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080
朕在這裡,橋也在這裡。
這擲地有聲的九個字,讓通傳的信使怔愣了一瞬,又忽然如夢初醒,連連應道:“是,我即刻去!”
他拔腿就向著先前停在遠處的馬匹奔去,唯恐這句表達陛下態度的話,會晚一步傳至兩郡百姓的麵前。
天子親自渡河而來,來到這疫病初顯的地方,而不是依然在洛陽的高堂之上,對於兩郡百姓來說,比任何聖旨宣召都要有用得多。
而這條連線著洛陽與河內的橋梁,也是此前天子為渡河而造,正是兩岸彼此通達的門戶大道,隻要此橋仍在,此地便從未被朝廷棄之不顧。
河東河內熔鐵鑄錨時的景象,也彷彿……
彷彿還在昨日而已。
這鐵錨能定黃河之上的激流漩渦,也理當能夠定住此地初生動亂的民心!
“陛下,我也跟著去吧。若是有人挑唆鬨事,我即刻將人拿下!”呂布在旁出聲道。
劉秉一轉頭,就對上了呂布那張寫滿躍躍欲試的臉,既覺有些感動,又不知為何稍稍有些無語。
呂布的想法隻差沒直接說出來了。
先前往荊州作戰,他沒能輪得上。
從並州往涼州接人,也被陛下安排給了張遼。
去冀州解決韓馥,居然成了劉表的獨角戲。
呂布早已手癢難耐,這次一聽陛下意欲親自出巡,還不乏朝臣反對,他頓時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當了一回護持陛下掃開阻攔的最大功臣。
他更是得意地向賈詡荀彧荀攸等人轉達了陛下的話。隻有體魄強健之人,纔能有此資格在此行伴駕。
那麼現在,也該憑借著自己的悍勇,在陛下渡河後的第一時間,將此地的“亂黨”拿下。
“奉先啊,他們隻是想活命的人,不是我們的敵人。”劉秉無奈地回道,“你去做另一件事吧,把那些東西都分發下去。”
那頂武將鶡冠之上的翎羽,像是被風吹得彎下去了一會兒,又精神抖擻地立了起來:“是!臣這就去辦!”
……
在河內隔絕患病百姓的六疾館外,很快響起了一陣陣“大動乾戈”的聲音。
隨後則有一陣陣撲鼻的氣味,隔著院牆,傳入了館中不算寬敞的隔間內。
“阿孃……”一個有些稚氣的聲音,從其中的一處隔間發了出來。
許是因這兩日高熱的緣故,這個聲音有些飄忽,但因搭建隔間的木板向外開了洞口通風,仍能清楚地傳至旁邊那一間的病人耳中。
另一旁的婦人猛地支起了身,貼上了一旁的木板,“阿景,又難受了嗎?”
“不,不是……外麵有香味。”
年幼的小孩子說不出來這是什麼味道,隻是本能地眼巴巴向外張望。
其實他好像不應該這麼饞嘴的。
這幾日間雖然被關在朝廷趕建的六疾館中,但每日兩頓飯食都讓他們吃飽了,比之前走在流亡路上的時候好了許多,沒有了那種餓得眼前發昏的感覺。
但外麵實在是太香了啊。
“哎呀!”另一側隔間的中年人盤著腿坐在地上,狠狠地把手往腿上一拍,“我一聞就知道這是李字老鋪的豆豉,就是這個香味,怎麼煮成大鍋熱湯了,這濃香都衝散了!”
“……這你都聞得出來?”隔壁的年輕人有氣無力地問道。
也不知道旁邊這位到底是哪來的這麼好精力。
剛來的前兩日天天嚷嚷著,自己為陛下的造橋砍過樹造過船,憑什麼把他關起來,是不是要過河拆橋。再兩日,開始說自己隻是發熱,捂一晚都能好,直接把他放出去得了。
昨日聽到陛下渡河而來,說出了那兩句話後,突然又悶聲不吭了,隻長籲短歎了一晚上,說什麼歹竹出好筍,現在又開始對外麵的動靜指指點點。
這人也確實不太像是生病了,起碼鼻子就很靈。
“笑話,這怎麼聞不出來?我還能聞到彆的氣味呢。”他說得信誓旦旦,“大蔥,肯定有大蔥,還有胡荽,土薑,還有一點很淡的酒味!”
