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058
“你……”
哪怕是還隔著一段距離,哪怕孫策他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將,他都敢發出一句斷言——
前方號令士卒、彙聚軍心、宣告著大漢命不該絕的皇帝,和他身邊這個自稱弘農王的劉辯,簡直是有著雲泥之彆!
還用說嗎?
對麵的那位,領兵突破了孟津防線,越過邙山,打到了洛陽,才讓他這邊的董卓兵馬被迫撤退,被他找到了進軍的機會。
雖曾是被人裹挾著外逃,也曾被廢黜皇帝之位,但這些過往的屈辱,在他重新打回洛陽來的那一刻,在他將董卓從洛陽驅逐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徹底洗清了。隻剩下了他此刻手舉玉璽,昭示著帝王歸來。
可他身邊這位呢?
在被董卓挾持作人質前往虎牢關時,他除了被關下諸位指認為假,以保全士氣之外,真是什麼都沒做。在他孫策領兵向那董旻衝殺過來時,也躲在馬車之中畏畏縮縮的,何來什麼皇帝的樣子。
對比太過明顯了!
他孫策也不是個瞎子!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本是想著護送這位身著冕服的弘農王抵達洛陽,姑且相信他說的話,前來此地驗證個真偽,若他是真,便有了救駕之功,結果!結果他是真偽不分,把一個如此拙劣的假貨,帶到了這位明君麵前!
孫策本就不是什麼擅長隱忍的脾性。
沿途殺奔而來的疲憊,也並未在先前休整的那一晚中得到緩解,反而隻是短暫地沉寂了少許,然後在此刻,一股腦地全部爆發了出來。
少年將軍眉眼間跳動著怒火,一把抓住了身旁那“弘農王”的衣領,一句質問脫口而出:“你騙我!”
“我……”劉辯是真的傻眼了。
他哪裡騙孫策了!
彆管台上的那人到底有沒有削發代首,又有沒有因為遭逢驟變神態大變,他都敢說,自己絕不認識他!
但就是這個人,竟然如此坦坦蕩蕩地說,是他這位不肖子孫,所托非人,錯信朝臣,讓漢室江山動蕩,幸好已重新奪回了洛陽,也奪回了傳國玉璽!
可真正的前任皇帝,現在的弘農王,明明就是他劉辯。他也沒有被人掉包過。
周遭震天的呼喊聲竄入他耳中,都已變成了一種模糊不清的聲調,讓他困惑,讓他糊塗,甚至是讓他心驚膽戰。
在這一刻,他更是難以避免地想到了董卓。
他此前以為,董卓將他指認為假,說他是在給其他人隱瞞去向,甚至把這話都端到了朝堂上來說,隻是為了更加順理成章地將他廢黜,讓劉協來當這個皇帝。
豈料……豈料他說的話,竟好像是真的……
劉辯更是目光發直地盯著那一團被握在劉秉手裡的傳國玉璽,心中的震撼和疑惑難以形容。
當日奔逃倉促,張讓到底將傳國玉璽藏到了何處,他也不知道,在張讓跳河身亡之前也沒有告訴過他,以至於董卓都無法從他這裡得知玉璽的下落。
怎麼就落到了這位的手裡……
孫策嘴角一繃,麵色更冷。
劉辯的沉默和惶惶不安,配合上他實是無能的表現,隻差沒將他在真貨麵前被照出了原形的心虛全給表露出來!
他先前怎麼會被這樣的人所騙,還險些犯下誤認主君的大錯!
“你要去哪兒!放開我!”劉辯臉色一變,就被孫策繼續抓著衣領向前拖去。
若換了是旁人在此,或許還做不出這等瘋狂的舉動。
可孫策是什麼人?
他不顧父親讓他留守的指令,一見到敵軍敗退的跡象,便領兵追殺而來,深入虎穴,根本不是個循規蹈矩之人。
這位有著霸王之勇的小將軍也絕不希望,自己比袁紹和曹操還要更快一步地殺至洛陽,卻要叫那自稱是弘農王的小人拖了後腿,耽誤了戰後的論功行賞。
到時候,他要如何跟父親交代!
