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091
(一更)
張遼一噎:“……確有此事。”
不過,這是他誇獎馬超應戰本事時候順帶說的,並非戰況之中的重點!
傅乾的臉上也頓時升起了一陣疑惑。
他頗為不解地又認真看了呂布兩眼。
在他眼前,這主將的姿態依然威武桀驁,彷彿隨時都能一聲高呼,率領精兵斬將奪旗,他的聲音也依然沉穩而有大將之風,可……
可這句話裡的內容,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按說,此時的頭等要務,是把即將打向並州的馬騰等人解決了,提出的也該是在馬騰負傷之後的對敵之策,怎麼到了呂布這裡,就關心上馬了。
他仍在疑惑之中,便聽得呂布哈哈大笑:“好,這也算是個好訊息!”
呂布話畢,旋即起身,大步向著正往這邊走來的賈詡走去。
“文和先生——來!來與我出個主意!”
徒留下了仍愣在原地的兩人,坐在這一方火堆跟前。
張遼沉穩慣了,麵上並未顯露出任何異常,以至於他旋即就見,傅乾忍著腰間的傷痛,向他挪動了點距離,低聲問道:“呂將軍這話,是否另有深意?比如,此馬,與彼馬……”
張遼嘴角動了動,“你為何會有此一問?”
傅乾答道:“這……恕我在涼州日久,不知中原規矩,恐怕錯解了呂將軍的意思。”
若是沒能領會其中真意,跟上呂布的節奏,豈不是耽擱了對決馬騰之戰,他的傷也白受了!
總不能說,這位呂將軍就真的隻是在感慨,馬騰軍中有一匹未經馴服的好馬,該當由他奪取吧?
先一步來到涼州的張遼為了拖住馬騰進軍,又是借兵又是親自發動奇襲,還能在戰場上及時地分析內情,理智撤兵,這位呂將軍,既為天子欽定的將領,該當本事更高纔是。
張遼沉默了片刻,覺得此刻還是不宜和傅乾說,呂布可能真的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回道:“聽賈軍師的吧。”
傅乾恍然:“也好。”
有人解惑,他就不想那麼多了。
二人低聲交談之間,賈詡已與呂布一並走了回來,落座在此地。
這衣著表象頗為儒雅的文士,先向著張遼道了句謝:“有勞張將軍護送我家小離開涼州,待回返洛陽,再令小兒向將軍致謝。”
“先生客氣了。”張遼拱手應道,“若非令公子敏銳,我還無法如此及時察覺到馬騰韓遂的動靜。”
賈詡笑了笑:“那就先不提此事,待拿下了馬騰,再與將軍細說。”
傅乾若有所思地將目光在賈詡和張遼間逡巡一番,約莫對於洛陽朝廷應戰及時有了個猜測。
但一名文臣,顯然是不能隨便支派一位武將遠赴涼州接人的,而無論是真有此破格之舉,還是陛下授意,賈詡在朝中的地位都不容小覷。
哪怕他此前隻隱約聽到過一點賈詡的名聲,並不知他有多少本事,也先向他表露出了幾分敬重。
賈詡將其收入眼底,摸了摸鬍髯,道:“先前我與呂將軍在說,一鼓作氣,直取敵軍要害,已非上策,二位如何看?”
張遼點頭道:“有我強攻馬騰大軍的這一出,他們必定會對奇襲強攻早做準備。閻行也已與馬騰合兵,此人心思敏不敏銳不好說,但應當比馬騰父子有想法得多。就算憑借呂將軍的勇武,真能一擊即中,擒賊擒王,我們的損失也必定不少。”
“再則,雖說呂將軍在並州素有威名,此番募招而來的兵卒,卻訓練日短,縱是虎豹,也是未曾打磨鋒利爪牙的虎豹,得用對地方。”
呂布雖不喜歡這等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事,但早前輸給張燕的那一場,正是被人揚長避短,捱了一記迎頭痛擊,又繃著臉,收回了將要出口的話。
輸給張燕,還可以說是輸給了他身後的陛下,是輸給了大漢的天命之子,要是在涼州地界上輸給馬騰……
那他呂布的臉還要不要了!還怎麼好意思做陛下的虎賁中郎將!