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我好像知道這是什麼了。”
“什麼?”
“我老家有一味土方,說是感染瘴疫的人,就用薑、蔥、豉合在一起,煮成濃湯,趁熱喝下,往往都能藥到病除。”
“不算土方吧?”隔間外忽然有人敲了敲木板,“早年間冀州太平道盛行的時候,大賢良師就用過這方子。郡中醫官也說了,濃煮熱呷,能起到點效果。如今不敢隨意用藥,隻能先用此法了。來來來,領你的——”
那中年人悶聲不吭地站了起來,從外麵包裹得嚴實的人手中接過了一隻土碗,盯著其中冒著熱氣的濃湯看了一陣,一點也不猶豫地將其一飲而儘。
帶著點辛辣氣味的濃湯,在這冬日裡灌下,讓人從喉嚨到肚腹在一瞬間全熱乎了,彷彿還能在額頭上摸到一點熱氣。
“好!好湯!再來一碗!”那中年人將碗遞了回去,聽到兩旁的隔間內,都還有喝湯的聲音,立時覺得自己仍是腹中空空,不免有些惱恨,自己之前不該說話那麼大聲的。
但那送湯的人一接過碗,就往後麵走去了。
“喂!”
“彆叫了,又不是隻有這一碗!”送湯的人回頭應付。
果然沒過多久,就見另有一批人扛著食桶與湯碗,將一碗碗黑豆湯送了過來,取代了平日裡的黍米飯。
這人活的年頭也不算少,又加之嘴刁了些,一口便嘗出,這黑豆湯裡還有……
“大黃和附子?”
“算你厲害!”送飯的士卒都把腳步停下了片刻,“怎麼說,你懂藥理?”
他還是在搬運藥物,將它們下鍋的時候,才知道裡麵都放了些什麼,這人居然能一口叫破?
有點本事。
“我懂什麼藥理啊,早年間在冀州聽過一陣渠帥的講道。後麵人散了,這些也就都忘了。”
時隔這麼多年,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變成了河內郡的尋常百姓,最多就是力氣稍大些,還能響應起兵號召,做些體力活,卻不料在這一口湯水中,又忽然被人按著腦袋一般,想起了早年間的事情。
可此刻在這裡贈湯施藥,壓製疫症的,不是大賢良師,而是當今天子,又讓人無端有種場麵交疊的混亂。
對他來說,似張燕這般領了朝廷官職的,其實已經不能算是太平道的人,更算不得黃巾軍。
他對他們是熟稔有之,親近有之,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微妙情緒。
他之前和黑山軍中的士卒稱兄道弟,說點早年間的履曆,也有自己的目的。這樣一來,他雖然不能在做工的時候多領到幾個工錢,卻能在打飯的時候讓人多加兩勺。
可現在,掌心被碗中熱湯焐得滾燙之時,他卻好像忽然有些明白,為何張燕會效忠那位陛下了……
連他這個曾經響應過起事義軍的,都難免在此刻生出了這樣的想法,對於原本就在逃難之中患病倒下,本就是尋常河內河東兩郡百姓的人來說呢?
“喂,彆愣著了,接過去啊!”
男人一驚,從回憶中掙脫了出來,就見麵前的士卒已走過了第三輪,這一回送來的湯,明顯要比先前淺得多,但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將那碗抓了過去,眼中冒出了光。
隻因那赫然是一碗肉湯,在當中,還沉著一小塊肉!
