名士典範,卻多年顛沛,應當比我清楚,什麼叫做時不我待!”
許攸怔住。
時不我待……
這一句話真是太戳人心窩子了。
袁紹忽然將手一鬆,邁開四方步向外走去:“來人,更衣!預備迎接州牧大駕!”
讓他看看,如何從韓馥的嘴裡,搶奪下一塊肉來。
許攸送來的訊息一點沒錯,韓馥因這前後腳抵達的檄文,不僅撤去了原本監視袁紹的人手,還親自從冀州治所常山高邑趕來了渤海,與袁紹會麵。
見袁紹衣冠端正,擺出了久候的陣仗,韓馥下車行來的時候,彷彿氣勢也矮了一截,便乾脆順著袁紹的迎接哀歎了兩聲,隨同他一並走入了內堂。
許攸頗為好笑地看到,這兩人並肩行去的背影中,這韓馥不似是袁紹的上級,反而隻像是個尋常的客人。
不過,韓馥如今還頭頂著冀州牧的位置,還是該當對他尊敬一些。
韓馥心中還揣著事,便並未留意到,在他進門的短短時間內,許攸已和袁紹交換了數個眼神,像是達成了某種無聲的默契。
他落座道:“我觀本初的表現,是已知曉我此行所為何事了?”
“韓公何必明知而故問呢?”
“你……”
袁紹一點也沒有和他隱瞞客套的意思,正色答道:“今天下朝綱不正,天子遭逢險難,我雖身處渤海偏狹之地,也知眼觀六路,耳聽四方,不敢錯漏半句時事!難道韓公昔日蒙受朝廷恩典,提攜為官,如今卻隻看這冀州一畝三分地嗎?”
這樣說來,他提前知曉韓馥來意,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可這話聽在韓馥耳中,卻當真有些不大禮貌。
韓馥噎了一噎:“……”
他沉默著,又向袁紹多打量了幾眼。
昔年京師之地,袁氏諸子陸續出來走動,他一一見過,就數袁紹長得最是偉岸俊朗,此刻雖未發怒,卻字句鏗鏘,眉眼傲然,更有一種禮數周全的咄咄逼人。
好像,他也已用這最為直白的表現,給那份天子檄文站了台。
韓馥又歎了一口氣,終於開了口:“為官者,遵皇帝命令,此為常理,但天下哪有兩個皇帝的道理呢?我這冀州牧的官職,與你這渤海太守的官職,都是陳留王做了皇帝後得到的,朝中三公,尤其是你汝南袁氏的袁公都認可了這換皇帝之事,那我們該聽從的,就是洛陽的皇帝。現在……現在怎麼就鬨出了這樣的一樁事!”
弘農王跑了出來,寫出了一份字字千鈞的檄文!
他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怎麼能說他這是隻看眼前呢?
袁紹嗤笑了一聲:“你不必非要與我提什麼袁公認可,你明知道我是為何才離開洛陽的。我與叔父爭執,不願聽從董卓號令,才來到了這冀州地界!我雖接下了這渤海太守的官職,但也不過是為了有征調兵馬、殺回洛陽的權柄,與尊不尊奉陳留王有什麼關係!”
“我且問你,陛下不僅占嫡,還占一個長字,又未犯什麼過錯,憑什麼被廢黜皇帝之位!”
韓馥的氣勢更軟,隻嘴硬道:“可是他已是弘農……”
“誰定的?”袁紹冷聲打斷了韓馥的話。
這事是誰定的?
毫無疑問,負責主導此事的人,是董卓!
見韓馥啞然不語,袁紹頓時氣勢更盛,離席而起,步步緊逼:“既是董卓定的,甚至是董卓劍履上殿,拿著劍架在滿朝文武的脖子上敲定的,便做不得數!如今陛下更是死中求生,於河內興兵在起,你韓公膽怯慣了,可以說,誰坐在龍椅上,你聽誰的話,隻為了管好這冀州大地,我袁紹卻顧不得這麼多。”
“當日我舉劍向董卓,說出那句,天下健者,豈止董公,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大丈夫生於亂世,不佩劍立功,隻蠅營狗苟,是何道理?你不願為陛下赴湯蹈火,那也切莫在我等成事之後,懼怕於遭了牽連!”