但他自覺自己是在遵從陛下臨行前的叮囑,有過則改之,落在傅乾的眼中,卻是他麵色深沉,在旁默許了賈詡和張遼的交談,彷彿正是一位既能主持大局也能鎮住部將的不世猛將。
傅乾開口問道:“那以文和先生所想,何為上策?”
賈詡從容作答:“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知道光這八個字呂布聽不懂,賈詡繼續說道:“馬騰大軍此刻必已有所警惕,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的警惕換個方向。比如,朝廷大軍未到,僅有這八百人從旁拖延,行疲兵之計。可當人少的仗打完了……”
呂布冷著臉,殺氣畢露:“就該由我告訴他們,並州不是他們該來的地方了!”
賈詡點頭:“正是如此。到時候,動手的不止是我們,還有另外的一路援軍,也是由虛轉實!”
傅乾疑惑問道:“不知軍師說的是——”
“你明日就能見到了。”
傅乾抱著疑惑睡去,果然在次日見到,營中多了一位特殊的來客。
來人身著胡服,鬍髭淩亂,發如蓬草,臉上還抹了幾道泥汙,但仍能看出,他的五官極是端正,舉手投足間也絕不似胡人蠻夷,而更像是禮儀得體的世家子弟。是……應該是吧?
可是傅乾轉頭就見,他已一臉疲憊,沒甚形象地坐了下來,一副勞碌奔波後沒有力氣說話的窘迫模樣,又不似他先前的那個猜測。
但若是讓這位自己說的話,任誰是他這樣的經曆,都難維持住形象!
他才剛喘了口氣,就聽到了頭頂賈詡的聲音:“勞煩長水司馬跑著一趟了。”
袁術緩緩抬頭,沒從賈詡的臉上看出什麼嘲笑的意思,這才端正了臉色:“你說讓我來一趟,協助長水校尉辦事,是何意思?直接讓於夫羅來不就行了?”
“可是,他能做匈奴的單於,卻無統兵策應之能啊。”賈詡將話說得直白,也果然瞧見,袁術先前頹喪的神情,頓時一掃而空,彷彿已聽到了賈詡這話中的潛台詞。
長水校尉沒有統兵策應之能,誰有?當然是他這個被找來的人有。
袁術卻渾然未覺,賈詡口中全無一句稱讚,隻有一句對於夫羅的批評。
他拍了拍衣上的塵土,又將臉上那粘附上去的假鬍子按緊了些,起身道:“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簡單,讓先前佯裝敗退北向撤走的匈奴兵馬,小心些繞路折返,充當我軍全力進攻馬騰時的一路策應。能打出多少聲勢,姑且不談,務必打出應有的氣勢!”
袁術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但想到賈詡先前的那句誇獎,他也不由自主地比先前多了幾分謹慎,“你說繞路折返,避開馬騰的眼線與哨探?那是否該給我們一位合適的向導領路?”
協助於夫羅說動軍中,當好這一路偏師,以袁術看來不難,難的就在於殺對麵一個措手不及。
賈詡目露讚許:“等的就是你這一句,這向導,傅小將軍應當能借你一位可用之才。”
傅乾忽然被賈詡點名,麵上一愣:“我……”
“傅小將軍不必因為先前有人從中作梗,早早為韓遂收買,就覺自己統禦下屬失敗。”賈詡朝著他頷首微笑,“此戰能成,小將軍召集的八百勇士至關重要,區區兩人轉投,又有何妨呢?”
傅乾心中其實清楚,賈詡這八麵玲瓏的說辭,或多或少是為了將他進一步捆綁在洛陽朝廷的戰車上,可是他將話這般閒適從容地說出,又讓人無法生出任何一點惡感。
眼見賈詡又投來了一個問詢的目光,傅乾再不猶豫地答道:“自當選出一位最合適的領路之人!”
隻是在將人隨同袁術一並送走時,他順口問起了那長水司馬的來曆,頓時被驚了一跳。
“你說他是誰?”傅乾愕然出聲,不知自己是否聽錯了什麼。
賈詡一點也不意外傅乾遭到的驚嚇:“他姓袁,出自汝南袁氏,也曾是朝廷的虎賁中郎將,但因洛陽遭難,袁公路難辭其咎,被貶職為長水司馬,聽從南匈奴單於的號令行事。”
傅乾脫口而出:“可他……他見到呂將軍這位現任的虎賁中郎將,難道不會覺得難受嗎?”