孫策才懶得管劉辯的掙紮,悍然伸手撥開了前方的人群,一手就抵住了劉辯試圖後退的腳步,揪著他向前走去。
站在劉秉近前的士卒,或許還沒那麼容易留意到這後方的異動,從靈台之上,卻能清楚地瞧見這異常醒目的一幕,也讓劉秉不由自主地就將目光轉到了那頭,也忽而瞳孔一縮。
孫策年紀雖輕,身量卻不低,又是身披甲冑而來,怎麼看都是一位不同尋常的武將,還是他並不認識的武將。
而被他拖拽的那個人仍舊模糊著麵容,但足以見得衣著體麵,在這樣強力的拉扯中,冕服也並未被直接撕開,可見這衣衫做工也不差。
勉強能判斷出的兩人年紀,更是讓劉秉心中無端一沉,生出了一種近乎直覺的危機感。
若非他此刻已收回了手,將玉璽捧在身前,他都不敢說,自己會不會在一驚之下,直接把傳國玉璽給直接丟出去。
因為來人中氣十足的聲音,已炸響在了此地:“孫策奉父長沙太守之命北上討賊,擊退胡軫董旻,還擒住了一個膽敢假裝陛下的逆賊!懇請陛下法辦!”
他來勢洶洶,手上因發力而繃著青筋,彷彿唯恐自己說慢了一步,都要讓自己被打成和逆黨假貨同流合汙之人。
不,不對,按照孫策的想法,他這一句話簡直就是來給陛下助興的!
陛下在北,討賊得手,他奉父命在南,同樣殺賊立功,還是因陛下帶來的戰機,怎能不算是錦上添花呢?
今日陛下割發代首,以致歉洛陽百姓,那不如順手再把這假貨砍了,還能叫做以首代首!
卻不知,他這“獻禮”一般的舉動,帶給了台上的陛下以怎樣的震撼。
劉秉在聽到“膽敢假裝陛下”幾個字的時候,已經十指發麻,心頭巨震。
若不是此刻時機不對,他簡直想要揉揉自己的耳朵,確認他是不是聽錯了些什麼。
什麼東西?
剛才那個自稱是孫策的人說了什麼東西?
明明他纔是那個“假扮劉辯”的人,依靠著這一樁樁一件件證明自己的事情,讓他一日比一日更像一個皇帝,又是哪裡還有一個假裝陛下的人!
隻有一個解釋。
除非,那個人就是真正的劉辯!
劉秉無比慶幸,自己的眼力還算不錯,在這刹那驚變帶來的恍惚之中,他也隱約捕捉到了被拖拽上前的劉辯的表情。
那其中有著無措、迷茫,還有一種不容錯認的憤怒!
是被人指著鼻子說是假貨,還要被對方獻給另一個人的憤怒!
而那毫無疑問,就是真正的弘農王才會有的表現。
劉秉根本無暇去想,孫策到底是為何會如此篤定他就是假的,還直接把人拖到了前麵。他的腦子裡在這一瞬間,隻剩迴圈播放著一個聲音,也是一個讓人心慌意亂的聲音:他怎麼會和真正的劉辯,相遇在這樣的一個場合!
在這樣一個萬眾矚目的場合!
若非劉秉早已對於和劉辯的對峙有所準備,也在接連幾次的誓師之中見慣了大場麵,或許打從孫策帶著劉辯殺出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勃然變色,被人看出了他的色厲內荏。
可在此刻,他握於手中的玉璽,簡直像是一尊特殊的籌碼,讓他僅僅慌亂了刹那,就已經重新找回了理智。
更有一個冥冥之中的聲音在告訴他,他今日將局麵推動到這樣的地步,洛陽因董卓肆虐而崩塌的民心才被重新建立起來,絕不能又毀於一旦。
就算是硬著頭皮,他也要咬死自己就是劉辯的身份,絕不能露出一星半點的破綻。
他隻能,也必須——
順著這條路走下去。
“住手!”高台上的皇帝驀地出聲,止住了孫策向前的腳步。
但他的手仍抓在劉辯的衣領處,經由了他幾次掙紮,都沒能掙脫開來。
孫策迷茫地循聲上望,就見陛下已順著一旁的階梯,腳步穩健地走了下來,向著此地走來,停在了距離他三四丈的位置,用一種威嚴的目光望向了他的手。
“給朕住手!何敢如此對待一位漢室宗親與忠臣!”
