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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貞觀,我成王珪次子 第141章 席間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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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瑱的身體驟然繃緊,族兄那句“排除父親”的遺言如同冰錐,刺入他心中最不願觸及的領域。

他強壓下翻湧的心緒,聲音低沉而危險:“說下去。族兄……還交代了什麼?他究竟查到了什麼,才會招致殺身之禍?”

宋濂的目光越過王玉瑱,彷彿穿透了時光,回到與王驚塵最後一次密談的那個夜晚。他的聲音帶著回憶的縹緲與沉重:

“驚塵公子最後一次見我,是在他去徐州前的三天。他那時……很疲憊,眼神裡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決絕與悲涼。”宋濂緩緩道。

“他告訴我,他順著嶲州鹽場的線索,不僅摸清了馬騫等人,更發現了一條隱沒在巨額利潤背後的幽靈船。這艘船,連線著嶲州的鹽,河東的鐵,甚至……可能還有邊境的禁運物資。”

王玉瑱眼神銳利如刀:“這幽靈船的掌舵人,是誰?”

宋濂搖了搖頭:“公子當時並未完全查明,但他確信,這利益網路龐大到足以讓任何一個單獨的家族或權貴為之瘋狂且鋌而走險。

他懷疑,這不僅僅是外部勢力的貪婪,更可怕的是,我們太原王氏內部……有人不僅是知情者,更是參與者,甚至是主導者之一。”

“證據呢?”王玉瑱追問,指尖無意識地掐入了掌心。

“證據……”宋濂苦笑一聲,“公子當時手中已有一些關鍵的賬目副本和往來密信的線索,指向了幾位……在族中位高權重的長老。但他還未來得及將這些證據安全送出,便……”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極其凝重:“公子當時對我說了一句我至今難忘的話,他說:‘宋濂,我此番前去,若有不測,你切記,害我者,絕非一人一派。這或許是一個……所有人都樂於見到的結果。’”

“所有人都樂於見到?”王玉瑱重複著這句話,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是。”宋濂肯定道,眼神清明而冷酷。

“公子觸動的利益太大。對鹽場背後的既得利益集團而言,他是必須清除的障礙;對王氏內部那些不願看到驚塵公子勢力繼續坐大,或者本身就在那‘幽靈船’上分潤的人來說,他的存在是巨大的威脅。

甚至對於朝中某些樂見王氏內耗、或與那‘幽靈船’有千絲萬縷聯係的勢力而言,一個強勢、精明且試圖整頓內部、切斷某些灰色利益的王氏繼承人死去,遠比活著更符合他們的期望。”

宋濂看著王玉瑱逐漸變得蒼白的臉,一字一頓地丟擲最終的結論:

“所以,驚塵公子的死,從來不是一場簡單的伏擊。那支冷箭,或許來自某個具體的死士,但拉開弓弦的,是無數隻看不見的手。

這是一場多方默契下的清除。有人提供了情報,有人調開了護衛,有人默許了行動,有人……在事後選擇了沉默。這其中,恐怕就包括了您族中,那些對驚塵公子改革內部、觸碰他們乳酪早已不滿的族老們。

他們或許沒有親自下令,但他們的默許、他們的不作為,甚至他們可能故意泄露的行蹤,都為那支箭鋪平了道路。”

靜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王玉瑱緩緩閉上眼睛,胸膛劇烈起伏。

族兄那張溫潤帶笑的臉與眼前血淋淋的真相交織在一起,讓他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痛苦與憤怒。他一直以為敵人來自外部,卻沒想到,最深的刀子,往往來自背後。

良久,他睜開眼,眸中所有的情緒已被凍結,隻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他看向宋濂,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

“所以,族兄是死於……自己人的算計,死於這吃人的利益網路,死於各方的……‘需要’。”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將所有的悲憤都壓入心底,化作更堅定的力量。

“我明白了。那麼,從現在起,我的敵人,也不再是某一個具體的人。而是這整個……扭曲的規則,以及所有參與其中,或冷眼旁觀的……‘自己人’。”

靜室內那令人窒息的沉重,彷彿化作了實質,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宋濂深諳張弛之道,他見王玉瑱已消化了那殘酷的真相,眸中雖冰寒刺骨,卻並未失去理智,便適時地輕輕咳了一聲,主動將話題引開。

他臉上那因病容而顯得格外深刻的輪廓柔和了些許,伸手為自己續了半杯熱茶,語氣變得輕緩,帶著幾分閒談的意味:

“嶲州風雲激蕩,長安亦是波譎雲詭。”他抬起眼,看向王玉瑱,彷彿在分享一樁遠方的趣聞,“公子可知,如今長安城裡,最引人矚目的大事為何?”

王玉瑱從冰冷的思緒中被拉回,微微挑眉,示意他繼續。

宋濂唇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便是魏王泰與太子承乾的奪嫡之爭,如今已是擺上了台麵,再無半分遮掩了。雙方門人賓客互相攻訐,在朝堂之上爭鋒相對,甚至聽聞在陛下麵前也時有摩擦,其激烈程度,遠非往日可比。”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繼續道:“然而,最令人費解的是,對於這兩位皇子如此明目張膽的爭鬥,陛下……似乎並無意嚴厲製止。

他時而對魏王的才華表示讚賞,時而又維護太子的地位,態度曖昧,高深莫測。這種默許,甚至可說是……縱容,讓整個長安都籠罩在一片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之中。各方勢力都在暗中觀望、押注,生怕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他將長安那場最高權力的風暴,用平淡的語氣娓娓道來,卻比任何誇張的描述都更能讓人感受到其下的暗流洶湧。

王玉瑱聽著,原本因族兄之死而緊繃的心神,也不自覺地被牽引到了對長安局勢的思量上。他指節輕輕叩擊著桌麵,沉吟道:

“當今陛下雄才大略,馭下之術更是登峰造極。他此舉……絕非簡單的父子之情或猶豫不決。或許,他意在藉此機會,看清哪些人是真正的國之柱石,哪些是趨炎附勢的牆頭之草?又或者,他是在……養蠱?”

最後兩個字,他聲音極輕,卻帶著一種洞悉本質的寒意。

宋濂讚賞地看了王玉瑱一眼,點了點頭:“公子明鑒。這場奪嫡大戲,無論最終結局如何,都必將伴隨著一輪殘酷的清洗與權力的重新分配。長安的風,遲早要吹到四方,包括這嶲州。”

他將長安的動蕩與嶲州的局勢隱晦地聯係了起來,彷彿在提醒王玉瑱,他所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州一地的豪強,其背後可能牽扯著更龐大的權力博弈。

靜室內的氣氛,已從方纔揭露血親相殘的悲憤,悄然轉變為對天下棋局的冷靜審視。

王玉瑱知道,宋濂帶來的,不僅僅是族兄死亡的真相,更有對整個時局的深刻洞察。他看向宋濂的目光中,少了幾分最初的審視與殺機,多了幾分真正的重視。

“山雨欲來風滿樓……”王玉瑱望向窗外嶲州晴朗的天空,輕聲自語。

無論是家族內部的傾軋,還是長安朝堂的風暴,他都已被捲入其中,再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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