韓馥唇齒緊閉,麵頰發力,在袁紹的一句句慷慨陳詞麵前,他已無可避免地敗下陣來。原本他是想要上門來和袁紹修好的,順便……順便再向袁紹問詢一下意見。
誰知道,袁紹態度之堅定,語氣之激烈,已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
“所以您最後是如何跟他說的?”
韓馥坐在從渤海折返的馬車上,被身旁的彆駕沮授急急追問。
韓馥幽幽歎道:“還能怎麼說?我告訴他,他在渤海如何如何,接下來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我不知該聽從哪位陛下所言,便隻能先管好冀州境內,不讓此地滋生動亂。至於那位弘農王來使要在常山境內募兵,我也一概不管了。”
他垂著頭揣著手,不似個統領一州的州牧,卻簡直像是個掛在屋頂辟火的瑞獸!
沮授都要被他這個回答驚呆了,當即脫口而出:“您糊塗啊!”
他一時之間也顧不上自己隻是彆駕,乃是韓馥的屬官,繼續搶白道:“冀州雖不比司隸,但河北大地人傑地靈,能披掛上陣的士卒以十萬為計,糧食……哪怕數年前有黃巾作亂,餘下的府庫存糧也能供給士卒吃用十年,您是冀州的長官,這難道還不是您說話的底氣嗎?”
怎麼隻見袁紹說話,不見韓馥反駁呢?他又不是個啞巴。
沮授仍未說完:“還有,什麼叫放任袁紹行事?錯了,根本不該如此!要麼就堅定拒絕,要麼就發兵支援,不過二中選一而已。”
“若是前者,袁紹需要仰您鼻息,就如嬰兒躺在大人的股掌之上,隻要斷了奶便即刻能將他餓死,掐滅這一縷星火,可以說是易如反掌。若是後者,您即刻起兵,帶著我冀州精兵與糧草,趕赴河內投奔弘農王,渡江攻城一氣嗬成,還能謀一個護送陛下的從龍之功。”
“哪一條路,不比現在這模棱兩可的說法要好?”
韓馥真的太糊塗了!
沮授本就是河北大才,此刻站在冀州人的立場上,將話說得無比硬氣。
偏偏在他麵前的韓馥,可說是空有名士之稱,實則隻想求個平安。
也就是此刻聽得沮授將話說得越來越不客氣,他才將眼一抬,瞪向了沮授:“沮公與!我是冀州牧還是你是冀州牧?退出去!”
沮授叫停了馬車,大歎了一口氣。
他又往韓馥臉上看了一眼,不見對方有任何一點迴心轉意的意思,便再不猶豫,掀簾而出,跳了下去,隨後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坐騎上。
可他得了這麼一個被趕下馬車的待遇,心中仍未改變想法。
韓馥的舉動看似是兩頭討好,彷彿哪邊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他都不會吃虧,但實際上,這纔是最可笑的處境!
他夾著馬腹,恨恨地跟著前方的馬車徐行,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嘀咕:“真是鬨不明白了,怎麼弘農王能在傳聞之中說得無比怯懦,彷彿是先帝迫不得已的選擇,實際上卻胸有韜略,在河內振作精神,乾出一番大事,這韓馥就是徒好虛名,招人不用,還兩麵逢源呢!”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韓馥在擔任冀州牧前,乃是朝廷的禦史中丞,這位置也不像是能混日子的啊……
“公與——”
總不能是彆人讓他彈劾官員,他跟誰都是唯唯作聲吧。
“公與!”
“……!”
沮授猛地從思緒中掙脫出來,回頭看去,這才發覺那先後響起的兩聲喊叫,並不是他的幻聽,而確是有一人快馬賓士,向他而來。
冬日的冷風把來人略顯寬鬆的衣袖吹得鼓脹,倒是顯得更加醒目了一些,也讓他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沮授見此,不得不放慢了自己的速度,落到了隊伍的最後麵,等著後方的人趕上他。
許攸勒住韁繩時,重重地喘了口粗氣,也順勢拉住了沮授的臂膀,免得他向前走脫了:“你可真是讓我好追。”
沮授板著張臉答道:“我是跟著州牧返回的,一沒有自己輕騎而走,二沒有要你許子遠非得來追,你這樣總不能賴我。”
“行行行,不賴你,”許攸擺了擺手,“我就是想跟你打聽一件事。”
沮授撥開了他的手:“少套近乎!袁本初不是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嗎,還跟我打聽什麼?”