孫策隻覺手中一燙,連忙收了回來,規規矩矩地收在了身側,又見陛下的目光正望著那眼神怔忪的“弘農王”,在荀攸的示意下退開了兩步,讓這位陛下口中稱呼的漢室宗親,與陛下正麵相對。
劉秉目光複雜地看著此刻異常狼狽的劉辯,緩緩開口道,語氣裡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悲憫與無奈:“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卿之處境實是艱險,幾乎遭逢死難,既知朕已重回洛陽,驅逐逆賊,何不解釋呢?”
解釋?他要解釋什麼?
劉辯本就混沌的腦子,被劉秉毫無征兆的一句話,直接就給打懵了。
在這更近的四目相對中,劉辯更加可以確認,自己從來——從來就沒有見過眼前這個人!
偏偏就是這個素未謀麵的人,現在竟在用一種上位者的口吻告訴他,古往今來國家有變的時候,都是在內的人遇險,在外的人平安,他代替自己留在洛陽,遭遇了數次險死還生,既然聽到了真正的皇帝複起的訊息,為什麼不早點解釋,讓旁人知道他做出了怎樣的貢獻。好體麵也好溫和的一句話。
不——不是,他到底是誰啊?
那“申生”、“重耳”,還得是同一個父親所出的兄弟呢!
可眼前這位,好像真的就隻是一個從犄角旮旯裡蹦出來的人物,也毫無征兆地取代了他,變成了這大漢的國君。和劉協被董卓扶持上位的情況還大不相同。
然而當劉辯心中想著這個陌生人不該如此如此的時候,他又分明還看到了眼前的場麵。
在他的麵前。
這位君主披散著一頭被裁剪、被火燎過的短發,卻沒有半點因這形象而失去風儀,反而更像是與眼前戰亂後的洛陽同命同生。
他身著的錦袍,和劉辯見過的任何一件帝王冕服都不相同,卻又比任何一套都還要光華璀璨,天衣無縫。讓真正見慣了好東西,也真的當過皇帝的劉辯,都覺得此為獨一無二的珍品。
更不用說,他還手捧著玉璽,雖隻露出了一角,卻已正如此刻的天命,搶先一步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那是一種等閒之人根本無法裝出來的氣度。甚至……
甚至劉辯有些自暴自棄地在想,他會被董卓廢黜,是不是也是因為,他沒有這樣的帝王儀表。
更為可怕的是,對方的感激、包容和疑問,都在這一刻點燃了周圍百姓和士卒的目光,讓這成千上萬道目光儘數投向了兩人,伴隨著窸窸窣窣的私語蜂擁而來。
竟讓劉辯覺得,自己在這一刻不是置身於寒風中的靈台,而是置身於熔爐之中。
熔爐之上長著幾千雙開合的眼睛,注視著此刻孑然一身、無路可走的他。
而熔爐裡的烈火燒著他的咽喉,讓他無法在此刻出聲,隻能近乎絕望地對比著兩人的差距。
一個堂堂正正地昭示著帝王的身份,在此刻也承載著萬人之托,意在收複山河,匡正天下。
一個……
一個好像連說出自己真正的身份,都不會有人相信,隻會在下一刻被人以逆黨的罪名湮滅在熔爐之中。
可奇怪的是,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恨這個在千萬人注視裡,堂堂正正奪走他身份的人,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底氣去恨。
畢竟他都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認知,到底是不是對的……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是逃亡在外的“重耳”。
不知道自己荒唐又絕望的經曆,是不是隻是因為他從不是真正的皇帝。
不知道……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劉辯的心中閃過了太多太多的想法。
以至於當他再度對上麵前那雙眼睛的時候,他近乎逃避地往後退了一步,隻開口說出了一個“我”字。
但同一時刻,周遭模糊成背景的萬千臉孔當中,卻是劉秉沉穩地向前走了十餘步,直到將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卿已功成,何必惶恐,終究……是朕該謝你。”
劉秉又轉頭,看向了茫然的孫策,在唇角漾開了一圈笑意:“也該謝謝孫小將軍,將你安然送抵此地。”
……
劉辯恍惚著,腳下有些飄忽,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順著劉秉對宮人的安排,入住到了此地一處無人的院落中。
轉頭就見,送他來此的大約是校尉的角色頗為好奇地看著他,卻又一句話也沒說出口。一雙眼睛倒是轉得靈活,看起來就心思活絡。
劉辯眼神一耷拉:“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彆在這裡遮遮掩掩的。”
他這句話,對於得了陛下命令“不許亂說話”的孫輕來說,簡直就像是一道解禁令!
