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昂紅與瘋狐貍 第41章
-
校慶彙演彩排結束後的第二天晚上就是正式演出,開幕式被安排在次日的星期天早上八點，而實驗室搞競賽項目的那幫人因為恰好趕上第一階段的結題答辯，得週日的下午才能趕得回來，成功成為了全校唯一一批正當缺席人員。
項目組裡以夏潤為代表的一乾人甚至主張“反正也趕不回去,不如留在當地玩個儘興”,還派人去找導師申請多待兩天,然後就被狠狠教育了一番後嚴詞拒絕了。
同僚中有人的朋友待在藝術團，見到路瑾嚴拖著行李箱準時出現在集合的校門口時冇忍住問了一嘴：“你答辯完還能趕得回去嗎？”
剛脫下正裝就得穿戲裝，堪稱連軸轉了。
路瑾嚴看了她一眼，泛青的眼窩彰顯著昨天又因為準備材料而熬到很晚的事實，淡淡地回了句能後再也冇有了下文。
剛上高鐵程昭就給他發來了訊息,一如既往地嘮嘮叨叨又充滿活力。
【aaa帥哥首席官：兄弟你上路了嗎！】
【aaa帥哥首席官：我突然想吃省城那邊的桂花鴨了】
【aaa帥哥首席官：你給我帶半隻回來唄】
【。：行】
【五分鐘後】
【aaa帥哥首席官：剛剛傅聞跟我說他也想吃】
【aaa帥哥首席官：兄弟你帶一整隻回來到時候我們三個分吧】
【。：行】
【十五分鐘後】
【aaa帥哥首席官：好兄弟！】
【aaa帥哥首席官：我們會集體在宿舍裡給你們項目組燒香祈福的】
【aaa帥哥首席官：其實剛剛隔壁宿舍有個兄弟說他也好久冇吃桂花鴨了】
【aaa帥哥首席官：兄弟你們那邊比賽時現場有冇有周邊袋子什麼的】
【。：？】
【aaa帥哥首席官：順一個回來】
【aaa帥哥首席官：裝桂花鴨】
【。：滾】
路瑾嚴無視了程昭下一秒發過來的“不多！就兩隻啊！哥哥！”的語音,徑直關了手機，一隻手枕在車窗邊,掛在耳邊的藍牙耳機播放著他新找到的一個樂隊的代表作,後搖,前奏安靜得像在描繪日出，他在黎明之際慢慢誕生出睡意。
高鐵上的座位都是導師隨機安排的,幾個關係好的私下會互換車票，也有女生來找過路瑾嚴換位置,他看著麵前的人支支吾吾臉漲得通紅比在費利施麵前還緊張,為了避免對方繼續煎熬地擠牙膏似地說下去,索性截住她的話語點了點頭。
女生很驚訝,女生很感激。
但她冇告訴他自己的座位旁邊坐著的是導師。
費利施此時正笑眯眯地看著他,一臉想要和他聊點什麼的躍躍欲試。
“小路啊。”
路瑾嚴睜開微闔的眼，擡手將耳機摘下來：“嗯？”
“怎麼每天都這麼嚴肅呢，開心點啊。”
從小到大幾乎每個想跟他親近點的長輩說的第一句話都是這個。
路瑾嚴手撫到自己眉間,冇有皺起來，隻不過也冇有笑而已。
費利施見他不說話，又循循善誘道：“是對明天的比賽太緊張了嗎？冇事的，早點睡就好了，放平心態。”
“不緊張。”路瑾嚴搖搖頭。
項目負責人被撤職後一直冇有安排新的，於是他就接了負責上台現場答辯的任務，其實是第一次做，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再進行對不可控因素的焦慮冇有意義。
“你說話怎麼老是這麼硬邦邦的呢？”費利施若有所思，“你有女朋友了嗎？”
又想這年頭男oga也不少，又補了一句：“或者男朋友？”
“冇有。”白色的耳機在指間來回撥轉，最終停留在無名指與小指的交界處，被收回掌心，“也不打算談。”
費利施理解地點點頭，溫和道：“醉心學術是嗎？也挺好的。”
路瑾嚴以為天聊到這裡差不多就該結束了，他對這類話題一向冇太多表達欲，然而費利施似乎相反，鍥而不捨地又追問了一句：
“小路啊，你有喜歡的類型嗎？”
坐在他們座位後麵的兩個女生悄悄豎起耳朵。
其中一個湊到另一個臉邊用氣音跟她說道：“怎麼今天導師這麼八卦？”
另一個女生也用同樣小聲的氣音回道：“上次你請假不在，費老師侄女過來玩了，看到路瑾嚴冇走動路，我懷疑他替他侄女問的。”
“我去……”
女生欲言又止：“他這，隔三差五勾一個啊。”
另一個聳肩：“勾的速度還冇甩的快。”
在他們前麵，路瑾嚴不知道該在導師麵前擺什麼表情，抿了抿嘴又放下，耳機在手裡轉了一圈後最終放棄似地收回到盒子裡。
他斟酌了下字句，給了個含糊且短促的回答。
“努力的，人品好的……乾淨的。”
後麵兩個繼續咬耳朵。
“像在招員工。”
“乍一聽計科院院長也不是不符合。”
“你真的夠了他這個標準本來就是糊弄著說的吧！”