許攸沒臉沒皮地湊了上去:“嗨,我就是想問問,你們來渤海了,那麼,陛下派出來的那位使者,去何處了?既然正好你在這裡,算起來咱們早年間也說過幾句話,勉強能算有點交情,我就不去其他地方打探訊息了。”
沮授重新抓起了韁繩,沒有與許攸再多攀談的意思,但還是先丟下了一句話:“他在常山真定募兵!”
“常山……”許攸低頭唸叨了一聲,忽然抬頭笑道,“哈哈,那正好了,勞煩公與帶我一路吧!也免得我還需多尋幾個護衛行路。”
沮授額角一跳:“……”
彆以為他看不出來,許攸此人到底抱有什麼想法!
打聽陛下的使者,強調一下認誰為“陛下”這件事未必是真,繼續觀察韓馥的表現,還更有可能一些。
不僅如此,他還試圖順帶把“袁紹是個英雄,是個比韓馥有本事的英雄”這個觀念,拚命地往他沮授的耳朵裡塞。
於是一抵達常山,沮授便匆匆與許攸分道揚鑣了,唯恐還要繼續聽他的魔音灌耳。
說出去還要被彆人覺得,是他這個冀州彆駕有結黨營私、另投彆家的想法。
許攸倒是不太在意沮授的冷臉,直接循著沮授的告知,找去了常山真定,見到了那位儀表不凡的陛下來使。
但他在沮授那裡沒得到個好臉色,被平日裡有些過於刻板端正的沮授防備得重,在這位年輕的使臣處,也沒收獲到多少東西。
趙雲謹記陛下的囑托。既然冀州地界上人事複雜,那就隻完成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一應不管。
麵對許攸的打聽,他也隻是回道:“陛下隻有一句話,要讓我轉達。”
許攸終於聽到了一句不一樣的回應,喜道:“請使者明言。”
趙雲道:“陛下說,當日以護衛相贈,希望袁本初莫要令他失望。”
“沒了?”許攸茫然地問。
當然是沒了。
在許攸抵達真定前,趙雲早已說服了願意同去的河內的鄉黨,在轉達完了這一句後就徑直動身起行,讓許攸圓滑的手段直接撞上了一麵硬牆,完全沒能發揮出什麼作用。
“……當日以護衛相贈,希望本初不要讓他失望?就……就這麼簡單?”許攸搖頭唏噓,將這話唸叨了一路,也一直唸叨到了袁紹的麵前。
卻見袁紹的臉色更是說不出的奇怪:“他說當日以護衛相贈,而不是張燕送我?”
“對。”
“那這不就是更說不通了嗎!”袁紹拍案道,語氣愈發篤定。“之前我隻是覺得,他不該脫離董卓的監視,有機會逃亡到河內去,現在更是要把時間往前推上一推。”
“送護衛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他比我還先到河內,比我還先逃離洛陽,這怎麼可能是那位陛下做得出來的事情?”
許攸麵露沉思,摸索著坐了下來:“那麼依照本初之言,他更不可能是前一位皇帝,現在的弘農王了?他的破綻隻會比我們認為的更多!”
“不錯。”袁紹說話間,留意到了許攸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發亮,“怎麼,你有想法了?”
許攸湊了過來,低聲道:“算不上是有想法,但有辦法,讓您現在承認、往後卻反悔這件事,在道理上講得過去。”
“……你說說看。”
許攸道:“這洛陽是一定要打的,不打不足以成事。”
成什麼事?自然是讓袁紹從此前的何進附庸、袁氏後生,變成真正一方太守乃至於州牧的事。征討董卓,遠比任何事情都能提升名望。
許攸這麼說,袁紹也跟著點了點頭。
他既要起兵,就勢必要乾出些名堂來,撈到應得的名望。所以哪怕明知危險,他也不能像韓馥一樣,止步於冀州境內。
許攸笑了:“所以啊,您要借勢——而裝不知,彆人問起,就說以為陛下逃去了河內,實則,您也沒見到真人,無法確定此事。”
“這恐怕並不好辦。冀州出兵,向西南開赴河內,是最好走的路,不等進入洛陽,我們就要見到河內這邊的人,再和那黑山軍還有自稱陛下的那人打交道……咦,等等!”