孫輕直接就湊了上去:“我不明白,按說,你已幫陛下渡過了難關,陛下也成功將董賊從洛陽驅逐了出去,你是該感到如釋重負,感覺到高興的,怎麼神色這麼奇怪呢。難道是你裝了一陣子陛下,又因為是漢室宗親的緣故,就將自己代入到這個身份當中了,還沒有徹底走出來?”
孫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可能猜中了劉辯的一部分想法,卻沒瞧見劉辯聞言一噎,活像是吞了一隻蒼蠅:“……”
他真不明白,這個家夥到底是被從哪裡找出來的,上來就是這樣的一句,彷彿徹底斷絕了他自證身份的路徑。又或者,是那個不知來路的“皇帝”已經讓“天命在我”的觀念深入人心,將所有人都已感染成了這樣?
“哦,我知道了!”孫輕眼神亮了起來,隨即合掌一拍,彷彿是覺得自己簡直聰明過人。“我聽那個孫伯符說,你曾經被董卓送到虎牢關去,你是不是怕自己此舉延誤了酸棗聯軍進軍洛陽,耽誤了陛下的大事,會遭到怪責?那你大可放心,袁紹都揭穿你的身份了,還打不進來,純屬就是他沒用,跟你有什麼關係?”
“或者你還怕自己裝過皇帝,因天無二日的緣故,會被陛下猜忌?那你就更不用擔心了!陛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了那個謝字,就是要讓洛陽的百姓和我們這些隨行的士卒都知道他對你的感激,纔不會再跟你翻什麼舊賬!”
孫輕擺手就道:“而且,你一直在洛陽不知道,陛下他是何等寬容大度的人呐!除了有個撞到他麵前的逆黨,直接被真龍之氣給震死了,其他人若願投降的,都被接納重用了。方纔那個孫伯符如此不知禮數,拉著你就往人群裡跑,也沒見陛下除了那句住手之外說過什麼重話,還誇讚他出兵果斷,為將勇猛,是個一等一的好苗子……”
劉辯捂著心口,重重地吸了口氣,努力平複了心緒,卻還是有一番話掛在嘴邊,迫切地想要說出來。
什麼叫做陛下他在這千萬人前表達感謝?
他分明就是要在這麼多人麵前倒反天罡,將這身份給徹底換了!
偏偏在他麵前的這人,滿眼都是對那個人的敬仰,讓他毫不懷疑,自己說出的話會被理解成什麼樣子。
他艱難地,輕聲開口:“你真想知道,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告訴你。”
孫輕疑惑地端詳了他兩眼,“你問吧。”
“你那位陛下,現在在做什麼?”
“什麼你那位陛下我那位陛下的,陛下就是天下人的陛下,不分什麼你的我的。我就說你還沒從假扮的身份裡走出來。”
作為親手將傳國玉璽從甄官井中撈出來的大功臣,孫輕的腦子裡就從來沒有“劉秉不是陛下”這個概念,也完全將眼前的劉辯當成了個沒甚本事的替身。
但陛下都說了那個“謝”字,也顯然要對對方恩厚以待,那他稍微包容些也無妨。
至於陛下現在在做些什麼,其實走到洛陽街頭巷尾打聽打聽都能知道,也用不著隱瞞。
用這些事能換個看對方笑話的機會,不虧!
孫輕將頭一昂,得意地答道:“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洛陽之中的朝臣都被董卓那個逆賊帶走了,可陛下已經回來了,總要重新整頓此地的秩序,要做的事情多著呢,哪像你這麼自在。”
“你今日不是看到陛下手中的傳國玉璽了嗎?那是昨夜陛下讓我們努力救火時留意井中,真就從井裡找出來的,乃是王權正統的標誌。現在正要藉助玉璽通傳各方,指董卓所立的陳留王並非漢家天子。首先,得讓京畿之地沒被劫走的官員儘快趕赴洛陽。”
劉辯咬了咬牙,“還有呢?”