這次他可不敢真將這一碗和先前的那兩碗一般囫圇而儘,而是小口小口地品嘗著湯中有些寡淡的肉味,與此同時,他睜著眼睛,盯著那一小塊肉,盯得眼睛都有些發直。
倒是他隔壁那有氣無力的年輕人,已發出了大口咀嚼的聲音,彷彿已因這接連的三份“熱藥”重新恢複了元氣。
“……說真的……”隔壁吸溜了一聲,“要是這是斷頭飯,我也覺得值了。”
這年頭能吃飽都是奢求,更何況是吃肉。說的好像天上飛的水裡遊的都長肉,但能吃到人肚子裡的,又有多少呢?
“去去去,少在這裡亂說。”一聽這晦氣的話,送飯的士卒連忙打斷道,“陛下說了,人吃得少,尤其是肉吃得少,就容易生病,如今也不知道這疾病如何對症,先讓你們這些被隔開的吃飽飯,總是沒錯的。”
“但陛下又說了,之前呂將軍被俘虜的時候,在牢中吃了多少飯食,全按照市價折算了,在他的俸祿裡扣,如今呂將軍也在河內辦事,總不好對你們優待太過,全叫他看見了,這肉——”
“我現在吐出來成嗎?”
“我還沒說完呢!陛下說了,隻按照市價的三成給你們記賬,湯藥全由他一力承擔!”
那年輕人忽然就重新跳了起來,“要是這樣的話,再來一塊如何?我覺得我必能藥到病除,為陛下效力!”
士卒翻了個白眼,拎著桶就往前走去了。
這人想的什麼好事呢!
要真能這樣搞,這肉還能分給所有人?
“行吧,看來是沒戲了。”
中年人嘴裡還在慢吞吞地咀嚼著那塊豬肉,聽到一旁的隔間裡,那對母子正在小聲交流著什麼,而另一邊的年輕人也已遺憾地坐了回來。
“你說有沒有意思?”他忽然出聲道。
年輕人愣了一下,才聽出隔壁這年長二十歲的人是將話對著他說的。“什麼?”
“有陛下的那句話在,你不僅沒覺得這是催人性命的斷頭飯,還有這閒情逸緻與送飯的人開起玩笑了。”
“……”在中年人瞧不見的地方,那年輕人的臉色僵硬了一瞬,他悶聲思索了一陣,笑著回道:“……或許是因為,天還沒塌吧。”
他剛被“抓”進來的時候,其實在心中,罵了許多聲賊老天,也將渡河前往洛陽的陛下罵了許多遍。
哪怕皇帝下了罪己詔,向他們擺出了謙遜的姿態,但沒得病的時候,他還能覺得皇帝是個好皇帝,生了病還被限製自由的時候,他就隻覺得,自己又成了帝王路上的墊腳石,怎麼能這麼不記教訓,憑什麼覺得那些隻浮於言辭的東西,就能讓他們付出熱血。
歸根到底,皇帝流落民間,也有張燕這樣的忠臣護持,怎麼會有他們慘?
他們落入窘境時,連吃一口米湯都是奢侈。
可現在,他們被關在這新建的六疾館中的同時,皇帝就在外麵,在隨時可能會有新的患病之人出現的外麵,不僅正在積極尋找挽救河東的辦法,還已先做出了一個個保守治療、維係局麵的舉動。
陛下說了什麼,他們聽到了。陛下做了什麼,他們也看到了。
在這樣的兩廂映照之下,他甚至覺得,就算是欠著陛下什麼,也是一種安心。
那他又為何不敢和士卒說笑呢?
說不定下一碗送到麵前的,就是真正的治病良藥了。
但他剛要開口,忽然聽見遠處的一聲驚呼:“快!快看這間!”