袁紹忽有所覺,對上了許攸的視線。
許攸頷首:“您猜的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咱們收到的不是兩份檄文嗎?一份,借著皇帝名字寫的,我們已響應過了,還借著這封檄文,拿捏住了韓馥,讓他為您大開方便之門,另一份,曹操那邊發出的,咱們不是也要響應嗎?”
“您與曹孟德有舊,交情匪淺,現在他在兗州起兵,您在渤海募兵,為何不合兵一處,以圖大事呢?”
去河內也是起兵,渡河抵達兗州,雖然麻煩了一些,但誰能說,這不是正兒八經地發兵!
這也是一條門路。
先往兗州去,還恰恰能與河內那個奇怪的“陛下”暫且避開相見,對袁紹來說,簡直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袁紹頓時瞭然,此前的糾結愁緒一掃而空:“許子遠啊,你果然鬼主意最多。借勢而故作不知——好,好理由!”
“那河內既有黑山軍有並州軍,也不缺我們這一方助力,還能在洛陽北麵牽製住董卓。而我在募兵完畢後,便南下兗州與曹孟德會師,自東麵進攻洛陽。”
“我還可去信一封,送與袁公路,讓他自汝南募兵,從南路進攻。董卓此人徒有西涼兵馬健壯,但也必不能防住這樣的三路聯軍!倘若那河內弘農王身份有假,待得抵達洛陽,我自有揭穿他的機會!”
許攸這說法,可算是把他的退路都給想好了。
見袁紹讚許的目光投來,許攸也不免有些飄飄然,順著這話說了下去:“不止如此,倘若這河內自稱為弘農王的人是假,卻發出了那罪己詔為檄文,將來,牽連京中真正的弘農王,致使他出了什麼岔子,這罪責可就不在您與曹孟德等人的身上了。”
他與袁紹對視了一眼,忽然齊齊笑出了聲。
河內的這位,既是走了一步好棋,也是走了一步臭棋啊!
……
但此刻的洛陽城中,董卓卻沒在收到那份特殊檄文的第一時間,乾出旁人揣測的事情。比如遷怒於“真正的弘農王”。
他隻是死死地捏緊了這份罪己詔的謄抄手稿,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重複著一句話。“殺一個替身,又有何用!”
殺一個替身有什麼用。
要殺,就要殺那個正主。
河內的這個真正的劉辯,簡直是用此次的壯舉,詮釋了為何會有這麼多人能夠為他隱藏行蹤,隻為了保全他的性命!
又為何是此人,能夠偷天換日,遁逃在外,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得到黑山軍和並州軍的效忠!
因為他是一位真正的帝王之才。
“罪己詔……好一份罪己詔!”
在這份帝王罪己的詔書麵前,董卓都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他之前還收到過衛覬那邊的回信,說會為他當個內應、探明虛實。
說句難聽的,就劉辯這本事,衛覬要拿什麼和他鬥?用臉嗎?河東的情況恐怕也已無力迴天了。
甚至,董卓還得說,彆看這河內地界上領頭的隻有一人,兗州方向已經聚集了曹操、橋瑁、張邈、張超、臧洪等人,在他看來,氣勢洶洶且已經舉刀向他砍來的,有且僅有那河內一路!
“文優——”董卓的麵頰上,閃過了一縷破釜沉舟之色,也一把將檄文在掌心抓握成團,“我們如今已將劉協扶持上位,絕不可能因此而退避,回到那西涼去。這些叛逆者不願臣服,興兵向洛陽而來,我們也不可能和他們和解,必須將人打退回去。你告訴我,我該派誰去應戰?”
此事最是重要。
是,他確實是在這份罪己詔的麵前,感覺到了一種無法直接殺到強敵麵前的無力,卻還被人遠端扇了一個重重的巴掌。
但這不意味著,他就要這麼認輸!
他在給自己的母親和孫女討封爵位之時,也將涼州駐紮的其餘兵馬全調入了洛陽。還有,北軍五校的兵力也已經徹底被他所消化。
所以現在早已不是必須以少控多的情況了!
他有兵有將,從如今的皇位歸屬來看,他這位太尉也有調兵除賊的名望正統,反擊賊黨更是名正言順。
不錯,劉辯確實是個天才,還是一個承襲大漢傳統能夠白手起家的天才,但他也不是等死之人!
