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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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陛下”,遠不隻是一句簡單的稱呼而已,也代表著,又一個曾經舉起武器抗爭,並不麻木的人,看到了百姓求生的希望,對這位上位者表達了最真切的認可。
就是——
……
“我覺得你不應該叫杜長,應該叫肚腸。”
張燕繞著杜長走了兩圈,用著不知道是否該說是玩味的語氣感慨,“怎麼就你能前幾日還在嘴硬,現在一聲陛下,說得這麼百轉千回呢?”
杜長:“……你自己想那麼多做甚。該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我又不是不記恩的人,這話我跟你說過。”
“算了,我懶得跟你多說了,我還有要事待辦呢?你不是也有事要做嗎?”
這下沉默的,換成張燕了。
他腳下彷彿生了釘子,也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杜長揚長而去。
其實他沒看錯,當那句“陛下”出口的時候,陛下也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眼中情緒翻湧。
一如先前當他舉火而焚之時,衛覬說出那句“天子領路”,有著鮮明的閃光跳動而過。
這是一句對陛下這樣的上位者來說,也想要得到的回應,一句證明他此行不虛的答複啊。
那他又何必因為先前的立場矛盾,和杜長計較呢?
何況,他現在也確有要事待辦。
杜長自覺自己是剛從疫病中康複,沒那麼容易再中一次招,自告奮勇地領了分發藥物的重任,而他張燕,作為陛下最為倚重的元從,既要繼續在兩郡巡視、查漏補缺,還要監督杏林碑的打造。
那杏林碑,正坐落於那焚火燒灰的墓葬之上,也是陛下許諾給那些百姓的紀念碑銘。
大書法家蔡邕乃是本朝書寫墓誌銘的好手,便如已故的太傅胡廣、太尉橋玄,士人代表郭林宗等,都是由他撰寫的墓誌銘。
可惜他為董卓所劫擄,此刻身在長安,陛下便順理成章地將這杏林碑交由蔡昭姬來寫,由衛覬成書,再交由雕刻的工匠,燒錄在張燕著人打磨的石碑之上。
當這石碑被拖運至墓葬跟前的時候,本隻是在病房前橫生一枝的綠意,已吹散在了春風當中。
汾河自北方化凍,奔流的水波至侯馬曲折向西,途經稷山,滾入黃河之中,另一條自中條山源起的涑水也蜿蜒而過,至永濟入河。
兩條河流途經之地,也就是河東夾在煤山與鹽田之間,那片最為肥沃的土地。
而在河內,耕田沿大河,自西南向東北延伸,若自那橫跨大河的河橋起點向冀州策馬而行,便能見沿河的阡陌縱橫。
扛著鋤頭鐵鏟的百姓,有自杏林碑前走過,見得其上最為醒目“仰觀宇宙之大,俯聽草木有聲”十二字,隻短暫地停留,便已向遠處走去。
無論能否看懂,生活總是得繼續的。
春日已至,剛剛康複的、僥幸未病的百姓或是穿渠引汾,或是躬耕勞作,正為今年的生計而勞碌。
而那些不幸病亡的,便如這碑銘正麵的十二個字一般,彷彿仍舊留在此間的土地上,隻是得了閒暇仰觀天地,俯瞰草木。
劉秉在墓碑前止步,伸手擷下了碑銘上一片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飛花。
那一把烈火燒去了此地的枯草,卻有人將草籽播撒於填土之上,在此刻冒出了一片新綠,更應了那抬眼所見的“草木有聲”。
這離經叛道的火葬,其中紛紛擾擾的議論,也終於被吹散在了春風之中。
“洛陽的情況如何了?”
劉秉的忽然出聲,打斷了身後曹昂的沉思。
他猛地抄起衣袖,抹了抹眼下,開口答道:“月前,我父……曹校尉與徐榮交戰數次,各有傷亡,可惜沒能奪回函穀關。但自守關士卒表現,董卓似有棄函穀關,縮短糧道的打算。”
“曹孟德的判斷?”