他跳起來迅速地撲向了“視窗”,顧不得再和一旁之人說話,就見數名士卒向著其中一間奔去,在一陣喧鬨的動靜過後,忽然有一道身影小跑著過來,合上了他們麵前的“窗”。
外麵的腳步聲卻沒有停下,而是一聲聲地像是捶打在他的心口。
饒是他已告訴了自己,頭頂上的天還沒塌,他的心臟還是像在一瞬間被舉起到了喉嚨口。
這是此地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所以他也沒笨到,會覺得這是例行關窗而已。
那腳步聲成組地離去,像是……像是踩響了死亡的號角。
“有人死了……是不是?”他顫著聲音,覺得口中的肉味都突然有些發苦。要不是先前的辛辣熱湯發出了汗,他甚至懷疑,他會一陣陣地腹中翻湧作嘔,就連指尖都有些發麻。
那隔間的中年人一點也沒有安慰人的意思,坦坦蕩蕩地回答了個“是”字。
“你現在又沒病重,你慌什麼!五年前我還被人往肚子上捅了一刀,都能看到腸子了,最後又活過來了,隨便抹兩把泥土止血,照樣活蹦亂跳。咱們命如蒲草,也如野草一般有活命的本事。剛纔不是你說的嗎,天還沒塌……總不能一聽有人死了,就先把自己嚇死了吧?”
“你……”
不知道是不是那蔥薑豆豉混合的“藥湯”仍有後繼的餘力,年輕人又從手指感覺到了一點溫度,努力振作了精神,“那你覺得,這個病死的人會被帶到何處去?”
“還能怎麼辦,挖個大坑埋起來唄。”
往年大疫的時候都是這麼辦的。
但此刻交談的兩人卻不知道,在今年有些不同。
當這病死之人被包裹在厚厚的袋子中,自六疾館中扛出後,因他還有家人留在外麵,便很快得到了通傳。
親人到場的本能,便想直接撲到那袋子之上,開啟來看看死者的模樣,看看他死前是否有經曆過什麼痛苦。
可沒等他能有所行動,就已被人拉開到了一邊。
“醫官往各村鎮各縣傳達的話你沒聽到嗎!疾病是會傳染的!你現在撲上去,到時候死的就不止是他了!”
“那……那是我的孩子啊!”老者滿臉的褶子裡都藏著痛苦,兩腿早已止不住地發顫,隻憑借著本能站穩著,又被士卒往後帶了帶。“我,我不看他也行,那我現在就將他帶回去安葬……”
他積攢的身家不多,甚至買不起一口薄棺,但起碼,還能立個墓碑,不叫他斷了香火供奉。
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但扶著他的士卒隻是眼神惆悵地看了他好一陣,低聲道:“陛下有令,凡因疫病而死的人,全要送到一處,火焚,以絕後患。”
“什麼!”那老者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聽到這樣的一句。
在短暫的呆愣過後,他像是瘋了一般抓住了士卒的衣領,厲聲問道:“你說什麼?”
陛下讓人上門來告知他們,各家各戶都要灑掃清理,簡單擦拭,他們做了。要他們將發熱患病的人全部從家中遷出,送到集中的地方安頓,他們也做了。看到陛下渡河而來,帶來了藥材糧草,並未短了對病人的供給,他們個個感恩戴德,愈發配合陛下的行動。
但為什麼,他不僅沒能救活兒子的性命,現在又要聽到這樣的一句話!
火焚,以絕後患是什麼意思?
“陛下說,史道人告訴過他,身患疫病而死的人,身上仍有疫病殘留,就算掩埋到泥土中,也不能保證不會汙染水源……”
“那是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火燒是什麼意思?是讓他連個全屍都留不下來!我……”
“陛下難道願意這麼做嗎!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孩子,他隻是不想死更多的人,失去更多的子民!”
老者掙紮著就想要撲向那布袋,卻被身強力壯的士卒按在了當場。士卒的眼眶裡也一陣發紅,卻仍是臂膀發力,鉗製著奮力反抗的人。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那就隨我們去看看,行嗎?”