“還有?還有自然是遵行孝悌之道的事情。”孫輕翻了個白眼,彷彿他問出了一個很傻的問題,“你說說你也是的,之前演戲都不會演,太後被董卓逼殺的時候,你撲上去救一救很難嗎,結果說是連太後的身後事,都是被陳留王爭來的。可惜陛下那時身在河內,隻能隔河祭祀,再順手抓獲一路叛軍,也算是對太後遙遙祭奠。”
“那董賊也真是人事不乾,把太後葬入先帝陵墓的時候,還順便把先帝的陵墓給盜了,連墓門都沒有關好。陛下被告知此事後又急又氣,讓人去修文昭陵去了。”
“至於陛下的兩位舅舅就沒轍了。一個被宦官砍了腦袋,一個被人亂刀砍死,還被董賊鞭屍,再有洛陽的這場大火,算是徹底找不見屍體了,也隻能和袁家的那一批一樣,先立個衣冠塚,其他的事情往後再說。”
孫輕將話說得輕巧,劉辯卻是臉色一變再變。
他無法否認自己在何太後被殺時的表現,也無法否認,年幼好幾歲的劉協都比他有膽量,更沒法否認,在孫輕說起這些的時候,他其實都幾乎要忘記,還有修繕陵墓這一說。
彷彿那個人真的要比自己更像父皇和母後的孩子!
彷彿這個兄弟隻是此前沒有出現在他的麵前,但當真存在。
他連這“孝順”一道上,都做得圓滿無缺。
孫輕纔不管劉辯這會兒在想些什麼,隻是輕嘖了一聲:“幸好近來事忙,陛下說暫時擱置對袁隗袁基等人的追封,且等袁紹入京再說,要不然還真是太便宜他們了。要我說,也是他們袁氏活該,明明董卓入京就是他們折騰出來的事情,現在隻是因為替陛下隱瞞了身份,欺騙了董卓,於是滿門被屠,就成了朝廷的忠臣?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對了,你知道翻車嗎?翻車渴烏?”
“……啊?”劉辯正聽得入神,甚至很想順著孫輕的話點頭,就突然聽到他話鋒一轉,來了這麼一句,頓時愣在了當場。
孫輕一臉瞭然:“我就知道你不如陛下學識淵博,也不如陛下知道先帝折騰出來的那些奇怪的東西。陛下昨夜救火的時候說,這洛陽有沒有剩下的翻車水車之物,儘快安置上,將洛河與支流之水儘快重新引入洛陽,防止這冬日天乾物燥,因為那幾處還沒滅火的地方飄出了火星,又把民居給引燃了。”
“我們一問之下才知道,嘿,真有啊。原來先帝身邊的十常侍裡,有個人是靠著奇技淫巧而升官的,平日裡儘會搞些發明創造的東西。”
“你說畢嵐!”
“對對對,你還知道這個名字。”孫輕讚許地看了劉辯一眼,繼續說道,“這畢嵐早年間有個發明,叫做翻車渴烏,安放在洛陽南北郊,用來節省百姓灑水路麵的人力和開支,現在還儲存著幾架沒被燒毀,今日正要仿造著它們的模樣,再弄出一批來。”
哎,孫輕想到這裡就想歎氣。
可惜這畢嵐也在之前漢宮生亂的時候投河自儘了,要不然還能得到此物的圖紙來做。不過他運氣好,因為識字不多,手又不夠精巧,隻管稍後去幫著搭建新屋,收拾街道就行了,不必去造翻車!
“喂……”他伸手在劉辯的麵前晃了晃,“你發什麼呆呢,你的問題我回答了,那我剛才的問題,你怎麼說?”
劉辯:“……”
他該怎麼說?說他原本還抱著對自己身份的篤定想法,現在何止是被劉秉的表現打得搖搖欲墜,還因孫輕的一番話,又被接連抽掉了幾塊底座,已不知下一刻,會不會直接倒塌下去。
“我隻是……”
劉辯目光怔怔,在忽然之間失去了說話的力氣,甚至,好像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難道,他的過往,真的隻是一場被人有意編織起來的夢,隨著洛陽大火,被焚燒得不剩灰燼。
而那個在靈台上舉起玉璽的人,纔是真正的皇帝?
【作者有話說】
繼生死“攸”關之後,又有了百口莫“辨”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