“是!”曹昂回答得篤定。
劉秉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董卓身在長安,距離洛陽八百裡,若要供應函穀關守軍的軍糧,便需將關中儲備的糧草,經由崤函道送至函穀關,沿途數百裡的損耗極為驚人。就算是從華陰、弘農等地出發,抵達函穀關,依然距離不短。
若是劉秉為收拾洛陽的殘局忙得周轉不開,或許徐榮還沒這樣處境艱難。
偏偏他手下人才濟濟,既能分出一路攻占荊州,又能有曹操補上了西麵的防線,屢次襲擾函穀關,絕不讓徐榮有喘息的機會。
董卓要養著那一乾朝臣,還有一眾胃口不小的西涼軍,除非天降橫財,否則如何能讓糧草源源不斷地從關中流向函穀關?
向後收縮陣線,將關卡放在華陰等地,或許纔是更明智的決定。
但要說董卓會在荊州落敗,函穀關撤兵後就偃旗息鼓?劉秉又直覺不信!
一個曾經進駐洛陽,距離權傾天下隻有一步之遙的人,怎麼會輕易地認輸呢?
更何況,今日的局麵下,洛陽與長安各有一個皇帝!誰退了,誰就是將指揮其餘各州的權力拱手讓人!
劉秉喃喃:“如今河東河內的局勢日趨穩定,或許我也該早日回到洛陽了。”
這裡正值春耕,洛陽也正是修渠耕田之時。田多了,人多了,總是容易鬨矛盾的,就算上麵沒了那些占據肥田的貴族,也是一樣的。光靠著荀攸荀彧賈詡司馬朗這些文官,還遠遠不夠處理那些瑣碎的事務。
是時候再看看,先前響應招賢令而來的人才中,還有沒有能挑出來的頂梁柱了。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郭嘉和荀彧都提到過,冀州的前騎都尉沮授此刻仍在洛陽,為麵聖而籌備……
他該去看看,對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再就是與他的一眾謀士商議一番,董卓這家夥會自何處圖謀反擊。
是參與荊州戰局,還是在函穀關奮力一擊,又或者……
……
“父親!長安的來信!”
一名身披銀鎧的少年人抱著頭盔,衝入了屋來。
因祖母與母親俱是羌女,這少年非隻身量高挑,眉眼也比中原人深刻,此刻報信而來,麵色肅然,眉頭微蹙,還顯出幾分不容親近的野性。
倒是被他稱為父親的那人,雖是身長八尺,麵鼻雄異,卻因平日裡為人寬厚溫和,乍看起來不似一位武將,而更似一位忠厚的邊境文臣。
馬騰伸手,自馬超的手中接過了這封“長安的來信”。
順口問道:“董太尉的使者被你攔在外麵了?”
馬超倨傲地將頭一昂:“不是您與韓將軍商定的嗎?董仲穎在西涼名聲確實不小,但他想要我們為他辦事,還是爭權奪利這樣的大事,總該先拿出誠意來。不見誠意隻見命令,憑什麼要我們為他助拳,給他臉麵?”
此番使者到來,又是隻有書信,並無多少贈禮,那他隻是將人攔截在外,拿了書信入內,都算是給對方臉麵的。
反正父親早在與韓遂聯兵起事的時候開始,就已不是涼州的軍司馬,而是“合眾將軍”了。
雖因一並起事的幾位首領陸續身死,僅剩父親與韓遂兩路,雙方因利益糾葛彼此攻訐,但在麵對“朝廷”的時候,這兩方卻無疑是站在同一陣線。
這樣一來,董卓要拉攏的,不是其中的一方,而是這兩路人馬,那也不能怪他們自恃身價,並不輕易鬆口。
“……父親?”
馬超說到此,忽然留意到,當父親拆開這封來信的時候,臉色有了微妙的變化,從此前的待價而沽,變成了些微意動,便也隨之收起了傲然。
看來這封信中的內容,並不簡單。
馬騰目光未離開來信,幽幽歎道:“董仲穎誠意不小。你應當還記得上一封來信中所言?”
馬超點頭:“他說什麼,關西諸將在朝堂上一向備受打壓,如今他好不容易拿到了救駕之功,卻還被攆向長安,如今正需我等與他同仇敵愾,免得步上昔日段太尉的後塵,卻不說清楚,為何會鬨到天下有兩個皇帝的局麵,真是……”
真是把他們這些涼州武將全當傻子了!