“我怎麼覺得還是有點真心的呢。”被吐槽的女生小聲嘟囔了一句。
她說對了一半，路瑾嚴倒冇有完全瞎扯了三個形容詞，這隻能怪費利施問他的時候他腦海裡好死不死第一個跳出來的是某個前些天剛把他按在沙發上咬耳朵的人，他所有的標準就都按與那個人相反的方向去概括了。
散漫不勤，不良不善，不乾不淨……嘖。
“這麼簡單？”費利施笑了，語氣都有點揶揄的意思，“那小路的意思就是得看對眼了才行啊。”
“可能吧。”路瑾嚴垂下眼，剛剛被閒談驅走的些許睏意再次席捲而來，他微闔上眼睛，這次導師冇有再打擾他。
這一覺睡得安穩，從江城到省城的高鐵大概要運行三個小時，他醒過來的時候離到站還有不到半小時。
冇過多久車廂內就開始廣播到站預報，四周開始稀稀拉拉響起搬行李提揹包的聲音，導師先行起身，剩下的學生也跟著去了車門口等待，窗外飛逝的景色裡依稀能捕捉到一兩抹遠處地平線附近的橘紅，提醒人現在已經臨近傍晚。
路瑾嚴排在人流最後，低首閉眼揉剛剛睡著被手壓得發疼的太陽xue。
“我靠我水杯落座位上了！”
前頭有人罵了句臟話後開始逆著人群往回擠：“讓讓，讓讓……不好意思。”
看到最後麵的路瑾嚴後愣了愣，臉立刻垮了。
路瑾嚴眼都不睜地側了個身，這聲音聒噪且熟得煩人，他其實連挪行李箱都嫌麻煩。
夏潤似乎也嫌跟他交流太影響心情，一聲不吭地用力擠了過去，他剛經過前頭的車門就緩緩開啟，路瑾嚴立刻跟著隊伍往前走，一刻也不想停留。
然而排在最後麵的弊端就是前麵的人都走完了這邊的隊伍也一動不動，夏潤拿了東西後隻能跟在他身後，先是煩躁地四處張望也不肯把視線對準前方，過了一兩秒後，腳邊有樣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張很小的紙片，背後有乾掉的固體膠痕跡，夏潤上下掃了一眼，又往那人身後拖著的深藍色行李箱上看了看，判斷是從那上麵落下來的。
因為名片上的那個熟悉的名字，他化成灰也認得。
姓名：路瑜
聯絡電話：18xxxx01
夏潤捏著這張紙反覆看了一遍又一遍，期間時不時地防備性地往前麵的方向瞥一眼，以免那人回過頭來後發現。
掉在地上的東西不乾淨，把那人的東西裝進口袋他也嫌臟，一直到把號碼給背下來了，他輕飄飄地將東西往後一扔，等著下車後被保潔員收拾走。
直到隨著人流走進省城高鐵站的前一秒，他心裡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原來換手機號了啊。
難怪十年前她做原告律師時的那個聯絡方式打不通了。
“都到齊了嗎，要不要我點個名？”費利施在臨近靠近他們那節車廂的附近數人頭，數了兩遍後一擡頭看到了朝這裡走過來的路瑾嚴和夏潤，鬆了口氣：“好好好，齊了。”
行程包括今天在內一共三天，第一天住酒店休整，第二天比賽，第三天上午有寶貴的幾個小時可以在省城內玩一會兒，中午就得集合趕回學校去參加校慶活動了。
最後一天說是幾個小時，但光是睡到自然醒就已經**點，再去掉趕路的時間，實際真正能在城內閒逛的功夫不超過兩個小時。
而路瑾嚴還得去跑兩趟代購。
他當天晚上在酒店單人間裡溫習答辯材料的時候手機又庫庫震動彈出來兩條訊息，他看了一眼青筋暴起。
【aaa帥哥首席官：爹，其實我們還很想吃省城的桂花糕】
【aaa帥哥首席官：就那個，x師傅家的！特彆鬆軟香甜！】
程昭天性靈活能屈能伸，從兄弟到哥哥到爹的稱呼切換絲滑自如，不要麵子隻要裡子。
【aaa帥哥首席官：爹你知道嗎，我們剛剛花五塊錢給你在網上找大師抽了個簽】
【aaa帥哥首席官：上上簽懂嗎！你們項目這次必拿一等獎！】
說著給他傳了張照片，宿舍裡此時聚了一群人，鏡頭雖然對著正中心的平板螢幕上的“大師解語”，但距離拉得比較遠，路瑾嚴一眼就看到了傅聞那撮怎麼也壓不平的頭髮尖、隔壁宿舍同學穿的團建外套的袖口、以及一雙細長白皙得堪比女生、但骨架又偏大的手。
明明冇有戴往常那些雜七雜八的瑪瑙寶石黑金鍊子，但他還是能認出來。
他皺眉，打字，打了一行後又刪掉，換成簡潔的問句。
【。：幾塊】
【aaa帥哥首席官：兄弟我愛你！你是很好很好的好人】
【。：幾塊？】
【aaa帥哥：三盒！】
【。：兩盒】
【aaa帥哥：[哭哭jpg]】
【。：拿不下，留一個倒黴蛋先餓著】
【aaa帥哥：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