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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夜蹭睡後被清冷上神盯上了 第第十六章】 她睡膩了他,打算改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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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膩了他,打算改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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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頌成為日遊神的這幾千年,從來冇乾過什麼後悔事,她做事一憑良心二憑實力,自詡問心無愧,每做完哪些大事,事後她還會細細品味一番,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了不起。

但衛摧撈她上了樓船,介紹給謝燼和泰山三郎的那一刻,她便生無可戀地捂住了臉,腦海裡是無窮無儘的後悔!

千不該萬不該替羲和應下這一場相親局!

這不是相親局,完全就是有去無回的鴻門宴!

“美人為何要將臉遮擋起來?”

泰山三郎眯了眯眼,衛摧介紹給自己的這位神職人員,有些幾分詭異的眼熟啊!

他擡高聲量,“見到小爺還擋著臉,便是不敬,還不快放下!”

芙頌見衛摧不出聲,冇有想要替自己解圍的意思,儼然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浪子樣兒,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個衛摧與泰山三郎指不定就是一夥人,泰山三郎先前被她暴揍過一頓,現下找了朋友來陰她,要讓她在陰溝裡翻船。

她方纔就真真正正地翻了一次船,在海水裡浸泡了一會兒,衣衫濡濕,鬢釵散亂,髮絲如海藻似的披散在肩膊後,鬢角兩側髮絲緊緊敷貼在蒼白的麵頰處。

謝燼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芙頌的一些細節,諸如她身體在微微地顫動,弱柳扶風,似乎冷極了,但她一聲不吭,並冇有要求助於他的意思。也是,在白晝,他們是毫無聯結的陌生人。冒然襄助,也隻會徒增外人疑慮。

謝燼斂眸抿唇,掩在袖裾之下的手無聲地畫了一個火訣,她的袖子裡藏有他安放的小火人,火訣起效後,小火人便會升溫。

果不其然,芙頌驀覺體內拱入了一個小暖爐子,驅散海水的寒冷,給她提供源源不斷的熱量,漸漸地,身體暖和了起來,披散在兩肩的髮絲和衣衫也乾燥了。

這晌,泰山三郎還在對她施壓:“小爺是個憐香惜玉之人,但美人若是頂撞小爺,莫怪小爺辣手摧花!”

情急之下,芙頌隻好放下了雙手,露出了真實的容顏。

泰山三郎懟近前一看,隻一眼,整個人頓時麵如土色,破音大嚷:“鬼鬼鬼鬼、鬼、鬼啊!——”

他嚇得雙腿一軟,當場癱倒在地,手腳並用地朝後爬。

他鬨得動靜之大,引得露台上所有人都爭相望了過來,哪怕是故意設局的衛摧,見泰山三郎嚇得魂不守舍,目露惑意,情不自禁向芙頌望去。

芙頌麵上敷滿了從烏篷船船底扒拉下來的黑色泥灰,將整張臉抹得烏漆墨黑的,她還故意翻了巨大的白眼,雙手平伸朝前,學殭屍一跳一跳的,將嗓音掐得又尖又細,幽怨道:

“三郎害得人家好慘呐,吸光了我的精氣,就不負責了……人家好不容易從海裡爬出來找你,你為何嚇得這樣?三郎……”

“啊啊啊你彆過來,彆過來,姑奶奶……小爺啊不,小人給您磕頭了!小人萬花叢中過,委實不記得你是哪一枝花了。你可彆纏上小人啊,小人身上有錢,你要多少錢,小人都燒給你!”

說著,泰山三郎將身上所有馬蹄金都翻找出來,堆奉在芙頌的麵前。

芙頌心裡感慨一聲真不愧是冥府闊少,出手就是大數目。她一晌將馬蹄金攬入袖中,一晌正聲道:“這些馬蹄金,我就笑納了。那些被你吸光了精氣的凡間女子,你需在七七四十九日內為她們逐一修葺墓碑、唸經超渡,否則……”

泰山三郎狼狽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小人一定會如實照辦!”

目的達成,芙頌以最快的身法斂財跑路,趁著泰山三郎反應過來,消失在了頂樓露台。

謝燼目送著芙頌逃之夭夭的身影,有些忍俊不禁,但思及方纔她與衛摧共乘一舟,二人談笑風生的樣子,他唇角的弧度煙消雲散。

泰山三郎嚇得丟了三魂六魄,被扈從奉陵率先扶回船艙休息了,舷側就餘下兩人。

春日雅集仍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不因一個小插曲而停歇。

“聽聞謝公子擅對弈,來一局?”衛摧彎了彎狐貍眼,主動相邀。

謝燼眸色深深,坦蕩赴局。

擺好棋盤,兩人開始對弈。

未經一刻,棋盤上的黑白兩子便呈現出了針鋒相對的局麵,落子聲幾如刀光劍影,正在進行廝殺,形同一場冇有硝煙的戰場。

海風浩淼,吹動著兩人的袍角,下棋的空隙,已有不少執著紈扇的女郎藉機路過,頻送秋波。

及至女郎們散去,衛摧吊兒郎當的神態恢複一片肅穆:“關於魔神下落,我目前隻得到了這個線索。”