“你想問的不僅是這一句吧?”賈詡輕易地看破了他的心思。
傅乾默然不語,心中卻好似對這個問題,已做出了一句點頭的回應。
對,他想問的確實不僅有這一句。他還想問,陛下對汝南袁氏子弟如此安排,令他打熬心性,居於人下,是否也意味著,陛下確與先帝不同,也在經曆了洛陽動亂,流亡河內後,更願意啟用有纔有能之人,而非那些單純倚仗於家世的人。
再看這軍中,呂布、張遼都是並州人士,賈詡、段煨是涼州出身,策應的偏師還是出自南匈奴,唯一一個三公之後的袁術,卻成了軍中極不起眼的人。這樣的一支隊伍被委以重任,是否也代表著……陛下他與先帝是不同的,對邊境武夫並無偏狹之見呢?
“彆想那麼多了,先贏下此戰再說吧。”
……
袁術帶著賈詡的指示,折返到於夫羅的麵前時,張遼也已重新整頓兵馬,再度出兵。
他離開軍營之時,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隻見這一眾北地士卒眉眼振奮,彷彿是因先前由張遼統領,打出了一場以少勝多的勝仗,愈發仰慕信任這位主帥。可張遼知道,那隻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還有一個原因,是出行之前,傅乾又已向這一眾猛士說了些什麼,再一次鼓舞了士氣。
張遼不欲多問,卻忽在那張沉靜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縷笑意,回過頭來一抽馬鞭,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趕去。
但他是走得痛快了,帶來了這一路短暫休憩後回滿了精神的兵馬,馬騰繼續向前的大軍,卻迎來了一場噩夢。
……
“他們又來了?”馬騰麵色青黑,開口問道。
他因傅乾帶人發出的那一輪箭矢負傷在身,情況雖不算壞,但也稱不上體魄仍舊康健,也因此降低了少許行軍的速度。為了這入主西河之戰克儘全功,他必須抓緊夜間紮營的時間,儘快休養好自己的狀態。
他也吸取了先前被張遼偷襲得手的教訓,再不敢讓軍中那些依附的羌人勢力處在敵軍兵馬能夠輕易抵達的地方。
本以為這樣一來,張遼必定會知難而退,不敢再來,誰知道,他在銷聲匿跡了一段時日後,便再度領兵前來。
人,還是那八百人,或者說是死傷了數十人後的七百多人。
但這一次,不止是先前的那三百人配備了戰馬,就連剩下的四百多人也得了坐騎,彷彿消失的時間,就是為了找齊戰馬去的!
更讓人頭疼的是,這一次,他們不再是直接衝殺入陣,以點破麵,意圖用浩大的聲勢,化作一把刺向馬騰的利箭,而是……
馬騰邁步出營時,營中一角忽然炸響的動靜,已經消失無蹤!
就彷彿張遼一改勇武突進,變成了襲擾為上。
眼見一道道火把的光亮從遠處出現,馬騰連忙急走兩步,高喊一聲:“孟起!”
隨著這一聲喊叫,他的眼前很快出現了一隊人馬。
帶兵前去追擊的馬超悻悻而歸,死死地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毫不令人意外地帶回了訊息:“……又讓他們跑了!”
馬騰歎了口氣,問道:“來了多少人?”
“最多隻有三百!”
說到這個答案,馬超就更生氣了。
這不是近日間張遼殺回來後的第一次襲營,他也早早為此做了準備。
為了將這敵軍將領擒獲,找回之前險些為他所殺而丟掉的臉麵,馬超甚至暫時放下了對閻行的猜忌,決定與他配合,一旦張遼再次殺出,就從兩麵夾擊,將他拿下。誰知道,張遼此次隻帶了不到一半的人!
沒等那包圍圈完成,他就已帶人撤走了。氣煞人也!
更令人生氣的,還是張遼這連番襲擾的後果。
馬超向營中張望一番,便不難瞧見,他這人還能因年輕和報仇的信念,保持著此刻的精力充沛,卻不是人人都能有他這樣的表現。
士卒之中本就有一批,是從張遼的長戟下逃得性命,對他和他的兵馬仍有一份心有餘悸,現在夜間不得安眠,主將又抓不住人,可說是怨氣衝天,各有疲憊,哪裡還有他們剛剛出兵時的戰意高昂!
