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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貞觀,我成王珪次子 第142章 塵埃落定,嶲州稱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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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多日的平靜,如同暴風雨前令人窒息的凝滯,籠罩著嶲州城。

王玉瑱刻意晾著那些驚弓之鳥般的豪強,任由恐懼在他們心中發酵、變質。

而在這片詭異的寧靜之下,一股更加洶湧的暗流,正沿著既定的週期,悄然湧動。

這日清晨,一封沒有落款、字跡卻熟悉的短箋,混在幾份尋常拜帖中,被項方無聲地放在了王玉瑱的書案上。

王玉瑱展開短箋,上麵隻有簡練的一行字:“明日辰時三刻,西風渡口,貨至。”

落款處,畫著一枚極不起眼的、形似古幣的墨痕——這是他與趙辭遠約定的暗號。

王玉瑱指尖輕輕拂過那行字,眸中閃過一絲冷冽的銳光。他抬眼看向窗外,秋日高爽,天際有一線不易察覺的灰雲正在緩慢堆積。

“西風渡口……”他低聲咀嚼著這個地名。

那裡並非鹽場正門,而是一處相對隱蔽的水路岔道,平日裡隻有些漁船往來。

選擇在那裡“交貨”,顯然是馬騫等人為了避開耳目慣用的伎倆。

“吐蕃人……領鹽的日子到了。”王玉瑱的語氣平靜無波。

趙辭遠在這個時間點,冒險傳遞這個訊息,其用意不言自明。

他是在向王玉瑱證明自己的價值,更是將馬騫等人私通外族、販賣官鹽的鐵證,親手遞到了王玉瑱的刀鋒之下。

“公子,我們是否……”段鬆眼中殺機一閃,做了個斬切的手勢。

孫家的鮮血尚未乾透,他不介意讓這西風渡口再染上一層猩紅。

王玉瑱卻緩緩搖了搖頭,唇角勾起一抹算計的弧度,那笑容冰冷而深沉。

“不著急。殺幾個吐蕃販夫走卒,或是拿下幾個接頭的小角色,於事無補,反而會打草驚蛇,讓背後真正的大魚受驚遁走。”

他站起身,走到懸掛於牆側的嶲州輿圖前,目光精準地落在西風渡口的位置,手指順著那條蜿蜒的水路,緩緩向上遊劃去,最終停在了一片標誌著鹽井的區域。

“我們要的,不是阻截這一批鹽。而是徹底斬斷這條線,順著這條線,揪出那個隱藏在長安,能讓我太原王氏內部都有人為之保駕護航的黑手。”

他收回手指,負手而立,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讓盯著鹽場和馬府的人手再增加一倍,我要知道明日所有參與此事的人員、船隻、交接的每一個細節。

尤其是……看看有沒有生麵孔,或者,有沒有本該出現在那裡,卻意外缺席的重要人物。”

“另外,”他轉向段鬆,眼神銳利,“讓我們的人扮作樵夫或漁夫,混跡於西風渡口附近。隻看,隻聽,記下一切,但絕不許輕舉妄動。我要知道,這批鹽最終會流向哪個方向,接手的人,又是誰。”

“是!”段鬆凜然應命,立刻轉身前去佈置。

王玉瑱獨自留在書房內,目光再次落回那封短箋上。

明日,西風渡口,那將不隻是鹽鐵交易的現場,更將是他佈下的天羅地網,第一次真正張開的口子。

他在等,等一個能將所有魑魅魍魎一網打儘的,最佳時機。窗外的天色,似乎也隨著他的心思,漸漸陰沉了下來。

段鬆領命而去,書房內恢複了寂靜,隻餘下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

王玉瑱負手立於輿圖前,目光依舊凝注在西風渡口,腦海中已開始推演明日的種種可能。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沙啞,卻透著幾分閒適的聲音從角落的書架旁響起:

“公子既已佈下天羅地網,靜待魚兒入甕,何不再添一把香餌,讓那藏在最深處的老鱉,也探一探頭呢?”

王玉瑱循聲望去,隻見宋濂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踱了過來。

他依舊是一身半舊青衫,深陷的眼窩在光線不足處更顯幽深,臉上卻帶著一種病弱書生絕不該有的、洞悉世情的淡然與狡黠。

自從到了嶲州,這位仁兄便以“不慣與粗鄙武夫同住”為由,厚著臉皮在王家老宅討了間僻靜廂房住下,儼然已將此地當成了自己的地盤。

“哦?宋兄有何高見?”王玉瑱轉過身,饒有興致地問道。

這幾日相處,他已深知此人看似憊懶,實則胸有丘壑,每每開口,必有所指。

宋濂慢悠悠地走到桌邊,自顧自地倒了杯水,才道:“馬騫、吳本德之流,被公子晾了這些時日,想必已是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

恐懼固然能壓垮人,但壓得太久,要麼徹底崩潰,要麼……便會滋生鋌而走險的妄念。明日便是他們與吐蕃交接的關鍵時刻,此刻他們的神經最為緊繃。”

他抿了口水,繼續道:“釣魚之道,在於張弛。緊繃的弓弦需偶爾鬆一鬆,沉底的魚餌需適時提一提,讓魚兒覺得希望尚存,它才會奮力一搏,也才會露出更多破綻。”

他放下茶杯,目光清亮地看向王玉瑱,“不若,公子今夜便在刺史府設宴,遍請嶲州諸位家主。

一則,算是回應了他們連日來的拜請,稍安其心,讓他們以為公子或許仍願‘談談’,免得他們狗急跳牆,乾擾明日大局;

二則,藉此機會,正好可以觀察,經過孫家之事與這幾日的冷遇,這些人究竟是何反應,誰更惶恐,誰在強裝鎮定,或許還能從他們的言談舉止間,窺見那背後黑手的更多線索。”

王玉瑱聞言,眼中閃過激賞之色。

宋濂此計,攻心為上,正合他意。他原本也有意打破僵局,而刺史府無疑是最好的舞台。

他不僅能安撫或者說迷惑對手,更能藉此機會,近距離審視這些棋子,甚至……引蛇出洞。

“宋兄此言,深合我意。”王玉瑱撫掌輕笑,“那便依宋兄所言,今夜,就在刺史府,會一會我這幾位‘鄰居’。”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宋濂那略顯單薄的身板上,語氣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屆時,還請宋兄與我同往。”

宋濂似乎早有所料,並無意外,隻是挑了挑眉,露出一抹苦笑:“公子有命,濂自當遵從。隻是……望公子席間莫要再讓項護衛那般‘照料’於我便好。”

他指的是來時路上風餐露宿的“優待”。

王玉瑱難得地露出一絲真切的笑意:“放心,從今以後,你是我王玉瑱的座上賓,而非階下囚。”

他當即喚來下人,吩咐前往刺史府遞帖,言明太原王氏公子王玉瑱,今夜欲借刺史寶地設宴,款待嶲州諸位賢達。

請帖一出,如同在看似平靜的湖麵投下一塊巨石,瞬間在嶲州幾位家主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恐懼、猜疑、僥幸、期盼……種種情緒交織。他們不知道這位手段狠辣的王家公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無人敢怠慢,更無人敢拒絕。

夜幕,即將降臨。而刺史府的這場夜宴,註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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