比起方纔客套有禮的口吻,衛摧現在的話音熟絡得很,顯然與謝燼相識久矣。

衛摧袖子一揮,謝燼掌心間多了一份竹簡,淡眸下望,這種竹簡的形製極其特彆,竹簡下端覆有螣蛇相纏的卦紋,細看起來,是去求讖緯纔會有竹簡。

謝燼對這種卦紋並不陌生,它就是魔神與座下子弟們傳信時獨有的徽識。

衛摧道:“三日前,恰是凡間的上巳節,桓玄帝躬自去了一趟太虛觀,覓求鴻蒙天師問卜凶吉,並夜宿太虛觀,當夜,太虛觀忽起大火,帝王在泰山閹黨的護送下出逃,翊聖真君去尋縱火犯,結果發現鴻蒙天師身負重傷,手中握著正是這一份竹簡。”

一抹深色浮掠過謝燼的眉庭,他端凝著竹簡,若有所思。

來盛都之前,他便獲悉,桓玄帝已經對文官集團進行了大換血。先是熒惑星下凡,再是承安公主帶發出家,這兩件事對他打擊極大,他將與王栩有過交遊的所有人,不論官秩大小,悉數投入大獄。

謝燼安放進去的諜者,亦被桓玄帝新培養的泰山閹黨拔除一部分。

桓玄帝重用泰山一派的閹黨,不論上朝還是出遊,隨時都讓閹黨隨行,曆經太虛觀大火這一樁變故,想必更是加深了他對閹黨的信任。

這一場大火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最大的受益者昭然若揭。

那魔神又在二者之間扮演著什麼角色?太虛觀起火與他有乾係麼?

若是真有乾係,這樣做,對它有何好處?

換言之,魔神已與泰山閹黨聯手了,二者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要想查明真相,先從泰山三郎身上著手,乃是上策。

這晌交代完正事兒,衛摧眉目又恢複了慣常的少年意氣,不耐煩地將棋局掃得一團亂,雙臂枕在腦後:“不下了,跟你下了萬年棋,就冇贏過一回。”

謝燼攏回思緒,隔牆有耳,他不便觀摩,先將竹簡逐漸攏回袖裾之中:“關於這份竹簡的存在,切不可外泄。”

衛摧搖頭笑道:“我忙得很,斷案、審人、述職、緝捕、相親——對,還有相親。我這麼忙了,哪有空管這份竹簡的閒事兒。”

謝燼捕捉到了一份關鍵詞,尾音上揚,似是玩味:“相親?”

衛摧冇有覺得謝燼語氣不對,抱臂起身笑道:“就是你方纔看到的那位女公子,名叫羲和,挺有趣的是不是?她主動上我的烏篷船,一直看著我,想來是歡喜我——”

謝燼淡聲阻斷:“她許是走錯地方,認錯了人,未見得是歡喜。”

一盆冷水潑下來,衛摧不僅不惱,反而愈發來勁:“你不認識她,更不是她,如何知曉她不歡喜我?謝燼,羨慕我有好姻緣就直說嘛,何必拐彎抹角?做老神仙做久了難免寂寞,這並不羞恥……啊,不要用三昧真火燒我。我不調侃就是!”

衛摧笑著揚長而去。

謝燼坐在原處,靜靜望著殘亂的棋局,常年冷寂的心緒竟也微微起了波瀾。

他眼角掠起一片哂色,修長的手指在一枚白子上很輕很輕地叩了叩,奏出了一片不規律的聲響。

那一夜,芙頌拱在他臂彎裡,夢囈著十刹海,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位下凡尋歡的小神,睡膩了他,打算改名換姓尋下家了?

翼宿星君難道冇有教過她——吃著碗裡,瞧著鍋裡,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呢。

——

芙頌自是不清楚自己在謝燼眼中淪為一個貪吃的形象,眼下過了晌午,她確乎是肚子餓了,喬裝打扮一番,賊溜溜地混入仕女群體,在膳案前順走了一些足以果腹的食物,貓藏在一間無人的艙室裡,席地而坐吃東西。

一邊吃,一邊對袖筒裡的傳聲紙鳥吐槽道:“羲和,這一回的相親對象,差點害慘我了,好在我遵守你的話術,把他給擺脫了,免了你的後顧之憂。”

羲和許是在忙,快傍夕了纔回複她,話裡話外儘是意外:“句芒斥了我一頓,說我晾著相親對象,讓對方在紅門津渡等了半天,他等不到隻好回去了。”

芙頌訝異道:“這如何可能?!他在信口雌黃,我不僅見到了他,還跟他一起泛舟遊海了呢!”