“他給父親和韓將軍的官職,也不過如此,一個鎮西將軍,一個征西將軍,就把您二人打發了。”
“那你看看這封。”馬騰轉手,把信遞給了馬超。
馬超展開帛書即見,這封來信的開篇,便是一套讓人無法拒絕的恭維。
說的是聽聞馬騰出自扶風馬氏,乃是後漢開國功臣、伏波將軍馬援的後裔,難怪昔年貧乏困窘之時,也仍有青雲之誌,一朝響應征召入伍,便為州郡官員器重,在軍中擔任要職。
其實非要說起來,馬騰與扶風馬氏的關係已很是疏遠,但馬援乃是名將,馬騰雖做了叛逆,也仍想被後世冠以名將的名號,能被與“先祖”對比,自然是喜聞樂見的事情。
彆管董卓此人到底用意如何,起碼這一番話裡,已沒有了先前“我是太尉,你是反賊”的優越感,而是誠心誠意地來談談關西將領的前途。
董卓,或者說是李儒,在這封信裡,把話說得更明白了。
一直做反賊,肯定是沒前途的。
當然,馬騰和韓遂會成為反賊,也不是他們的問題,要怪就得怪先帝。
先帝不懂軍事嘛!
要不是先帝對邊境治理無方,涼州名士韓遂也不會起兵叛亂。要不是先帝賣官鬻爵,涼州就不會迎來一個無能的刺史,不僅坑害了漢陽太守的性命,也害得馬騰走投無路,隻能從賊。
既然如此,先帝已故,劉協即位,馬騰為何不能接受朝廷的招安,重新入朝為將呢?
昔年董卓尊奉先帝之命,數次折返涼州,與馬騰韓遂交手,可說是不打不相識,對於二位將軍欽慕有加,屢屢向部下感慨,為何雙方不可聯手,如今,總算這通力合作的希望,就在眼前了!
馬超一邊翻閱這份來信,一邊在心中暗暗稱讚,董卓此信寫得高明。
他隻說“不打不相識”,卻不說勝負如何,讓曾被流星襲營的敗軍心中好受不少。
他也不說洛陽朝廷給不了你們這樣的優待,所以該當速速來投效於我,隻說我和你們都是關西將領,關係更為親近。
再看董卓這第二次來信之中的官職擬定,馬超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前將軍?”
這可不是個尋常的官職!
將軍之首,莫過於大將軍,但自後漢開國以來,這個位置幾乎都由外戚擔任,作為天子的助力,連帶著驃騎將軍、車騎將軍等位置,都大多落在外戚頭上,往下一級的衛將軍因北軍五校、西園八校等瓜分京城兵權,早已名存實亡。
所以大將軍之下,真正有分量的,就是戰時委任的前後左右四將軍了!
就連履立戰功,在黃巾之亂中奠定首功的皇甫嵩,也就定在這個位置上。
而現在,董卓褫奪了皇甫嵩的兵權後,將左將軍的名號給了韓遂,把前將軍的名號給了馬騰,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這到底是不是他在露怯尚未可知,卻一定是要重用西涼將領,以挽回敗勢!
“父親意動了。”馬超徐徐開口,說出的是一句肯定的判斷。
馬騰沉吟片刻,歎道:“是,我心動了。錯過了這一出,還不知要在何時纔能有這樣的地位。董仲穎所說的也不錯,唯有涼州人明白涼州人的處境,隻有他能與我們同心協力。”
“但這意味著,他還坐鎮長安,穩守關中,我們卻要為他驅策,做個出征的馬前卒了。”
在這信末,董卓毫不避諱地談起了他的計劃,彷彿無比篤定,馬騰韓遂一定拒絕不了他的這番拉攏,也一定會同意——
自涼州起兵,自河西殺入河東,斷了洛陽的後路!
……
不等馬騰馬超作答,數日後,晚到幾日的另一位長安來使,又在這結盟邀約上,加上了一份重禮。
馬超隔著數丈,凝視著那匹被使者牽出的駿馬,難掩目光中的激賞。
那是一匹通身火紅的寶馬,有著《相馬經》中提到的兔首頭相。
高大,烈性,剽悍,不論放在何處,都是首屈一指的戰馬!
隻聽使者說道:“此馬,名為赤兔,太尉有言,哪位將軍在此戰中立下首功,誰便是此馬的主人!”
【作者有話說】
明天氣溫看得我眼前一黑,如果不出門的話就努力多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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