那個假劉辯他沒空處理也懶得處理了,最多在與敵軍對峙時,把“弘農王”放出來打擊對麵的聲望,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由誰來解決這些向洛陽趕來的敵人。
他不能讓朝中的大臣知道當下的全部情況,以免助長了這些內應的氣焰,必須自己,憑借著西涼軍的本事,把對麵打退。
到時候,他何止是如今這個太尉的名頭,便是改稱為“相國”、乃至於“相父”,恐怕都沒什麼問題了!
思忖間,李儒的聲音在董卓耳邊響起:“敢問太尉,您覺得,河內兵馬和兗州兵馬,孰強孰弱?”
“那還用說?”董卓眯著眼睛,聲音冷厲,“北麵的敵人隻效忠於一個有本事的領袖,東麵的敵人卻是連詔書都胡亂借用的名號,拚拚湊湊稍有了點規模。”
他隻要腦子沒有壞掉,就知道哪一路更強。
“那就先打東麵吧。”李儒回答得果斷。
董卓頓時把眉頭擠壓成了一個“川”字:“此話何意?”
李儒笑了笑,答道:“哈哈,太尉自己就是領兵的將領,這道理不難明白吧?北麵是強軍,若是我們合兵一處要擊敗他們不難,但若是隻派遣出一位將領,想要消滅張燕呂布等人,卻斷斷辦不到!既然如此,還不如讓敵軍中最鋒利的矛,撞向我們這裡最堅固的盾,等我們打散了他其他的臂膀,助長了士氣,再全力解決這個對手!”
對北方先以防守為主,隻要不讓他們過河,就是勝利,在此期間,把關東聯軍打散,以儆效尤,屆時再來全力對付這狡詐的弘農王就是。
輕重緩急,一目瞭然。
董卓緊繃的臉色,也終於舒展了開來。
李儒趁熱打鐵,又丟擲了一句話:“您不是有一位,既能屯田,又能統兵,性情沉穩,也能獨當一麵的將領嗎?隻需要再為他配上一位足智多謀的軍師,阻攔敵軍,有何難也?”
這就是以彼之矛,攻我之盾了。
……
如果讓呂布聽到這句河內為精銳之矛的形容,會如何作戰不好說,但肯定心情不錯,比如現在,就讓劉秉覺得自己有點耳朵疼。
呂布他的嗓門實在是太大了!
但要呂布自己說的話,這怎麼能怪他。他隻是想炫耀炫耀而已。
之前落敗於黑山軍後,就算先弄死了王匡,又暴打了一頓白波賊,他也總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不痛快,好像有氣沒有發作徹底。
現在就不同了!
他是征討南匈奴歸來的,接連數場勝仗,不止圓滿完成了陛下交代給他的任務,把南匈奴前兩年劫掠並州所得,全給運了回來,還狠狠地在並州老家出了一波風頭,說是衣錦還鄉也不為過。
這好差事是陛下給的,好建議是荀攸提的。
於是他一邊繼續說著自己先前的戰況,“不動聲色”地強調了幾次自己的神勇,一邊又終於反應過來了什麼,誇讚了陛下兩句高瞻遠矚,又把荀攸引薦到了陛下的麵前。
呂布的聲音也終於在此時停了下來。
劉秉沉穩地點了點頭:“久聞潁川荀氏子弟多出大才,荀文若有王佐之名,想不到荀公達也不遑多讓。”
荀攸麵色複雜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他在隨同呂布趕回的路上,已收到了從河東擴散出來的天子檄文。
一時之間,他竟已顧不得去想,自己不得不跳出來出謀劃策,暴露了身份,到底該不該算是孽緣,隻是在想,這樣一位陛下,是否真有扭轉時局的能力。
隻是在此刻的會麵中,連那後半句問題他都已經來不及多想,連忙拱手應道:“當不起陛下誇讚,攸隻是做了些分內之事。”
分內之事?
噗……劉秉心中莫名覺得有點好笑。
從他的立場來說,假扮的皇帝忽然得到了一個成熟智囊的幫扶,還說什麼“分內之事”,著實是有一點滑稽了。
但這情緒並未反應在他的臉上,而是變成了一句話:“既然公達來投,我想聽聽,你對……”
“陛下!”遠處發出的一聲高喝,忽然打斷了劉秉的話。
“陛下——”
他抬頭望去,就見張燕奔馬而來,未到近前,已嫻熟地跳下馬背,急跑兩步,抵達了劉秉的麵前。
不等劉秉發問,他已迅疾開口:“陛下,洛陽增兵孟津渡口,掛出了新的軍旗!”