羲和道:“這就非常奇怪了,這位武神與我素昧平生,不至於這樣誣陷我……慢著,覈對一下身份,這位武神著一席黃裳,是雷部的一名雷王,名叫徐洪。小頌頌可是見到了他本人?”

芙頌一聽相親對象的身份資訊,傻眼了,訥訥道:“不是。對方自稱衛摧,一身獬豸紋朱衫,說是掌管刑獄,我當時還挺佩服句芒能請得動這等大神……”

話落,空氣有長達一刻鐘的沉寂。

旋即兩女反應過來,異口同聲尖叫道:“認錯人啦啊啊啊啊啊啊!”

意識到了這一點,芙頌麵紅耳赤,恨不得以頭搶地。

她冠冕堂皇地上烏篷船,和衛摧雞同鴨講地聊了半個時辰,還白蹭了他朋友舉辦的春宴上的很多美食,她犯渾的這一切,也被白衣謫仙撞見了。

天塌了簡直!

倒是羲和看得很開:“在我看來,這也算是一段短暫又美麗的緣分了,興許還會有後續呢。”

芙頌搖頭搖得比紡車還快:“可彆了,我用的是你的身份,真有後續,怕是會牽累到你——哈嚏!”

羲和也不開玩笑了,話語變得肅穆:“我聽到你吸鼻子的聲音了,可是受了風涼?”

芙頌搖了搖首,說了聲不打緊,她冇有將自己翻下烏篷船在十刹海裡浸泡的事告訴羲和,就怕對方會多想。

掛了紙鳥後,天已真正地擦黑了,樓船在十刹海繞航一週,現在正堪堪停泊在了島上,諸多參加春日雅集的香客們,魚貫而出,在僧人的導引之下,在刹海寺中祈福並留夜。

她發現白衣謫仙棲宿在靠東的一座廂房裡,她就捏了隱身訣,飄到了廂房的橫梁上,打算等他休息再下去蹭覺。

刹海寺安排了撞鐘僧人,每隔一個時辰,便會撞三聲鐘,芙頌等呀等,等呀等,等到子夜的鐘聲響了三下,竟是發現廂房仍然燃著桐油燈,白衣謫仙仍然在燈下溫書,絲毫冇有要睡覺的意思。

好奇怪啊,按理來說,他酉時就會準時熄燈睡覺,為何今夜遲遲不休息呢?

不知是不是等得久了,芙頌覺得身子昏昏沉沉的,頭也昏昏沉沉的,從梁上飄落下去時,整個人像是踩在棉花似的,冇啥氣力。

她輕手輕腳行至他麵前,看到他披衣讀著一份殘舊的竹簡,在燭火的照應下,他的五官比尋常要清雋如玉。靠近他的時候,還能嗅到淺淺的檀木與沉香雜糅在一起的清香。

“好香啊。”芙頌喟歎了一聲。

正在看情報的謝燼聞言,修眉輕輕一動。今夜濯身之時,他有意吩咐畢方在湯池內多放了一些安神的香料,他且在湯池裡浸泡了一個時辰,他清楚她喜歡他身上乾淨清冽的氣息,也有意投其所好。

這一點衛摧可做不到,這廝是北方的神明,七日才洗一次澡,身上一點兒也不香。

今刻,聽到了她的正麵稱讚,原本清寂的月色,也趨於明媚了。

不過……

知曉她今夜必會來,他不欲讓她輕易得逞,畢竟,有時太容易得到某些東西,事後反而不會輕易珍惜了。

芙頌不清楚謝燼在故意釣魚,心道:“都子夜了,還在苦讀,不行,要讓他馬上睡覺才行!”

他不睡覺,她也不能睡覺啊!

芙頌使了個心計,行至鏤空的地燈前,呼的一聲,擅自將燭火吹熄了,原本亮晃晃的廂房裡陷入一片昏暗。

哈,燈都滅了,這下子該睡覺了叭!

但是,為何她覺得身體越來越沉重得厲害了……

“畢方,點燈。”白衣謫仙清冷如霜的嗓音在黑暗之中響起。

很快,燈就重新亮了起來。

芙頌一鼓作氣吹熄了燈。

“畢方,點新燈。”白衣謫仙重申道。

就這般,燈來來回回地熄了又燃,燃了又熄,熄了又燃,畢方進出廂房快二十次了,都快累癱了!

他再傻都看出來,主子今夜心境有些不虞,顯然與那個日遊神休慼相關。

既是鬥法,為何要犧牲他?他很無辜誒!

“畢方,點——”

“燈”之一字尚未說出口,謝燼忽然見到芙頌身影纖弱地一晃,如支離的病鶴,下一息昏倒在他懷裡。

兩廂肌膚一相觸,他冷然發覺,她的身體燙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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