“……”
“就當,是去為你的孩子送行了……”
士卒的聲音也輕了下去。
臨近六疫館的山丘,位處河內河東的交界,而此刻的山前,在距離驛道不遠的位置,已挖出了一個深坑。
負責挖掘這坑的,都是軍中賣力氣的好手,也就將這坑挖得格外的深。
可是當這深坑中被填埋了這百來具屍體的時候,又讓人恨不得那坑沒有這麼深。
他們是被災情逼迫到背井離鄉,死在半路上的人,終於被遲來一步的朝廷兵馬收拾了屍身送來此地。是原本已在天子治下務工的人,被一場原本以為是風寒的疾病奪去了性命。是……
是春日將至,卻沒能看見花開的尋常百姓。
劉秉自穿越以來,見到了太多本不該由他見到的事情,已慢慢習慣了戰場上的傷亡,但眼前這些因大疫而死的人,仍然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也看得到。雖因兵馬環伺,同在此地的百姓默不作聲,但這當中,對他這個火焚決定心懷怨憎的必然不少。
畢竟,如今並不是那個火化已成稀鬆平常的時代。
可為了防止大疫擴散,讓儘可能多的人活下來,也對這些跟隨他再度回到河東河內冒險的士卒負責,他不得不這樣做!
若要恨若要怨,那也得等到此地恢複往日的安寧再說!
“子龍。”劉秉平複了呼吸,緩緩開口。
趙雲將手中點燃的火把,遞了過來。
屯騎營精銳都與他這屯騎校尉隨同陛下而來,也見到了陛下是怎樣艱難地做出一項項決定,在塗塗畫畫舍棄了一些他記不清的東西後,有了那三碗送入六疾館中的“湯藥”,也有了今日的,焚燒病亡之人。
陛下在接過火把的時候,麵上的最後一絲猶豫也已經被決絕所取代。
他當然痛惜於這些子民因病而去,但也更知道,現在死的隻是這百來人,是第一批病倒下去又被奪去性命的人,躺在這冰冷的深坑中,若不想將來事態難以控製,就先將規矩定下,絕不容許半步退讓!
年輕的天子手握火把向前而行,也讓周圍爭執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
兩郡百姓隻知陛下他盟誓起兵,攻克洛陽,驅趕走了董卓,聽聞他目睹洛陽大火之後的慘狀,削斷了自己的頭發,向天下明誌,但在真看到他身涉險境出現在此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將目光望向了他仍未長長多少的頭發,隨後怔怔地望向了他手中的火把。
那火把翻滾著熊熊烈焰,舉起在天子的手中,像是一點指路的明燈。
可它下一刻就會被投入屍首堆壘的深坑之中,把他們的親人燒作灰燼啊!
這又要讓他們如何去想,如何接受!
彷彿他們的心思已變成了吹向那年輕天子的烈風,既想托他重歸青雲,又想將他手中的火把吹滅在當場。
“陛下——”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在了遠處,就在劉秉即將孤注一擲,將火把投向前方的刹那。
他聞聲回頭,就見衛覬一身白衣,自遠處狂奔而來,在他的後方,還有一隊車馬隨行,隻是不如他身形靈便,先一步推開了攔阻在外圍的士卒,衝向了陛下。
劉秉麵色微變,隻因在衛覬靠近之時,他已清楚地看到,在衛覬的身上所穿的,根本就不是尋常的白衣,而是一身孝服。他此刻的麵色慘淡,也並不隻是因為連日的奔波勞累,也是因為……他似乎哭了許久,麵上猶見淚痕。
他站定在了劉秉的不遠處,叩首道:“可否請陛下再等片刻,讓這焚火之地,再多一人?”
劉秉喉頭一陣堵塞,啞聲開口:“衛仲道他……”
“舍弟不幸病歿,死在前夜。陛下有心令河東重獲新生,臣又怎能不遵法令,擅自將他安葬。”
衛覬麵如金紙,說出的話卻仍是極力維係著平穩,“陛下唯恐蔡師有失,不許她渡河來此,故而我已將此事令人飛馬報信於她,得到的是同樣的答案。”
他紅著眼睛,徐徐抬手,舉起,也念出了那封回信。
“天子舉火引路,仲道之幸也,天下人之幸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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