劉秉目光一凜,心知局勢緊迫,連忙問道:“旗號何人?”
董卓的應對終於來了!
張燕答道:“我令人鳧水渡河,潛中檢視,那旗上,是一個段字!”
“……段?”劉秉困惑極了。
他記得董卓麾下有什麼李傕郭汜,這個“段”是從哪裡來的?
張燕反正是不知道。
還是荀攸聞聲上前,給出瞭解答:“陛下,這個段,是武威段氏的段!”
“董卓麾下的武將親信,自他入京後,各有升遷,但隻有其中能力出眾者,纔得到了中郎將之名,其中一人姓段,名為段煨,出自涼州武威段氏!”
想到此地並不隻有劉秉這位陛下,還有並州出身的呂布和冀州人張燕,應當對這位將領的情況並不太清楚,荀攸繼續解釋。
“武威段氏中最為出名的,莫過於孝桓皇帝朝時的太尉段熲。此人在涼州征戰羌族十餘年,斬首羌人三萬有餘,繳獲牛馬四十萬,漢軍部曲損失卻僅有四百餘人。涼州名將之中,屬此人殺性最重,也堪稱用兵如神!段熲去世至今,已有十年,但提起他的名號,在涼州仍能止小兒啼哭。這段煨,就是他的同族。”
雖然說因為一個人的戰績,就覺得全家都很能打,其實是不太合適的,但很顯然,段煨能在董卓麾下占據一席之地,肯定不是因為他有這份親戚關係。
當劉秉帶人隔河遙遙相望的時候,也看到的是一片逐漸成型的軍營,隨著玄色軍旗招展,隔著江上霧凇,送來了一陣肅殺之氣。
毫無疑問,這也是董卓,對那份檄文做出的應答。
……
而此刻,段煨作為此地主將,也正在巡視著這座正在沿河而起的軍營。
身量高大的將領挎著一把厚重的大劍,昂首闊步之間,帶著迫人的殺氣,可偏偏他眉眼深沉,神態沉穩,又並不似一把已然出鞘的利刃,而是一柄暗藏鋒芒的刀。
當站定在河邊時,他終於停下了腳步,向一旁同行的文士投去了一眼,正見臨河的冷風吹起了對方鬢邊半黑不白的頭發,更顯老成持重。
似是感覺到了身上的視線,文士懶散地抬了抬眼皮:“段將軍似乎對我有意見?”
段煨哼了一聲,回道:“不敢,畢竟是太尉的吩咐,讓我與你同守此地。真是想不明白,李文優為何非要你來為我謀劃。”
文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打算接這句怎麼說都要得罪人的話。
段煨自己卻知道,他不是在嫌棄董卓和李儒的安排,實是有些忌憚身旁的這位。
他吐出了一口濁氣,目光望向了遠處,話卻是說給近前的那人聽的:“賈文和,我早年間聽過一個傳聞。說是你早年間有一陣子因病辭官,路上遇到了叛亂的羌人,和同行之人一並被抓了。”
賈詡回他:“這不是傳聞。”
而是一個事實。
“那麼隨後的話,也應該不是傳聞了?”段煨沒從賈詡的臉上看出點情緒來,隻能接著說了下去。
“你和那些羌人說,你是段紀明(段熲)的外孫,不能殺你,隻要將你放了,家中一定能出重金,羌氐都懼怕段太尉的名聲,真把你給放了,卻把你同行的幾十人全給殺了。我卻不記得我段氏的外家姻親裡有一戶姓賈的。”
以段煨看來,這人自保的本事倒當真不差,但性情冷漠,也足可從此事中窺見些跡象!
那他對這人有意見有什麼問題嗎?
“賈文和,我沒什麼想跟你說的,隻有一句話——”
段煨緊盯著賈詡波瀾不驚的麵容,語氣認真地近乎嚴肅:“你最好把你全部的聰明才智,都用在攔截河內的叛黨上!”
賈詡溫吞地笑了一下。
“叛黨入京,我一個涼州人必不能討好,自當……為太尉大業竭儘全力。”
【作者有話說】
一邊是賈詡,一邊是荀攸
趕鴨子上架PK趕鴨子上架,請看哪隻鴨子更勝一籌[狗頭][比心]
加更了兩千字,明天繼續!努力多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