“該死的家夥!”馬超又罵了一聲,“你說這人圖什麼?按照閻行所說,他那八百人還不是從並州帶來的,而是在涼州向傅乾借來的,朝廷就算接到了他送回的訊息,也沒那麼快做出反應。他是拖住了我們,可也沒法真正贏過我們!”
是,就算是馬超也必須承認,張遼統兵有方,將戰局把握得極為精準,這襲擾也真起到了疲兵的效果,但他今日必須縮減人手,才能僥幸脫逃,就已經證明瞭一點,這人數的劣勢越到後麵,也就越是嚴重。
待得馬騰這邊掌握了他的動向,他將再無這種連番動兵的機會。
他的補給不足,也註定了這樣的行動絕不可長久!
今夜固然失敗,但馬超有這個自信,不出三日,他一定能將張遼擒獲,而朝廷的援兵仍未抵達,並不影響他們搶先一步攻入並州。
張遼他就這麼一點兵馬!不會真以為自己能顛覆戰局吧?
馬騰剛要開口,就聽到了馬超在這一番思量過後的篤定答案:“父親放心,如今我們嚴防死守,就不會給他以破營砍殺的機會,最遲後日,我也一定將他的首級帶來見您!”
馬騰眼看著他這彷彿要立下軍令狀的表現,不由麵色稍霽:“好!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馬超說要拿下張遼,還真沒在說大話。
趕在次日動兵之前,他就已與一隊輕騎離營向前,選定了一處頗有想法的紮營場所,又與閻行商量著倘若張遼再來如何設伏。
白日行軍之中,馬超便鑽入了運送糧草的馬車,睡了個昏天暗地,直到暮色四合,馬騰才重新看到了他的身影,見他目光炯炯,說不出的有精神。
更讓馬超精神一振的,是未至夜半,他就從散佈在外的斥候口中得到了訊息——張遼又一次領兵前來了!
“走!”馬超一把抄起了一旁的長槍,披甲戴盔出營,跳上了牽來的戰馬。
可正當他要大展身手之際,卻忽然看到,閻行連人帶馬,一個疾衝,攔在了他的前麵。
馬超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驚了一跳,皺眉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情況不對!”閻行字字嚴肅,“我總覺得,那人反複帶著這些兵馬襲營,有另外的意思,我們意圖設伏擒拿他,反而像是中了他的圈套,被他牽著走了!”
他先前答應了馬超的計劃,可在出兵之前卻越想越覺不對,總覺得忽略了什麼東西,更是出於一種直覺的危機感,在臨行前攔在了馬超的麵前。
可他抬眼所見,是涼州荒蕪的月色倒映在馬超的眼睛裡,其中泛著同樣涼薄的冷意。“圈套?是他的圈套,還是你的圈套?”
閻行心中一下咯噔。立刻意識到,先前他解釋的話,顯然沒有被馬超聽進耳中,而是依然對他那彷彿黃雀在後的行為大有意見。
嫌隙已生,在這等關鍵時候,也就變成了他說服對方的最大阻攔。
“讓開!”馬超舉起了手中的長槍,“你若拿不出你那人證物證來,就莫要阻攔我,除掉軍中的一個隱患!”
那人證二字,被馬超咬得極重。連帶著他那長槍上的反光,都讓閻行眼中一疼,退了開來。
眼見馬超毫不猶豫地帶兵而走,閻行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用布包裹著的馬蹄在緩慢行進之間,幾乎聽不到任何的響動,變成了一張向著張遼而去的巨網。
見並無其他訊息傳來,閻行也不免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錯了什麼,更是對洛陽朝廷的反應警惕太過了。
可這一前一後離營的隊伍又怎能看到,俯瞰涼州的明月,不止照亮了這一路伏兵,照亮了張遼的七百餘騎,也照亮了——
一支距離馬騰大軍軍營已不足十裡的,“呂”字軍旗!
【作者有話說】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寫完這場仗,不然我睡不著。晚上11點左右會發二更。
上一章評論區的紅包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